第十章 灑于校園中的光,透窗
「你怎么想來學(xué)校呢?」 我在此刻并未想著運行自己的業(yè)務(wù)應(yīng)答模式,只是想著快點結(jié)束彼此的對話而便宜行事,卻不意間透露出自己的意圖:「看完房子經(jīng)過,順便進來看看。」 我在犯什么蠢? 正暗自責備著自己時,聽到了對方的回答:「果然是個如同印象中能干的人?!?/br> 「不然我應(yīng)該要是怎么樣的人比較符合形像?」 對于我略微不耐的語氣,對方似乎沒有做出任何的表態(tài),而是依照自己的思考當中回答:「我想,你應(yīng)該是固執(zhí)而腳踏實地的人?!?/br> 「固執(zhí)嗎?」我不假思索:「你說得一點也沒錯?!?/br> 他繼續(xù)道:「后來工作忙了,長輩雖然還有再要求要多幾次相親會面,但是我想起你的話,所以都拒絕了。」 我微皺了眉:「我說了什么?」 「你說,自己的人生要由自己決定?!顾袷窃谡f著什么至理名言一般:「畢竟自己的人生是自己在過的?!?/br> 「雖然沒印象,但的確是我會說的話?!?/br> 印象中我曾與他淺淺地聊過學(xué)生時代的一些事情,或許是在那時候充分地表現(xiàn)出自己叛逆與固執(zhí)的個性吧! 「那你呢?」 我輕笑了一下,連我都不知道那樣的笑當中帶著的諷刺是針對自己或者另有涵義:「當初會答應(yīng)本來對我而言就是荒唐的事情,之后自然沒有再繼續(xù)?!?/br> 停頓了一會,也道:「而且那時分公司才剛起步,沒忙丟半條命都不錯了?!?/br> 向來以不加班、見紅休為傲的公司竟然可以把我逼迫到差點丟了我嗜之如命的週休二日時,有陣子我的脾氣的確變得無比差勁。雖然自認為除了與母親的磨擦以外少有牽連到任何人,但是那段時間的確是很不好受。 「這樣啊?!?/br> 這時我們早已走到了校門口,是要真真正正分道揚鑣的時候,我本來要開口與他道別,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樣,從背包中拿出了手機,往后拍下了教學(xué)大樓方向的照片數(shù)張,才依依不捨地罷手。 他看著我這樣的舉動,沒說什么。而后才在我開口之下相互道別。 然則在我要轉(zhuǎn)身離去時,他忽然開口問:「為什么忽然想拍照?」 「不曉得?!刮彝nD了一下,又道:「或許是在悼念死去的悠間吧?!?/br> 「你的確滿臉憂鬱?!?/br> 我?guī)缀蹩酥撇蛔∽约合氚姿谎郏骸刚姹福@是我的招牌表情?!?/br> 「但是,沒想過要讓自己有機會更加悠間嗎?」 「悠間不下來吧,我可是要揹房貸的人了,就算想任性辭職不干的話也是快退休前的事情了吧!」一面想著要結(jié)束這個話題,我收起了手機,終于要向他道別:「好吧!我該走了?!?/br> 「嗯,再見?!?/br> 我向他點頭致意,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再見」這個詞做為一般的道別是再正常不過的語句。我曾想過,沒有分「永別」與「再見」,或許是中文單詞當中最為委婉的一處吧! 記得在高中畢業(yè)時,我與自己的高中生活說著「永別吧!」而在大學(xué)生活結(jié)束時卻戀戀不捨地在日記上寫著:「希望再見。」為的就是區(qū)分兩者之間的差異。然則在最后,卻是以相同的方式道別了自己的學(xué)生生涯。 其實,我很想再重新踏入一次校園,帶著間適的心態(tài)坐在已不甚熟悉的座位上,撫摸著課桌的紋路和學(xué)生惡作劇的立可白,一面轉(zhuǎn)著筆、一面搭著書,聽著老師或者教授在講臺上的語句或者過往經(jīng)驗談。 無論那樣的演講是否有關(guān)課業(yè)、無論那時的心是否在課堂上,偶爾或會從課堂中或者發(fā)呆的途中分心、將自己的視線轉(zhuǎn)移到窗外,看著朝晨或者午后的陽光,穿透了幾顆正因著風搖曳的樹枝與樹葉,再分散地灑入窗明幾凈的教室內(nèi)。 啊啊,我不禁想著,那或許是這輩子再也夢想不到的時光了吧! 一切的嚮往與想像,都是留戀于回憶當中,無法成為真實的影子。然則那些影子所代表的,卻是自己曾留下來的足跡。 就連利用那短短十分鐘的下課時間,倚于走廊又或趴在桌前,望著窗外那舒適的陽光,在此刻的腦海中,也成了被時間所深深刻鑿出的鴻溝或高墻、阻擋在過去的留念了。 那是止于學(xué)生時代的,窗外的光。 雖然無比期待能將那透明的窗親手打開,然則縱便玻璃上佈滿了想念的指紋,仍然找不到任何一絲縫隙可以穿越而過。 那是已經(jīng)牢牢地僵死在那的物事。就算想擊破它吧!也早已不是能夠任性的年紀。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