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耶非耶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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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兒時一樣毫不保留地對江憶說:「我死了,玉綺就不會再起疑,他們自然會和好?!?/br> 「你好毒!」他放開我,說:「請便,湖里的魚餓壞了,正好可以飽餐一頓?!?/br> 聽到「你好毒!」三個字和被放開的同時,我的腦子忽然清醒了?!改?!」我生氣地反問他:「為什么說我的心最毒?」 「你不是認為愛人無罪,被愛無罪嗎?既然這樣,宋吟翔愛你,他錯了嗎?有罪嗎?為什么你認為是他害你陷入痛苦的深淵?為什么你又不理直氣壯站在他面前,向他說明白你根本不愛他,請他以后別再來sao擾你。相反地,你卻告訴他,這全是你的錯,你會永遠消失在他面前;還說這里不是你的家。既然你不愛他,全是宋吟翔自作多情,那你錯在那里?這又跟育幼院不是你的家有什么關係?只是這些話都是愛人的話,聽了會讓人心里好酸、好痛的話。會讓人對你的犧牲不忍,會讓人更加牽掛你的去留。可見你不是真心要擺脫他,而是要他對你越陷越深。沉玉綺罵你是害人精,一點也沒錯,你死了,正好讓受奪夫之痛的沉玉綺去背負害死你的罪名,這不夠毒嗎?」他接著說:「也許我把話說重了,但千真萬確沒有冤枉你。如果聽了我的話,你仍然想死,那就去吧!只要這么輕松地往水里走去,所有的是是非非都不再與你有關,說不定吟翔還會像當年來個英雄救美,然后你又躲進他的懷里,喊爸、喊江憶,他一定又會跟從前一樣,陪著你,揉著你說:『別這樣,我的心好痛!』最后站在平臺上背著人落淚的,不是你這個可憐蟲江淑儀,而是那個大壞蛋,對宋吟翔至死不愉的原配夫人沉玉綺?!?/br> 我真的錯了嗎?我全身打冷顫,一時天旋地轉,幾乎暈眩。 對處理事情軟弱的決定,不僅害了自己,也害愛我的人。以自殺逃避問題,讓媽和兄姊陪著我白受苦,吟翔為我心碎,難道還要再演次無聊的戲碼嗎?我忍心將一切痛苦都留給他,讓玉綺背負罪過嗎?這樣做不但不能幫助他們重建幸福的家庭,還可能因此粉碎他們的婚姻。我遲疑了,我到底該怎么辦? 「你決定不死了嗎?」 我恨他也感激他,但我的心情仍很復雜,只是已經不再有死的念頭了。 韓少威分析得十分理性,死不能解決問題,反而會把事情弄得更糟。吟翔和玉綺曾努力把我從死亡邊緣救回來,我不能陷他們于不義。 「心還很亂嗎?恨我!還是覺得我講得有道理?如果認為我有理,看我的,我們有必要過一次戲癮?!?/br> 「什么戲癮?我不會?!乖挷耪f完,少威猛把我拉入他的懷里,強而有力的臂膀壓得我?guī)缀跬覆贿^氣來,我奮力想掙開他,只聽他在我耳邊輕聲說:「戲開鑼了!」一撇頭,看見神色慌張的吟翔從平臺上跑下來。不久,玉綺也出現在他后面。 我不再掙扎,哀愁涌入心里,淚水奪眶而出。從不知到知,我的心始終被這段繾綣的情感動,卻從不覺得與我有關。如果一定要說對吟翔有感覺,那只是因為他是我信任的家人、大哥哥,我所有的建議都是為他和玉綺著想,從沒讓他駐進我的心里。我對著自己發(fā)誓,我一定要譜一首屬于自己的美麗而輕快的戀曲,沒有憧憬、沒有哀愁、沒有無奈,永遠只是平平淡淡、寫實的愛。 環(huán)抱著我的手忽然變得溫柔,我感到無比的踏實,不知不覺隨著它的律動而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或許那僅是一秒,但當我睜開眼睛時,看見宋吟翔帶著憤怒站在我們的面前。我推開少威,可是他的手臂不允許。我不忍心再看吟翔,把頭轉向翠湖。 戲真的開鑼了!觀眾只有兩個,一個是宋吟翔,另一個是沉玉綺。我覺得好尷尬又痛心,才意識到對吟翔,雖沒有愛,但確實在我心中存有些不該有的冀望。韓少威的分析是對的,而現在,正是揮慧劍斬情絲的時刻。 韓少威的胸膛發(fā)出顫抖的聲音,說:「你不是跟我說過,只要我能醫(yī)好她的病,你絕不再來打擾她。她的確如你所說的是個好女孩,她的愛沒有雕琢也不粉飾;而我是山野粗人,我愛這種原始奔放的感情。你能給她的只是支離破碎的施捨,只有我有資格給她完整的、真摯的愛情。」他接著說:「現在的你,如果情境還是跟當初一樣,事業(yè)愛情無法兼得,請你松開加在她心上的枷鎖,讓她遠離悲歡歲月的牢籠,自由翱翔在我的天空,讓她永遠不要再為無情捕獵痛心。你做得到嗎?別再誤她一次。」 宋吟翔說「你怎么這么說,我從來只是…」 「你從來就沒說過你愛她,對不?你來找我?guī)兔r,我也告訴過你,你把她形容得太完美了,說不定我會愛上她。你一再保證,對她只是關心沒有愛,如果真是這樣,是我錯怪你了。不過太多的關心,她仍消受不起。在她迷失心志時,是我和翠湖讓她回復本性;當她再度受創(chuàng)時,她毫不猶豫地跑進翠湖。難道你還看不清楚,非要再來打擾我們不可嗎?」 我一定忍不住痛哭失聲,吟翔說的話我全沒聽到,等我止住悲傷,少威突然拉著我退到湖邊,大叫說:「你走不走,為什么不能讓這里只屬于我們兩個人?你再不走,我就拉著她一起跳進湖里,永遠不再受你們的打擾?!?/br> 「別這樣,我走。你說得對,我永遠無法給她任何的承諾,而且從頭到底她也不曾愛過我,我不應該糾纏不清,更不應該辜負愛我的人。當初我沒選擇她,不是因為玉綺,我沒有理由一再傷害她和我的家人。祝福你們!」吟翔走近和少威握別,當他抬頭看我時,我別過頭去,看見玉綺感激地看著我們。 無情的少威竟然逼他們早點離開,還說這里不希望有人打擾。吟翔轉身踏上石階,玉綺向旁踏出一步,伸手握住吟翔的手,他沒推開她,兩人牽著手緩步而上,消失在平臺的盡頭。 忽然一股濃烈的氣息沖進我的感覺,我用力推開少威,不料他在毫無防備下,竟然摔入湖中,濺得我一身水花。他伸手要我拉他上來,我沒理他,逕自走到石階坐下,靜靜看著他狼狽地從水里爬出來。 「我好心幫你,怎么可以恩將仇報?」 「戲演完了,誰教你還不放手?」 「你知不知道,你的眼淚哭濕了我的襯衫,我怕山風吹來會凍著,所以,拿你擋風。」 「現在全身都濕了,為什么不趕快回家換衣服,難道就不怕山風凍死你?!?/br> 「早知道清醒的你是這么兇又無情,當初就應該讓你一直做個溫柔的失心人?!?/br> 心里實在過意不去,向前勸他快點回去換衣服,他竟然使性子非要我陪他回去不可,否則他寧可受凍感冒也不回去。二人才起爭執(zhí),少威就連打四、五個噴嚏,我只好陪著他回竹屋。 山風起,涼意甚,他噴嚏打個不停。換好衣服后,留我在竹屋晚餐,并打電話告訴乾媽,事情已圓滿解決。 原本為阻止我撞見吟翔夫婦而請我來竹屋,沒想到事情竟如此落幕,而我還是來到竹屋。 少威下廚時,我在屋里隨意參觀了一下。發(fā)現左首房門上有塊橫匾,寫著『寄傲』,房內陳設簡單,書桌上散著許多字畫,其中一張畫孤舟釣翁,縱情山水,任一竿橫江,獨暢飲舒懷。上面題著:『癡醉醇酒識情黯然』。這會是他的作品嗎?難道在他粗獷的外衣底下真的裹著一段少為人知的故事嗎?書桌的左邊有一畫架,架上有一幅未完成的油畫,一半畫二古人在山巔平頂上對奕,青山環(huán)抱,童子煮水試茗,遺世寧靜。另一半畫深豁千仞,層云密佈,一道曙光破云射出,到此,不再繼續(xù),然而已接近完成,讓我眼界大開,打從心底見到光明。 走出『寄傲』回到客廳,桌上已擺上兩道菜。晚餐時,我們沒有交談,只是他不停地打噴嚏、流鼻水。飯后,他想請我喝老人茶,我沒答應,只想早點回育幼院,他披上夾克,立刻送我下山。 沒想到今晚的風會這么冷又強勁,他脫下夾克讓我披上,我并不動容,因為我不想讓剛平靜的心再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