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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理再度坐上嚴栩的恐怖后座,不管幾次都無法免疫,尤其在狹窄的車縫間穿梭時他寧愿把眼睛閉上死死的抱住嚴栩,也不想看兩旁的車子如何的逼近又遠離。 到目的地后他們一起把東西拿上樓,蘇蘇跟曼莉則在后頭端著大蛋糕開心的聊天,四個人里似乎只有鄭理還心有馀悸。 這是鄭理第一次到嚴栩的租賃處,當(dāng)他進到屋內(nèi)第一個想到的是,啊,難怪可以通過曼莉的嚴格標準。整齊空曠的小廳,所有物品都在該待的地方,站在這里可以清楚屋內(nèi)有多么整齊。 他晃進廚房,連這都很整齊,笑著走到廁所對著在洗臉的嚴栩說:「難怪你可以通過曼莉嚴格的標準?!?/br> 嚴栩抽過毛巾擦乾臉,嘴角拉開一道好看的線條,悄聲說道:「特地打掃過了,平常沒這么乾凈。」再把毛巾掛回去,走進廚房拿紙巾跟餐具。 回到客廳兩名女性已經(jīng)用披薩把點好蠟燭的蛋糕團團包住,最外圍一圈是用啤酒堆起的高塔,鄭理現(xiàn)在看見酒就想后退,重點是還那么多! 「快啊,坐下,兩位壽星?!孤蜃匀坏恼泻?,好像這不是嚴栩家是自己家一樣。 他們倆坐在她們對面,鄭理開心的笑著,眼睛還是不自覺的會去瞄到那座高塔,突然間覺得沒有跟小藝過生日似乎也沒多少遺憾。 「首先,嚴栩說不要驚喜就不要驚喜,所以我們就直接進入慶祝?!固K蘇清了清喉嚨,起了個音:「?!D闵湛鞓贰垢㈡⒙騺砹藗€二重唱,鄭理愉快地跟嚴栩一起打著節(jié)拍唱完整首歌。 曲罷,他們一起吹蠟燭,嚴栩毫不吝嗇地給了響亮的鼓掌聲。 鄭理則是驚嘆的說:「小藝生日那天怎么跟今天差這么多?」 曼莉一臉驕傲地搖頭說:「在ktv就是要用力嘶吼,誰管他唱得好不好聽。切蛋糕!」她把刀子遞給嚴栩?!改銈儍蓚€一起切吧,要一刀到底,考驗?zāi)銈兊哪?!?/br> 嚴栩接過刀子轉(zhuǎn)頭問鄭理:「你要在上面還是下面?」 「切歪會發(fā)生什么事?」鄭理端詳那把刀,蛋糕店附贈的刀子都不大把,刀柄這么小怎么兩個人握,再說了:「我切東西技術(shù)很差。」 蘇蘇搶白:「今年運勢會歪一整年!」 嚴栩聽完笑出聲,從來也沒聽過把生日蛋糕切歪會走霉運這回事。「這是變相詛咒?!顾D(zhuǎn)頭朝鄭理說:「那你在下面吧,手放松就好,我切?!?/br> 嚴栩把刀子給鄭理,然后把手覆蓋上,牽著鄭理的手預(yù)備切蛋糕的時候蘇蘇大喊:「等等,我拿個相機!」 蘇蘇拿出相機打開錄影模式,還喊了聲:「a!」 嚴栩牽著鄭理的手重新對準中線,「放輕松,我切了?!灌嵗硇兜羰稚系臍饬Γ斡蓢黎蛭罩氖智械案?,但蛋糕切到一半的時候鼻子突然發(fā)癢,打了個大噴嚏,路徑瞬間歪了不打緊,上頭的水果還被撞掉了好幾個,蛋糕呈歪扭狀。 「呃?」 「??!」 「慘了。」 「……」四人四種反應(yīng),鄭理回過神乾笑兩聲?!覆粫娴淖兯グ??」 「哈哈哈──」曼莉捧腹大笑趴倒在桌上。 「應(yīng)該不會啦……快把它切完就沒事了!」蘇蘇一臉尷尬緩頰,誰能料想得到鄭理會突然間打噴嚏,希望隨口胡謅的話不會成真。 嚴栩看著鄭理錯愕的表情愉快的笑出聲,趕緊把蛋糕切完。 「生日快樂?!箛黎蛩砷_鄭理的手,對著跟他同天生的鄭理笑著道賀。 「生日快樂,謝謝?!灌嵗頌檠a償切歪的責(zé)任,自告奮勇替大家切蛋糕分食。 曼莉不知何時打開了啤酒,所有人舉著叉子就她一個人高舉酒瓶?!干湛鞓?!」 他們一邊吃一邊間聊,即使鄭理一開始沒打算喝酒,后來也跟著喝了起來。 桌上食物都消滅殆盡后,曼莉率先拿出禮物。兩個包裝簡單的盒子,一長一方。她拿起長形的禮物給嚴栩?!缸D闵湛鞓?,這是給你的禮物?!乖侔逊叫蔚亩Y物給鄭理,同樣的話再說一次。 「我可以拆嗎?」鄭理輕輕搖晃了手中的禮物,沒有任何聲音。 曼莉點頭,兩人拆啟禮物。 嚴栩的盒子里是一整盒的限量甜點,鄭理的則是最新一期的流行分析雜志。 鄭理又驚又喜,他還沒找時間去買這本書呢,現(xiàn)在變成禮物到手上了。他開心地抓過曼莉的手說了聲謝謝。 「你真的很喜歡服裝耶。」曼莉失笑道。 「當(dāng)然?!灌嵗砝硭?dāng)然的昂首說?!溉绻幌矚g我就不會在這了。」 蘇蘇喝著酒支著腦袋問:「你為什么這么喜歡服裝?。俊?/br> 鄭理搔搔腦袋,笑得有些靦腆。「我小時候看過一本故事書,小女孩為了要帶給mama歡樂跑去跟裁縫師傅學(xué)做洋裝……」他把那則小故事分享出去,笑得傻氣的容貌跟醞著酒意的眼神都顯得輕飄愉悅。 嚴栩喝著啤酒配甜點,耳聽鄭理講故事時童言童語又傻又天真的表情讓他微微笑著。 「那你們呢?」鄭理反問,他一直沒有去問,深怕問到跟紹涵一樣那種帶著嘲諷又不滿的回答。 「我只是想穿漂亮衣服。」蘇蘇秒答。 「好像沒為什么耶,跟蘇蘇差不多,衣服很漂亮啊?!孤虻幕卮鹨彩且粯?。 「那嚴栩呢?」鄭理側(cè)頭,嚴栩剛好吞掉最后一個小甜點。 「想跟家人做不一樣的事,結(jié)果沒想到一做就出興趣了?!箛黎蚵柤?,輕笑起來竟有點自嘲意味。 「第一次聽你說到家人耶,做設(shè)計有跟家人工作差很多?」蘇蘇驚奇的發(fā)問。 「他們是公務(wù)員。」嚴栩輕描淡寫,顯然不想在家人身上著墨太多。 偏偏有笨蛋讀不懂空氣。 「所以他們不喜歡你做這個?」鄭理追問,嚴栩也不生氣,凝視幾秒他說:「都考上了讀了,就無所謂喜不喜歡了?!顾致柤纾剖菬o奈還是無謂鄭理不清楚,嚴栩在那之后喝酒的速度加快,而曼莉抓著嚴栩不放開始劃酒拳。 蘇蘇偶爾加入戰(zhàn)局,但更多時候是在旁邊看著,然后同鄭理聊天。 「你上次不是才說有喜歡的對象,什么時候交往的,都不說的??!」蘇蘇雙頰紅潤,手里一瓶酒氣勢洶洶逼近鄭理。 慘了。 鄭理抽掉蘇蘇手里的空酒瓶,再換上一罐新的,直想:快喝醉、喝醉,不要逼問我。 但蘇蘇只是一直靠近他,手中的酒也一直被鄭理貼心的更換。 「你說是不說!」蘇蘇跪坐在他的面前,瞇起眼像豺狼一樣地盯著他。 「我沒有在算啊,就突然間在一起了。」鄭理終于找到答案塘塞蘇蘇,小藝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別把辦公室戀情講出去,說是對兩人一點好處也沒有。 「喔,那早講嘛!害我以為有什么內(nèi)情,嗝!」蘇蘇要到答案,全身松懈下來趴在桌沿?!高@個辦公室的好姊妹好多啊,你是、嚴栩是,ian好像也是,系上學(xué)長也是,這科系到底有誰不是啊……」 「蘇蘇?」鄭理把臉湊上前,蘇蘇頭枕在臂上靠著桌子睡著了。他轉(zhuǎn)頭想找曼莉求救,該如何處理,沒想到就在他躲避蘇蘇問題的時候,曼莉也早就不勝酒力睡倒在嚴栩腿上。 「咦?」鄭理傻眼,后方戰(zhàn)場何時休兵的? 「噓?!箛黎蚴持阜旁诖角埃^續(xù)任由曼莉枕在他腿上?!改阆葞臀野烟K蘇搬進房間吧,關(guān)著的那扇門就是?!?/br> 「好?!灌嵗砥鹕戆烟K蘇手里的酒抽走,先去把房門打開,如外頭客廳一樣整齊的房間,連棉被都摺好堆在床上。 他又走出來把蘇蘇抱進去,才后知后覺的想到醉倒的人滿身的酒氣要怎么除掉?「這樣你床不會有味道嗎?」 「沒關(guān)係,洗洗就好了?!箛黎蛐φf,邊把腿悄悄移開,把曼莉抱上床,兩姊妹安穩(wěn)的睡在床上?!膏嵗恚瑏韼兔σ幌?。」他又從衣柜里拿出兩床棉被塞給鄭理,讓他去客廳看是要打地舖還是睡沙發(fā)都行。自己則跑去洗條毛巾,把蘇家姊妹倆的臉都擦了一遍后才回到客廳。 「你要去洗澡嗎?我衣服可以借你?!箖扇耸罩蛷d狼藉的杯盤時嚴栩問道。 「好啊,謝謝?!顾枇藝黎虻囊路?,很快的洗好出來,率先佔據(jù)地板上的空位。他躺在地上雙眼發(fā)直的盯著天花板,室內(nèi)的燈在他去洗澡時就被嚴栩關(guān)得只剩廚房的黃暈。 微弱燈光令鄭理血液里殘存的酒精發(fā)酵,意識有些輕飄的他聽著嚴栩洗澡時嘩啦的水聲,和他房里睡著的兩名女性沉睡的呼息聲及翻身聲。 半睡半醒時他聽見不知何時洗完澡出來的嚴栩在他耳邊說:「鄭理去沙發(fā)上睡?!?/br> 他睜眼撇頭只看見嚴栩跪在地上的膝蓋,說了聲:「不要?!谷缓蠼K于清醒的看向嚴栩的眼睛。「我睡地上就好。」 「我睡沙發(fā)明天會腰酸背痛,你上去吧?!箛黎蛲屏税燕嵗恚畔氲絿黎虮容^高,只好爬上沙發(fā)重新躺平。 他翻身看著躺進他剛才睡的位置的嚴栩,突然興起了想聊天的念頭?!竾黎?,你家有其他兄弟姊妹嗎?總覺得你很會照顧人。」 嚴栩手臂枕在腦后抬眼直視鄭理。「我是老大。自己住在外面,久了就會了?!?/br> 鄭理露出笑容,說:「我是老么,家里的事情都會被哥哥姊姊們分走,讀書的時候我也都是被同學(xué)照顧的那個。這樣是不是有點糟?」 「不添麻煩也還好,不過人還是學(xué)著照顧自己會比較好,真的有事時很多時候只能靠自己?!箛黎虻穆曇衾锫牪怀銮榫w,但低柔的聲音有些催眠。 鄭理打個呵欠,還沒想到怎么回應(yīng)嚴栩的一番話,嚴栩的下一句話硬是把他嚇得從沙發(fā)上滑了下來。 「鄭理,你在跟小藝交往嗎?」 或許動靜太大,又或許酒跟茶一樣會讓人想跑廁所,曼莉好巧不巧的起身出房間,準備走進廁所,眼角馀光就見鄭理從沙發(fā)滑下來整個人疊在下方的嚴栩身上。 她直接愣在當(dāng)場,兩個人也顧不得各自的丑態(tài)仰頭望向曼莉。 三人無語幾秒后,曼莉摀著臉快步走進廁所,鄭理聽見她有點大聲的碎唸:「怎么又是這種畫面,我明明沒有給驚喜了啊……」 反應(yīng)極快的,鄭理立刻想到幾天前在辦公室他們?nèi)擞懻摰娜ツ牦@喜,而現(xiàn)在他無暇關(guān)心什么驚喜了,他只想知道嚴栩怎么知道他跟小藝在交往。 「你怎么知道?」他撐起上半身,驚訝的從嚴栩身上下來。 嚴栩在鄭理的表情跟頭上看見了滿頭的問號,霎時笑出聲來,經(jīng)過壓抑的笑聲讓鄭理內(nèi)心的問號以倍數(shù)增長。 「別笑了,快說你怎么知道的?!顾麧M腦子都是慘了慘了慘了的字樣。 嚴栩忍住笑意,他坐起身拍拍鄭理肩膀?!傅鹊仍僬f。」 兩人對望中等出了躲在廁所的曼莉,看她快速再移回房間,把房門關(guān)得密不通風(fēng),好像有什么洪水猛獸在后頭要追殺她一樣。 嚴栩確定自己房間隔音不錯,再說話時臉上的笑意早無蹤跡,近乎嚴肅的說:「小藝毫不吝嗇的在你脖子上種下一堆草莓,雖然只在發(fā)線和衣領(lǐng)的邊緣,但活動時很明顯。你跟小藝交往的事我不會說出去,只我想要提醒你,不要在公司著迷的盯著小藝看比較好?!?/br> 「呃……」鄭理腦筋一片空白,無語發(fā)傻然后一臉飽含驚嚇的爬回沙發(fā)上躺平。 嚴栩安靜的看著鄭理睜著眼對著天花板發(fā)呆,遲遲消化不了剛才的震驚,也不好再說什么。 躺回去后這夜顯得格外難熬。 嚴栩不知何時睡著,鄭理貼在沙發(fā)邊緣時而盯著墻壁,時而盯著嚴栩看。 眼神會洩密這件事小藝也曾經(jīng)說過,后來就沒有了,那時候他以為沒事了,沒想到會在這時候被點出來。 整夜,鄭理內(nèi)心懊惱,嘆氣不斷。 隔天他睜著一雙熊貓眼被嚴栩送回家。 臨走前嚴栩側(cè)頭笑說:「我并不意外你會喜歡小藝,他很有魅力,但你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