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5 雨愿:病危
雖然燄玥答應(yīng)挑選佳麗入宮,但是對方一進(jìn)宮便爬到妃位的位置,畢竟在后宮毫無一人之下,很難從從八品更衣的位置上讓她慢慢爬上去,說不定還沒到常在,某個男人就把她給廢了。 他選了一名老臣的千金書嬛,雖然沒有正式告訴對方,但是已經(jīng)命人將消息放出去,讓對方有心理準(zhǔn)備。 不過,由于怕那個男人到了臨頭才反悔,因此并沒有讓燄玥寫下圣旨,萬一事情不如預(yù)期發(fā)展,至少還有辦法假裝沒有這一回事。 流言僅是流言,然而由他這里傳出去的消息,讓流言更加真實(shí)。 …… 芬德志宮殿。 凱爾斯的神情非常擔(dān)心:「梨怎么樣了?」 白悠神色凝重地?fù)u頭:「還是不行?!?/br> 惱怒的凱爾斯衝動地捉起白悠的衣襟:「別開玩笑了!難道連你也束手無策?」 白悠凝視梨的容顏:「這段期間是危險期,隨時要有心理準(zhǔn)備。」 凱爾斯愣了,原本捉緊的手不自覺地松了開:「怎么會……這樣?」 「現(xiàn)在她高燒不退,再這樣下去會有生命危險,不過我會用盡一生的醫(yī)術(shù)盡力醫(yī)好她的。」 他不會讓她有事的! 凱爾斯永遠(yuǎn)無法原諒粗心的自己,明明知道梨的身子不好,卻丟下她一個人處理軍營的事情。 那天發(fā)現(xiàn)梨的時候,沒有人知道她在雨中昏倒多久了,只知道那個時候的她發(fā)著高燒。 京勸道:「你先休息吧,這幾天你都沒有闔眼?!?/br> 「等梨平安無事后,我才能安心?!?/br> 看到固執(zhí)的凱爾斯,京知道她說不動他。 「別累倒自己了。」 「你先去休息,京?!?/br> 「我可以留下來……」 京的話還沒說完,凱爾斯便打斷:「明天你還要去處理軍營的事情,先去休息,梨這里我看著就行了?!?/br> 看到凱爾斯帶著疲倦的眼神,京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別累壞了。」 「嗯?!?/br> 梨突然生了一場大病,甚至幾度危及生命,這件消息不意外地傳到燄玥的耳里。 御書房傳來一道渾厚又不寒而慄的發(fā)怒聲:「你說什么?」 探子硬著頭皮繼續(xù)說道:「梨公主突然病危,而且脈象紊亂,連白悠大人也感到棘手?!?/br> 聽到這件消息,燄玥完全無法冷靜:「現(xiàn)在馬上到芬德志!」 在場的人都傻眼了?,F(xiàn)在?現(xiàn)在可是深夜呢! 李格煩躁地開口:「別忘了這幾天是你冊妃之禮?!?/br> 他越來越懷疑,這個腦袋破了洞的男人究竟是如何登基的? 燄玥覺得連和李格說話都是浪費(fèi)時間的行為,因此語氣也好不到哪里去:「我什么時候說要娶妃了?」 李格想殺了眼前的男人:「你說隨我安排的!」 「我只說這句話,我可沒說我要娶妃?!?/br> 「你!」 看到李格衝過去準(zhǔn)備抓起燄玥的衣襟,裴飛笑著阻止他:「你打不贏他的,別白費(fèi)力氣了,弄得不好反而傷到你?!?/br> 李格極力地掙脫裴飛的禁錮:「別阻止我,裴飛!這男人說得話還能聽嗎?」 裴飛笑意極深:「不能聽也得聽下去,再者,你不是早就料到會有這樣的情況發(fā)生了嗎?」 李格憤憤地收起拳頭:「哼!」 裴飛問道:「不過,現(xiàn)在夜深了,還要出宮嗎?」 夜深出宮去芬德志,怎么可能呢? 「朕說的話有什么好懷疑的?」 御書房一片寂靜:「……」 這個男人肯定是瘋了! 這幾天,凡是遇到凱爾斯的人都注意到了,脾氣向來暴躁的凱爾斯竟然非常安靜,神情嚴(yán)肅緊繃,精神彷彿游走在崩潰邊緣。 連看到的人都忍不住退避三舍,不敢多招惹凱爾斯,深怕踩到地雷。 長夜漫漫,梨的病情非常不穩(wěn)定,脈搏的跳動越來越虛弱,白悠緊握梨的手。 「沒事的……你不會有事的……」 現(xiàn)在,只能等待梨恢復(fù)意識。 只是等待的時間好長,隨著時間的流動,讓人感到不安,甚至恐懼,最后絕望。 站在一旁的凱爾斯注視梨蒼白的容顏,難得他那么冷靜,冷靜到連他都感到害怕,連他都懷疑自己的存在是不是假的。 這天,燄玥抵達(dá)芬德志時,已經(jīng)是月明星稀的夜晚。 原本一個星期的行程,燄玥硬是趕在三天內(nèi)抵達(dá)。 早已得到消息的馗瑾,當(dāng)下看到燄玥時,內(nèi)心暗自佩服,傻愣愣地說道:「沒想到你來了……」 經(jīng)過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旅途,燄玥雖然模樣疲憊,但是依舊掩藏不住他的尊貴和狂野的氣息。 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件事情,一見到馗瑾馬上著急地問道:「鈴兒的情況如何?」 正當(dāng)馗瑾有口難言時,有一名婢女臉色難看地向馗瑾稟報(bào):「皇上,梨公主的心跳停了!」 宛若投下震撼彈,所有人都反應(yīng)不過來。 不到半刻,拉回神緒的燄玥吼道:「快點(diǎn)帶我到鈴兒的寢宮!」 馗瑾緊蹙眉宇,同樣感到著急:「跟我過來!」 白悠一直探著梨的脈搏,像是懇求般地期盼她的心跳繼續(xù)鼓動,深怕自己錯過什么跡象,而造成無法挽回的悲劇。 脈搏微弱的跳動,一下一下都變得沉重?zé)o力,漸漸地越來越慢…… 白悠喊道:「凱爾斯……」 …… 凱爾斯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梨的寢房,他的腦海中只有記得白悠說梨的心跳停了,之后的話他就再也沒有聽見了。 不同于寢房的忙亂,走廊顯得非常安靜,靜得讓人感到惶恐窒息。 〝梨的心跳停了!〞 這句話,一霎那回盪在凱爾斯寂靜惶恐的心谷。 他咬緊牙關(guān),用力地握緊拳頭,二話不說馬上往墻壁狠狠地撞擊。 「別開玩笑了!你怎么可以就這么離開?梨,我可沒答應(yīng)你可以就這樣走掉!」 拳頭一下又一下撞擊,力道一次比一次沉重,甚至破了皮、流出鮮血,凱爾斯都不在乎,他只想發(fā)洩心中一直緊繃的情緒。 凱爾斯嘶吼:「梨!」 燄玥趕往梨的寢宮,明明他們已經(jīng)在走廊上奔跑,但是他依舊覺得眼前的道路好長、好遠(yuǎn),彷彿永遠(yuǎn)也到達(dá)不了她的身邊。 別再錯過了!別再消失了!別再讓他找不到她了! 他還想留在她的身邊!他還想要擁抱她!他還沒看到她露出甜美燦爛的笑顏! 〝我永遠(yuǎn)也不會原諒你。〞 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腦海此刻閃過的這句話,他勉強(qiáng)勾起嘴角。 她可以不原諒他,她可以不愛他,她可以不和他回到風(fēng)凝國……但是,千千萬萬不要用這種方式懲罰他,他無法再承受失去她的痛楚了! 燄玥口中喃喃喚著:「鈴兒?!?/br> 她可知道現(xiàn)在的他有多害怕,多害怕再失去了…… 走到梨的寢宮,看到凱爾斯伶仃地站在外頭,右手的鮮血滴落地上,形成一灘小血泊。 馗瑾著急地問道:「凱爾斯,梨的情況如何了?」 「……白悠正在搶救?!?/br> 所有人的心情頓時非常緊繃,深怕梨就這么走了。 這一夜,似乎特別久,寅時才看到充滿疲累的白悠從寢房走出來。 「鈴兒怎么樣了!」 白悠一看到燄玥,微微愣了,隨后拉回神智:「假如她再不醒來,這一夜,或許就是最后一夜了……」 接下來的話,燄玥沒有聽完,他馬上走進(jìn)梨的寢房。 看見床上的人兒,如此蒼白憔悴,彷彿玻璃那般輕輕一碰就碎了。 燄玥的雙腳如被綁了千斤重的鉛塊,每一步都感到沉重:「鈴兒……」 所有人看著燄玥輕輕地抱起梨的身子,讓她靠在他的胸膛中,向來不畏懼什么的男人,居然在顫抖著。 馗瑾的語氣極淡卻疲憊地說道:「讓他們相處吧……」 白悠深深地凝視梨平靜安詳?shù)乃仯胍刈o(hù)什么,卻什么都無法守護(hù)。 而凱爾斯緊緊地皺著眉宇,隱忍壓抑內(nèi)心的痛苦。 寂靜的寢房只有燄玥的嗓音,他抱著昏睡的梨,對她呢喃著話語。 「鈴兒,我已經(jīng)好久都沒抱你了,怎么感覺你依舊很瘦、依舊弱不禁風(fēng)?你肯定沒有好好吃飯,是不是又挑食……」 「鈴兒,我記得以前的你儘管不快樂,但是還是努力露出笑容,而我也喜歡逗著你,我們只有那段快樂的時光,對吧?」 不管燄玥說了什么,回答他的只有一室的寂靜,儘管如此,燄玥依舊說著,想將這幾年沒有對梨說的話,慢慢地訴說著。 燄玥從衣襟拿出一枚戒指,將它套在梨的無名指上:「鈴兒,當(dāng)初我們一起逛街買的對戒,我還留著,你的也在我的身上……這一次,你可別迷糊再拿下來了。」 「鈴兒,對不起,那個時候的我沒有思慮周全,才讓你被水禹的陰謀所害,你是不是還恨我?你還不肯原諒我嗎?也對,那天是那么的冷,雨是那么的大,你那么虛弱,又負(fù)傷墜落懸崖……你是不是很害怕?傷口是不是很疼?」 「對,你恨我是應(yīng)該的,你是該恨我,但是,你可以恨我,可以不原諒我,但是別丟下我一個人在這個世界,我還想跟你在一起……」 「鈴兒,你還怕雨嗎?別怕,這一次,我不會再離開你了……」 「鈴兒,我愛你……」 燄玥說著說著,不知不覺流下了眼淚,卻依舊訴說著。 這是第一次燄玥流下了眼淚,他感到惶恐、害怕。 「鈴兒,別丟下我……別丟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