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不是月亮不是太陽(上)
午后,風(fēng)徐徐吹來,掛在窗邊的風(fēng)鈴聲作響,我打完文章最后一個字,起身看著窗外。 伸伸懶腰,動動手指關(guān)節(jié)發(fā)出響亮的聲響。 看著窗外的景色,雖然和以前住的地方不一樣,但是還是可以看見一樣蔚藍的天空。 「學(xué)姊,你怎么還在這里休息,今天要交件欸!」一個長發(fā)女孩,帶著大大的黑框眼鏡,穿著ol制服,她直接走進來我的空間。 她是我的助理,張依依,她的名字老是讓我想起我高中所認識的那個楊紫依。 不過她,跟那個『依依』是不一樣的,至少我是這么認為,她是我大學(xué)的直屬學(xué)妹,說巧也算巧,畢業(yè)后還能在職場相遇。 「我打完了?!?/br> 擔(dān)任編輯的工作,每天還是一樣要被催繳稿件,而我又同時有另外一個身分,那就是作家。 稿件催起來根本要人命,我已經(jīng)在這里待了兩三天,不停趕工。 「學(xué)姊,還有你還要去看看那位作家的作品好了沒!還有學(xué)姊你的作品……」 「依依,你去忙你的吧!剩下的事情我也處理好了?!?/br> 「學(xué)姊,你怎么可能做完這些,要不要我去聯(lián)絡(luò)……」依依推了她的眼鏡,看著行事歷上應(yīng)該做完的事。 我走近她身邊,拿起行事歷,再拿起她另一隻手的筆,把這三天的行程全部打勾,以示完成。 「我的稿件也存好檔了,等等就交給你處理,學(xué)姊,我,要請假三天?!?/br> 「好的。那學(xué)姊你等等傳給我我馬上處理?!挂酪滥弥惺職v就離開。 關(guān)上門的瞬間,風(fēng)鈴又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我看著它,走近它,最后拿下了它。 風(fēng)鈴在陽光下依然透著藍色的光芒,和當(dāng)初一樣的光芒。 「學(xué)姊!」突然依依又走了進來。 「怎么?」已經(jīng)習(xí)慣了依依這樣子突然會開啟門的行為了,她就是這樣想到什么就會去做,完全忘了,敲門這個禮儀,不過,我不介意她這樣。 「學(xué)姊,你要請什么假呀?」 我笑了「我要去參加很重要的人的婚禮,你覺得要請什么假?」 「可是結(jié)婚要請假三天嗎?」 「因為是一個很重要的人?!?/br> 是一個我生命中重要的角色,能夠親眼看見證那愛情的開花結(jié)果,就算要我辭掉工作,我也開心。 從前從前,有兩個相愛的人,男孩家世富裕,女孩家貧如洗,因為身世,他們無法在一起。 男孩家的人為了和有權(quán)有勢的家族結(jié)合,甚至不惜要那個有錢家的女孩聯(lián)手毀掉相愛的兩個人之間堅定的情感。 那個富有的女孩和男孩有了孩子,和男孩相戀的女孩傷心地離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有了小孩。 男孩家的人知道女孩腹中有胎兒之后,又因為富有的女孩說她只生一個孩子,男孩家不希望家族斷后,將貧窮的女孩接回男孩家,直到孩子出生。 女孩每天都看著心愛的人和別的女孩同進同出,心如刀割。 但為了孩子,她忍耐著心痛。 可是,在多么折磨的考驗后,她的孩子誕生了,卻不是男孩,于是,她被趕了出去。 她不想要自己的孩子待在男孩家,因為他害怕她的孩子也受到傷害,所以她跪在男孩家一天一夜。 男孩抱出它門愛的結(jié)晶,他和女孩的女兒,他要女孩離開,不要再出現(xiàn)。 女孩以為男孩無情的不愛她,可是男孩是因為家族逼迫,他發(fā)誓等他掌權(quán)的那天,一定會接回他的愛人。 男孩掌權(quán)了,冷落了富有的女孩,不疼愛自己的孩子,因為他在尋找那個他愛的人,所以他對誰都冷漠。 他的孩子死了,也不愿意為他流淚。 富有的女孩最終看破了一切,和男孩離婚,男孩也找回了那當(dāng)初他所愛的女孩。 雖然女孩驚訝男孩的冷漠,雖然從前也恨過他,但是最后因為捨不得男孩越來越不像當(dāng)初她所認識的那個人,她害怕失去當(dāng)初那個他,所以決定牽起男孩的手回到他身邊。 那個深愛男孩的女孩就是我mama,那個深愛女孩的男孩就是我爸爸。 那個富有的女孩是紫菱阿姨,也就是正維的mama。 而我就是當(dāng)初那個女孩辛苦懷胎,受盡委屈所生下的女兒。 我?guī)蚼ama披上白紗,現(xiàn)在的她雖然有我這個年近30的女兒,卻還沒穿過這么美的婚紗,她依然美麗。 「媽,恭喜你了!」 女人一生中都期望自己能穿上最美的嫁衣,而爸做到了,終于在30年后,取回自己的愛人。 雖然等待不一定會有結(jié)局,但是我知道現(xiàn)在爸和媽都苦盡甘來。 我在回來之前去見了好久不見的人,他的墓一樣被整理的乾乾凈凈的。 「正維,我回來了。」 摸著墓碑,像是回到了那些年我們青澀的時光。 「有很多事很想跟你說,但是,我希望你就停留在我們相愛的記憶里就好了。因為你說過相信自己的心,所以,我要你永遠當(dāng)我的初戀情人!」不會告訴她我們的血緣關(guān)係,他只要停留在愛情里,他的一生已經(jīng)夠坎坷了,我不希望他死去還要承受這么痛苦的真相。 「你爸和我媽要結(jié)婚了,他們都是我重要的人,希望他們能一直相愛到老?!?/br> 放了一朵百合花。 「家的味道還是最令人思念的。正維,你會和我一起守著所有人的幸福對吧?」 沒有任何人的回答,我起身,緩緩鞠躬。 「正維,現(xiàn)在的我很好,你就安心地離去吧!我不會再來了?!?/br> 風(fēng)吹過來,淡淡的青草味。 我抬頭微微笑。 婚禮過后,我不會再回來了,因為這里,太多思念、太多故事、太多回憶,我的心正微微發(fā)著酸。 離開,就不會那么痛了。 一定會淡忘的。 不管是回憶,還是那個人。 看著眼前笑的如花朵般燦爛的夢妶mama,她伸出手溫柔的握著我的雙手。 「終于也讓你看到我的幸福了?!?/br> 「是呀!今天我的mama是最美的新娘呢!」 mama如果有伴,那我也不再擔(dān)心了。 畢竟在外面一直不能好好孝順得來不易的親情,但是看見mama有了陪伴后半輩子的人,我的心也才更加踏實,雖然我還是不孝。 「若歆,不回家嗎?那里是你真正的家?!?/br> 「媽,我知道,但是在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mama擔(dān)憂的看著我,手也輕輕撫摸著我的臉「可是你在外面變得更瘦了,mama想好好照顧你。」 我抓著mama的手「對不起,我又那你傷心了??墒?,媽,我想在另外一個城市,我才能快樂?!?/br> 雖然沒有真正的快樂,但至少在工作中,我可以暫時忘記那個人。 「若歆,你這樣讓mama想起當(dāng)年的自己,好吧!媽不再逼你了?!?/br> 「媽,我會回來的。」 mama看著我,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祐婕還有以凌都告訴我你和辰赫這孩子的事了。mama知道你還沒放下辰赫對不對?」mama突然提到他,我的心還是微微的緊縮著,我還是會為他而心動和心痛。 「我……」不管我怎么掩飾,mama畢竟還是最了解我的,所以我緩緩點頭。 「辰赫這孩子一直在你爸爸的事業(yè)底下工作著,雖然他不說,但是我知道他已經(jīng)放棄了自己的夢想了?!?/br> 「他的夢想……?」 「辰赫這孩子特別喜歡音樂,他曾經(jīng)在幾年前出了車禍,那時他眼睛受了傷,聽覺變的很靈敏,也就是在那時,他和你爸爸的兒子認識,他才被黎家收養(yǎng),因為他對鋼琴的天賦,又加上靈敏的聽覺,他不覺得失去視力對他有什么影響,所以并沒有積極接受治療,反而沉浸在那個看不見的世界里。」 所以,他總是閉上雙眼彈奏鋼琴? 「可是,不久,你爸爸的兒子卻死了,他兒子的雙眼給了辰赫,然后希望辰赫代替他好好看世界,也好好照顧他所愛的人?!?/br> 他所愛的人,正維的家人和我。 「辰赫的夢想是當(dāng)音樂家,但他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沒有再碰觸鋼琴?!筸ama突然緊握住我的手,并且誠懇地看著我「若歆,mama告訴你這些不是想說什么,但是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為了彼此而痛苦,所以……」 「我知道。我們不要再說這些了,媽你今天要開開心心的當(dāng)你的新娘,不要在擔(dān)心什么事了,現(xiàn)在不管是我和文辰赫,我們兩個都過著各自的生活,我們都在為自己努力著,媽你就別擔(dān)心了。」 「好,你是媽今天最美的伴娘!」 語妶mama走了進來「夢妶,你真幸福,讓自己的漂亮女兒見證幸福?!?/br> 「姊,你來了!」 「媽,好久不見!」我抱住語妶mama。 「你這孩子也真是的,想看mama就回來看呀!」語妶mama伸手捏著我的臉蛋。 「很痛欸!」我掙脫mama的懷抱,趕緊跑到另一邊去。 語妶mama看著今日的主角,我的夢妶mama,露出了溫柔的笑容「夢妶,終于也看見你穿白紗了。」 「可是我都老了。姊,其實我不需要什么婚禮,但是文杰說……」 「好了,夢妶,文杰欠你那么多,你就好好穿著婚紗結(jié)婚去,我meimei怎么會老?」 我看著兩個mama,漂亮的樣子依舊,歲月并沒有讓她們的容貌老去,但是她們的心,受盡滄桑,卻也成熟的更有魅力了。 「你結(jié)婚我就可以像當(dāng)初一樣,當(dāng)時你牽著我嫁給我的幸福,這次我也要?!筸ama們從小就失去雙親,她們依靠著彼此而生活。 「mama,你們慢慢聊,我去看看教堂外面準備的怎么樣。」 走出教堂,我所熟悉的教堂,mama還是選定在這里完成人生大事。 「你回來了呀!」夏言灝從我身后抱住我,突如其來的擁抱,嚇得我僵住,不敢輕舉妄動,但等我意識過來,立刻用高跟鞋踩了他的腳。 他刺痛的跳開。 「欸!高跟鞋是你們女人可怕的武器,你就這樣踩下去,虧我當(dāng)年為了救你還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星期……」 「好啦!對不起?!刮肄D(zhuǎn)身看著他。 夏言灝這個人總是有辦法一直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雖然很煩,但是,我很慶幸,慶幸他沒有因為那場意外而死去。 「唉,你在道歉下去,別人會以為我在欺負你欸!」 「本來就是?!刮倚÷暤卣f著。 「說什么?」 「沒有?!刮一炭值目粗?。 「夏言灝,若歆可是由我在保護的,你還敢欺負她?」以凌從夏言灝身后走來。 我看著今天精心裝扮后的他們,就算已經(jīng)不再是當(dāng)年青澀時的樣子,卻已經(jīng)充滿魅力又成熟。 夏言灝和我時常見面,但是以凌,除了社群網(wǎng)站和電話,已經(jīng)很少碰面了,畢竟我們都不再是只有彼此的友情而已,我們都有了彼此的生活。 「不要用對付杜杰脩那招對付我,沒用?!?/br> 「以凌,好久不見!」我主動抱住以凌。 「唉呀!你才知道什么是好久?」以凌當(dāng)然也回以最熱情的擁抱。 抱完之后,以凌卻看著我,看著都不說話。 一直被注視著,我也覺得害羞了起來「干嘛這樣看我不說話?」 「沒什么,只是真的是很久不見,好想哭?!?/br> 以凌的一句話說完立刻哇哇大哭,我也眼中泛淚,但是卻因為以凌大哭的模樣笑了出來。 夏言灝則是一旁冷靜的丟了一句話「我還以為你會因為他而不來。」 我知道夏言灝口中的他是誰,我收起了笑容「我知道他會來。但是不管怎么樣,我mama的婚禮,做女兒的怎么能錯過?」 「對呀!阿姨人那么好,若歆怎么可能不來?」以凌聲音里充滿哽咽。 看著以凌,我心里其實是充滿感謝的「以凌,謝謝你替我照顧我mama?!?/br> 「朋友哪里需要說謝謝?」 我們?nèi)藝u寒問暖后,婚禮也準備開始了,以凌勾著我的手入場,我走到了伴娘的位子,而他們坐到一旁。 這場婚禮邀請了幾個親朋好友,也只有一兩個媒體記者在外面拍攝,算是十分隱密又低調(diào)。 畢竟爸爸,黎文杰,是可以影響商業(yè)圈的重要人物,私生活也容易招來注目。 爸爸一進場,鎂光燈照射在他身上,而他身旁則是站著今天的伴郎,我所思念的他……。 他來了! 看著他比以前更加成熟穩(wěn)重的樣子,我忍住了淚水,但卻遏止不住那加速的心跳。 撲通!撲通!他的每一步、每個眼神、每個燦爛的笑容,我的心跳因為他而跳亂了節(jié)奏。 我并沒有因為時光而忘記他,我比以前更濃烈的想念他。 當(dāng)他的眼神對上我的眼睛,我全身無法動彈。 直到他們都站定了位子,我依然看著他。 「若歆,我跟你mama的是你都知道了,那你還會怪爸爸嗎?」爸爸突然這樣問我,我回過神來看著自己那霸氣十足,帥氣的爸爸。 「爸,你答應(yīng)我,不要再讓媽傷心就好了?!?/br> 「我知道了,我的女兒?!?/br> 從今爾后,我不再是白若歆,而是黎若歆。 看著語妶mama牽著夢妶mama入場,我的心其實無比的感動,也看見了mama那難以掩飾的幸福。 爸爸和mama的宣誓詞、交換戒指,在眾人的祝福下完成。 他們挽起彼此的手退場。 我看著文辰赫,不知道怎么辦,因為我們要挽著彼此的手,一起退場,原本我知道后并沒有多排斥什么,但是我現(xiàn)在有點后悔,因為我,依然愛著他。 文辰后走近我「走吧!」 他手臂微彎,我看著他之后,深吸一口氣,挽住了他。 「你過得好嗎?」他在我旁邊低語。 「恩?!刮业男睦锵破鹆岁囮嚨臐i漪。 mama轉(zhuǎn)身將捧花往后丟,遠本是朝我的方向丟來的,但是被文辰赫接住,通常捧花都是丟給單身女子,所以他將捧花拿給了一旁搶著花的以凌,其他女生都戰(zhàn)敗的退到一邊,并給予祝福。 以凌和她的學(xué)長一直都感情穩(wěn)定,只是兩個人都忙于事業(yè),一直都沒有定下來,看來這次應(yīng)該不久就會有好消息了,也許,那個時候我還會回來。 文辰赫心里是不是還停留著以凌的影子,我不知道,但是他將花拿給以凌的瞬間,我有點失望。 婚禮后,mama他們在家里庭院辦起烤rou和野外自助餐,宴請今天來參與婚禮的賓客。 而這個家,就是之前正維的家,爸爸把它買回來了。 我坐在鞦韆上,看著這熟悉又有點不一樣的庭院。 所有人都開心于烤rou和慶祝上,我看著mama一身紅色洋裝,襯出了喜氣,她勾著爸爸的手幸福的與客人們寒暄。 這里曾經(jīng)是我的避風(fēng)港,小時候只要一不順遂就跑來找正維,而現(xiàn)在真的成了我的避風(fēng)港,我的家。 幸好張紫菱最后選擇退出了,不然我可能也看不見mama和爸爸的愛情開花結(jié)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