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九十
八十九 隔日,我醒得時候,已經(jīng)天大白了。亮濛濛的光從窗子透了進(jìn)來,把整間房里照得通亮。 我伸手揉了揉眼,惺忪困倦的打了個呵欠。 不過,身上酸軟的感覺,還有瞥到橫在腰處的手臂,再睏都要醒的——我腦海里都是昨晚的畫面,霎時心頭羞赧。 但隱約…唔,又有些說不出的陶陶然。 我摸了摸臉,發(fā)覺有點(diǎn)兒熱,可見著自個兒光溜溜的手臂,又慌忙垂下,整個人往被里縮了縮。 我把被子裹得更緊了些。 好在最近不大冷了,要不然光著身體睡一晚上,不著涼才怪! 倒是,我平常睡相差,老是翻來覆去,昨晚一丁點(diǎn)兒動靜也沒有,被子才能還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一丁點(diǎn)兒都沒有冷到。 想著,我抬起目光… 傅寧抒仍在睡。昨晚他幫我收拾后,束發(fā)也未解就和衣睡下,這么睡了一晚上,發(fā)髻半松,散了幾綹頭發(fā)在枕上。 我怔怔的瞧了半會兒,才熱著臉低下視線,不過…唔,傅寧抒身上的衣襟睡得敞了開,露出了一整片的胸膛,以及一點(diǎn)兒肌理分明的腹部。 我覺得自個兒臉上的熱度,像是又升高了幾分… 以前就覺得傅寧抒身段好,可他也不是像席夙一那樣的…唔,總之就是好。我挪了挪目光,但又忍不住要去瞧。 倒是,這才看得清楚,他身上有一些細(xì)微的,已經(jīng)變得很淺的痕跡… 那些看著,好像都是…傷疤。 我怔怔的瞧,腦中隱約浮現(xiàn)印象。 那時…唔,沒怎么瞧得明白,但我還是瞥見了,在他腰腹那兒,有一道看著怵目驚心的長疤。 「…醒了?」 冷不防地一聲,霎時橫在腰處的手就摸到了臉上。 我愣愣的抬眼,同傅寧抒對看,他望來的眼神有點(diǎn)兒的迷濛。 一起住這么久,彼此睡時醒時早都看過的,但這會兒就覺得…隱隱的怦然,忍不住胡想起一些別的。 「想什么?」 傅寧抒問著,就用手把我臉側(cè)的頭發(fā)撥到耳后,微微俯下臉,唇親在我臉上。 我不禁臊然,說不出口——這會兒想得什么,哪好意思說! 「還是覺得累?」傅寧抒又低問,手指摩挲過我的嘴角。 我被他一碰,心頭驀地慌張,下意就要點(diǎn)頭,但對上傅寧抒目光,又不禁羞窘,連忙又搖頭。 傅寧抒微挑起眉,覷著我道,語氣打趣兒似的:「平時總像個麻雀說個不停,這會兒怎地連吭聲都不會了?」說著,就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臉。 我哎唷了一聲,捂住被捏過的臉rou,朝他瞅了一眼,忍不住咕噥:「我才不是麻雀…」 傅寧抒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餓不餓?」他問。 我唔了一下,感覺真是有點(diǎn)兒餓了,連忙就點(diǎn)頭。 傅寧抒支起身,扯開早松亂的束發(fā),邊道:「這會兒不早了,廚房那兒大約…怎么了?」 方才他一動作,衣襟敞得又開了些,就露出了腰腹上的疤痕,我一見,就忍不住直盯著瞧。 這會兒他問,我遲疑了一下,才伸手指了他身上,脫口:「先生說曾經(jīng)受傷,就是傷在這兒么?」 傅寧抒像是一怔,微微低眼,才嗯了一聲。 「先生,我能看看么?」我怯怯的問。 傅寧抒看了來,目光溫和,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開口:「不好看的?!?/br> 我唔了一聲,小聲的道:「…就想看嘛。」 傅寧抒默了一默,沒有作聲,但就將衣服一邊掀開了點(diǎn)兒。 我睜大眼睛… 那道疤痕顏色比起他身上其馀的,明顯了許多,而且…這會兒看得仔細(xì)了,才發(fā)覺很疤的長度很廣,幾乎繞過了腰際。 我看著,心都要揪了起來。 當(dāng)時…肯定傷得很深。 唔…肯定也很痛。 以前,我因?yàn)樨澩鎯?,同王朔一塊兒爬樹,結(jié)果差點(diǎn)兒摔了不說,中間還被枝條給刮破了手臂,雖然不嚴(yán)重,但我也流了血,痛了好一陣的,手臂到現(xiàn)在依稀還找得到痕跡。 而傅寧抒身上這個,可比我的疤痕要來得深和明顯… 我鬱鬱的脫口:「先生那時一定很不好受?!?/br> 傅寧抒正把衣服給掩了回去,聽了只平淡出聲:「還好?!?/br> 我瞅著他的臉色,小聲疑惑:「真的么?」 傅寧抒一笑,就又躺了下來。 我瞧他臉色沒有不豫,就忍不住問:「先生,這個是怎么傷的?」 「唔,一時大意?!?/br> 「大意?」我困惑。 傅寧抒嗯了一聲,只又道:「受傷也沒什么,不說習(xí)藝那時,以往走闖江湖,多少難免。」 走闖…我怔了怔。 王朔老說出師后要四處闖蕩,就是…這樣的意思么?我唔了出聲,不禁脫口:「…聽起來江湖好像不大好玩兒。」 傅寧抒笑了一下,就側(cè)過身來,然后開口:「也不盡然,有時受傷,倒也不是因?yàn)樘珘牡氖聝??!?/br> 「咦?受傷一點(diǎn)兒都不好…」我脫口,就給傅寧抒看手臂上的疤,和他說起小時貪玩兒的后果,「好多事兒都不能做,還要好幾天都不能洗澡!」 傅寧抒看著我的手臂,伸出了手,指頭在那處皮膚摩挲。 「爬樹這么簡單都會摔了?」他瞅來,話里帶著笑意。 我呆了呆,發(fā)覺被取笑,不禁困窘,有些鬱悶的咕噥:「那才不簡單…」 傅寧抒笑出聲,摸在我手臂的指頭一扣,就把我拉近,邊說:「唔,你說不簡單,那就不簡單吧?!?/br> 明明是敷衍,我聽了卻忍不住臉紅,視線停在他的眉目間。 傅寧抒微微瞇眼,抬手摸了摸我的臉,跟著俯臉過來,唇貼在我的耳邊,悄聲道:「再睡一會兒,嗯?」 問著,他就一手拉起了被子,兜頭蓋住了我倆。 我打了個呵欠。 這會兒天色已經(jīng)沒那么亮了,不過我也搞不清是什么時辰,就是肚子餓得咕嚕嚕作響。 可雖然餓,但我還是慢吞吞的才洗漱好,又磨蹭一會兒,總算穿妥衣物。 我從屏風(fēng)后出來,忍不住又打起幾個呵欠。 「都這會兒了還想睡?」傅寧抒走來,手上拿了件披風(fēng)。 「還不都是——」 我脫口要埋怨,見著傅寧抒一臉?biāo)菩Ψ切Φ模嚨貍I促,臉一熱就說不下去了。 傅寧抒伸手摸了摸我的臉,溫和道:「要真覺得累,那就不要出去吧,我去弄點(diǎn)兒吃的就好。」 我立刻睜大眼睛,連忙搖頭:「我不累的!先生別忙…」哪好意思啊,而且說餓的是我嘛。 傅寧抒微微一笑,就把手上的披風(fēng)抖開,圍到我身上,然后就要幫我打上系帶。 我不禁赧然,慌忙伸手,有些侷促的說:「先生,我自個兒來就好啦?!?/br> 傅寧抒沒有堅(jiān)持。他把手縮了回去,忽地就往書案那兒過去。我瞧了過去,見著他往桌上不知道拿了什么。 「…這才想起來,有你的信?!垢祵幨阕吡嘶貋?,說著就伸手把東西遞了來。 我愣愣接過,看著不禁咦了一聲。 兩封信里,有一封是王朔的回信,但另一封… 我遲疑的看向傅寧抒,困惑的脫口:「先生,怎么是兩封呀?」后頭王朔他爹就不曾寫來了的。 不過,這個字跡…那么好看,好像也不是他爹的。 「你看看是誰?!垢祵幨阒皇钦f。 我喔了一聲,翻過那封信。 封套底下提有名字,我一瞧就不禁訝異…咦! 上頭的小字寫著?;郏彝祵幨憧慈ァ?/br> 傅寧抒伸手摸了摸我的頭,溫聲開口:「回頭再看,要不天真要晚了。」 我喔了一聲,就也先不疑惑了,趕緊把信擱到小桌上。 「走吧?!?/br> 「好。」 我應(yīng)道,要出去前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兒,不禁啊了一聲。 「怎么?」 「我…等等!」 我丟下話,就匆忙跑去屏風(fēng)后,打開了放錢的那只箱柜。我往里摸了摸,半晌才搆到了錢袋。 唔,這次可不能又讓傅寧抒出錢!我把錢袋往身上放妥當(dāng),連忙回去門口。 「好了?!?/br> 「拿什么?」 傅寧抒問道。 「沒有?!刮音鲂?。 傅寧抒沒有細(xì)究,示意我先出去,然后把門關(guān)上。 「先生,我們?nèi)ツ膬撼阅??」我跟在他身邊,不禁問?/br> 「唔…」傅寧抒像是想了一下,對我道:「若你不累,那便隨意吃些點(diǎn)心,四處走走逛逛,晚些再好好吃飯,如何?」 我一聽這個提議,眼睛忍不住亮了亮,高興的直點(diǎn)頭。 「你呀…」 傅寧抒搖頭,像是嘆氣的道,邊伸手過來拉我的手,「走好,別光顧著高興?!?/br> 「喔?!?/br> 我應(yīng)著,又忍不住一陣偷樂——每次傅寧抒看我吃點(diǎn)心,總是不太贊同,這么難得,當(dāng)然要高興啦。 九十 午后,天色有點(diǎn)兒陰沉,風(fēng)里面帶了些微的濕涼,不再像上午那樣的溫暖,但走到城中,不知是不是人太多了,倒覺得這樣的風(fēng)正好。 城里一樣熱鬧,傅寧抒帶著我,沿著一條鬧街慢慢的走。 路上除了人之外,時不時還有馬或驢子拉車走過,載人或載貨都有,還有轎子…那些個轎伕一晃一晃的扛轎走過,模樣像是輕松,穿梭在行道中。 周圍開有不少商鋪,吃的用的都有賣,但我就是經(jīng)過,沒進(jìn)去細(xì)看,因?yàn)檫@一路有一些賣麵粉點(diǎn)心的攤子,注意力大多往那兒擱去了。 麵粉點(diǎn)心都是現(xiàn)做現(xiàn)出爐的,有甜有咸,看得我眼花撩亂,每個都想吃,但一時又決定不了先吃哪個,而且今兒個路上人又多,想停下來一會兒都難。 大概是這個緣故,傅寧抒帶我進(jìn)到拐角的一家茶樓里。 這家茶樓不大,人也沒有很多,不過氣氛卻不是冷清清的,有一種…唔,好像就是書上說得那種高雅。 掌柜坐在柜臺后,他看到我們進(jìn)來,只抬眼瞄了一瞄,沒從里頭出來,側(cè)頭招手讓小二領(lǐng)我們?nèi)ザ恰?/br> 小二帶了我們?nèi)ヒ粋€靠窗的位子,但這個位子有點(diǎn)偏角,也不靠大街,而是另一側(cè)。 這一側(cè)的窗前遮有幾條樹柳,風(fēng)吹來的時候,隱隱沙沙的響。 我坐下,靠近去看,發(fā)現(xiàn)這棵樹長得很茂密。我循著往下望,底下…是條小路,行人沒有外頭的多,但也是有的。 我望了望周圍,似乎這兒沒開多少商鋪,好像附近開得都是茶堂,只是一眼望去,好像沒什么生意。 小二拿了食單過來,傅寧抒要了壺茶,其他讓我隨意想吃什么就點(diǎn)來。 我翻開食單,瞧見上頭寫的點(diǎn)心名兒,不禁咦了一聲。 …這是什么? 什么是桃花映紅,又什么夏荷綿香的…寫得這么文謅謅的。 「怎么?」 「先生,這個是什么?」我問,比著食單上的名稱。 傅寧抒看了一眼,還沒回答,一邊的小二就笑著出聲:「哎,桃花映紅那是鳳片糕,夏荷綿香正是荷葉裹甜糯,這可是本城王公子,就是上一回解元,專為小店特別寫的牌?!?/br> 我恍然點(diǎn)頭,又細(xì)細(xì)看了一次,果然是有點(diǎn)學(xué)問,但…我忍不住咕噥:「可是好難懂,讓人怎么點(diǎn)嘛…」 傅寧抒聽見,就淡淡地開口:「你說得是。寫得這個不過攀風(fēng)附雅,不切實(shí)際?!?/br> 「真不識貨!」小二像是不高興了,一把拿過桌上的食單,換上另一本,又道:「這個可是多少人都…」 傅寧抒沒作聲,只是瞧去了一眼。 小二登時就閉了嘴。 我聽見沒了聲,疑惑的往小二瞧去,看他臉色有點(diǎn)兒僵。 傅寧抒屈起一手,在桌面輕敲了一下。 小二霎時一抖,扯起了嘴角,對著我開口,有點(diǎn)兒結(jié)巴的問要點(diǎn)些什么。 我連忙翻開食單來看。 這次換上的本子,寫得白話多了,不過,東西都不算便宜…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點(diǎn)了兩樣,看起來比較沒那么貴的。 而等我點(diǎn)好,傅寧抒也拿過翻了一翻,他一點(diǎn)兒猶豫也沒有,隨口就叫了許多。 小二像是松了口氣,才收了本子走開。 「原來先生也餓啦?」我忍不住問,明明說餓了的是我嘛。 傅寧抒唔了一聲,沒有多說,也不知是不是。 不一會兒,茶和點(diǎn)心就送來了,把桌子擺了滿滿當(dāng)當(dāng)。 我方才點(diǎn)了個鮮香包子,上來的竹籠屜里就一個大包子,摺瓣捏得很細(xì)緻,麵皮被蒸得白嫩嫩的。 我挽起袖子,用小二送上來擦手的濕帕擦凈兩手,顧不上規(guī)矩,忍著燙去捏起來。 「小心燙。」傅寧抒出聲提醒。 我喔了一聲,還是捧在手上,低頭咬了一口。 包子是菜rou餡兒,一咬開,rou汁淌在麵皮上,就是一股又香又鮮的熱氣。 我邊吃邊抽氣,好不容易嚥下,忍不住滿足的脫口:「真好吃。」 傅寧抒微微一笑,倒了茶喝。 我也一笑,又咬了幾口,忽然才想到一件事兒。 對啦,包子就一個,也沒問過傅寧抒要不要吃,說不定他也想吃的… 可是…這會兒都給我咬過了。 我不禁懊惱。 「怎么不吃了?」 我訕訕的看向傅寧抒,過意不去的脫口:「我只顧著自個兒吃,都忘了問先生要不要吃?!?/br> 傅寧抒看著我,目光溫和。 「你吃吧?!顾f:「還有別的能吃的。」 我看了看滿桌的點(diǎn)心,想想也是,就喔了一聲,又高興的再吃起來。 包子很快就被我解決了,我擦凈了手,又去捏裹了糖的杏花糕,吃得滿嘴滿手都是糖粉。 其他的還有,包了餡兒的炸米粉糰子,和蒸得極鮮的珍珠糰子等等,我也各吃了許多。 中間,之前的小二又帶了幾個客人上樓,看起來好像都是熟客。他們的座位是靠大街那頭,靠得窗子大也比較亮。 我看了一看,心頭有些古怪,也不知什么感覺,就是…唔,雖然這家茶樓的點(diǎn)心做得很不錯,但掌柜理都不理人,小二也不勤快招呼。 而且,東西好像也不便宜… 我轉(zhuǎn)回目光,再捏了一個杏花糕吃,瞧向了傅寧抒。 他側(cè)著臉,眼睫輕垂,望向窗外,不知在看什么。 我一直顧著吃,沒怎么和他說話,不過之前一塊兒吃飯,就知道他吃東西時,一向是不開口的。 不過,他方才也沒吃什么,唔…茶倒是喝了大半。 如果他不餓,點(diǎn)那么多做什么? 我兀自困惑,眨了眨眼,才發(fā)現(xiàn)對上了傅寧抒的目光。 「怎么瞧著我發(fā)呆?」他問,語氣帶著笑。 我回過神,微微赧然,又瞧了桌上的點(diǎn)心,不禁支吾了幾下,才脫口:「先生怎么不吃?」 傅寧抒唔了一聲,才拾起筷子,又往我看來。 「哪個好吃?」他問。 我喔了一聲,指了指桌上幾個:「這些都不錯。」 「只有不錯?」 我愣了一下,才仔細(xì)的想了想,瞥見自個兒手上捏著的杏花糕,就脫口:「這個最好吃?!拐f著,面前忽地伸來一指。 傅寧抒的指尖輕輕擦過我的嘴角,我呆了一呆,又看著他把自個兒的那一只指尖,放到嘴里含了一口。 「唔,有點(diǎn)兒甜?!顾f。 我愣愣的隨著他的話點(diǎn)頭,只感覺到臉騰騰的熱。 傅寧抒一笑,溫和道:「別吃太多。」他挾起一塊咸的米糰子,擱到我面前的碟子里,「換換口味兒?!?/br> 我含糊的喔了一聲,把手上剩半塊的杏花糕放下,把手擦了擦,改拿筷子吃那個米糰子。 那一桌子的點(diǎn)心,最后大半到了我的肚子里。 那會兒我也沒看清其他東西要多少錢,只記了我點(diǎn)的,但…唔,東西也是我吃的,哪有要別人付錢的道理嘛。 再說,也不難吃… 我一邊下樓,一邊把錢袋拿出來,仔細(xì)的算了一算。 一只手忽地蓋在了我的錢袋上,我咦了一聲,連忙抬起頭。 傅寧抒縮回了手,淡淡開口:「走路看路,而且這兒人多,財(cái)不可露,快收好?!?/br> 我喔了一聲,又想不對,連忙道:「不是的,我要付錢?!?/br> 傅寧抒看著我沒說話,可神情…像是…唔,不知想什么。 「先生?」我小聲的喊。 傅寧抒探過手來,才開口:「錢袋給我?!?/br> 我喔了一聲,把錢袋拿給他。 傅寧抒拿過,往里頭…似乎拿出了一點(diǎn),又把錢袋遞回來,逕自走往柜檯。 我愣了愣,看到那掌柜拿出算盤撥了撥,然后傅寧抒探出手,像是擱了錢到檯面上。我瞧不清他放了多少,但… 我趕緊快步過去。 一過去,就聽他說好了。 「收好,掉了可要找不著的?!顾噶酥肝沂掷锏腻X袋。 我一聽,連忙要收妥,又覺得不對,動作一頓,狐疑的脫口:「先生,我分明說要付的,怎么先生去付了?」 傅寧抒唔了一聲,沒什么的道:「我不是拿了你的錢么?」 「可是…」我說,就想打開錢袋數(shù)一數(shù)。 傅寧抒手便伸來按在我的手上,像是好笑的道:「你怕我多拿?」 我愣了一下,慌忙就搖頭,趕緊解釋:「不是的,先生才不會,我是…」 「好了,我曉得你的意思?!垢祵幨愦驍啵皇掷宋彝庾?,一邊又說:「總之,你先把錢收好吧,若真掉了,看要怎么找。」 我喔了一聲,這回真是把錢袋給收得妥妥的了。 傅寧抒往我看來一眼,笑了一笑。 我不禁也一笑,拉住他的袖子問:「先生,我們還去哪兒呀?」 「你想去哪兒?」他問。 我唔了一聲,想了一想,目光瞧見旁邊的小路,是方才由茶樓望出去的路。 「先生,這是通向哪兒的?」我伸手比了去,脫口。 「這里么…」傅寧抒看了一眼,像是想到什么,就說:「正好,我們?nèi)ヒ粋€地方,晚上便待在那兒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