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欄柵

    「……哥……嗯……再、再來……」

    「……好舒服……啊……飛的感覺……」

    「……好喜歡哥……翅膀真的很漂亮，好想要……」

    電腦螢?zāi)粌?nèi)，播放著當(dāng)夜luanlun的證據(jù)。

    電腦螢?zāi)煌?，坐著那癡迷于與弟弟rou體交纏的男子。

    床被翻騰的聲音和誘惑的喘息沒有在房間興起，僅是透過耳筒，傳遞給托著腮的徐斐然。畫面上，畫出了少年幼細(xì)的皮膚，溫軟的嘴唇，醉迷的雙眸；少年伸手觸碰他背部的翅膀，漾起燦爛的笑容，嘴兒可愛地喃喃著，不斷請求他帶自己飛至天際……

    那個已經(jīng)十六歲的少年，多誘人啊。

    像大麻一樣，只要嚐過一次，就足以令人忘懷，甘愿為那銷魂的感覺而傾家蕩產(chǎn)，放棄一切。

    ──很想抱辰，再次吸吮他的味道。

    徐斐然注視著螢?zāi)焕锏娜藘海沂志従徤爝M(jìn)褲內(nèi)。

    乾脆地閉上雙眼，徐斐然逐漸投入妄想的世界。

    影片sao人的聲音依然溜進(jìn)耳中，可眼前不再是那個發(fā)燒得神智不清的弟弟，而是會脈脈凝望他，甘心情愿卸去衣服，幸福地伏在他懷里的少年。他輕挑幾束頭發(fā)玩弄，或是壞心地偷吻幾遍，或是突如其來的搔癢攻勢；少年被鬧得嘻哈大笑，然后不甘心地燦出白牙，在他肩膀、手臂、胸膛、嘴唇上亂咬一番。

    他們歡愉地zuoai，看盡對方的每一處，親吻、舐舔、撫摸、搓揉……最后，他聽著少年的喘息，進(jìn)入少年的私密之處，然后一同達(dá)至高潮……

    體內(nèi)的慾望隨著這幅幅畫面傾瀉而出，可是徐斐然完事后并沒有稍作歇息，反是馬上去洗手間清理一下。

    沉溺于rou慾中，心里的苦澀也能暫時忘記；然而發(fā)洩過后，更突顯出胸口的空虛感。

    那個會像戀人般愛著他的少年，只存在于妄想世界之中。

    返回客廳，再次翻開《暗示學(xué)》，眼睛望向書頁，思緒依然胡亂飄游。

    跟徐語辰一同享受過性愛悅樂之后，他忽然不甘于這種兄弟關(guān)係。

    一直以來他便喜歡著徐語辰?？墒?，明明是近在咫尺，卻不能表達(dá)心中的情感，只能像哥哥一樣守護(hù)著他。

    僅因為性別差異、血緣相系，就不應(yīng)該追求這份愛？

    他既懂，也不懂。

    他懂，這種被視為不倫的愛亦不過是由世人所制定的標(biāo)準(zhǔn)。在造物者的設(shè)計下，人體構(gòu)造不允許同性相愛，血親luanlun所誕下的孩子多會有先天性缺憾；而作為萬物之靈的人類，則基于傳宗接代、優(yōu)生學(xué)以及穩(wěn)定社會、維持良好風(fēng)氣為理由，建下所謂的倫理道德，在愛之上設(shè)置名為「禁忌」的欄柵，讓人卻步。

    他不懂，為什么他愛得如此艱難。

    事實上，他可以義無反顧去喜歡自己的弟弟；哪怕是受人憎厭、受人鄙視，他也不會在乎。

    但徐語辰不同。

    故且不論徐語辰對他的感情是深是淺，這個品行優(yōu)良的少年對于社會所制定的規(guī)則異常執(zhí)著，一直乖乖安坐于欄柵之內(nèi)，根本不可能會對他抱持兄長以外的感情。倘若他直接表明他的愛，徐語辰必定會拒絕，并從此疏遠(yuǎn)他。

    徐斐然不能太接近徐語辰。

    中午一時正，太陽高懸于天際，地面都燒得炎紅了，熱空氣蒸騰飛散至半空，透過大開的窗戶溜入單位。突然，思索得茫然的徐斐然感到喉嚨非常乾燥，這才回了神，喝杯水后便關(guān)好門窗開冷氣。

    也好，讓冷風(fēng)把過熱的腦袋吹涼吧。

    雙腳踮起，冷氣便直打落后腦。

    如果這能讓愛慾降溫就好了。

    「咦？哥？」

    徐斐然睜眼，擰頭。

    徐語辰剛回到家里，悄然間已經(jīng)關(guān)好大門，把背上輕盈的書包甩至沙發(fā)上，可從他一進(jìn)來就沒有忽略哥哥臉上的憂郁。他靈動的圓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徐斐然，然后瞟了瞟日歷，問：「你不是約了朋友嗎？」

    「嗯，主角臨時有事所以要延期了?！?/br>
    「所以你就寂寞的吹冷氣嗎？嘿，我來捨命陪君子吧?！?/br>
    徐語辰展露出清爽的笑容，輕踏步走到冷氣機(jī)旁邊，攀上小沙發(fā)，學(xué)習(xí)徐斐然那樣吹冷氣，前額的發(fā)絲都高高豎飛了。徐語辰嘟著嘴盯著冷氣口，兩眼精靈地眨啊眨，眉頭輕皺，看來這么猛的冷風(fēng)確實把他的頭顱都吹到暈眩眩吧。

    徐斐然所喜歡的弟弟，正是這個文靜中略帶幾分俏皮的少年。

    既可愛，又清秀。

    純白的襯衫被汗水沾至半透明，額上掛著點點薄汗，臉頰因為炎熱而變成粉紅色。

    窗外的陽光落在少年的側(cè)臉，精巧的臉蛋綻出金白的色彩，越發(fā)明亮照人。

    徐語辰真是受太陽所照耀的少年呢。

    好想擁抱他。

    好想。

    ──兄弟之間只是不能太接近罷了，接近還是可以吧？

    徐斐然伸出雙手，從后摟住他最心愛的少年。

    「呃？」

    徐語辰身形一顫，不解地回頭看向徐斐然，只見對方依然露出那微微憂傷的臉孔，宛如深潭的墨黑色眼瞳似是載著一絲寂寞，正待人安撫。想了想，徐語辰選擇乖乖地輕垂下頭，任由哥哥抱住。遲疑片刻，他又用纖瘦的手拍拍系在自己腰間的手臂；并非暗示對方放手。那柔柔的力道，給予徐斐然無聲的安慰，好像在說：哥，我就在這兒。

    徐斐然所喜歡的弟弟，總能卸去他心中的愁苦。

    他小心翼翼地?fù)碇鴳牙锏纳倌?，靜靜聽著那微喘的呼吸聲，感受著對方小小的慄動。

    好想在辰的粉頰上親一口。

    好想碰碰辰的嘴唇。

    好想將多年以來所隱藏的愛告訴辰。

    但一向敬愛兄長的徐語辰必然是排斥這種luanlun之愛。

    ──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產(chǎn)生戀人的愛情。

    可是，抱一下并不會超越界線；繼續(xù)擁抱下去吧。

    那……

    嘴唇不可以吻，臉頰不可以吻，頸項不可以吻，皮膚的每一處都不可以吻……

    若是吻頭發(fā)，應(yīng)該不會發(fā)覺吧？

    他偷偷靠攏，眼下便是被冷氣吹亂了的頭發(fā)，黑色的一絲絲左右輕搖，剎是好看。

    猶豫了數(shù)秒，徐斐然卻突然失去吻下去的勇氣。他瞇起雙眼，吁出長長的嘆息，然后把臉頰輕傍在上面，后面原本搖曳不止的頭發(fā)就此被壓住了動勢，緩和下來。

    這樣……就夠了。

    礙于社會的倫理規(guī)條，這種點到即止的觸碰，便是徐斐然的表象。

    表象背后的真相，徐語辰會猜到嗎？

    徐斐然苦笑。

    遺忘自己打破規(guī)條的事實，跟兄長犯下luanlun之罪的少年，

    毫無自覺地繼續(xù)犯罪前那一片光明和煦的生活，從容接受兄長的關(guān)愛。

    這幸福的少年，宛如曜日的少年。

    習(xí)慣于曜日下的安寧，少年輕輕把頭枕向兄長的胸膛，視兄長的這份溫暖為理所當(dāng)然。

    ……理所當(dāng)然？

    第壹卷曜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