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情路,越愛越痛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br> 凄涼又有幾絲溫暖的詞句,無非是想告訴我們「騎驢覓驢」的道理。 辛棄疾的詞句,就屬《青玉案》里的這句,最深得我心。 「嘿,楊子安,最近如何?」他伸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晶瑩剔透的汗珠揮灑在陽光下。 我不好,看不見你的日子我一點也不好,但,我絕對不會這樣告訴你。 「我很好,你呢?」抬起手靠著額頭遮住大半陽光,其實我只是想藉機仔細看看他而已。 原諒我無法跨出那一步,可是我,真的好喜歡你。 對你的心意,恐怕早在第一次見到你時就已扎根在心底。 我們就這樣,靜靜地互相凝視許久,誰也不肯先開口,也許,這也算是一種另類的心靈默契吧。 「我前幾天有回高中去探望班導?!顾麚P起淺淺的笑容,臉頰旁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 「嗯,她還好嗎?」說實在的,我一點也不喜歡回去自己曾經(jīng)讀過的學校,所以一旦畢業(yè),我就不會對學校的一切,有所留戀,因為有些事情,過了就不會再重來。 啊、是啊!過了就不會再重來了。 瞥了一眼任昱捷,發(fā)現(xiàn)他也正巧在看我,嚇得我趕緊低下頭。 「她很好。我還回到我們以前的教室,我那張寫滿情話的桌子還在,想必是學弟妹們看得太開心了所以捨不得換掉吧!」露出燦爛的笑容,他一臉輕松的說著這段話,對我來說卻一點也不輕松。 因為那行字一定還清晰的刻在那張桌子上。 「嗯,這樣??!」頭還低著,也許是心虛而不敢與他四目相交,我壓抑著激動的情緒,一直用很冷靜、平淡的口吻和他談話。 「然后,我也看到了那幾個字?!拐Z氣中不再帶有笑意,轉(zhuǎn)而認真的說完了這句話。 身體怔了下,猛然抬起頭,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的距離不到十公分,心跳聲大到彷彿就要被他聽見,我摀住胸口,暗自怒罵自己,「心臟,安靜點?!?/br> 「楊子安?!顾p喚我一聲,大掌握住我放在胸口上的手,然后攤平我的手放在他的胸口上,我才發(fā)現(xiàn)他的心跳動的比我還快。 「你!」瞪大雙眼,我一臉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其實直到他將我的手放在他胸口上的那一秒我才知道,原來,我們都還戀著彼此,只是我們都害怕對方早已失了這份心,所以一直都不敢開口詢問。 「子安,謝謝你的回應,我真的很開心。」我看見他的眼眶開始泛淚,淚水在陽光的照射下更是明顯,他的掌心不斷地冒出汗水,眼睛也開始不敢直視我,雙頰微微泛紅,若不是他的膚色過于黝黑,那羞澀的模樣會更加明顯。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皺緊眉頭,跟我道謝?我不懂為什么。 難道從剛才到現(xiàn)在一直都是我會錯意了?所以他已經(jīng)不再喜歡我了,才跟我道謝?還是說他根本就沒看懂我留那行話的意思? 你的決定是,早已放棄我了嗎? 「我還以為你會逃避我,不過看來是我會錯意了,真的很謝謝你,以后我不會再來打擾你了?!顾砰_我的手,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望著我,被他放開的手自然垂下,淚腺像是被他的話給壓迫到,眼淚開始聚集在眼眶。 我親眼看見,你將原本跨出的腳,伸回了你的界線內(nèi)。 * 將臉埋在大腿間,我的身體微微抖動著,右手緊抓著左胸口的衣服,我終于明白「哀莫大于心死」的感覺是什么滋味了。 「子安,別這樣。」蘇于學姊輕輕撫著我的背。 「我等了這么久,得到的結果卻是那樣,我不甘心?!刮覜]有流淚,卻發(fā)出哽咽的聲音。 「確定他看的話是你寫的嗎?」蘇戚學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懷疑著。 「我不知道。」輕輕搖頭。 「想不到那個王牌球員就是你口中的『他』?!挂覑饘W長摸著下巴驚嘆。 「學姊、學長,我有點不舒服,先回宿舍了?!刮覔嶂~頭,搖搖晃晃地起身走出社辦。 當溫暖的陽光再次灑在我的身上時,我卻只感覺到了寒冷,全身起雞皮疙瘩久久無法恢復,我失魂落魄的走再回宿舍的路上。 原本能夠引起我注目的一花一木都已不再管用,不管鳥兒多么拚命的展現(xiàn)歌喉我也不再仔細聆聽,就連偶爾會在路上遇到認識的同學我也視若無睹。 只有你,可以讓我不顧一切的失去理智。 經(jīng)過籃球場,還是忍不住停下腳步佇立在籃框底下,回想著高中時期的體育課,每當課程上的是籃球時總能久違聽見男生們的歡呼,因為任昱捷正在他們面前表演的高超的投籃技術。 而我那時就會跟個怕曬黑的愛美小女生,自動自發(fā)地躲到樹蔭底下閱讀著自己的書籍,事實上卻是選個角度頗好的地方偷看著他。 早已萌生的愛情我卻太晚察覺,被自私蒙蔽雙眼的我再也回不去了。 當一顆橘色球體滾落至我的腳邊,我彎下身將它撿起抱在懷中。 「不好意思,那球是我的?!挂粋€身穿制服的男生氣喘吁吁地朝我跑來。 「還給你。」揚起嘴角,我緩慢的將籃球交還到他的手中。 「謝謝你啊!」男生感覺有些稚嫩,說話感覺有些靦腆。 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突然想起任昱捷在球場上奔馳的身影,汗水揮灑在空氣中,帥氣的姿勢成為全場注目的焦點。 說實話他并不是學校的風云人物,沒有俊美的臉蛋,沒有健壯的身材,他只是一個很平凡的陽光男孩,正因為他平凡所以才能吸引我的目光。 他身上有種別人缺少的特別氣質(zhì),無法用任何的形容詞去形容他,因為那會變成一種累贅,如果硬是要挑一個形容詞來說明那特別的氣質(zhì)就是陽光。 最平凡的就是最特別的。 當我回過神來,天色已漸漸變晚,身穿制服的男孩已經(jīng)消失在球場上,只是我記憶中的男孩卻清晰的出現(xiàn)在我眼前。 「楊安安?!顾麕е荒N爛的笑容朝著我走來,我無法辨別是不是我老眼昏花看錯了,因為我突然想自私的沉浸在這種兩人獨處的甜蜜時刻。 那聲專屬于你的特別稱呼,我總是想要自私的留給你,可當我從夢境中回到現(xiàn)實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只是虛幻的。 「楊安安!」尖銳的女聲呼喊著我。 「啊?」轉(zhuǎn)眼間,原本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任昱捷瞬間變成了我宿舍的室友。 上了大學以后,搬進宿舍第一次與室友相見,每個人都瞪大雙眼看著手中拿到的名單和我核對身分再三確認,他們都覺得是不是有個男生被分配錯誤了,結果卻是我的名字太中性了。 他們也都喜歡叫我「安安」,當他們對我說一長串話的時候會適時的斷句,因為我有事先警告過他們。 「這里有張要給你的紙條。」她指縫間夾著一張黃色小紙。 「我看看?!刮乙匝咐撞患把诙乃俣葥屜滤种械募垪l。 「我就要離開了,想來想去我還是很希望可以,見你一面,你可知道我費盡多少力氣,才將紙條偷偷塞給你。」 同樣的話語,熟悉的字跡,似曾相識的黃色紙條,不同的是在最下方留了一串數(shù)字。 我想,我是否還會再為你奮不顧身一次? 我愿意。 * 情急之下我主動撥了通電話給他,才剛響鈴沒幾聲電話就被接起,只是電話那頭的聲音源頭卻不是他??赡苁峭〉那騿T室友吧,但,球員有女的嗎? 我又編造了一個藉口來欺騙自己,因為我不想去接受我心中的所感覺的事實。 請她代我傳給任昱捷一段話后,我便收拾好一切走出了宿舍大門,前往約定地點的路途并不遙遠,不過就是我們學校的籃球場罷了,我肩上背著包包,懷中卻抱著一顆突兀的橘色球體,旁人不用異樣的眼光投射于我身上那肯定是,我太平凡。 將籃球放在腳邊,我坐在階梯上等待著,和從前一樣翻閱著書籍,傍晚微風吹撫,樹梢上的葉片摩擦發(fā)出聲響。 耳邊少了男生興高采烈地歡呼聲,少了夏天熟悉的蟬聲,少了鳥兒嶄露歌喉的美妙嗓音,少了任昱捷厚臉皮的跑到我身旁蹭我。 「安安好久不見!」爽朗的聲音叫喊著,他還是老樣子不習慣在適當?shù)牡胤綌嗑洹?/br> 「任昱捷,我想見你,你想見我嗎?」站起身來,和當初一樣,彷彿我們之間有條淡淡的白色界線。 「我想見你,楊子安?!棺旖枪雌鹨荒▽儆谒年柟庑θ?,即使夜晚的天空只剩月亮露臉,卻還有他這顆刺眼的太陽照耀著我。 「打一場球賽給高中時期的楊子安看吧!」我彎腰撿起腳邊的籃球傳給了他。 就像從前一樣,如果我們能回到從前,那時我一定會告訴你。 「好?!鼓懵洱X而笑。 和當時一樣,完美的空心球,完美的射藍姿勢,毫無挑剔之處可言,只是事實上一切都變質(zhì)了,我們都不再和從前一樣,不再是高中時期的任昱捷和楊子安了。 「任昱捷,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曾經(jīng),我用一句話就讓你陷入于羞赧中。 「好啊,你說?!顾贿呥\球一邊回應我的話。 「你現(xiàn)在有女朋友嗎?」 這種犀利問題就跟當時的情景相似,還記得那時我就問了你一句「你喜歡我嗎?」,可我從來就沒有想過,若現(xiàn)在換成是你問我,我會怎么答覆。 「你希望我有嗎?」 我希望嗎?我不希望卻也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