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起風(fēng)了。 陣陣寒風(fēng)灌入車內(nèi),冰冷刺骨,管予裹緊外套腦袋往下縮恨不得整個塞進(jìn)領(lǐng)口里。 徐慕容沉默地開著車,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上車內(nèi)反光鏡。 管予把雙腿都縮上座椅,雙臂摟抱住膝蓋縮成一團(tuán)。 小貨車慢慢靠上路肩停了下來。 徐慕容脫下外套拋到管予身上,“穿上吧?!?/br> 外套上還帶著徐慕容的體溫,熱呼呼的,管予拿起來遞到前座:“快到了,我不冷,你穿吧,你那樣……不夠。” “讓你穿你就穿啰嗦個怎么勁啊……咳,你,你快點(diǎn)穿上?!毙炷饺萦行┰甑靥肿チ俗ヮ^發(fā),后座的女孩,已經(jīng)讓他渾身都不對勁起來了?!芭P槽!”徐慕容泄憤地錘了下方向盤。 管予收回手,把徐慕容的外套蓋在身上,靠著椅背她默默看向前面躁動不安的徐慕容,想開口說些什么,動了動唇,最后還是把話咽了下去。 要說什么? 說該死的都是白寧的錯? 說她早不是處了? 說多他一個少他一個對她來說沒差? 說他一十得她很爽所以就不要在意了? 哈…… 特么的怎么這么好笑啊? 管予勾了勾唇,轉(zhuǎn)臉望向窗外。 目光不自覺地又飄向反光鏡,鏡內(nèi)的女孩臉色蒼白,很憔悴,徐慕容看到了她勾起的唇角,轉(zhuǎn)瞬即逝的笑意,諷刺淡漠,徐慕容一剎那竟覺得百般不是滋味。 回到花店,還沒熄火,店里就奔出徐吹雪和連滿,徐吹雪臉上還帶著淚花。 “這群混蛋他們打你!嚴(yán)重不?要不要去醫(yī)院?”徐吹雪拉住下車的徐慕容,一見他鼻青臉腫的,擔(dān)心得要命。 連滿迫不及待地打開后座車門,探進(jìn)頭:“管予,管予沒事吧……” 管予渾身虛軟,她微抬臉對著連滿勉強(qiáng)笑了笑,“我沒事。”抓住連滿的手臂她跳下車,腳一沾地卻立馬癱軟了下去。 “怎么了怎么了管予!”連滿慌忙伸手抱住。 徐慕容聽到連滿的叫聲,轉(zhuǎn)過頭一眼就瞧見連滿抱住了暈過去的管予,他急忙跨上前,一把搶過連滿手里的管予,想也沒想地橫抱起來沖向二樓。 “哥?!?/br> 徐吹雪愣在原地,干巴巴地喊了一聲。 連滿一臉復(fù)雜地瞧了眼空落落的雙手,見徐慕容抱著人上去了也趕忙跟上去。 徐慕容給管予蓋上被子,拿手背探了下額頭,guntangguntang的。 “小雪,去拿退燒藥,連滿,去倒杯水。” 喂完藥,管予清醒了片刻,朝幾個人虛弱地?fù)u了搖頭示意她沒事,就倒在床上沉沉睡去。徐慕容被徐吹雪硬扯了出去清理傷口。連滿坐在床邊,可以清晰聽到屋外徐吹雪和徐慕容的聲音。 “哥,痛不痛?” “沒事。啊——輕一點(diǎn)啊?!?/br> “對不起哥……那群混蛋,要是在pp市,看老娘不一個個弄死他們……” “徐吹雪!” “好啦好啦,知道啦,說說,就說說過過癮嘛。哥,他們是不是也打管予了?靠,女人也打?!” “……不知道?!?/br> “???怎么?哥你也不知道?看管予都暈了呢,不知道那班家伙怎么折騰管予的?啊啊啊,窩火窩火太窩火了……欸欸,好,好,我小聲點(diǎn)……哥后來你們?nèi)ツ牧宋液瓦B滿帶人過去都找不到你們,靠,那個混小子一臉得意的樣真讓人火大,我那時特想一腳踩扁那張臉……” …… 連滿目光落在管予沉睡的臉上。 從他們第一次相遇,就離不開緣分兩個字。 緣分把完全陌生的他們牽引到了一起,一起笑一起玩鬧,難過的事歡樂的事面對著哈哈大笑幾聲就過去了,即使最近管予還跟他置氣沒給他好臉色,但他總覺得他們倆是好朋友,上天賜的,得天獨(dú)厚的誰都搶不走的他連滿的朋友! 連滿難得靜下心細(xì)細(xì)地打量管予的容貌,是長得有點(diǎn)粗獷的女孩,濃密的眉毛濃密的睫毛,所以平時看著眼睛總是特別亮,那眼珠子黝黑黝黑的,笑起來的時候眼睛里就像閃著光一樣,所以他特別喜歡看管予笑,怎么說呢?璀璨,很璀璨的感覺。連滿不由瞇起眼撓了撓頭。他伸手把被角掩實(shí)。目光又不由停在管予憔悴的臉上。這是平時很難激起男生保護(hù)欲的女生,只不過,現(xiàn)在,擰緊了雙眉睡去的管予卻讓連滿心酸酸的,對自己萬分惱怒,他也分不清是氣自己連累了管予多點(diǎn)還是氣自己沒能保護(hù)管予多點(diǎn)? “哥你不進(jìn)屋休息?” “我沒事?!?/br> “哥你去睡吧,管予有我們看著?!?/br> “沒事,說了沒事!我餓了,你去煮點(diǎn)東西?!?/br> “我來吧?!边B滿從屋里走出來,邊卷了袖子邊說,“我順便熬點(diǎn)粥,要是管予起來也可以吃點(diǎn)兒?!?/br> 徐吹雪跟著一起進(jìn)了廚房。 徐慕容坐上椅子,他很累了,被打得地方隱隱作痛,可是他卻沒辦法扔下這個人去休息。 伸手又探了下管予的額頭,溫?zé)帷?/br> 收回手時目光不經(jīng)意間掃過紅艷艷的嘴唇,一頓,徐慕容神情復(fù)雜地盯著那雙紅唇。 柔軟濕潤…… “啊呀!”徐慕容抱住自己的頭狠狠跺了兩下腳,“混蛋!” 管予中途迷迷糊糊地睜開過一次眼睛,沒有完全清醒,徐慕容忙湊過去問要不要清理下身子,徐慕容可沒忘記自己一下午有多努力,那些……還留在管予體內(nèi)……徐慕容一向厚得很的臉皮難以控制地紅了。 管予怔了許久,才嘶啞著低低說了句:好的,你幫我隨便擦擦,別讓他們知道。 微低著頭的徐慕容猛抬起頭,竟然有些結(jié)巴:“我、我、我來來嗎?” “嗯……”低得幾乎聽不到,管予模糊著答應(yīng)了聲就又閉上眼昏沉沉睡去。 臉莫名guntang起來,他猛地搓了搓自己的臉,站起來想要做些什么,卻不知道該做什么地在屋內(nèi)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手忙腳亂的整個人都混亂了。 “哥,吃飯了?!毙齑笛┓诺土寺曇糇哌M(jìn)來。 “???哦,吃飯吃飯。”徐慕容嘴上應(yīng)著,人還糊里糊涂地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徐吹雪瞧著那完全變了個樣的徐慕容,終于忍不住問:“哥,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被打傻了吧?” 胡亂轉(zhuǎn)著的徐慕容頓住,竟然是有些慌亂地看向徐吹雪:“沒事,我吃飯去了?!?/br> 切,還說沒事?騙鬼呢!徐吹雪瞅著徐慕容的背影,皺眉嘟噥。 雖然不情不愿的連滿還是被趕回宿舍去,徐慕容進(jìn)屋躺了一會就躺不住了,他出來看吹雪在管予床邊坐著,就過去問管予有沒醒過來,徐吹雪搖了搖頭,徐慕容讓她先去睡一會兒。徐吹雪見他確實(shí)精神著,也就不跟他爭,打算進(jìn)去睡一會再來替徐慕容。 一見徐吹雪進(jìn)屋睡覺去,徐慕容趕忙做賊一樣,急急忙忙上浴室盛了一盆溫水拿了條新毛巾,一進(jìn)屋就輕輕關(guān)上門落下鎖。 站在床邊手腳都不知道怎么擺了,徐慕容看了眼沒有動靜的管予,手掩著嘴輕咳了聲,速戰(zhàn)速決終于下了決意。走過去熄了燈,只借著玻璃窗透進(jìn)來的路燈光亮。打濕了毛巾擰干,攤開折了幾折,半掀了被子又摸索著掀起管予的衣服手拿著毛巾伸進(jìn)去擦拭。 眼睛是看不到半寸肌膚了,可是…… 徐慕容又罵了幾句臟話。 手指不經(jīng)意觸到的,柔膩的光滑的……腦子里不由晃過下午交纏在一起的火熱畫面…… 艸艸艸?。。。。。。。。。。。?/br> 徐慕容不由加快了速度,他的動作卻驚醒了管予。 徐慕容的手腕被握住,他尷尬地停住,幺指正緊貼著管予的肌膚,收也不是放著也不是。 “我自己來?!笔直焕觯稚系拿肀唤舆^。 昏暗光線下,徐慕容看不清管予的神情,是依稀見得被子起起伏伏。 “謝謝!”管予低低說了句。 “連滿熬了粥,在廚房熱著,我給你盛碗。” “好的?!?/br> 徐慕容端了水出去,后背繃得緊緊的,等進(jìn)了浴室,才xiele氣一樣彎下腰,他低頭掃了眼鼓脹起來的部位,終于惱怒地飛腳狠踹了下墻壁,然后感覺無比羞恥地窩在浴室里快速擼了把。 管予曠了兩天的課,雖然還虛弱著但她第二天一早就回了學(xué)校,徐吹雪跟著她一起走。路上徐吹雪連連道歉說是自己連累了她,管予直說不是她的錯,是自己惹上了白寧,還擔(dān)心地叮嚀了好幾遍徐吹雪要小心那白寧。 在宿舍樓下,徐吹雪問管予跟她哥哥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她說:“你們怪怪的。” 管予笑得羞答答的:“你哥是我恩人呢,人家這不是不好意思么?” 徐吹雪一聽樂了:“以身相許怎么樣?報恩都說以身相許的?!?/br> 管予一僵,接著呵呵笑了幾聲:“都說了不會打連滿主意的,你好小氣哦?!?/br> “別岔開話題啦,我哥真挺好的呢?!?/br> “不跟你說了,我上樓啦,好冷的。” “嗯嗯,你小心點(diǎn),要不舒服給我打電話哦。誒,我哥電話你知道不?你手機(jī)給我下?!?/br> 利落地輸入手機(jī)號碼,聯(lián)系人上輸入了“大帥哥”三個字,徐吹雪朝管予晃了晃手機(jī):“大帥哥哦,這個,有事盡管吩咐我哥哦!” 管予笑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 回到宿舍,陳思佳和黃穎正在梳洗,看到她都問她去哪了。管予只說有事。環(huán)視了下四周,不見白可。 課堂上趴著睡了一上午,回到宿舍洗了澡又上床睡覺,下午昏沉沉的似乎又燒了起來,一個人去了醫(yī)院,醫(yī)生讓掛瓶。 連滿打來電話,問她怎么樣了?管予嘻嘻笑著說好了呢,在宿舍。 連滿問吃飯了沒,等下他外面飯店里給她帶點(diǎn)滋補(bǔ)的燉湯。管予連忙說不用,她只想睡覺,明天吧。 連滿沒有強(qiáng)求,只擔(dān)心著說了好幾遍要好好休息。 窩在椅子上,身邊人來人往,時而有小孩的啼哭聲響起,管予抬頭看著點(diǎn)滴一滴滴落下。 回去時在路邊買了碗粥,提著回到宿舍,在門口撞到正要出門的白可。 相對默然,管予看著臉色一樣蒼白的白可,嘴唇動了動,終究是沒開口。 白可掃了她一眼,回過身,從抽屜里拿出一支手機(jī),是她的。 白可遞給她。 管予沉默著接過,兩個人在門口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