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看著手里的紙條,徐慕容握緊了拳頭。 “哥,哥,怎么辦呢?”徐吹雪急躁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她跟管予是大前天見的面,已經(jīng)過了三天了,也不知道管予是什么時候不見的,徐吹雪直埋怨自己的疏忽,現(xiàn)在倒好,管予出事了! 徐慕容抄過外套,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 “哥,你去哪?”徐吹雪趕緊跟上。 “還能去哪?我先過去救人,你打電話叫上連滿,現(xiàn)在是十點四十分,十二點要是我還沒給你打電話,你跟連滿報警帶人過去?!毙炷饺葸吔淮吚_車門。 “哥,哥,你一個人過去怎么行?太危險了!……要不,讓連滿跟你一起過去?”徐吹雪扣住車門不讓徐慕容關(guān)上。 徐慕容一把拉開徐吹雪的手,踩下油門:“沒時間了!記得,十二點!” 徐吹雪眼巴巴望著哥哥的小貨車開遠,咬牙狠跺了下腳,忙拿起手機給連滿打電話。 徐慕容把車開得飛快。 紙條上潦草的幾個字:延鑫山莊8號救她快。 小雪說紙條是在管予床鋪上看到的,壓在迭起的被子下露出大半張,只要走近管予的床鋪一留心就能看見??蛇@紙條是誰寫的?是敵是友?是故意設(shè)下的陷阱還是有人暗施援手?徐慕容腦子不停地轉(zhuǎn)著。 延鑫山莊位于郊區(qū),依山傍水,是有名的富人區(qū),那個混小子大費周折地把人帶到那是要干什么?。?!徐慕容狠狠錘了下方向盤,小貨車發(fā)出刺耳的鳴叫聲。 徐慕容自認一直活得灑脫。 初中時父親驟然離世母親隨即改嫁,留下了他和meimei小雪兩個人相依為命,美麗溫柔的母親突然間就冷血了起來,連點生活費都吝于支付給他們兄妹倆,面對父親的遺像和母親無情的嘴臉,那個時候還一臉青澀稚氣的徐慕容緊緊摟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雪,臉上還能笑出朵花地對著那女人說:“我們會活得好好的,您——慢走,不送!” 那女人給予他們最后的仁慈就是沒把別墅賣了換成錢一起帶走。 幸福美滿的家庭一夕間分崩離析,現(xiàn)實那樣殘酷,小雪天天都哭,喊著爸爸喊著mama,可除了一棟冰冷的別墅,他們就什么也沒有了。 徐慕容賣了別墅,把錢仔細地分成了幾份,租房、生活費、學費,原是十指不沾春水的公子哥兒做起了家務(wù)cao起了家事,自云端跌落時倍受的奚落、欺壓,過后討生活的艱辛,還有唯一親人小雪后來的叛逆墮落,生活予他并不寬容,但他都付之一笑然后一天一天地走了過來。 晴天看云,雨天賞雨,看得開,放得下,還有什么過不去的坎? 可是,這個事,卻已經(jīng)不是他自己的事了,他們連累上了一個無辜的旁人,要是那個女孩真出了什么事,他該怎么辦?? 徐慕容眸中一暗,又加大了油門。 把車直接扔馬路邊上,徐慕容狂奔過去一幢幢對門牌號。 8號! 徐慕容調(diào)整了下氣息上前按門鈴。 原以為會受到什么刁難,想不到雕花鐵門卻很快就自動開啟了。 徐慕容頓了下便快步走進去。 庭院空空蕩蕩,滿眼頹敗,與慣常人家那樣假山奇石花團錦簇的大不一樣,竟是連塊像樣的草坪都沒有,只幾處野草慌長在冷硬的水泥地邊緣。徐慕容四處掃視了眼不動聲色地直奔大廳。 徐慕容一進大廳心里便不由地一沉。 四個魁梧大漢臉色肅穆地分坐在大廳沙發(fā)上,白寧不在。 “呵,這么快就找來了?我都懷疑你在爺這里安了監(jiān)聽器?還是……藏了臥底?”徐慕容聽得冷笑,望過去,白寧站在二樓樓梯口,并未看向他,卻是回頭與誰說著話,“姐,你說會是誰報的信?” 白寧轉(zhuǎn)過身徐徐步下樓梯,臉上皮笑rou不笑的,明顯的不高興。徐慕容這才看到白寧身后的人,是個短發(fā)的女孩子,臉色不大好。 “小子,你要是個男人,就別為難管予,有什么氣咱像個男人一樣出去干上一架!”徐慕容上前,坐在一旁的魁梧大漢立馬站起來攔在他前面。 白寧停住,半倚著樓梯扶手,笑:“爺是不是個男人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不過,你倒說對了,小爺確實滿肚子的氣,正愁要往哪里撒呢,你這么緊趕著送上門來也是挺好,挺好!阿四,去,別跟這位小哥客氣,好好招待招待!” 四個大漢圍了上來,徐慕容繃緊神經(jīng),他望住白寧:“好,我肯定讓你盡興,但是,你把管予放了!” “呵,管予是誰?” “白寧,做人別太過分!” 白寧垂眼低笑。 “阿弟,劉叔昨天說過今天要過來。” 身后冷漠的聲音響起,白寧抬頭回望,眼中意味深長:“是么?” 白可不再開口,只平淡地與白寧對視。 “呵。”白寧唇角微翹,眉眼彎彎,清秀可人,“既然劉叔要來,那就算了?!?/br> 他看了眼底下沒有反抗充當了人形拳擊袋被保鏢揍了個鼻青臉腫的徐慕容,提腳下樓,慢慢走近,手一抬,一邊的保鏢拉起地上的徐慕容把他的手拉后制住。 白寧捏緊拳頭放嘴邊哈了口氣,笑盈盈地對上徐慕容的眼睛:“這事可沒完!” 拳頭快而狠地擊上徐慕容的腹部! “唔!”徐慕容悶哼了聲。 “怎么樣?爽不?爺可是練過拳擊的!”白寧朝拳頭吹了吹氣。 徐慕容牽起嘴角:“盡興了沒?可以把管予放了吧?!?/br> “誰?小爺可不認識。姐,你認識么?”白寧伸手捏了一片保鏢遞上的檸檬片,拿嘴里抿了一口,隨即臉鄒巴巴地似乎被酸到不行。 白可目光飄過那些檸檬,只有在覺得無法控制情緒的時候白寧才會干吃這些東西。白可靜默了許久,終于緩緩開口:“是我的室友,昨天我請她過來玩,忘了跟你說,阿明,你過去跟管予說,她朋友過來接她回去。” 白寧又抿了口檸檬,他緩慢轉(zhuǎn)過臉,看著白可輕輕問了句:“是嗎?” 白可從樓梯上走了下來,來到他身邊輕挽住他的手臂。 垂眸看了眼擱在臂上的小手,白寧臉色晦暗難明。 徐慕容硬是撐著口氣讓自己站得筆直,可他也知道自己撐不了太長時間,這些混蛋下手一點也不留情,而且還專挑軟肋下手。 管予跟著那個叫阿明的保鏢出來,走得很慢,但除了臉色蒼白了些倒沒看出有什么異樣,徐慕容不由松了口氣。 伸手拉過管予,徐慕容看向白寧:“謝高抬貴手,我們就先走了。還是那句話,有什么事咱男人來解決,不要向女人出手?!?/br> “呵,那怎么行呢?爺可還惦著你那個漂亮的meimei呢?!卑讓幮Φ孟铝?。 徐慕容握了下拳又松開,臉上也展開笑容,“那我也只能恭候大駕了!”拉住管予的手動了下,“走吧?!?/br> “別急著走啊。阿四,把擱書房架子上的那瓶紅酒開了。兩位,喝一杯,怎么樣?” “這怎么好意思?過來之前跟警察叔叔打了招呼了,等下要太晚回去可不大好?!?/br> 白寧斜睨了眼徐慕容呵呵笑:“既然都打了招呼那干脆叫過來一起熱鬧下?阿勇,打個電話給二伯,就說我請他局里的人過來喝個小酒。你看,這樣多省事?!” “這么大費周章的倒麻煩白少爺了,只是我是開車過來的,酒駕可使不得?!?/br> “這點小事,好辦,阿四給你把車開回去。是個男人,就不用推辭了,痛快的,喝兩杯!”白寧豪氣地一掌重重朝徐慕容肩上拍了下去。 徐慕容咬緊牙根,臉上的笑容撐著沒變,手被緊緊地握了握,徐慕容垂眼,管予正擔心地看著他。徐慕容朝她扯了扯嘴角。 阿四打開紅酒倒了四分之一杯,白寧冷哼了聲:“倒?jié)M!” 四個高腳杯被倒得滿滿的,白寧滿意地端起遞給身邊的白可,白可眼神復雜地看了他一眼,慢慢接過。白寧示意保鏢給徐慕容和管予分別遞上一杯。 白寧端起紅酒抿了口,然后朝徐慕容舉了舉杯子:“喝干,走人,就這么簡單!” 徐慕容望住白寧,手指著旁邊的管予,“她的,我一起喝?!?/br> 白寧瞟了眼管予,笑得古怪:“隨你的便?!?/br> 徐慕容拉住管予的手上使力握了握,小聲地說了句:“我酒量很差喝完你要趕緊拉我走?!?/br> “我能喝一點,我喝半杯吧?!?/br> “……也行。” 徐慕容抱著早死早超生的決意一口就干了,有一瞬的熱氣,但頭腦還算清楚,他拿過管予還剩下的半杯,也一口倒進嘴里,咽下。 管予覺得全身熱乎乎的,頭腦有些昏沉,她看了眼身邊的徐慕容,看著還清醒,但她牢記徐慕容的話,而且,管予看向?qū)γ娴膬蓚€人,那白寧并沒多注意他們這邊,只拿眼定定地瞧著白可,白可在白寧注視下一口一口吞咽著杯里的紅酒。 管予垂下眼,拉住徐慕容轉(zhuǎn)身走出大廳。 背對大廳的管予不知道,就在他們轉(zhuǎn)過去的剎那,白寧抬起眼,使了個眼色給站在旁邊的阿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