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1)
離開醫(yī)館后的一路上,白狐都沒有再開口說話,而唐婉蓮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反而滿腦子想的都是和慕容簫談話的內(nèi)容,有時還會掩嘴偷笑,就連白狐時不時投以的關(guān)切目光都沒發(fā)覺,沉浸在自己的小小世界里。 「小蓮小姐很開心嘛?!拱讻痔嶂仆裆彽娘L(fēng)寒藥,手隨著步伐晃啊晃,藥也跟著晃啊晃。 「別晃,礙眼?!拱缀囊痪湓挘苯訚蚕ò讻宦返暮眯那?,只敢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跟在白狐身旁,畢竟他也與教主沒相處過很久,一切都還在試水溫的階段,等哪天他和白影一樣時,可能就不會再這么沒膽,白狐每說一句話,他的心就跳出來一次。 「爹爹…..嗯…….狐心情不好嗎?」唐婉蓮總算從白狐簡潔的話里聽出不愉快,她急忙像個要糖的小孩,緊緊巴在白狐的身旁,還伸出手給他搥背,雖說因為身高上的差異,所以總是無法搥到肩膀,但白狐也從不向她計較。 「沒有?!拱缀檬州p輕將唐婉蓮?fù)馔屏送?,「你在生病,別靠近我?!?/br> 「你果然在生氣!」唐婉蓮一臉錯愕地盯著白狐,以前她生病時他也不曾這樣對她,可現(xiàn)在他居然將她推開,「是小蓮又做錯甚么了嗎?」 「沒有,但你在發(fā)燒?!拱缀B頭都沒低,仿佛是在對著空氣說話。 「所以呢?」唐婉蓮不解,還嘗試著走向白狐。 「你很熱?!拱缀荒偷慕忉?,離開一年四季都如冬天的不歸山對于白狐而言已經(jīng)是很大的犧牲,現(xiàn)在身旁的唐婉蓮又以「高溫」在他身邊活動著,他只能想辦法隔越遠越好。 「所以狐怕熱?」唐婉蓮從未聽說過此事,因為不歸山上總是下著大雪小雪,令她無時無刻都穿的棉襖,可是白狐卻像是從來沒有任何感覺似的,不論是在屋外還屋內(nèi)都穿著一樣的衣裳,連她生火時,他也會陪在她一旁,所以她以為,白狐是不怕冷熱的。 「正確來說,是我們白教的都怕熱?!拱讻l(fā)覺白狐已經(jīng)對唐婉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行為感到厭倦,才趕緊出來替白狐解釋,「而剛剛在小蓮小姐您發(fā)燒時,教主將您抱至醫(yī)館的過程,手已經(jīng)……」 「閉上你的嘴,不要跟小蓮說有的沒的?!拱缀采膶讻脑挻驍嘁呀?jīng)不是一兩次,可帶點憤怒的語氣卻還是頭一次,因此唐婉蓮馬上就領(lǐng)悟到白狐不想說的理由,擅自牽起白狐的手起來看。 白狐的手說嚴重其實也不嚴重,卻也談不上輕微,就是好好的一雙白皙纖手,多了一大片的紅腫,可能還有幾顆水泡,但說白了也就幾天痊癒,根本無需擔(dān)憂,也不需要找大夫以防留疤等等,可是罪魁禍首唐婉蓮就開始在內(nèi)心無限懊悔,捧著那雙手好久好久,細細地撫過因灼熱而紅腫的地方,白狐也不反抗,就這樣靜靜地。 「對不起?!沽季茫仆裆彺怪^,打破了寂靜。 「沒甚么好對不起的?!拱缀榛厥?,「走吧,別再耽誤了,你還得吃藥?!拐f著,將手放到唐婉蓮的額頭,雖然他表面不說,但此刻唐婉蓮明白他該有多難受,所以她向后退了幾步。 「狐還是別碰我吧,你受傷了,我心里也不好受?!固仆裆彴蛋地?zé)怪自己的無知,一直都在一起的,他知道她所有事,可是她卻對他一無所知,這不免讓她的情緒,從興奮、期待還有高興,轉(zhuǎn)為沮喪、寞落和失望。 「嗯。」白狐沒有多說,只是同意的唐婉蓮的說法,現(xiàn)在不管說甚么,唐婉蓮都聽不進去。 夾在兩人沉默氣氛的白洬,說有多尷尬就有多尷尬,明明都是為了對方,卻感覺好像吵了一架似的,果真是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就在白洬內(nèi)心自我吹捧之馀,他聽見了細微的啜泣聲,若有似無,一開始,他還以為是自己誤聽,但轉(zhuǎn)頭才發(fā)覺,是唐婉蓮邊走邊落淚,雖說感覺有強忍著,卻還是一眼就被看穿。 「小蓮小姐……」白洬試探性地叫了唐婉蓮,「您沒事吧?」 「受傷的又不是我?!固仆裆徛犅剮е鴾I痕莞爾一笑,白洬頓時看傻了眼,只是愣愣地點了頭。 白狐默默地看著唐婉蓮,墨色深邃的眼里跳躍著不易察覺的閃爍,目光掃過她臉龐的淚水,他微微蹙眉,大步朝唐婉蓮走去,然后不理會唐婉蓮的閃躲,用力將她摟入懷中,放任她如雨般的淚浸濕自己的衣裳,儘管她試著逃脫,他依然緊緊的擁她在胸膛,這次,他難得的破了例。 「別哭了,煩?!拱缀鼝瀽灥穆曇魪男靥艂鱽恚仆裆徬袷侨鰦伤频耐镨嵙髓?,然后說:「狐,你還記得我年少時,總喜歡躺在你胸膛嗎?」 「嗯?!拱缀鼞?yīng)了一聲。 「因為我覺得那是最靠近你的地方,你總是離我好遠好遠?!固仆裆彶桓姨ь^,只是將耳朵貼到白狐的胸前。 「甚么意思?」白狐聽見唐婉蓮的話,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甚么東西掐著,一時喘不過氣,「我不是一直都在你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