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暫停 (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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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最后一個紙箱封好,看了看這待不到一年的屋子,于敬說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覺,說沉重太過矯情,說輕松又顯得冷漠,哪種都不適合,便哪種都不談了。從地上爬起,拍了拍褲子,他走進廚房,想倒杯水喝卻發(fā)現(xiàn)杯子都被他收了起來,摸摸鼻子,于敬只好將背包里半滿的寶特瓶拿出來,將里頭的茶倒掉后裝了開水進去。他看了看錶,正覺得時間差不多時,門鈴就響了。 按下開門鈕后,于敬將家門打開,沒多久,一個男人便出現(xiàn)在家門口。 徐清雨拿了把傘進來,牛仔褲褲腳有些濕,想來外面的雨還沒停。于敬看著他將摺疊傘收好,脫了鞋子,才將手上拿著的衛(wèi)生紙遞給他。 「抱歉,還麻煩你特地跑一趟?!?/br> 「沒事,我剛好今天有去學(xué)校?!剐烨逵昴弥l(wèi)生紙拭去他頭發(fā)上的水珠,笑著對于敬說,絲毫不提他對于于敬毫無預(yù)警的主動來電有多驚訝,正想繼續(xù)和于敬寒暄,在看見空蕩的屋子后他卻楞了一下?!咐蠋熞呀?jīng)都收拾好了?」 于敬回頭看看少了不少東西的客廳后才轉(zhuǎn)過來對徐清雨說:「宿舍有期限的,本來就打算一放假就搬出去?!?/br> 徐清雨聽了點點頭,沒再說話。于敬招呼他進屋,收拾下沙發(fā)上放著的剪刀和膠帶后便讓他坐在上頭,自己則進廚房找東西招待他,無奈冰箱里頭只剩些罐裝啤酒,所幸就把那兩罐啤酒拿了出來。 「你沒開車吧?」將啤酒遞給徐清雨,于敬順口問。 看了眼于敬手里的酒罐,徐清雨楞楞地說:「沒有,今天搭公車來的?!?/br> 于敬點點頭,將手中的啤酒塞進徐清雨手里后一屁股坐在他旁邊,自顧自地將拉環(huán)拉開,喝了起來??粗诰疵鏌o表情地喝著酒,徐清雨慢了幾拍才拉開易開罐的拉環(huán),嚐了口卻不再喝。 這樣的并肩而坐好似幾個世紀以前的事情了。自從幾個月前研討會的那晚后,于敬和他便少了交集,當(dāng)然其中他單方面甚至雙方面的刻意回避佔了絕大部分,今日于敬突然打電話來,想必跟他的離職脫不了干係,這樣一想,徐清雨便更意識到于敬要離開的事實,又怎喝得下帶著苦味的啤酒。只是,見于敬讓他來卻遲遲不說原因,徐清雨心里忐忑,思緒便有些混亂,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那天在醫(yī)院的事情。 雖然徐瑾泉事后又再三交代他千萬別和任何人說,他仍不怎么明白其中緣由。 有些事情說開了不就結(jié)了?說不定于敬知道后也就不走了,這不是很好嗎? 想是這樣想,看在那天徐瑾泉一臉憔悴地拜託著他的份上,徐清雨答應(yīng)了的事情他不敢輕易違背。 「老師突然讓我來是有什么事嗎?」見于敬只是一個勁地喝酒發(fā)呆,徐清雨遲疑了下才問,只見于敬看他一眼,爾后默默地從口袋里掏出一個東西。是個紅包。 「前不久收到了允欣寄來的喜帖…」于敬笑了笑,無奈的表情太過輕描淡寫,好似這張喜帖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東西,那些背后的感情不過是一場能讓人一笑置之的游戲罷了。也只有他自己曉得這表情練了多久?!改翘煳覜]辦法出席,這紅包你就收著,那天還拜託你幫我送了?!?/br> 徐清雨瞪著那紅包,像是要將那紅包燒出個洞一樣?!咐蠋煟汶y道真的就這樣放棄了?」他看著于敬,明明知道此時再說這些也是無用,但他就是不能不問,「說不定我哥他是有什么苦衷的?你難道從沒這樣想過?他不是那種會隨便玩弄別人感情的人,老師你認識他這么多年難道還不信任他嗎?」 面對徐清雨的話,于敬只是面無表情地靜靜聽著,聽見徐清雨提到了信任,才輕輕地笑了?!肝倚湃嗡??!刮罩t包的掌心熱了,于敬能感覺到他手心出的汗浸濕了紅包紙,黏黏的,有些不適,便將紅包放開,擱到了沙發(fā)上。「就是因為信任…就是因為知道他是什么樣的人,才這樣決定的。」 徐瑾泉是個認真的人。太過認真,太過負責(zé),擔(dān)了太多東西在他肩上,所以才被壓得這般辛苦,活得這般費盡心力。于敬總以為自己才是那個死心眼的,但現(xiàn)在看來,徐瑾泉比他更傻。 既然自己是聰明的那個,也就應(yīng)該由自己來為一切畫下句點。 若徐瑾泉不知道該如何放下身上的重擔(dān),就由他來幫他放下。 「…老師,你再等等吧,再等一下,說不定一切就都不一樣了?」不能對于敬和盤托出,徐清雨只能這樣試圖勸解他,但看于敬不為所動的模樣,徐清雨除了乾著急外什么也做不了??戳丝从诰词帐昂玫男欣?,徐清雨只好問:「老師找到房子了嗎?需不需要幫忙搬家?」 「…我不會留在這里?!挂娦烨逵陠柶?,于敬遲疑了下才說。看到徐清雨的表情,于敬早就猜到他會是什么反應(yīng),一想,也就不敢再看他?!肝覝蕚浠孛绹??!?/br> 徐清雨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他總以為于敬就算辭職了也會留在這里,就算徐瑾泉真要和蔣允欣結(jié)婚了,于敬也會在這里;就算不等了,他也會在這里。只要于敬還在,一切都有轉(zhuǎn)圜的空間。 豈知于敬竟連這點馀地都不留給徐瑾泉。 「老師難道不能再考慮一下嗎?」徐清雨急道,「留在這里不好嗎?為什么一定要離開呢?」就算知道于敬不可能因為自己的三言兩語就改變決定,但徐清雨仍忍不住地問。 只見于敬轉(zhuǎn)過頭來看他,溫柔地笑著摸了摸他的頭,就像以前一樣?!肝乙呀?jīng)考慮過了,在那里也已經(jīng)找好了工作…」 「老師說這么多還不是因為哥嗎。」徐清雨悶悶地說:「如果哥不結(jié)婚你就會留下來對吧?」 于敬沒回答,只是繼續(xù)摸著他的頭發(fā)?!改愫貌蝗菀卓忌狭搜芯克梢煤糜霉?,知道嗎?」 徐清雨癟了癟嘴。直到現(xiàn)在,于敬仍把他當(dāng)個孩子看待。他站起身,拿起了沙發(fā)上的紅包就要走,沒走幾步又回過頭問:「…老師什么時候的飛機?」 看著徐清雨鬧彆扭似的表現(xiàn),于敬拿他沒輒,笑著說道:「三十號?!?/br> 是婚禮那天。徐清雨緊了緊拿著紅包的手,突然覺得這紅包好沉,覺得這紙袋里頭裝的不是鈔票,而是于敬這十幾年來的真心,情深意重,重得他好心疼。 徐清雨離開后,坐在沙發(fā)上,于敬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像是完成了最后一件任務(wù),交付了自己最后的寄託,安心卻又茫然,因為一切又歸零了。 他是故意訂在那時候離開的,婚禮什么的,他沒有自信可以真的完好無缺地從頭看到尾,更沒有信心能在徐瑾泉面前不掉一滴眼淚,縱使辦得到,他也只會覺得自己可憐。 望著空白的墻壁發(fā)了會兒呆,想到楊紹宇讓他在收好家當(dāng)后打電話給他,好安排一起海運的事情,于敬伸出手欲拿桌上的手機,卻見手上一片紅通通的似是沾到了什么,于敬提起手細看,卻聞到一股熟悉的香氣,想了想,才驚覺那是紅包袋的味道。 眼眶于是不爭氣地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