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行步到了盛京最是熱鬧的餐館──大云樓，洛應(yīng)蒔邊細心為葉草拍去身上的雪花，邊預(yù)備跨足入內(nèi)，驀然間抬眼，卻見一個熟悉的高瘦男子正在餐館中接近柜檯前的桌邊用餐。

    洛應(yīng)蒔微皺著眉眼與葉草齊肩進樓，滿腦子凈在思索那張熟悉的臉孔究竟是誰。這時，葉草尋了處座位拉著他一同坐下，兩人恰好與那既陌生又彷彿相識的男子隔了三桌之距。

    「你要吃些什么？」身子逐步健旺的葉草難得今天食欲大開，一邊抬頭看著掛在柜旁墻板上一片片寫著各色菜名的木板一邊輕聲詢問。但良久卻不聞洛應(yīng)蒔回覆，她一時莫名，轉(zhuǎn)而回首觀望。

    「怎么了？」

    洛應(yīng)蒔眼光始終不離那半相熟的陌生男子，道：

    「那邊那個，」他朝那人動了動下頷，「我好像在哪見過他……」

    葉草著他的目光看去，那張桌旁坐的是一名身形高瘦，面貌看來有些清俊，態(tài)度卻顯得有些唯唯諾諾的男子。

    「沒見過……」葉草搖了搖頭。

    洛應(yīng)蒔道：「我一定見過他，可卻偏偏一時想不起來……」

    「這人很重要嗎？」她問。

    抿抿唇，洛應(yīng)蒔也不知該答要緊還是不要緊。

    這時，那男子不知為何舉目向飯館門口張望過來，洛應(yīng)蒔見狀，直覺的撇過臉去，一來是閃避他的視線，一來，則是看看門口處究竟是什么吸引了那男子的目光。葉草自然跟從。

    天氣雖然寒冷，不過這間盛名遠播的大云樓畢竟是盛京中最頂級的飯館，時值正午，自然有不少人甘愿頂著冷風到此用餐。樓門邊，這時多得是進出往來的商旅食客，誰進誰出都不足為奇。不過，以洛應(yīng)蒔曾身為一名六扇門人的直覺看來，還是有個藏青色衣袍的中年男子在擁擠的人群中特別能吸引人注意。

    那藏青衣袍，發(fā)中有白絲的男子看來年近五十，臉上雖有歲月風霜，但也算保養(yǎng)得宜，并不令人感覺他過份蒼老，而周身散發(fā)出的端莊氣息竟不似一般平常百姓所有，頗有一派之長、或一族之首的氣質(zhì)。不過他的身形并不算特別高大。若與那不住向他張望的男子相比，他反倒顯得矮了半個頭。然而，這并無損于他的威嚴氣質(zhì)。

    不等那中年男子完全進到樓中來，原本坐在柜檯前的高瘦男子已經(jīng)按耐不住心中焦急，踉踉蹌蹌地一路奔跑向他。中年男子見狀，似乎對他的慌張言行頗顯不悅，黑白交雜的長眉微微皺了一皺。

    明明那高瘦男子比那中年男子長得高大，可偏偏一到了他的跟前卻是如此卑躬屈膝，活像個奴僕。由于樓門口與洛應(yīng)蒔和葉草有段距離，加上飯館里人聲喧嚷，僅管他倆皆有武底，耳目靈光，但卻仍無法將那兩名男子細聲的交談聽得明白。只見他倆在門口細碎說了陣話，隨即中年男子領(lǐng)身在前，先行出了大云樓，而那高瘦男子也跟了出去。

    就在那男子轉(zhuǎn)身離去的瞬間，洛應(yīng)蒔的腦子突然一亮。

    「是他！」他輕聲嚷了出來。

    葉草檀口追問：「誰？你記起他是誰了？」

    洛應(yīng)蒔回望她：「這人就是當日通知我史君維可能被困華木山的那個小差。」

    「他是史君維的手下？」

    「應(yīng)該……」但看他那樣子畏縮的樣子實在不像個公門中人……

    「我不知道。畢竟我離開六扇門有段時日了……」洛應(yīng)蒔不敢確定了。

    「他要走遠了……」

    葉草側(cè)目眺看，洛應(yīng)蒔轉(zhuǎn)向門邊的目光亦隨他而走。

    「要跟去看看嗎？」葉草提問。

    洛應(yīng)蒔在遲疑之中站起了身。正當他心有疑慮的同時，身后突然傳來一句熟識的肯定回應(yīng)。

    「去。」

    洛應(yīng)蒔警覺回身，陡見一臉笑咪咪的大鬍子史君維不知何時竟到了他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