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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插撥的聲音,姜成瑄結(jié)束與駱佳珣的談話,接起插撥進來的電話。是宋清秋打來的,要她和馬磬言到餐廳去吃飯,她在那里等她們。 兩人走進餐廳時,看到的是表情平靜的宋清秋坐在餐桌前,正一邊喝著檸檬水,一邊等待她們的到來。 「因為餐廳準備餐點需要些時間,怕等太久,我就擅做主張為你訂了清淡風味的餐點,希望你不會介意。」宋清秋看著馬磬言,像招待工作上的客戶般客套。 「嗯。我正好喜歡口味清淡的東西,謝謝你?!苟亲羽I了的馬磬言顯得很和善可親,對宋清秋笑了笑,彷彿很滿意這樣的安排。 在餐點上來之前,有一大段的空暇時間,姜成瑄帶了本書過來,馬磬言原本也帶了筆電,在看到宋清秋輕柔地支著頭,望著窗外。她也跟著好奇地看著外頭,漆黑的一片,除了山坡下一棟民宿,從窗戶穿透出來的燈光。 「你一直都是這么好脾氣的人嗎?」馬磬言無視寧靜的氣氛,恣意地打破。 姜成瑄看也不看一眼,專注在自己的書上。宋清秋對于姜成瑄的漠視,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也只能逆來順受。她知道姜成瑄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在強顏歡笑,她不想勉強姜成瑄快樂起來,只能盡可能地順著姜成瑄的性子,任她予取予求。 她調(diào)整了自己的情緒,放下手,在椅子上坐正,直視著馬磬言,「馬小姐一向都這么直接嗎?」 馬磬言笑開了,這種反應(yīng)很有趣,再次證明了自己的眼光,宋清秋是個貓一樣的人物。她不是沒有利爪,只是隱藏起來了。 「有個問題想和宋小姐討教一下。不知道宋小姐覺得女人,是否就該為了愛情忍辱負重?」馬磬言饒富興味地看著宋清秋。 聽出馬磬言語中帶著嘲弄,除了姜成瑄之外的人,并不值得她忍氣吞聲,「不知道馬小姐是否遇過真愛?如果你遇到了,你就不會再問這個問題?!?/br> 「那你的答案是,是或不是呢?」馬磬言沒有對宋清秋的反諷,有任何情緒起伏,她只想聽到所要的答案。 「我的答案是,因人而異。」宋清秋不想隨著她的言語起舞,她甚至覺得這是場浪費時間的對話。 「因人而異?」馬磬言嗤笑出聲,「沒想到你會給這么滑頭的答案?!?/br> 宋清秋微微地抿了下嘴唇,露出禮貌性的微笑,沒有回話。 馬磬言的笑聲嘎然而止,換上沒有一絲笑意的表情,「你對自己的答案沒有信心。因為你以為遇到了真愛,卻不知道對方是否也如你一樣這么想。」 宋清秋的臉色變了,她必須要極力維持,才能讓自己的五官像平常一樣放松。她推開椅子,往外走去。 「早就警告過你,不要玩得太過份了。」姜成瑄依然是低著頭看書。她沒有抬頭,卻對兩人之間氣息的流動瞭若指掌。她不需抬眼去看,也知道宋清秋剛才有多難堪。而自己就是她難堪的源頭。 「知道心疼了嗎?是誰不聞不問的?情人之間,沒有比漠視更讓人受傷的了?!柜R磬言透過窗戶,看著走下坡道的宋清秋,「你不去看看嗎?」 姜成瑄重重地把書放在桌上,惡狠狠地瞪了馬磬言一眼,「我們沒有回來,你不準開動。」 馬磬言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擺了擺手,讓姜成瑄趕快追上去。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姜成瑄的腳卻像釘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我等一下就回去了,你不需要特地跑出來的?!顾吻迩锫牭胶竺娴哪_步聲,直覺地認定是姜成瑄。她抹了抹臉,揩去眼角的淚水。 「我不會跟你說對不起的?!瓜嗤膹暸?,但和姜成瑄的嗓音有明顯差異的聲音,讓宋清秋不得不轉(zhuǎn)身看著說話的人。 「你來做什么?」宋清秋對著馬磬言完全沒了好口氣。 「其實,剛才我們只是在打賭。賭我在十句話之內(nèi)的對話,能把你引得離開座位。她不知道我會這樣說,也不知道你會反應(yīng)這么激烈?!柜R磬言完全的違心之言。反正,她編劇編習慣了,這些也不能算是謊話,只是劇本的一部份。 「那你贏了嗎?」宋清秋沒有質(zhì)疑這番話的真實性,反而問起勝負來了。 「姜成瑄的標點斷句方式與眾不同,她堅持我們一共用了十一句,所以我輸了?!柜R磬言侃侃而言,臉不紅氣不喘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個動作,或是哪個眼神,讓姜成瑄看出了她的惻隱之心。這種只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和困擾的玩意兒,她一向都藏得極深,沒想到姜成瑄竟一口咬定她對宋清秋有著歉意,然后就逼著她來找宋清秋。 當然她也沒有因此就乖乖聽從,只是,號稱拳王的她,竟然比剪刀石頭布輸給了姜成瑄。她早就聽聞姜成瑄最厲害的,就是洞察人心,但沒想到她會這么敏銳。之后她纏著她又比了幾次,非上訴性質(zhì)的剪刀石頭布。姜成瑄真的可以猜到她的下一拳會出什么,甚至到了后來,連試探都不用試探了,直接一拳就贏了她。 馬磬言跟隨著宋清秋的步調(diào),慢慢地走回餐廳。姜成瑄竟然獨自大快朵頤了起來,什么餐桌禮儀的,她早就當它是狗屁了吧。馬磬言一直覺得姜成瑄只是個痞子,但此刻卻覺得姜成瑄很可惡。經(jīng)過姜成瑄身邊時,她故意用力踢了姜成瑄的椅子一下,使得她叉子上的鮭魚排掉到了她的腿上,正巧落在餐巾沒有覆蓋到的地方。 沒有馬磬言預料中的橫眉豎目。姜成瑄若無其事的捏起掉落的鮭魚排,放到桌上,又裝出這才看到她們進來的樣子,紳士地站起身,微微彎著腰,做出邀請她們?nèi)胱淖藙荨?/br> 馬磬言在心中暗暗地給了姜成瑄評價。純正偽君子一枚。 姜成瑄往右挪了一步,為宋清秋拉開了椅子,等宋清秋入座后,又把椅子移到適當?shù)奈蛔?。還替她攤開餐巾,放到她的腿上,一臉的殷勤。 而馬磬言站在椅子邊,連咳了好幾聲,卻連姜成瑄一個瞟都得不到。只好自己拉開椅子,冷冷地說了句,「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br> 姜成瑄曖昧地靠近宋清秋的臉,嬉皮笑臉地說,「如果我想偷香,不知道美女能不能賞臉配合一下?」 宋清秋紅著臉,推開姜成瑄,低頭專心與盤中的牛排奮戰(zhàn)。 馬磬言氣不過,拿著刀子輕敲姜成瑄的盤子,「這里有個大活人,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這是懲罰。誰讓你把清秋氣哭了?!菇涩u剛才就看到宋清秋微紅的眼睛,不需要詢問,也能知道宋清秋方才的心情變化。 「哼。不要以為你都沒份?!柜R磬言冷言冷語道。雖然是她的恣意獨行造成的,可她就是看不慣姜成瑄置身事外的態(tài)度?!改阙A了。你想要什么?要不今晚我陪你睡吧。」 對于馬磬言對宋清秋說的那套劇本,姜成瑄一無所知,對于她贏了什么,她也完全沒有概念。一抬頭卻先觸及到宋清秋受傷的眼神,她知道宋清秋已經(jīng)累積夠多的壓抑了,她不想欺人太甚,尤其是對無辜的宋清秋。 她不需要思考,也知道馬磬言挖了個坑,想坑了她?!肝医裢碛腥肆耍茸屇闱分?。」 宋清秋聽到姜成瑄的回答,竟笑了出來。在她的想法里,姜成瑄和女人搞曖昧是常有的,這次她也只當是一場曖昧的對話,甚至姜成瑄也正面拒絕了,讓她有些欣慰。 吃完晚餐之后,姜成瑄又抱著宋清秋坐在陽臺上的搖椅賞月。馬磬言仍然是連招呼都不打,就逕直上了樓,繼續(xù)工作去。等到夜深了,姜成瑄才抱起已體力不支的宋清秋,進到屋內(nèi),將她放到床上。 「我睡著了?」宋清秋感覺到自己身下的觸感變得柔軟,便醒轉(zhuǎn)過來。 「嗯?!菇涩u隨口答道。手上的動作沒有停歇,開始褪去宋清秋身上的衣服。 當冷空氣鑽進被窩里時,宋清秋被冷得驚醒過來,她拉住衣服,對姜成瑄低聲說,「樓上有人?!?/br> 「不用擔心。她一旦開始工作,就沒空理會旁邊的動靜。這時候,就算是地震,她連頭都不會抬一下。」姜成瑄輕聲做著無用的安慰,拉開宋清秋的手,將最后一件衣服脫掉,接著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知道在自己頭頂上有人,更何況還時不時地能聽見敲打鍵盤的聲音。宋清秋怎么可能不擔心。 宋清秋用被子,將兩人捂了個密實,唯恐春光外洩。她的頭枕在姜成瑄的手臂上,左手放在姜成瑄光滑的腰上,姜成瑄幾乎是整個人和自己是貼在一起的。 縱使她們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可是姜成瑄從未對宋清秋做更深入的行為,這點讓宋清秋覺得有些難過。這也讓她知道,姜成瑄的人雖然在她身邊,可是心卻從未放在她身上過,但她還是深信,只要耐心等待,就能等到一個回首。 剛開始,每回睡覺時,姜成瑄主動褪去她的衣裳,總讓她滿懷期待。后來才明白,姜成瑄只是貪戀肌膚相觸的親密感,她想要的只是另一個人的溫度。姜成瑄的體溫很低,只要讓她在夜深露涼的環(huán)境下待上一會兒,就能把身體弄得冰涼冰涼的。所以,她才會經(jīng)常在獨處的夜晚無法成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