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嗎？沒事的哦……別怕。」姜姐的笑容就像是在安撫感冒打針的孩子一樣。

    但，這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姜姐，那個一直充滿了包容心、有點傻大姊氣質的鄰家jiejie，為什么會露出這種表情呢？

    這種陶醉的表情不該用在這種時候吧？我現(xiàn)在真覺得你該和蕭英范作個朋友。

    「不痛、不痛哦……」姜姐微紅的臉蛋如同微醺一般，臉上的神色就像是迷離的囈語

    這樣一個與記憶中完全不同的姜姐，讓我打從心底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因此，當她用憐惜的眼神與輕柔的動作撕開我嘴上的膠布時，我張了張口－－

    「去你媽的怎么可能不痛??！」痛死老子他老娘了??！

    我盡可能不將視線放在我鮮血淋漓的腿上，也不將注意力放在姜姐隨手丟在地上的刀子上。

    「別這么大聲嘛，會吵到鄰居的?！?/br>
    「嗚！嗚！」與甜膩柔軟的勸誡不同，姜姐的右手狠狠掐住我的嘴。

    「乖、乖，沒事的哦……」伴隨著輕聲安撫的是手上變得更大的力道。

    我實在是沒有勇氣繼續(xù)掙扎了。而直到我完全不再試著發(fā)出聲音，姜姐的手才緩緩滑開、撫過我的脖頸。有那么一瞬間，我總覺得姜姐的手會直接掐住我的咽喉，在那病態(tài)的笑容中送我最后一程－－然而她并沒有這么做。

    「你還想玩多久?。俊归T外傳來的聲音明顯帶著不悅。

    隨著聲音，一個蒼老的男人探頭進屋。同樣是個很熟悉的人，也同樣……帶著一張陌生的表情。

    「再等等嘛，我很喜歡他呢，一直到現(xiàn)在都捨不得殺?！菇闳鰦伤频卣f著，一面蹲下身，用臉磨蹭著我腿上的傷口。

    鮮紅的血液涂抹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就像是蛋糕上的草莓果醬似的，看了真餓－－如果不是我現(xiàn)在痛得想哭又不敢出聲的話我肯定會這么想。

    「姜、姜姐……能被你喜歡上是我的榮幸，可、可是為什么……」

    姜姐大概是有些驚訝于我還能這么冷靜地發(fā)問吧，她稍微看了我一會才又很有趣似地笑了：「你不是也很喜歡我嗎？我都知道哦。能被你喜歡，jiejie也很高興呢。」

    我真恨自己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覺得有點害臊！

    忽然，姜姐站起身，猛的抓住我的腦袋，在我還沒反應過來時，我與她的雙唇已經(jīng)緊緊貼合在一起了。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任由她的手在我身上四處游走，依然沒辦法理解現(xiàn)在的情況。

    「啊！」我忽然感覺到嘴唇一痛，反射性地掙扎了一下、甩開了姜姐。

    似乎有水珠自我的嘴角滑下，但我無心顧及，因為姜姐此時的表情……如果要我用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恨。

    「舒服嗎？傻小子，你以為我和詩韻一樣蠢得對男人投懷送抱嗎？男人全都該死！全都該死！」她一把抓住我的命根子：「男人的腦子都裝在這了吧？下賤的生物！」

    「姜詩茵，你把我當塑膠的??？」老闆終于忍不住又開了口。

    卻見姜姐神色一轉，又是那嫵媚的笑容：「討厭啦，我只是開玩笑的嘛?！?/br>
    「我還不認識你？」老闆不屑地撇了撇嘴：「殺個人不就是一刀子的事？有你搞得這么麻煩的嗎？」

    「老闆你不懂啦，這孩子我可是培養(yǎng)了好久的。原本以為被詩韻搶了，害我忍不住『吃掉』另外一個了呢。」

    我張了張嘴，卻怎么也無法插嘴去問，莫成程怎么了？

    「隨便你，但你記好，最晚到三點，而且這地方你要負責清理?！?/br>
    「我知道?！菇慊亓藗€甜甜的笑，隨手又檢起了掉落在我腳邊的小刀。

    「啊、?。?！住手！媽的瘋子！給我住嗚！嗚嗚！」

    「噓……」

    「小子，你自個保重啊。誰讓你選誰不好，竟然看上這么個女煞星?！估祥泴ξ衣柫寺柤?，就像是平常告訴我某樣餐點已售完似的。

    我的嘴又一次被膠布貼得死緊，但我依然使盡全身的力氣掙扎著。

    這次姜姐卻慢條斯理且小心翼翼地拿刀劃著我本來就已經(jīng)破破爛爛的褲子。

    「別怕哦，只會痛一下下，一下就好了?！?/br>
    「嗚！嗚！」

    「懂了吧？老闆可不會騙你啊。這女魔頭殺男人可是都會先……醃掉的?！估祥浀男θ菖で鴼埲蹋斐鰞筛种缸隽藗€「剪」的動作，絲毫也不似他自己口中對姜姐行為的厭惡。

    「嗚！嗚－－！」

    姜姐拿刀的手法極好，就算我的身體不斷晃動，那刀依然是順著布料輕巧地來回割劃，絲毫沒有再碰到我的皮膚半?yún)肌?/br>
    「不要緊張嘛，男孩子怎么能這樣就哭了呢？」

    「是啊是啊，你小子什么時候這么沒出息了？嘿嘿，沒事沒事，反正你以后也用不到那玩意了，痛一會就是了?！?/br>
    去你媽的痛一會！去你媽的沒出息！

    終于，我的褲襠被完美地用小刀劃開了一個洞，我的下體完全暴露在空氣之中，而姜姐的小刀在我的下身來回刮動著。忽然間，感覺下身不受控制……

    「唉呀！哇哇哇！」

    「……噗哈哈哈哈！」老闆笑得十分夸張，完全是羞辱性質的笑，笑得前仰后合、上氣不接下氣的：「快、快把膠布撕掉，我聽聽他現(xiàn)在是什么感想?！?/br>
    「咦－－我才不要呢，你看，我的衣服都沾到了啦！」

    「沾到又怎樣？還有啥玩意你沒沾上過了？」老闆說著走了過來：「忍了這么久，也讓我找點樂子?！?/br>
    「不準殺他哦！說好了他是我的！」姜姐尖聲叫道。

    「我知道，我懂規(guī)矩的?！估祥浾f完扔下刀，一把又將我臉上的膠布撕開。

    「臭老不死的人渣！你他媽的有種給我個痛快！賤女人你也是！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事已至此，我只覺得腦袋充血，想衝上去狠狠咬他們一口！

    「哦？小子不錯，有骨氣！」

    碰！

    「啊啊啊?。?！」老闆的皮鞋鞋跟直接踹中了我的下體，將我整個人連著椅子向后踹倒。

    「你干什么！」姜姐衝過來想扶起我，同時對老闆怒目而視。

    「臭婊子別假好心！」我忍著劇痛，張口就咬。

    「呀?。　?/br>
    碰！

    一瞬間頭昏眼花，待我的腦子稍微緩過勁來時，姜姐已經(jīng)將手縮了回去。

    「王八蛋，你敢咬我！你敢咬我！就你個！臭男人！低等！生物！」姜姐抬腳往我的腦袋猛踹，而此時我壓根就沒有辦法閃避。

    只覺得腦袋不斷受到重擊，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的狀況，卻又沒暈過去。

    叮叮鈴、叮叮鈴……

    「……嗯？」

    一陣鈴聲響過，彷彿一切都靜止了。

    「誰？」姜姐問。

    「不知道?！估祥浢碱^緊皺：「我上去看看，你小心點?！?/br>
    「嗯?！?/br>
    －－有人？

    「救嗚！」我一句求救都還沒喊出口，姜姐的腳就已經(jīng)狠狠踏在我的嘴上。

    「如果你再不乖……就要切喉嚨了哦。」姜姐對我比出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覺得這段靜謐的時光就像永遠一樣，只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心跳聲。

    忽然間，似乎聽見門外一片雜亂的響聲。

    碰碰碰哐哐哐哐……

    碰！

    鐵門被一腳踹開。門的那端，出現(xiàn)了三個人－－三個本來根本就不該出現(xiàn)在這的人物。

    「嘿……你姊真是好興致呀?！?/br>
    站在門口的中二男……呃，是劉正宇一臉的壞笑。他絲毫也沒有被這場面嚇住。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就連在這種地方他也堅持戴著墨鏡。

    「她不是我姊！我受夠了！」姜詩韻指著自己的jiejie大罵：「我再也不會受你控制了！」

    姜姐楞了楞，然后－－勃然大怒。

    「姜詩韻！你個吃里扒外的小賤人！」

    「等等，就算你是詩韻的jiejie，我的女人也不是能讓人隨便罵的。如果你再不閉嘴，包準你會和外頭那老傢伙一樣吃苦頭?！?/br>
    「……」

    姜姐對他們三人怒目而視，而那最后的一人，則對著我擠眉弄眼的。

    「……」我很快就將目光移回了劉正宇的臉上。

    「我說過我會幫你一次。」劉正宇毫不畏懼地大步朝我走來。

    「啊啊啊啊啊－－！」姜姐發(fā)瘋似地舉刀衝了上去。

    啪！

    劉正宇的動作極快，我只聽見一聲巨響，姜姐整個人就向側面翻倒了。

    「嘖嘖嘖……」

    劉正宇口中嘖嘖有聲，撿起姜姐掉落的小刀，幾下就把綁住我手腳的麻繩割落，然后又將刀子扔了、露出一臉無畏的笑容。

    解開了束縛，但我的身體早就麻得無法動彈，只能在地上胡亂滾動。

    劉正宇完全不理會我掙扎起身的丑態(tài)，逕自朝姜詩韻問道：「怎么樣？要教訓一下？還是直接交給條子？」

    「揍她！狠狠地揍！」姜詩韻一反平時冷淡的態(tài)度，情緒非常高昂。

    「行?！箘⒄钔耆珱]有憐香惜玉的概念，一腳踢向掙扎著想起身的姜姐，直將她又踢翻了個跟頭。

    「別打！別打了！」姜姐捲屈著身子大聲叫道：「我什么都聽你噗！」

    「別廢話，乖乖挨揍?！箘⒄畹哪_尖十分準確地從縫隙踢中了姜姐的臉。

    此時蕭英范滿臉苦悶地跑到我身邊將我扶起。

    「現(xiàn)在好像……變得不是……那么……沒意義……了啊……」

    「滾！」我惱怒地將蕭英范甩開。媽的這死變態(tài)，到什么時候了還來這套？

    我撿起刀子，狠狠瞪著姜姐－－這女人該死！

    「如果宰了她，我可不會幫你擔，自己想清楚?！箘⒄钆牧伺奈业募绨?，隨意地讓開了路。

    此時，外頭卻又有了動靜。

    「……都不準動！」

    我的動作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門外，只覺得毛骨悚然，只覺得似乎下一瞬間就會與這世界訣別似的。

    一個步履蹣跚的老者緩緩步入室內－－手中拿著黑洞洞的鐵塊。

    「你想怎樣？」劉正宇即便看到了槍，依舊沒有半點動搖。

    「……你說呢？」老闆的臉已經(jīng)歪了一邊，牙齒掉了好幾顆，說話都不清不楚的了，但口氣依舊完全不像個老年人。

    「如果扣下扳機，你和我只會活一個，你最好想清楚?！箘⒄钐翎叺毓雌鹱旖?。在他身邊不遠處，姜詩韻嚇得臉色發(fā)白，蕭英范的表情也極為難看。

    「是嗎？」老闆將槍口指向姜詩韻。劉正宇皺起眉頭，竟開始向前邁步。

    他這一舉動完全出乎老闆的意料之外，竟真的讓老闆楞神了半秒。

    碰！

    槍聲轟鳴，伴隨而來的是老闆飛上空中的身影。

    劉正宇維持著打出上鉤拳的姿勢幾秒，然后啐了一口，我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他的左肩處有個紅點正緩緩地擴散開來。

    「正宇！」姜詩韻急切地叫了一聲，隨后卻被劉正宇以手勢制止。

    「別吵了，沒事?！?/br>
    劉正宇緩緩走向正掙扎著想站起的老闆，一把又將他按回地面。

    「好膽色，還記得我剛剛說過的話吧？」

    「嘿嘿，老子手上十多條人命，不虧了……痛快點！」

    「是嗎……這你就要問問他了。」劉正宇忽然轉頭看向我。

    此時此刻，我單手握著刀，鬼使神差地走到了他們身邊。

    「媽的……媽的……你該死！」

    「呸，就你個渾小子也配殺我？喂！你到底懂不懂規(guī)矩？我敬你是條漢子……」

    可劉正宇哪里管老闆的叫囂？還指著他的頸椎說道：「我壓牢了，只要往這捅上一刀，很簡單的。」

    「去、去死啊啊啊啊?。　?/br>
    「臭小子啊啊啊啊?。?！」

    「……」

    「……呃？」

    劉正宇緊抓著插在自己肩頸上的刀，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我、我辦到啦！我辦到啦！」

    我一腳踢開摀著肩頭、面色僵硬的劉正宇，厲聲叫道：「黑仔！我完成約定啦！殺了他們！把他們都殺了！」

    「殺了那個殺人魔！殺了那個惡女！殺了那個變態(tài)！殺了那個該死的姜詩韻！你背叛我、你偷漢子……你死有馀辜！你們都該死！」

    「黑仔！黑仔！快給我出來！」

    「呼……呼……」我左右張望，姜詩韻的表情完全成了呆滯狀態(tài)、蕭英范的第一次露出像個普通人的模樣，姜詩茵則笑了……呃？笑了？

    「別開玩笑了！黑仔！快出來！我們約定好的！」

    我用力拉扯著手上的手鍊叫囂，忽然間，那手鍊啪的一聲從中斷裂，向空中飛了出去。

    「……謝啦，小子?！?/br>
    老闆不知何時站起了身，手中握著槍。

    「黑仔！黑仔！」

    我撲向地上的手鍊，不斷叫著黑仔的名字。

    最后的最后，我在手鍊背面、一處隱蔽的位置上看到了－－madein……

    黑仔到底……是誰？

    碰！

    ……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