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倚蝶寄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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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湖月是個好人,與方老爺一樣慈悲為懷。大概對任何人,他都是如此溫柔體貼吧! 即使她是素未謀面的窮苦鄉(xiāng)下人,他一樣付出慈愛與敬重。換作是別人,方湖月應(yīng)該也是如此… 自己,并不是特別的…… 很快的,兩人抵達(dá)佃農(nóng)們?nèi)壕鄣男∞r(nóng)村,婍蘿看家中燈火已熄,知道父親大概睡著了;父親最近身體不大好,常常很早便睡。 她轉(zhuǎn)頭看著方湖月:「方公子,請你稍待片刻,我去拿傘還你。」 在自己小小的臥室找了許久,那隻油紙傘,就是不見蹤影。怎么回事?她記得自己明明慎重的把傘收在衣櫥的呀? 婍蘿嘆了口氣,走出門向方湖月致歉:「方公子,對不起,我找不到那把傘……」 「沒關(guān)係,我都說過要送你了呀!」方湖月俊美的臉龐笑起來,有如春天盛開的花叢般燦爛。 婍蘿心中一緊,先前那種難受的感覺又出現(xiàn)了。 方湖月向她道別,轉(zhuǎn)身走入樹叢,眼看他的背影,就要從她的視線消失,婍蘿心中的愁悵感,越來越深… 她要眼睜睜看著他,就此離去嗎? 她知道,兩人之間的緣份大概僅只于此,之后,兩人的生命,再也不會有交集。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與他相差懸殊,她什么都不該想。 可是,真的只能眼睜睜看他離去嗎? 她并不是在癡心妄想什么,她只是無法忽視心中深埋的那份悸動。 那份因為方湖月,而產(chǎn)生的悸動。 在她貧困的人生里,美麗的事物總是匆匆一瞥;例如,六歲時她抓到的一隻彩色鸚鵡,因為母親生病而不得不賣掉;八歲那年,過年時,她生平唯有的一件新衣服,也因為要繳忽然上漲的佃租,而轉(zhuǎn)賣給鄰居meimei。 怎么可能會有例外?一個俊美到令人屏息,溫柔到令人心痛的男子,不可能在第二天后,還記得她的存在。 「方公子!」婍蘿忽然出聲叫住了方湖月,連她自己也感到訝異。 「什么事呢?」 「我……」婍蘿驚恐羞澀,此刻她心中的念頭大膽也不理智,但是,卻是她最真實的心愿。 自己絕非奢求什么,也不指望他因此而在心中銘刻她的名字,她只是……太珍惜與他的相遇,太捨不得就此煙消云散而已。 「方公子,你三番兩次的幫助我,我卻沒什么好報答的。如果你不嫌棄,請你收下這個繡荷包?!?/br> 婍蘿漲紅雙頰,捧上手中的白蝶繡荷包,這是她最珍貴也最戀戀不捨的東西,送給他,代表她把自己此刻的心意送給他。 即使,兩人往后不會再相見,她的心意,也會始終跟隨著他。 方湖月訝異的看著她:「這不是你母親的遺物?」 「是,不過我沒有其他的東西可送方公子。我想只要方公子能珍惜這個荷包,家母在天之靈,也不會反對我轉(zhuǎn)送的。」婍蘿尷尬的說。 「公子不也把傘送我了?請當(dāng)作是回禮,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還望公子收下?!?/br> 「但是這東西……」方湖月露出猶豫的神色,婍蘿擔(dān)憂回望著他……他看出她的心意,所以打算回絕了嗎? 男女互贈隨身物,有另一層親密含意。但是她絕非暗示要以身相許,她只是希望寄託自己的微小心意而已。 「對不起,請當(dāng)我沒說過吧!」看到方湖月的遲疑,婍蘿羞愧難過到想掉淚,她轉(zhuǎn)過身,想奔回家里,方湖月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方湖月溫柔的拿起她手上的荷包:「既然姑娘愿意贈我回禮,我卻之不恭?!?/br> 婍蘿感動的望著他:「方公子,我們……還能見面嗎?」明知不可以,明知是不該有的期待,她卻無法克制自己的感情。 「當(dāng)然可以?!狗胶履抗馊缢?,一絲絲的,滲進(jìn)她的心頭:「只要你想見我,隨時可以來找我!」 返回方府的夜路不好走,烏云不知何時悄悄掩蓋了月光指引的路途,但是這不影響方湖月愉快的心情。 他拿起懷中的繡荷包,方婍蘿柔美羞澀的明亮眼神,又生動的浮現(xiàn)在他腦海。 她真是個特別的姑娘,有點讓人摸不著頭緒;但是性情堅毅又善良,是個很好的孩子,也是他在人世間的第一個朋友。 是的,第一個朋友…… 方湖月剛抵達(dá)人世間不久,所以沒能結(jié)交很多人類朋友,他本名叫黎皓,是一個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