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突然,街對面響起一聲冷喝:“誰讓你在那擺攤的,沒看見石灰圈起來了么!” 唐玥心里一驚,抬頭望去,酒樓門口叉腰站著個灰衣男人,長得五大三粗,正橫眉冷對地指著自己。 他招招手,立刻有兩個伙計穿街而過,來到攤前。 灰衣男人也跟著過來了:“敢影響酒樓做生意,把她攤車收押了。” 唐玥抬起頭,杏眼睜圓:“你是誰?憑什么收押我的攤車?” 灰衣男指了指地上的石灰線:“這線你沒看著嗎?看見了還往里進?少啰嗦,收押?!?/br> 唐玥知道遇上無賴了,忍著一口氣:“長街是官道,又不是你們酒樓的地方,你們有什么權利收押我的攤車?” “你知道酒樓背后真正的東家是誰嗎?收你個攤車跟玩兒似的,你說你個小娘子,好好在家做飯喂雞多好,非要跑出來逞什么能。” 那兩個伙計劈手搶過攤車,眼瞅著就要推走。 唐玥攔在前面:“我不在這擺攤了,這就走,不影響酒樓的生意?!?/br> 灰衣男臉上肥rou一抖:“晚了,推走!” 唐玥眼睜睜看著攤車被推走,三個身強力壯的男人,根本不是她一介女流能攔得住,弄不好,還會傷著自己。 她轉頭看向崔二娘,崔二娘的攤車也在石灰線以內,車轱轆壓著石灰線的邊。 灰衣男似乎想到什么,腳步一頓,轉頭道:“這輛攤車也有妨礙,同樣帶走。” 那兩個伙計其中一個騰出手,又來收押崔二娘的攤車。 轉眼間,兩輛攤車被推走,消失在長街路口。 這番動靜鬧得不小,旁邊的攤主和行人都瞧見了,礙于酒樓人多勢眾,并沒有人敢上前幫忙,只敢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唐玥。 一個年輕小姑娘,無權無勢,惹上強勢的酒樓,只有被欺壓的份了。 有好幾個攤主都認得唐玥,其中一位大娘實在看不下去眼,走上前道:“丫頭,酒樓仗勢欺人,你得去找坊正或里正,讓他們給你主持公道?!?/br> 唐玥默默站在原地,片刻后,抬眸看了眼杵在原地的崔二娘,心下了然。 灰衣男和崔二娘這出戲,演得也太假了。 第17章 巧克力星球杯(三) “唐玥,你用這種眼神盯著我做什么?”崔二娘心里毛毛的。 唐玥收回目光,心里的疑惑全都解開了。 她的“好”鄰居崔二娘,性子頗為潑辣,旁人言語上占她三分便宜,她尚且要還嘴五分,今日莫名被搶了攤車,竟只會在原地“干著急”,連上前理論都不會了。 符合人設嗎? 還有那灰衣男,一開始擺明了是針對她自己,臨走時才想起來崔二娘,要說崔二娘不是捎帶,誰信啊。 既然崔二娘是捎帶,兩人就是一伙的。 與其說這兩人是一伙的,不如說背后的推手是王大郎,這對夫妻才是“天生一對”。 唐玥深深地看了眼崔二娘,轉身走了。 長安城一百零八坊,每座坊都有坊正,即一坊之主,管理著訪內大大小小的事務。 西市是交易之地,由隔壁懷遠坊的坊主兼管。 唐玥一路從西市的南門出來,再進門就是懷遠坊。 懷遠坊西北側有一處縣尉府,是懷遠坊坊正的辦公之所,類似于縣衙。 唐玥活了兩輩子,還是頭一回到這種地方來,握了握手,來到莊嚴碩大的升堂鼓前,取下鼓槌,使勁敲了下去。 敲了半晌,府門處卻始終無動靜,也不知道這縣尉府父母官,是不是都是聾子。 唐玥想起灰衣男人那句“酒樓背后真正的東家”,想來應是個頗為有權有勢的人,坊正這芝麻大點的官,約莫是不敢得罪。 “哼,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 唐小娘子也是個有氣性的,也不指望那坊正為自己做主了,當即把鼓槌一丟,轉身就走。 西市和懷遠坊都不小,這一來一回,等返回老地方時,日頭都到正頭頂了。 酒樓說好的酬賓并未有任何動靜,臺子沒有搭起來,紅綢也沒掛,就連地上的石灰線,不知何時也掃干凈了。 仿佛一切都沒發(fā)生過。 “賣蛋撻咧,賣棗糕咧,還有紅棗飲子嘍?!?/br> 再一看,崔二娘的攤車好好在跟前,已經開始做生意了。 雖說依舊沒什么生意。 一切如常,唯獨沒了自己的攤車,要說這不是一場針對性的預謀,誰會信? 唐玥三步并兩步走過去,質問道:“二娘,為何你的攤車又回來了?” 崔二娘早就預料到會有眼前的場景,早就想好了說辭,眼神閃躲著:“王大郎給酒樓三百錢,把攤車給贖出來了?!?/br> “三百錢?”唐玥道,“你做輛新攤車都花不了五十錢。” 畢竟是連手工費都舍不得掏的女人,會愿意花三百錢贖攤車? 崔二娘嘟囔道:“你若想要你的攤車,不如也給你王阿兄三百錢,讓他再想想辦法?!?/br> 好一出自導自演、自產自銷,設下陷阱讓人跳,完了救人還得讓出錢,賺錢不是這個賺法,要折壽的。 唐玥“盛贊”一句:“王阿兄動作還真是迅速?!?/br> 她這話,一面是說王大郎“贖”回崔二娘的攤車快,一點生意都不耽誤,一面暗諷王大郎下手快,才短短兩日沒來擺攤,酒樓前就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