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擬艙內(nèi)隔音極佳, 外面根本聽不到里面的聲音。

    艾薇不顧肖致遠(yuǎn)的追問, 直接關(guān)上了艙門。

    模擬艙內(nèi), 系統(tǒng)檢測到有兩個人同時進(jìn)入, 開始響起警報提醒：

    “請勿兩人同時進(jìn)入模擬艙內(nèi)——”

    一句話沒說完, 就被艾薇一巴掌拍靜音了。

    模擬艙內(nèi)一下擠進(jìn)兩個人，頓時顯得空間逼仄起來。

    艾薇隨即豪邁地將那一巴掌往郁鳴夜腦袋旁一拍, 根本不容他閃躲地?fù)P眉道：“說吧, 究竟怎么個意思？”

    突然被壁咚的郁鳴夜：“……”

    模擬艙外, 肖致遠(yuǎn)捉急地趴在艙門上，奈何模擬艙隔音實在太好，任憑拼上了全部耳力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身旁同學(xué)路過，疑惑道：“你干嘛呢？”

    肖致遠(yuǎn)一臉復(fù)雜道：“怎么辦，我家郁哥好像被人非禮了?！?/br>
    同學(xué)甲：“？”

    郁鳴夜？會被人非禮？開啥玩笑呢？

    同學(xué)乙一本正經(jīng)問道：“您好，這種妄想的癥狀出現(xiàn)多久了？”

    肖致遠(yuǎn)：“……”

    你才妄想癥！

    ……

    模擬艙內(nèi)光線并不明亮，映在兩人臉上，莫名映出了一層柔光。

    郁鳴夜垂下眼。

    半晌，他一直掛在唇邊的淡淡笑意隱去了。

    此時他們兩人的距離極近，艾薇甚至能數(shù)清楚他究竟有幾根長睫毛。

    他不笑的時候，整個人看著冷冷的，懨懨的。

    眉眼間帶著一絲天生的鋒利感，看起來很不易親近。

    但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艾薇知道他只是看起來這樣，他似乎并不想用鋒利的那一面對準(zhǔn)她。

    而且精神體能反應(yīng)主人的心情，他的精神體對她那么熱情，那么就說明他本人并不排斥她。

    歷史上的他，夢里的他，還有現(xiàn)實中的他，似乎全然不同。

    這令她滿心疑惑，令她終于忍不住下決心想要探究個清楚。

    郁鳴夜忽然低聲咕噥了一句：“……你或許不知道更好一點?！?/br>
    艾薇一時有點聽不分明，下意識湊近了一點：“什么？”

    然而這個時候，一直維持著被動姿態(tài)的郁鳴夜突然抬眸主動地問了一句：“我記得一切。你呢？你又記得多少？”

    艾薇驟然瞪大眼：“…………啊。”

    她的大腦空白了一瞬，腦海中不斷回蕩著郁鳴夜的話。

    他記得一切。

    什么一切？

    夢里的那一切嗎？

    還是她所知道的那段歷史里的一切？

    他記得他曾經(jīng)被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白塔地下隔離實驗室？

    他記得他跟“艾薇”之間全部的糾葛？

    他記得“她”成為了聯(lián)盟的叛徒？

    他記得聯(lián)盟將在不久之后燃起延續(xù)三十多年的戰(zhàn)火？

    也記得她最終死在他手上？

    ……怎么可能？

    艾薇心想，如果真的是那樣，眼前的這個人又怎么可能對她表現(xiàn)出那種友好到甚至有些信任的態(tài)度？

    精神體是不可能說謊的。

    一定是哪里出了問題。

    一瞬間，艾薇的腦海中閃過很多很多念頭。

    但她臉上絲毫沒有表現(xiàn)出內(nèi)心的疑惑和不解。

    她決定先試探一下。

    她一臉鎮(zhèn)定地點頭：“我也記得?！?/br>
    “你也記得？”郁鳴夜挑眉。

    隨即他忽然直起上身，朝她居高臨下地俯身。

    壓迫感陡然襲來，艾薇下意識地往后縮了一下。

    模擬艙內(nèi)空間根本不容她躲開，她往后一退，后背直接貼在了艙內(nèi)另一側(cè)。

    這回，郁鳴夜抬手按在她身側(cè)。

    他低頭看著她的眼睛，慢悠悠地說道：“你想詐我？”

    居然瞬間就被識破了。

    艾薇：“……”

    直覺告訴她，這個時候似乎最好保持沉默。

    別承認(rèn)也別否認(rèn)。

    但郁鳴夜似乎打定了注意不想讓她糊弄過去，他好整以暇地問道：“那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艾薇：“……”

    她將記憶中“艾薇”和郁鳴夜的情報快速篩了一遍。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歷史上的口口相傳并不一定正確，夢境里的那些也不過是管中窺豹。

    唯有眼前真實發(fā)生的一切不會騙人。

    數(shù)據(jù)不會騙人。

    他們的匹配率高達(dá)92%，說明他們必定是結(jié)合哨向，那么——

    她咳了咳，試探道：“我們……是戀人。”……吧？

    空氣安靜了半晌。

    艾薇抬眸，看到郁鳴夜眼中閃過不加掩飾的失望。

    看來猜錯了。

    艾薇心頭“咯噔”一聲。

    郁鳴夜俯身低下頭，在她耳邊一字一頓地清晰說：“你是個騙子。”

    說完，他直起身拉開距離。

    這時候，艾薇卻驟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

    郁鳴夜沒防備間被她拽了個正著，手下意識地按回了墻面。

    他詫異地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艾薇神情平靜地抬眸說：“但我們也不是敵人。”

    語氣篤定。

    那雙湛藍(lán)的眼睛，清透，明亮，仿佛從未沾染過塵埃。

    他怔了一下。

    艾薇定定地回視他。

    她相信自己的直覺，也相信自己對他的判斷。

    夢里的那些如果是真實曾經(jīng)發(fā)生的過往，那么，他們不是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