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宋英宗七歲的時候，宋仁宗有了一個健康的皇子，就把宋英宗送回去了。

    過了兩年，這個皇子夭折了。后來陸陸續(xù)續(xù)又有兒子女兒，但大部分都夭折了。

    （宋仁宗一生三個兒子都夭折了，十三個女兒也夭折了八個。）

    一直到他四十八歲，大臣們坐不住了，齊齊請求宋仁宗立宗室子，不然萬一……

    宋仁宗就又立了宋英宗當皇子，但這回輪到宋英宗不肯了，先是用守孝推辭，出了孝期之后，又堅決拒絕，拉扯了一年多吧，才把宋英宗立成皇子（不是太子，明顯宋仁宗并沒有死心）。

    第31章 呦呵，吐啦！

    竇皇后親自把秦箏送出了宮。

    ——原本剛小產(chǎn)完，皇后想再養(yǎng)兩個月，然后給她一筆錢放她秘密出宮，但秦箏堅持要先離開皇宮，皇后想了個折中的辦法，讓她去皇后名下的皇莊養(yǎng)著身體。

    “這是一萬二千錢。”竇皇后拿出足夠農(nóng)戶一家五口一年花銷的錢，把秦箏送到馬車前，車中厚被褥鋪地，盡力不讓她受到?jīng)鰵猓骸澳愫煤媚弥?，待身體好了之后，用些錢添置一份家業(yè)?！?/br>
    大夏并不限制女人出來賺錢養(yǎng)家，或是賣酒，或是開茶肆，街邊售賣吃食的有婦人，酒店里給食客換湯斟酒的有婦人，雇傭來抬轎子的、雇傭來給宴席當廚娘的、請到家中行醫(yī)的……林林總總，也不怕秦箏坐吃山空。

    秦箏抽噎著上了馬車，突又掀開簾子：“殿下……”車廂木邊上，少女的手指緊張地摳動：“為何會對我那么好？”

    她輕輕咬了一下唇：“我……不守婦道，禍亂宮闈……”

    難道不是應該直接叫人把我拖下去，亂棍打死嗎？

    竇皇后穩(wěn)穩(wěn)地拉下她的手，把她塞進馬車里，用被子裹著她：“你不能受涼?！比缓蟛耪f：“陛下向我轉(zhuǎn)述過當時場景。他說……”

    ——皇帝的轉(zhuǎn)述帶著憤怒與不屑，點評時語氣十分輕侮，言到此處只說：“他們躲在山洞里茍且，又是什么‘你身上好香’，又是什么‘殿下不要這樣子’，矯糅做作，欲拒還迎?！?/br>
    但皇后卻是看到了……

    “你在向太孫喊‘不要’?！?/br>
    竇皇后看著秦箏：“你說了：不要這樣子。”

    秦箏渾身都在顫抖。

    她的聲音也在顫抖：“倘若我是欲拒還迎！”

    竇皇后的聲音還是那般溫和從容：“我無法判斷每一個說‘不要’的女子皆不是欲拒還迎，可我不能讓這世道變成，只要女子說‘不要’，就是欲拒還迎?！?/br>
    秦箏已是淚下。

    她哭著，語無倫次地說：“對不起，殿下，對不起，我沒想過禍亂宮闈，我會些許醫(yī)術(shù)，入宮前，陛下也沒有強迫我，是我太懦弱，只敢說自己不是處子，陛下說他不在乎處不處子，我便不敢拒絕了。進宮之后，午食有魚湯，我覺得反胃就給自己把脈，我才發(fā)現(xiàn)我懷孕了，我不敢說，對不起殿下……”

    她跪了下來，跪在被褥上，哭腔越來越大：“太孫闖進來，我讓他走，他不走，他拉我去假山，我說不要，他以為我是調(diào)情，我又想，他那么愛我，那我把命給他，就也沒有以死明志?！?/br>
    “但我最后害怕了，我不敢死了，我想活著，便說自己懷了太孫……殿下，我不是貞婦，不值得你如此對待，我到最后竟然只想著保命，而非為太孫作殉……”

    但是一個貞婦，怎么能在這種時候還想著保存自己呢！

    秦箏哭得不能自已。

    她覺得自己對不起竇皇后如此愛護。

    再然后，一個手輕輕摸上她的腦袋，溫暖得像記憶里的母親。

    她記得母親，小時候她不喜歡那些絹花、手鼓，就喜歡握住母親的手指頭，那時候母親就是這么，用另外一只手一下一下?lián)崦哪X袋。

    不用言語，秦箏也懂了。

    竇皇后從來沒有因為她那時候為了保命，爆出來自己有孕，而選擇責怪她。

    “阿箏。”竇皇后問她：“長公主不日要去封地了，她提到過好幾次你的舞蹈很美，你愿意在年后跟著她去封地，教導郡主舞藝么？每月束脩是三千文?！?/br>
    ——你愿意接受公主府的庇護么？

    “你救了那逆孫，他恩將仇報，我卻不能如此，你若不愿，我給你撥幾個竇家的護衛(wèi)，可好？”

    秦箏笑了：“殿下?！?/br>
    她認真地說：“我想領(lǐng)束脩。”

    ——我想靠這個活著。

    ＊

    法場上。

    季歲正用力抱著外孫女，十分動容：“囡囡！我是你外公！”

    那女囚抬起頭，小心翼翼地輕聲詢問：“外公？”

    季歲更加心疼了，用力抱緊：“沒錯！囡囡！我真的是你外公！我找你母親已經(jīng)有三十多年了！”

    女囚恍恍惚惚：“但我外公當年掉糞坑里淹死了??！”

    季歲一噎。

    季歲強忍著把人甩開的沖動，頂著一身雞皮疙瘩，繼續(xù)動情地說：“那是你娘的養(yǎng)父！我才是你親……”

    法場離天牢不遠，許煙杪靠著雙腿氣喘吁吁地跑過來，傻眼地看著法場上的兩個人。

    【錯了錯了！】

    他急得不行。

    【那不是你和你前妻的女兒的女兒，那是個假的！是牢里的死囚！】

    季歲一把把人推開，急切地退后三步，捂著翻滾的胃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