儷擇:下、小鎮(zhèn)有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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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是晴天;失信的日曜,卻遲遲不來。 烏云躁動。 在這不需點燈的當(dāng)下,他卻不免替自己點上一縷燭光。 任憑旁人的暗示或不語,還是故我。 旅人說了,這叫──念舊。 在宋家的要求下,一切婚禮依循古制。 黃昏時分,蔣家的迎親隊伍,鑼鼓喧天,抬著一頂艷紅花轎,浩浩蕩蕩的來到宋老鎮(zhèn)長的官邸前。 新娘子鳳冠霞帔,蓋頭遮掩她的身分,今日新娘何許人也,竟秘而不宣! 垂擺兩側(cè)的珠串流蘇,隨著新娘羞怯的步伐而舞動;在喜娘的攙扶下,神秘的新娘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了那頂花轎。 耳邊的喧鬧聲逐漸微弱遠(yuǎn)去,四周只剩下樹林中夜梟的低鳴;又行了一段路,花轎里的人感覺到花轎被安放下來,猶如被棄置般,不再前進(jìn)。 「哼!」一聲冷笑自花轎里傳出,轎簾由內(nèi)而外被風(fēng)吹開;自轎里走出的,卻是一名──玄衣男子。 男子環(huán)視四周荒蕪枯野的景象?;ㄞI旁,還散落著八張白紙人,紙人們的臉上畫著腮紅、胸前寫著囍字。 男子魔魅的眼神帶著鄙視,輕慢一笑:「真有意思。」 從山丘遠(yuǎn)眺小鎮(zhèn),此時,萬家燈火齊綻放;蔣宋聯(lián)姻的喜宴上笑語喧天。 好個偷天換日! 玄衣男子心念一轉(zhuǎn),打算邁步走回小鎮(zhèn),然而…… 旅人擋住了他的去路。 白袍如晝,旅人的嗓音素來溫潤如玉,他說: 「吉時已過,何必執(zhí)著?」 ★★★ 喜宴上,蔣刨冰臉色微醺,在眾親友的輪番敬酒之后,已然藏不住醉態(tài)。 小莫來到他的身邊,笑著說:「恭喜你囉!老同學(xué)?!?/br> 蔣刨冰三分醉意,說道:「小莫,這次多虧有你幫忙;只是我不懂,那抬往后山的花轎,里面的人又是誰?」 小莫替他斟滿酒杯,說:「誰知道老鎮(zhèn)長在盤算些什么?反正你娶得美嬌娘,其他的事,不用太在乎啦!」 蔣刨冰想起適才喜娘回報,新娘子的人選,正是他最心儀的對象。蔣刨冰心滿意足的乾了這杯。 「我說刨冰,正所謂成家立業(yè)。既然結(jié)了婚,我想你也該離開小鎮(zhèn),到外頭去闖闖;憑你的學(xué)識,不要只是留在小鎮(zhèn)里賣刨冰?!剐∧f。 「可我老爸他、我不放心……」七分醉意,三分醒。 「那簡單,帶著他一起離開吧!我看小鎮(zhèn)已不適合你父子倆居住?!?/br> 「為什么呢?」蔣刨冰不解的問,但酒精已全然佔據(jù)他的神智;他感覺到小莫的手突然搭上了他的肩頭。 下一刻,似乎……有某樣?xùn)|西正被硬生生的抽離…… 「這樣的年代,不需要真龍?zhí)熳樱绱嗣?,反而會讓你陷入險境;看在你請我那碗冰的分上,我就再幫你一次?!剐∧f完,硬是將蔣刨冰與生俱來的龍氣封入手中的一枚玉環(huán)。 總算大功告成,小莫滿頭大汗。 小心翼翼的將玉環(huán)收入懷中,小莫對著恍神的蔣刨冰道:「還給你留下了一點點,夠你一生受用?!?/br> 語畢,小莫起身,踏過眾人的歡顏,也踏出小鎮(zhèn)的質(zhì)樸。 蔣刨冰趴在桌上,突然覺得眼前的小莫十分陌生;望著紅發(fā)青年間適的背影,卻想不起任何與他有關(guān)的記憶。 遍尋腦海,蔣刨冰可不記得,曾有過一位這樣隨興散漫的大學(xué)同學(xué)。 后來,聽小鎮(zhèn)上的人說,蔣氏父子帶著宋家的千金媳婦,舉家搬離了小鎮(zhèn);有了宋家豐厚的嫁妝,蔣氏一門定居某處海港都市,門第日漸興旺。紅發(fā)青年留下的那絲龍氣,發(fā)揮到了極致;蔣刨冰與妻子宋氏,成了日后叱吒國際的知名人物。 又后來,在蔣刨冰辭世大殮的那天,成千上萬悲慟的人們,哀戚的對著承載大體的禮車,止不住哭泣。 人群中,一名紅發(fā)的黑衫青年靜靜的遙望著舉國動員的哀悼。瞻仰遺容時,黑衫青年深深一鞠躬,當(dāng)他抬起頭時,臉上帶著圓滿的敬意,手腕上的玉環(huán)更顯晶瑩。 龍氣匯聚,任務(wù)已成。他穿過送葬的隊伍,逕自走出那藍(lán)頂白墻的雄偉建筑;走過廣場,正要踏出那座巍峨的牌坊。 「小莫!」身后,有人叫住了他。 黑衫青年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英姿煥發(fā)的蔣刨冰身穿軍服,正挽著甜美可人的妻子,朝他走過來。 蔣刨冰笑著說:「有空到小鎮(zhèn)來,我請你吃刨冰?!?/br> 黑衫青年立正行禮,朗聲說道:「榮幸之至?!?/br> 一將功成萬骨枯,古往今來多少事,盡付笑談中; 前塵如若夢,不在話下。 ★★★ 話說那日,小莫獨自離開了喜宴的現(xiàn)場。 難得重游舊地,紅發(fā)青年本想順道去小鎮(zhèn)深處的公園里轉(zhuǎn)轉(zhuǎn),慰問傷心的少女雕像是否依舊心傷。 然而渾厚的引擎聲自遠(yuǎn)方傳來,青年知道,旅人將至。 只好作罷前往小鎮(zhèn)入口。 一輛珍珠白的porschecaymans已恭候多時。 小莫熟練的開門上車,然而在車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 驚覺不妙! 車身烤漆瞬間刷成詭譎的酒紅,整輛車噴射駛出的同時,駕駛座上那人的白袍瞬間退去,化為剪裁合身的brioni黑西裝。 「你?是那個司機(jī)!你到底是誰?究竟想干什么?」 玄衣男子目不轉(zhuǎn)睛的直視路況,薄唇一抿:「名字不重要,叫我阿若就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