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杜歆點了杯清酒調(diào)酒，亓老闆端上特製的烤飯糰給他，寡言的老闆微笑問：「好像有一陣子都沒來，最近很忙？」

    杜歆含蓄笑了下，含糊回應(yīng)：「都差不多啊，只要開店就是忙。不過最近又更忙一點?！?/br>
    亓老闆擦著酒杯點點頭，隨口問：「不過你氣色看起來很好啊。有對象了？」

    「哈，氣色好是因為你這里的燈光好吧?！?/br>
    「呵呵，對啊，燈光方面，當初開店也花了些心思設(shè)計過的。」她隨和淺笑，向來就不是個話多的人，會多問杜歆幾句也僅是出于關(guān)心，即使對方不想回答也無所謂。杜歆也反問她有沒有對象，她想了下，說：「最近有個曖昧的對象?！?/br>
    「哦，祝你順利?！苟澎д\心祝福著。

    亓老闆抿笑，她說：「謝謝。不過還沒打算有什么發(fā)展，現(xiàn)在這樣也很好?！?/br>
    「一個人過日子還是很辛苦吧。」

    「是啊?！?/br>
    「要是多個人互相照顧也不錯吧？」

    「有好有壞啦。會變得需要多點幾個技能，像是溝通啦、讀心術(shù)啦，之類的。養(yǎng)寵物也不錯，但缺點是一旦病倒了，寵物可不會幫忙叫救護車，而且出國也麻煩?！关晾祥浾f一說，看著杜歆笑了下：「這么一想，跟人交往的好處還是蠻多的？」

    杜歆笑了笑：「是啊。想要有多少的好，可能就要承擔多少風(fēng)險跟影響？」

    亓老闆皺眉微笑，一臉認真點頭：「果然感情的世界沒有什么高cp這種事。不過，今天可以免費續(xù)杯一回，真的很劃算，要不要再來一杯？」

    杜歆開心要求續(xù)杯，吃起飯糰套餐，聽老闆跟其他客人間聊。最近幾乎天天都和岳鴻勛、懷皓哲兩人膩在一起，上班時間之外連私下也是，像這樣自己跑出來亂晃是挺愜意的。

    亓老闆比他的jiejie還像jiejie，坐在吧臺和她間聊能讓他感到安心自在，過去暗戀學(xué)弟、和舊情人在同一個職場工作時，都是來這里吐苦水的。

    最近老闆的話變得有些多，神情也不太一樣，應(yīng)該是真的在談戀愛，說不定老闆也同樣看出他某些不自覺的變化，所以才猜測他有對象。但三人行這事他還是說不出口，撇開世俗眼光，這種隱私也沒有向任何人交代的必要。

    他今天戴了太久的隱形眼鏡，下班就換了普通粗框眼鏡，雖然三十多歲了，氣質(zhì)還像個大學(xué)生。在酒吧里做什么都不會有人管，聽膩了別人聊天就看電視，看膩了電視就滑手機，奢侈消磨下班時間。這一週岳鴻勛會非常忙碌，因為懷皓哲要出差好幾天，民宿雖然有其他人運作，但懷皓哲交代過員工要是臨時有什么突發(fā)狀況就找岳鴻勛。因此岳鴻勛每天都要幫懷皓哲瞭解一下當日民宿的情形，下班也是各吃各的，沒空相處了。

    杜歆心想，不會被那兩個傢伙牽著鼻子走實在是太好啦，而且那天晚上三個人玩得太久，有點過火了，他真擔心自己縱欲過度、提前衰老。

    不過像這樣惦記和被惦記都是甜蜜的，這滋味和過去暗戀時不一樣，不過才開心沒多久，慢慢就有點寂寞了?！覆恢腊⒄茉鯓恿??！顾麜滩蛔∠肫饘W(xué)弟，當然也會不時想起岳鴻勛的事。剛剛才打過手機問岳鴻勛要不要幫他買便當，岳鴻勛回他說已經(jīng)吃過了。

    吃飯這種事，其實也不是非得誰幫誰解決，可是杜歆總有些不好意思，他也想照顧那兩個人，但那兩人都太能干了，沒什么讓他表現(xiàn)的馀地。他也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到自己很少在工作以外的事情幫上他們。

    只剩rou體關(guān)係嗎？杜歆內(nèi)心有些不安，會不會有天真的只剩rou體關(guān)係？

    亓老闆察覺杜歆一臉微醺，還掩嘴悶悶打了一個嗝，走過來關(guān)心道：「你好像挺睏的樣子，要不要回家洗個澡休息？我讓店員小弟送你？」

    「噗?！苟澎Τ鰜?，對著亓大姐說：「沒那么嬌弱啦，還送我咧。謝啦，拐個彎就到，不用送啦?！?/br>
    「下回再結(jié)帳吧?！?/br>
    「咦，不好吧？」

    「嗯，下回再結(jié)帳，所以你記得要再來啊?！?/br>
    亓老闆把杜歆趕回家休息，杜歆堅持不讓人送，自己開門站在店外吹了會兒晚風(fēng)。啪，他打了自己手臂一下，咋舌：「死蚊子。唉，好熱?！惯@里的夏夜一點都不涼，吹著暖熱的風(fēng)，開始冒汗的杜歆覺得自己渾身黏膩，他看了幾眼周圍店家的櫥窗，瞄到極窄的小巷，打算抄近路回住處。

    巷子極窄，杜歆稍微側(cè)身繞過路燈鑽到巷子里，原就躲在暗處的一隻貓嚇得跑走，他輕笑了聲。一隻手從后方突然勒住他的頸子，他驚嚇往后踉蹌，來不及反應(yīng)就被按到墻上，對方抓住他頭發(fā)用力按住他頭臉，他覺得臉頰磨擦墻壁很疼，胸口也撞得很痛。

    「干嘛？」杜歆錯愕驚呼，那個人在他身后對他耳朵呵氣低聲說：「干你啊。你別叫，叫了大家都會來看，但我不會停。還是你想讓人看，我也無所謂?！?/br>
    杜歆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用力掙扎，那個人已經(jīng)在扯他褲子，嘴里罵他穿什么牛仔褲，罵他系什么該死的皮帶。他忽然不掙扎了，喊那個人說：「你先不要壓著我，我自己脫?！?/br>
    對方低聲笑起來，那聲音很沉，聽不出年紀，只能確定是個男的?！负冒?。別?；?，不然我把你敲昏綁回去也是可以?！?/br>
    杜歆暗罵了一串臟話，心想：「是犯太歲嗎？這什么鳥事。」他點頭，假裝把皮帶解了抽開，身后的男人抓了皮帶頭就扔到一旁，他再低頭假裝脫褲子，身后的人恣意摸他身體，陌生人的侵犯讓他噁心得想吐，但不知為何他卻異常冷靜。

    「你幫我一下?！苟澎ё搅藢Ψ絹y摸的雙手擺到腰間，身后的人愉悅低笑，他用后腦猛然向后撞，憑那氣息判斷果然正中對方的正臉。

    「干！」陌生男人摀鼻罵了聲，杜歆抽身后又立刻踹了他一腳，像那隻貓一樣溜出巷子，頭也不回奔回民宿，他不敢看旁人目光，直直往電梯走，直達自己住的樓層。

    電梯門一開，岳鴻勛穿著浴袍坐在一張沒見過的椅子上喝飲料，一見到他就說：「回來啦？要不要來坐？」

    杜歆轉(zhuǎn)頭看向岳鴻勛問：「什么？」

    「之前在酒店工作時，不是一起去隔壁百貨公司逛嗎？那次看你好像對這個按摩椅很有興趣，就買了請店家寄……你的臉怎么了？」岳鴻勛聲音驟然低沉，疾走到杜歆面前，等他看清杜歆的臉、手的擦傷及衣服臟污的地方，整張臉都黑了，不自覺用力捉住他手腕問：「誰弄的？」

    杜歆僵在原地說不出話，他發(fā)現(xiàn)自己想出聲，但一時半刻連聲音都擠不出來。岳鴻勛也被杜歆的樣子嚇著，而且杜歆在發(fā)抖，他從沒看過杜歆這樣，焦急問：「是誰做的？」

    「唔……」杜歆皺眉，岳鴻勛才發(fā)現(xiàn)自己捉他手的力道過大，連忙松手，微紅的指印在杜歆皮膚上迅速淡去。杜歆沒辦法停下發(fā)抖，岳鴻勛立刻倒了水過來給他喝，嗅到酒精的氣味才又問他是不是喝酒了，他不太明顯的點了下頭，深呼吸以后說：「我，沒事啦?！?/br>
    岳鴻勛的臉色越發(fā)難，杜歆怯怯望著他，不懂他為什么更生氣了。岳鴻勛也留意到杜歆眼里對自己有所怯怕，試圖緩和表情和語氣，輕輕摟住他溫聲說話：「不要怕?，F(xiàn)在沒事了?；貋砭秃谩！?/br>
    杜歆靠在這男人懷里眨了眨眼，半晌才稍微安心應(yīng)了聲：「嗯。」

    兩人安靜抱了許久，岳鴻勛的呼吸很快就恢復(fù)規(guī)律，但他心里其實快氣瘋了，一想到有人這么對杜歆他就無法忍受。斟酌過字句后岳鴻勛輕拍杜歆的背，用冷靜的語氣問：「是認識的人做的？」

    杜歆搖頭，他也不希望岳鴻勛擔心，身體跟聲音也不那么抖了，主動交代說：「我在亓老闆那里喝了兩杯酒回來，抄了近路，從斜對面小巷穿回來這條街，可是進巷子沒多久有人抓住我，把我……我假裝不反抗，突然撞痛他之后就逃回來。」

    岳鴻勛也快發(fā)抖了，氣到發(fā)抖。他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嚇到杜歆，靜默了下就說：「好，我知道了。不過這種事還是報警吧，路上都有監(jiān)視器，我先帶你去驗傷？」

    杜歆呆愣看著岳鴻勛良久才點頭，岳鴻勛又抱住他拍撫背脊安慰了一會兒才下樓開車，載人去醫(yī)院。岳鴻勛在醫(yī)院里給亓老闆打電話報備一聲，告訴她可能之后會調(diào)附近監(jiān)視器，也傳了訊息給懷皓哲。

    兩人帶著驗傷單去報警，警察說明了報案程序，跟他們瞭解情況做了筆錄。離開警局沒多久，懷皓哲就打岳鴻勛的手機，杜歆在副駕駛座幫他接聽，懷皓哲一聽就認出人來，焦急問：「學(xué)長你還好嗎？人在哪里？醫(yī)院？警局？阿勛學(xué)長呢？」

    懷皓哲問題連發(fā)，杜歆想了下回說：「暫時都告一段落，報案了，正要回民宿。我沒事。」

    懷皓哲略微激動喊道：「怎么可能沒事？性侵耶！」

    「未遂啦?！苟澎в行擂?。

    「那、那還是很嚴重啊。警察有受理吧？」

    「暫時、嗯，有。不過不知道會怎樣，暗巷里監(jiān)視器可能沒拍到，總之先抓到對方再說。」

    「那你把情節(jié)講扯一點、把對方告死?！?/br>
    杜歆苦笑：「不能做偽證，那樣就變成誣告啦?！?/br>
    車子停紅燈，岳鴻勛有些聽不下去，一把拿過自己的手機說：「阿哲，我會處理，你安心出差。杜歆他需要安靜休息，就這樣吧?！?/br>
    「可是阿勛學(xué)長，學(xué)長他……」

    「晚安。」岳鴻勛無奈哼了聲笑，將手機按掉通話，看著杜歆說：「不開心的事就別想了。等下洗個澡，早點睡?！?/br>
    杜歆也是這么希望的，然而他洗澡完精神太好，思緒太亂，腦海充斥著暗巷里差點被侵犯的片段，關(guān)了燈根本無法安眠。這時有人輕敲兩下房門問他睡了沒，不是岳鴻勛還有誰？他立刻跑去開房門，開門前深呼吸假裝淡定，用平常平靜的樣子問：「怎么了？」

    由于杜歆的眼鏡在之前被打掉、踩壞了，手邊沒有備用眼鏡，剛起床也來不及戴隱形眼鏡，所以有點瞇著眼看岳鴻勛。岳鴻勛心疼看著杜歆臉上跟手背的傷，他說：「看到門下面的縫是亮的，想說你可能還沒睡。你一個人睡得著嗎？要不要我陪你？」

    杜歆歪頭看他，不自覺抿唇輕咬住唇rou，陷入某種內(nèi)心掙扎。岳鴻勛猜他是想歪了，淺笑摸他頭發(fā)說：「放心，只是睡覺，我不會鬧你。」

    杜歆笑了下，把房里的燈關(guān)上，牽起岳鴻勛的手說：「走吧?！?/br>
    岳鴻勛把人帶回房間，之前黑白色為基調(diào)的寢具被換成了灰藍色，他留了盞夜燈，和杜歆兩個躺平就寢。片刻后，杜歆默默挨近岳鴻勛，不是曖昧撒嬌誘惑，單純是尋求安全感。岳鴻勛側(cè)臥，輕摟著他睡，在他額頭輕吻。

    嗅著岳鴻勛沐浴后的體香，杜歆逐漸放松身心并小聲說：「還好有你在。謝謝你，岳鴻勛?！?/br>
    「我一直都會在?！乖励檮兹嗔巳嗨募珙^，認真低語：「一直?！?/br>
    「不過不希望阿哲擔心，這樣讓他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不要把我跟阿哲當外人。杜歆，我跟阿哲都很在乎你，巴不得知道你所有事，關(guān)心你的一切。你不需要這么見外，不用自己一個人承擔，不必道謝更不用道歉?！?/br>
    杜歆睜開眼看他眼睛，有些無奈而靦腆的抿嘴淡笑，他解釋：「大概是習(xí)慣了，我盡量啦。好不好？」

    岳鴻勛曾經(jīng)失敗過一回，這次絕不想再把這個人嚇跑、逼走，他放軟態(tài)度回應(yīng)：「慢慢來，我們都需要互相調(diào)整。我不想再跟你分開了?！?/br>
    杜歆帶著淺淺笑意閉上眼靠近岳鴻勛，鼻音輕輕哼了聲當作回應(yīng)，漸漸沉入夢鄉(xiāng)。雖然睡得著，半夜里岳鴻勛還是聽到杜歆夢囈，眉頭皺緊，好像是做惡夢。岳鴻勛猶豫該不該叫醒他，試著摟住人撫摸背后輕聲哄：「沒事了，壞人跑了，沒事、沒事。不怕。」

    杜歆彷彿感受到熟悉的擁抱和氣味，不自覺往岳鴻勛懷里鑽，幾乎是要和岳鴻勛肢體嵌在一起。岳鴻勛猜想杜歆是需要安全感，用力抱住杜歆，直到杜歆再度放松了，而他也累了，兩個人抱在一起睡熟。

    隔天岳鴻勛遲到，硬著頭皮給店里人打電話請半天假，也順便幫杜歆請假。懷皓哲上午打杜歆的手機，杜歆還沒睡醒，是岳鴻勛代他接聽。懷皓哲一聽聲音就問：「怎么是你?。磕愀㈧б黄鹚瘑?？」

    「怕他做惡夢，所以陪他睡?！?/br>
    懷皓哲靜了幾秒說：「那他睡得好嗎？」

    「還行吧。你專心工作，別太擔心，這里有我?！?/br>
    懷皓哲笑問：「有沒有想我？」

    「沒有的話，昨天也不會打電話給你?！乖励檮字v完聽到學(xué)弟開心笑了下，他吁了口氣接著聊：「你那邊怎樣？」

    「很順利啊。但是……」

    「但是？」

    「真想跟你換一下。我要是知道那個死變態(tài)是誰，一定找人照三餐揍他，揍到他一輩子硬不起來?！?/br>
    岳鴻勛蹙眉笑了聲，念他說：「你別講給杜歆聽，他不喜歡私刑或仗勢欺人這種事。開玩笑的也不喜歡。不過講到變態(tài)，你不也是？」

    「我?guī)浻置匀?，而且只對兩情相悅的對象變態(tài)好嘛！你怎么可以不懂我？決斗喔！」

    岳鴻勛被他惹笑，看到杜歆蹙眉翻身，壓低嗓音說：「好啦，迷人的小變態(tài)，祝你工作順利。我不談了，先去給杜歆做早餐，他可能等下要醒?！?/br>
    手機那頭傳來懷皓哲的飛吻聲，岳鴻勛也笑著回親一聲，結(jié)束通話后看向床鋪，杜歆側(cè)躺張著眼看他講手機。

    「是阿哲，打來關(guān)心你的?！乖励檮字v完，看杜歆面無表情，傻呼呼的盯著自己瞧，揚起笑痕走去坐到床邊摸他頭發(fā)。

    「遲到了，今天……」

    「幫你請假了。休息一天吧。」

    「那你？」

    岳鴻勛淺笑：「我請半天假?！?/br>
    杜歆收回目光，但握住了岳鴻勛的手，緩慢拉過那隻手抱住。岳鴻勛知道這人是在撒嬌，無聲又含蓄的撒嬌，和阿哲撒嬌的方式截然不同，可愛卻又特別令人心疼。岳鴻勛一臉冷靜，但心里早就軟得一塌糊涂，又躺回床上摟著人互相凝望，指腹小心翼翼摸上杜歆臉上的擦傷。

    「痛嗎？」

    杜歆答：「有一點不舒服?！?/br>
    岳鴻勛不敢再碰他傷口，轉(zhuǎn)移話題說：「下午去配一副新眼鏡吧？」

    「好?！?/br>
    「別那么常戴隱形眼鏡。我老看你揉眼睛，那是壞習(xí)慣?！乖励檮讻]忍住，趁機講他。

    「可是……為什么不能？」

    「隱形眼鏡最久戴四小時，盒子上都有寫。揉眼睛對眼睛不好。都不行，知道嗎？」

    杜歆微微睜大眼：「真的嗎？我都戴超過四小時、很多人都戴超過四小時啊。而且眼睛癢我就想揉，戴眼鏡的時候我也會揉眼睛啊。」

    岳鴻勛半瞇眼：「所以是壞習(xí)慣，要改掉。」

    「……」以前杜歆被這么念，心里肯定是不爽到不愿意再聽下去，隨便找藉口溜掉或是裝傻做別的事，把岳鴻勛給打發(fā)了?？墒乾F(xiàn)在他成熟了些，感受得到對方其實是關(guān)心在乎的，就連這種嘮叨都能聽出甜蜜溫馨，愣了幾秒他乖乖答應(yīng)：「噢。我盡量啦?！?/br>
    岳鴻勛沒想到杜歆會這樣溫順聽話，以前雖然也不火爆，但這人也是會悶在心里跟他作對的倔脾氣。他想了想還是補充解釋：「杜歆，我不是想兇你或嫌你，也不是覺得你不好才念你的。我……我是想關(guān)心你，你知道嗎？」

    「知道啊?！?/br>
    「嗯?！乖励檮浊扑皇欠笱?，心里有點訝異。

    「我也不是想跟你客氣或見外才那樣冷淡被動?！苟澎дf：「只是不想你們擔心。我可能……不太習(xí)慣吧。以后我會盡量跟你們講，不會自己憋著。」

    岳鴻勛開心對他微笑，但聽他解釋又一陣心疼。他猜想杜歆的個性是因為從小成長環(huán)境所致，有什么事盡量一個人扛著，導(dǎo)致這過于內(nèi)歛迂回的性子，情感表露方面也就特別被動。他小心翼翼親著杜歆臉上沒受傷的地方，跟他說：「還不知道那變態(tài)是隨機找目標還是盯上你，最近先不要一個人出門。今天我早點下班陪你去配眼鏡，你在家休息，手也受傷了，不要太勞累?！?/br>
    杜歆點頭，他說：「覺得自己還蠻沒用的?！?/br>
    「胡說八道。工作上你一直都很能干，大家都覺得你很可靠，有什么問題應(yīng)變也快，自己的事也都能處理得很好，誰敢講你沒用？」

    杜歆看他說得有些激動，失笑回說：「你講真的？」

    「嗯。所以你試著依賴我跟阿哲，還有其他人吧。人不可能永遠活著都這么勇敢獨立，只靠自己就夠的。你以為自己是隱士在修行嗎？」

    杜歆笑了出來：「沒想到你還會這樣講話?！?/br>
    「我本來就是這樣，是你把我想得太糟?！?/br>
    「哪有啊，我沒有啊?！苟澎奶摲瘩g，認真想了下跟他講：「我從來沒把你想得很糟，雖然以前也是覺得你這傢伙有點討厭?！?/br>
    「咳。」岳鴻勛噙笑清了下嗓子。

    「因為、唉，因為覺得你太好，好到我覺得討厭。你又老是念我，所以有時才會覺得你是不是嫌棄我，既然這樣你跟我交往也是不小心的吧，所以當年你一提分手我立刻就答應(yīng)，因為不想糾纏你，不想再被你厭惡，我……到現(xiàn)在都還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辦。結(jié)果之前你又說我當時答應(yīng)分手很傷你的心?！苟澎еv到這里，拿手背遮眼苦笑了下：「好像不管做什么你都不會滿意?！?/br>
    岳鴻勛拿下他遮眼的手，深深吐了口氣，很無奈盯著他看，驀地壓上來親他嘴。杜歆有點嚇到，渾身顫了下，但岳鴻勛忍不了心里激昂的情緒和感情，溫聲哄他說：「別怕，再一下下就好?！?/br>
    杜歆仰躺著，兩手像投降一樣擺在頭臉兩側(cè)茫然迎視，岳鴻勛的手扣住他雙手手指，這讓他感到溫暖安心，伸進嘴里的舌頭再激烈也不足以勾起害怕的情緒。岳鴻勛吻了他很久，一度別開臉喘氣，又被對方追上來纏綿，他聽見岳鴻勛啃舔他嘴角、下巴，或含住唇瓣吸吮時喃喃輕語：「你沒有不好。你很好。所以我一直沒忘了你。杜歆，你很好?！?/br>
    「唔呼、勛。」杜歆才喊他一聲又被吻住嘴，下半身感覺有一團硬熱的東西蹭著他，這時岳鴻勛帶著喘息停下親吻，一臉冷靜跟他講：「我去一下浴室?！?/br>
    杜歆被吻得有點頭昏，沒反應(yīng)過來，直到岳鴻勛進浴室以后他才會意。岳鴻勛大概是顧慮到他的身心狀態(tài)，所以動情了也不勉強他，自己進浴室解決了。他坐起來抓了抓頭發(fā)，心里是挺溫暖的，也不好意思賴在岳鴻勛房間，靜悄悄回自己房間洗臉。

    洗完臉，他倒回自己單人床上發(fā)呆，思考今天放假可以做的事，想起手機還在岳鴻勛房里忘了拿，還有網(wǎng)購的東西到店了還沒領(lǐng)，一些瑣碎雜務(wù)都能趁今天辦完，白天出門應(yīng)該不至于再被變態(tài)攻擊？大不了別再走無人小巷，不過他答應(yīng)岳鴻勛不要一個人出門，因此又更動計劃，自言自語念著：「來打掃房間好了。衣服寢具也該換季了?！?/br>
    正安排好今日事務(wù)，岳鴻勛沒敲門，急躁的開門進來。杜歆被他嚇了跳，從床上坐起來問：「干嘛？」

    岳鴻勛自己也愣住，說：「你在??？」

    「哈？廢話啊，我當然在啊?！?/br>
    「我以為你又跑不見了?！乖励檮淄铝丝跉?，也知道自己大驚小怪。

    杜歆有點同情望著他說：「你別這么夸張，我又不是小孩子。去準備上班吧你。我會等你回來再一起出門?！?/br>
    杜歆把對方哄走了，岳鴻勛有點心神不寧走開，這就是杜歆不太想讓岳鴻勛擔心的原因之一。他知道岳鴻勛是在乎自己的，儘管他自己心里也有不少矛盾，不過他知道岳鴻勛一旦把一件人事物擱到心里，就會是那種患得患失的樣子，那個看起來冷靜沉穩(wěn)的男人，實際上有相當脆弱的一面。

    在他們曾交往的初期，有一回杜歆和同學(xué)約了去某個景點玩?zhèn)€三天兩夜，那景點有個搭船游湖的行程特別有名，他也跟岳鴻勛報備了。但后來因為一些原因，旅游計劃臨時取消，本該是他們搭船玩的那一天，游湖的船隻翻覆導(dǎo)致游客死傷的意外上了新聞。

    杜歆看到新聞當下還和同學(xué)慶幸這次沒成行，緊接著就接到岳鴻勛的來電，岳鴻勛從外地連夜趕到學(xué)校見他，他本來還想調(diào)侃岳鴻勛幾句，直到見了岳鴻勛那有點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才知道這件事把對方嚇得不輕。

    當年的分手或許也是種逃避，杜歆害怕承擔岳鴻勛的全部，總覺得實在太沉重了。而他自己光是家里的事、自身的性向就快壓得喘不過氣。

    現(xiàn)在又有哪里不同了？杜歆想了想，腦海浮現(xiàn)一個爽朗明媚的笑顏，他想起了懷皓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