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桃花笑
綠葉濃蔭、枝條攀附繁雜,雖然我只來過十里桃花林一次,但地形我看過一遍就不會忘了,這里是山崖邊突出的一點崖壁,有蓊鬱草葉遮蔽,讓那些人暫時找不著,雖然跳下來時被樹枝藤蔓給勾傷了,但桃夭還是完好無缺的,這我就放心了。 「娘……痛痛!痛痛!」桃夭指著我被樹枝劃傷的手臂,眼里滿滿是焦急,哎……這孩子是真關(guān)心我。 不管是誰派來的,看來是要針對我的,但也不是殺無赦,會是誰?哎,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了。 「夭兒,連你也連累,真是對不住了。」我不過嫁來余國多久就鬧出這種事來,可見不是我太招搖就是孟聿太惹人怨。 桃夭抬起頭來,用那雙水汪汪大眼瞧著我,沒多久就要嚎啕大哭了起來,我嚇得趕緊摀住她的嘴,特意壓低了音量,「等等!我知道你想哭,但現(xiàn)在不是時候,忍著!忍著??!」 她一臉可憐兮兮的看著我,不斷地抽噎著,抿緊雙唇極力地忍著她的眼淚和聲音,不是我狠心不讓哭,是那些黑衣人還在我們頭上搜尋,若是真讓他們找著就糟了! 過了幾刻時間,他們才離去此地,我正準備讓桃夭繼續(xù)哭卻發(fā)現(xiàn)她已睡倒在我懷里,小臉rou圓圓的、兩頰紅通通的,小唇有些微翹,眼角溢著淚水,見她安心的蜷縮在我懷里,母性的潛能被她給激起,摟著她的小身子,撫了撫她的小背脊讓她更加妥帖的睡。 我想,我一生是顆棋子,而我也有做為棋子的覺悟,我允自己讓他們利用,但我不允他們利用我去死,生為棋子,我能認他們擺佈,但我終歸是人,我有活下去的欲望。 當我偕著桃夭一副安然模樣的走進聿王府,前腳剛踏入,孟聿便風風火火從外頭趕了回來,他怒氣沖天的看著我又看向桃夭,桃夭便馬上躲在我身后,又是畏畏縮縮的模樣。 「本王的話你當成馬耳東風是不是!」他兇狠地一把抓住我的腕子,低首望著我的眸子,似乎要掠出我有什么異樣。 「王爺,您不是也看到夭兒安然無恙了?」我轉(zhuǎn)了腕子一下掙脫出他的牽制,蹲下身將桃夭推到他的面前,「您瞧,毫發(fā)無傷,一根發(fā)也沒落!王爺?shù)脑挸兼M敢不聽?」 其實我也不知道桃夭有沒有落一根發(fā),但力求自己立場堅定只好這么說了,我毫不避諱地直視孟聿的眼眸,朝他微微一笑,此時他卻把目光往我的胳臂一移,眉頭稍微一皺,我想,這時候能穿紅衫裙多好,也不用顯得現(xiàn)下這般尷尬,自從他不準我穿紅衫裙我都只穿一襲白衫裙了,一條條血痕清楚地劃過我的胳臂,他欲伸手觸碰我,我向后一躲。 「王爺,臣妾這就帶夭兒換換衣服、洗洗手腳準備準時吃上晚膳?!闺S后我就帶著桃夭離去。 直到晚膳時候,孟聿他什么也沒說,我以為今日會這樣過了,但沒想到我正要清理傷口在房里沐浴時他踏步而來,真是幸好我給自己灑了滿滿的花瓣在浴桶里,不然我還真讓他「一覽無遺」去了。 「王爺親臨臣妾的月華閣,臣妾卻沒能起身迎接,還請王爺海涵。」我將身子埋在水面花瓣下,僅露出一顆頭在外,他瞧見我這般,揚了揚眉沒說話,靜靜地站在原地望著我,自從他來我一直面帶微笑相迎,笑到臉都僵了他還是站在那一動也不動,害我忍不住出聲,「王爺不知來找臣妾有何事?」 「王妃倒是安份?!怪抑v一早刺殺一事我是樂不可支,但眼下這場景貌似有些不妥,我嘆了一口氣,「王爺,能否請您移步一下?」 「王妃已是本王的妻,還這般害羞?」他笑,不似之前嗤笑而是陰森森的冷笑,冷得我直發(fā)抖。 不免又頭疼,我捂著額嘆了口氣,「王爺,臣妾的衣物放在外頭,您將人都喚了出去,您不移步幫忙臣妾拿衣物,您叫臣妾一直泡在水里同您商討事情?王爺,這水過沒多久就會冷了?!?/br> 「你……倒是敢?!顾Z音落下,人便閃到我身后,命令的口氣立即跟上,「起來!」 我倒是嚇了一跳,他手腳太快了吧!我緩緩地從水中起身,將頭發(fā)一手握在胸前捧著,我背著他將手伸了過去撈了半天,本想從他手上拿衣物穿上,誰知道他直接替我穿上,他冰冷的手指劃過我的肌膚,被碰觸過的手臂肌膚有些莫名發(fā)燙,突地,涼風一吹讓我不禁微顫著身子,我便聽到后頭傳來的冷笑,冷得又讓我繼續(xù)顫著身子,「王爺……臣妾自己來就行了,您這般動作會讓身子不好的臣妾受寒,臣妾知道王爺不待見臣妾,但也別這般欺負人。」 話語便落,我整個人被人從水中抱起,一襲輕薄的紗衫裹在我身上,俄頃,我已躺在床榻上,他坐在我腰側(cè),一手摟著我的腰一手捋著我微濕的發(fā),身子彎低和我挨得近,他那雙迫人的鷹眸緊盯著我,嗓音稍微低啞在我耳畔邊響起,「王妃可是說本王欺負你?」 我伸手攀住孟聿的頸子,將臉貼近他的頸肩處,語氣故意嬌柔了些,「王爺早些想殺了臣妾而晚些又這般和臣妾耳鬢廝磨,王爺……您到底懷著什么心思呢?」 無疑地我發(fā)現(xiàn)他的身子稍微一僵,但他可是孟聿哪能這樣就敗下陣來,他的手指輕撫上我的臉頰又緩慢地往下繼續(xù),他的語氣異常輕柔,「仔細一瞧,本王的王妃也是個絕色的女人呢……真是有些可惜了。」 「唔!」我的頸子馬上被他一手掐住,掐得緊,呼吸些微困難,我痛苦地皺著眉卻不愿讓他得逞,我伸手要制伏他卻被他點了個xue,他的手又用力一縮,我連喘息都無法順利進行,無法抵抗孟聿,現(xiàn)在的我如砧上魚rou,隨人宰割,「王妃的武藝可是精湛,膽識也挺過人的,留著你可真是有些危險啊?!?/br> 我被他掐得難受,腦海里都是一幕幕回憶,那些好的、那些不好的都在腦海中徘徊…… 「孟聿……你這是在警告我……我知道……你還沒蠢到要殺了我……兩國一直以來……都是虎視眈眈著對方……要是你現(xiàn)在殺了我……就是給我舅舅一個很好的進攻機會……」我艱澀地從被掐住的咽喉吐出斷斷續(xù)續(xù)的話語來,我知道孟聿并非真要我死,他的力度拿捏著,姿勢又故意擺出讓人有機可乘的模樣,他只是要我安分一點別?;恿T了! 他笑了笑,邪佞的笑容盪漾開來意外明媚好看,手掌的力量也松了下來,「不愧是本王的王妃,到了生死關(guān)頭還這么鎮(zhèn)定……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殺了你的確可惜也不可行,王妃蘭質(zhì)蕙心、冰雪聰明,看來你明白本王的意思,如此甚好?!?/br> 他起身走向桌幾旁而我也順勢起身坐臥在床榻上,我狐疑地看著孟聿的舉動,他倒了剛剛我喚婢女替我端上的一壺瓊漿玉釀,倒了兩杯后拿在手上又走回到床沿坐下,一手遞上我面前一手彎著胳臂舉杯,神色特溫柔,眼里有秋波意動,「愛妃,來,補我們的合巹酒?!?/br> 我驚得沒一頭往后倒,真是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傢伙!他翻臉翻太快了,突如其來的舉動著實不尋常,我皺著眉不去接那杯酒,一味凝視孟聿的眼眸希望能望出什么端倪,他笑得異??梢蓞s沒有任何虛假,終究讓我想出一個可能,「不喝?!?/br> 「不喝?」他意外地揚了揚眉,他又笑了笑,正當我還在驚訝孟聿今日怎么笑容變多了,他又說了句驚天動地的話,「愛妃,你這模樣擺明是要讓本王留宿來成全我們夫妻之間的遺憾不是?」 這時我才知道我自己有多么豪放,近乎透明的紗衫半掩著我的身子,幾乎大半的肌膚都露在了外頭莫怪我覺得今夜頗冷的,若隱若現(xiàn)著實誘人了些,我很淡定的準備將紗衣給攏好,誰知孟聿一個逼身而來…… 他空出一隻手來擒住我的手,眼底都是nongnong曖昧,「愛妃別急,我們先喝了酒再說?!?/br> 我愣了愣才恍然過來,他以為我要退衣睡下了嗎?他將酒杯再次遞到我面前要我喝下,一團火竄了腦子還揮掉他手上的酒杯,一股腦說出我滔滔的不悅與怨氣,「不喝!孟聿,我知道里頭摻了東西,無論如何我不喝!你要跟梅香恩愛是你的事,我沒礙著你,你也別對我趕盡殺絕!」 「愛妃你是吃醋了?嗯……不錯?!挂娢疫@般我以為孟聿會發(fā)難但他不怒反笑,令我莫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來,不料他飲了另一杯酒,便伸手扣住我的下巴俯身過來,將他的唇和我的重疊在一起,我驚得瞪大雙眼卻做不出任何反應(yīng),他則是趁我還沒回神之際撬開我的唇齒將酒送進了我的嘴里還不忘吸吮兩口,我一個沒防備就被突然流進嘴里的液體給嗆得難過,立馬推開孟聿便自己咳了起來,「咳咳……你想嗆死我……」 「愛妃,你逃不過的?!顾吐曅α诵Γ行櫮缬钟行┩{,我緩了緩情緒才注意到一件事,我慌張地抓著他兩隻手臂,「你心地不是一般狠!你要毒我連你自己都毒了!」 他望著慌亂如麻的我顯得有些怔愣,突地,他伸手環(huán)摟住我的腰,我倆的身子一下子緊緊相依、緊合,一點罅隙也空不出來,對于他的舉動我又是滿滿不解,「你做什么?」 「你都被下毒了還關(guān)心我有沒有中毒?白月華你到底是聰明還是傻呢?不過你只要安分些別去探究什么,之后我會命人送解藥來的?!顾难垌┪厝耍袢詹粴⑽冶阋屛野舶卜莘葑鰝€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但我著實這么做,他依舊找我的紕漏,根本是雞蛋里挑骨頭。 「王爺?shù)脑?,臣妾謹記在心,若是王爺沒了交待便早早回去歇著吧!臣妾身子骨不好,就不相送了?!刮彝崎_他一頭倒往床榻,將被子拉高至頭頂,想盡快打發(fā)他走,免得真的被他氣出一毛病來。 以為他會就此走了,卻沒想到他立在我床頭不知多久才離去,又氣得我整夜不得安寧入睡,我白月華到底是招誰惹誰? *** 我以為我和孟聿會就此掀起波瀾,自從孟聿同我大吵一架后他便轉(zhuǎn)了性,他莫名的待我好,送上了補品、織品、飾品……只要是能送的就是一堆琳瑯滿目,多得保證讓你看得頭昏眼花、冒眼金星的,還不時前來踏踏我的月華閣,關(guān)心起我的起居也常留宿我月華閣,這下人見自家主子待見我,便也跟著待見我,此時我這個聿王妃可是走出去便有頭有面又有風了。 我這個新寵壓制了葉桃這個舊愛,她依舊用著梅香的模樣以侍妾身分待在孟聿身邊,直到我最近殺出,她對我便有了幾分警覺,她看著我的目光真是像極了饑餓很久的野獸看上香艷噴噴的獵物般,等著無人之時便撲身而來將我撕裂啃咬殆盡。 今日孟聿派人來喚我到廳堂去,我想他又要和我將恩愛夫妻的模樣給使節(jié)看看,好讓他回去和我舅舅秉告,我施施然前去,一襲雪白衣裳拖上了地底塵埃,沾染了一點又一點,這好比說我自己,本就無事一身輕,但身為郡主以及公主的身分免不了政治聯(lián)姻也淌上這些勾心斗角的局面,說真的,我本可以當個局外人將里里外外看得一清二楚,但可嘆的是自己也身在此局被當成一粒棋子,這一步是被誰走都成了不定數(shù)。 廳外的小僕高聲喊道,「王妃到!」 在婢女的攙扶下,我才要一腳跨過門檻,便有人從婢女手里牽過我的,將我整個人往里頭一帶,讓我差點一個重心不穩(wěn)和他肌膚相親了一下,「愛妃,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來得有些緩了,讓本王憂心地坐立難安才趕緊起身要去迎接愛妃呢!」 聽到他的溫柔細語讓我不禁嚇得腿軟要往下一跌,而他穩(wěn)穩(wěn)地摟緊我的腰,他的眼眸里帶著笑意,毫無假意……這讓我覺得他可是個好戲子,不是真的真情流露還可以表現(xiàn)出這般坦然,所謂厲害厲害,高人一等??! 「臣妾是……」我本想順著他話說下去,這樣我就能早早回去月華閣當個間人了,但那個使節(jié)卻很不識相的插進一句話。 「聿王妃在傅國本是吃得好、睡得足,身子好生的呢!怎么嫁來聿王府就變得這般病懨懨?聿王,您可真是照顧不周了?!固斓厝f神??!他這般刁難不僅沒幫到我還害了我,我看我以后見著了孟聿一定要閃得遠遠,免得被他看到一次就被算一次帳。 「那真是本王的錯了,愛妃懷了本王的孩子自然身子骨弱,本王卻還要愛妃前來接見使節(jié)已達禮數(shù)?!官康?,我瞪大雙眼看著眼前這個說謊都不臉紅的孟聿,什么、什么叫我有了他的孩子?連洞房都沒洞到怎會冒出個娃來!當我是母雞下蛋那樣嗎?雖說我未經(jīng)人事也是知道該怎么生孩子的! 使節(jié)一聽愣了愣,隨后滿臉笑意笑得合不攏嘴,嘴巴都要咧到天邊去了,這什么反應(yīng)?我氣得真想甩袖走人,但孟聿將我的腰摟得緊好似警告我別不知好歹壞了他的計畫。 「是、是啊,月華這幾日都昏昏沉沉,不時害喜得難過,沒能接待陳使節(jié)真的很失禮啊,聿王待月華好,您就請舅舅別擔心月華了?!沽⒈碚媲?,我還將身子往孟聿的懷里鑽了鑽,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里裝得害羞到不敢見人的地步。 我不得不佩服我自己,普天之下能和孟聿媲美作戲的除了我舅舅之外別無他人,我才活了十八年也能同他一樣逼真,我都不禁想要讚揚自己的才能了。 「不用擔心!不用擔心!能看見聿王和聿王妃這么恩愛真是羨煞多少人了,如此甚好、甚好!」陳使節(jié)捋了捋自己鬍鬚開心得笑著。 就這般那般,一個時辰后終于將陳使節(jié)給送走,我被孟聿摟在懷里也有一個時辰,任務(wù)達成后我便脫身跳離孟聿懷里,「你講這什么話?你當我是母雞嗎?」 沒配種也能下蛋! 他瞧了氣急敗壞的我一眼,不由得噗哧一笑,「你要這么認為也可以?!?/br> 見他真心一笑,我的心卻不禁噗通噗通的亂跳,讓我不禁想起那日桃花林里,他欣喜一笑,如桃花心蕊般柔軟至我的心尖,我懊惱地皺了皺眉頭要自己不可以對他上心,若他不愛我只想利用我,而我愛愈深錯愈深,屆時他要我做出什么違背蒼天道德之事我豈不是沒了人性? 從小爹親和娘親就教我做人要行得正,不愧對上蒼不欺辱黎民百姓,現(xiàn)在的我是為了兩國人民安好而嫁到他國的一國公主,天下事乃自家事,我要為蒼生著想才是。 于是很快的,我有身孕這件事已經(jīng)傳遍千里百處,鬧得大家舉國同歡,這聿王的喜事還真是國家事了,我還犯愁到底要怎么收尾,到時候哪里生個瓜來代替啊?所以我很不切實際的想假裝跌倒然后不小心小產(chǎn),但是當我要跌倒之際孟聿就會來到我身邊扶我一把,我每每瞪他得來的回應(yīng)都是那句讓人欲哭無淚的話,「愛妃,你這般好動小心摔著孩子?!?/br> 摔顆瓜吧你!哪里有孩子給你摔??!若是真有你早把我休了去,還任由我在這摔孩子嗎?每次這樣我只好用萬念俱灰的哀怨眼神看往孟聿,但他就是用好看明媚的一笑帶過。 就這樣馬不停蹄的日子就過一個月去了,我著實毫無辦法只好在夜深人靜時去孟聿的書房找他。 燭火暗動,我撩起紗慢往內(nèi)室一瞧,見他一襲玄衣白紋滾襟邊,整個人半臥在榻子上看著兵書,一頭墨黑還沾著些許水珠披散而下,慵懶又不失序,他那道濃眉勾勒出沉厚,那雙如鷹犀利的眼眸顯得威武,那高挺鼻子下的薄唇微抿著顯得誘人,我心里想如果他若笑的話就更加完美。 這時他緩緩地抬頭,見到是我便是一笑,哎,我對他的笑容了真是中毒太深,每每見他一笑心里就有什么在躁動,這些日子以來,我總催眠自己說,他是我的夫君,我理所應(yīng)當會喜歡他就別無其他原因了。 「愛妃這么晚了來找本王有什么事?」他起身走向我,伸手一撈將我?guī)е了膽阎?,然而將我垂下來的發(fā)絲纏繞在指尖把玩。 他真的是個很會調(diào)情的男子,不由分說我確實喜歡他這一個月來噓寒問暖,明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愛我,但我還是找罪受了,夜里不時會問自己是不是很傻,好比前方就是懸崖我也不勒馬停住執(zhí)意地往下跳去,人真的是很奇妙的動物……我想只要他不利用我做什么傷天害理之事,我大抵會裝做什么事都沒有,沉溺在他的假情假意中。 「王爺說臣妾懷有身孕,但這事兒并不真切,十個月一到,您要臣妾去哪里找個孩子代替?王爺也不讓臣妾做做戲小跌一下,這不是王爺存心讓臣妾難堪嗎?」我抬起手環(huán)抱著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胸膛中細聞著他沐浴后的氣味,不過于輕淡也不過于濃厚。 「哦?那么愛妃有什么好辦法想同本王商討?」他輕輕地在我耳畔話語,他的親近讓我不由得燥熱了起來,我將頭緩緩抬起,一語不發(fā)的望向孟聿,他先是一愣隨后笑了笑,捋起我一綹發(fā)勾往耳后,指腹輕劃過的地方皆莫名熱燙,「愛妃,你真是讓本王受寵若驚了……」 孟聿低首吻上我的唇,他細細的親吻,用舌尖輕描著我的唇瓣隨后撬開我的齒和我的糾纏到最后啃咬吸吮著,我忘情得將雙手環(huán)在他的頸脖上,生澀地回應(yīng)著他,我們不知吻得有多么深情多么熱烈,最后我倆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對方,孟聿些微喘息著喚著我,我第一次聽他這樣喚我,似水柔情如同他喚他心里最愛的人那般,「華兒……」 「夫君,月華把自己交給你了,」我的雙手環(huán)著他的頸子,墊起腳尖將臉埋在他的頸間,聲音有些悶悶的一度讓自己有些哽咽,「孟聿,如果有天你真厭惡我了,請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不想被我最愛的人傷害,請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br> 娘親,雖然我愛的人不是很愛我,但他疼惜我了……我這個人真的要求不多,就只希望對方對我好一點,不要置我于死地便好。 孟聿或許沒想到我會這樣對他說,過了半晌,他的大掌撫上我的發(fā)緩緩地順著,那力道輕柔到我想哭,這般溫柔我等了半年才等到,「華兒,我答應(yīng)你。」 我把自己交給了孟聿,我將自己完完整整給了他,他的動作都是溫柔,深怕自己一用力我就會碎在他懷中,床帳內(nèi)都是旖旎春色,這夜我們幾乎要把對方揉進自己身軀里才甘心。 晚些,我累得枕在他的臂彎、縮在他的懷中,神志有些迷茫,我只感覺到他正撫著我的背,像拍著嬰孩入睡的撫著我,我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柔,冷硬的聲音也緩了許多,我很喜歡他喚我的名字,「華兒,你真傻……」 或許我真的很傻,傻得無藥可救,但我就這么愛上我的夫君,孟聿。 然而三個月之后我真未料到我會懷了孟聿的孩子,我想若是以后孟聿真厭倦我了,我也還有個孩子,不會一無所有。 自從我和孟聿有了夫妻之實后,他待我極好,對我更加體貼,我知道這是他的假情假意但半假也半真,只要有分真我便無所謂,他是為了他的豐功偉業(yè),我不在乎他是否深愛著我,只要不要利用我傷害他人便好,愛一個人愛得這么卑微,我白月華的確不怎么聰明,我白月華只是情愛里懵懂又無知的初生之犢罷了。 今日是孟聿出征的日子,余國國君一聲令下他便要去攻打那些林立小國,我出閣相送,當我面對他時我卻一語不發(fā),只是靜靜地望著他,將他的模樣深深烙印在我的記憶中,未嫁前我常希望不要有戰(zhàn)爭,我不要我爹親辛苦也怕老百姓們會流離失所、孤苦無依,但那只是個念想,如今我嫁給了孟聿,這個希望卻異常強烈,這些日子以來我總是在設(shè)法怎么做才能使天下太平不要有紛亂征戰(zhàn)。 我很怕,怕我的夫君不能平安歸來,雖說孟聿是百戰(zhàn)百勝、英勇無敵而多謀的大將軍,我畏懼的不是不信任他的能力,我相信他一定會令眾人安平,但他肯定不會顧慮到自己,我的爹親也是名大將軍,這種心情我體會了無數(shù)次卻依舊擔憂害怕。 桃夭知道孟聿要去打仗,立馬哭得唏哩嘩啦,整個人飛撲到孟聿的懷中,「爹爹,夭兒不要你出門!不要你出門!唔唔……爹爹!爹爹!」 「夭兒乖,爹爹不在要好好聽娘的話,知道嗎?」他抱著桃夭望向半晌都不發(fā)一語的我,便朝我走了過來將桃夭放下,伸手捋了捋我垂落的鬢發(fā),「華兒,照顧好桃夭……也好好照顧自己?!?/br> 他一身銀亮戰(zhàn)甲,在烈陽照耀下銀光乍亂四射,一支幾斤重的長劍佩帶腰間顯得威風神氣,瞧他這樣我卻更加害怕,我握緊拳頭不敢吭聲,深怕一不小心就哭了出來,他見我一動也不動也不說任何話,連忙皺起了眉,伸手將我?guī)нM懷中緊緊抱著,「華兒,你真不和我說一句話?我就要出征了。」 被他這么一抱我心里更加難過,我想說但我沒勇氣說出口,最后我艱澀地開口,「夫君……」 「華兒,我回來的時候要記得笑著來迎接,好嗎?」依依不捨的不是只有我,孟聿你怎能叫我不擔心你呢?愛愈深恐懼愈深,恐懼失去,正當我想回抱他的時候他卻放開我,毅然決然的轉(zhuǎn)身背對著我說了這么一句,「等我回來?!?/br> 眼看他要走遠了,我就急了,我顧不了什么害怕和擔憂的感覺,現(xiàn)在我只想告訴他!就只想和他多待一點時間。 「孟聿,我不會牽掛你,我不會每日都盼著你早歸?!刮倚n到他的面前這么對他喊著,將我準備好的東西胡亂地塞進他手中,在觸碰他手掌之時我不禁雙手緊握著不愿放開,「這是我爹親交給他女婿也是我夫君的厚裘,護在胸口的,雖說不能刀槍不入,但也能保住一命……」 我以為他又會生氣我說的,結(jié)果他笑了,那樣明媚的好看,他將另一隻手搭在我的雙手上,緊緊包裹著,他的溫度一點一點的滲進我的骨血之中,此時的我們緊緊牽絆不容分離,他寵溺地對我笑著,「傻瓜?!?/br> 我們相守三個月,在他出征前的三個月里我們多么恩愛多么甜蜜,那時我、他和桃夭過著如平常人家般的生活,如此安平美好,但我忘了,人不能太過安逸,太過安逸就會死于非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