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上半夜做的那個莫名其妙的夢境，所以導致下半夜里我完全不敢再嘗試入睡了。

    反正也不是非常想睡覺，與其睡著后接受精神折磨，還不如乾脆醒著剛好一大早就能趕去醫(yī)院了解學長現(xiàn)在的情況。

    自暴自棄地泡了一杯nongnong的黑咖啡替自己醒神，我望著窗外閃爍的星空開始發(fā)起呆來。

    今天學院里的夜空景色非常清澈，萬里無云的黑幕下閃爍著無數(shù)的星光，一閃一滅的情景對于從小在喧囂都市里長大的我來說是相當難得一見的美景。

    學院里由于結(jié)界的關(guān)係長年維持著不冷不熱的適宜溫度，之前與喵喵他們某次偶然的聊天中得知學院的天空景色全部都是利用空間術(shù)法從各個種族地『借』來的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有什么反應了。

    今天的夜空非常美麗，十之八九不知道又是從哪個荒郊野外的空間里借來的。

    或許是因為眼前美麗到仿若夢境的夜景，也或許是因為剛剛的夢境，一切的一切再再勾引起我與學長相遇之后的每一個情景。

    『你怎么沒有跟著跳車！』

    『你身上擁有的，不是他人能夠輕易探測的?！?/br>
    『沒有什么渺不渺小，只有能不能做，不要輕易放棄你能夠做到的任務?！?/br>
    『既然做出了迎戰(zhàn)的選擇，那就不要逃避?！?/br>
    『褚，快點離開這里......』

    右手緊緊捉住自己的胸口，我舉起咖啡杯一飲而盡。

    ###

    翌日清晨。

    雖然醫(yī)院開放會客的時間還沒有到，可是冰炎的個人病房卻已經(jīng)相當熱鬧了。

    自從阿斯利安向幾個可靠的藍袍轉(zhuǎn)告冰炎可能有失憶情況后、好幾個醫(yī)療人員從大清早開始就帶著某黑袍來來回回做了許多精密測試與術(shù)法檢查，這一連串的動作搞的冰炎相當莫名奇妙，完全不明白所以然。

    「請問您幾歲的時候擁有黑袍資格？」

    「請問您最近一次的任務內(nèi)容......」

    「請問......」

    儘管不明白為何醫(yī)療人員突然大動干戈的對自己進行精密測試，但某黑袍很快速就掌握到了核心關(guān)鍵——醫(yī)療人員在測試他是否失憶了。

    然而雖然對于這些舉動有了合理的解釋，但他卻完全想不透為何這群藍袍會覺得他失憶了。

    小至生活瑣事、大至術(shù)法造詣，所有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過的事物幾乎都被藍袍用各種術(shù)法鉅細靡遺的問了一遍。

    好不容易意結(jié)束掉各種測試后，中午時間冰炎才終于被送回個人病房專心休養(yǎng)，然而剛躺下假寐沒多久，一個敲門聲響卻在此刻很不識相的打斷了黑袍的休息。

    「誰？」在沒有休息好的狀態(tài)下，冰炎的語氣充滿了不耐煩，一整個就沒打算給人好臉色看的態(tài)度。

    ###

    （時間回到稍早以前）

    「漾漾，你先冷靜點聽我說...」，表情相當嚴肅的阿利學長先是嘆了一口氣后、才再度緩緩開口，「測試結(jié)果顯示，學弟他關(guān)于技術(shù)與知識的記憶一切正常?！?/br>
    「......是嗎?！刮站o手中的馬克杯，我瞪著腳邊地板。

    知識相關(guān)的長期性記憶測試結(jié)果正常，那么，有問題的就只有與人之間的短期性記憶了。

    究竟有誰被遺忘了？被遺忘的概率又是什么？這一切全都聽天由命。

    我想要向阿利學長道謝，畢竟他明明也還在休養(yǎng)中卻為了學長忙東忙西的，然而我嘗試性地幾度開口卻都出不了聲。

    「一起去探望他吧?！箍偸窍喈敎厝岬陌⒗麑W長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輕輕的推了我一把。

    「恩。」

    ###

    「誰？」

    當阿利學長敲響病房房門后，幾乎是立即性地、病房內(nèi)立刻傳來略為暴躁的回應。

    和阿利學長一起踏進病房后我環(huán)顧四周，基本上，學長的病房與我昨天來時幾乎一模一樣，不同的是昨天冷清的病房變得稍稍有活力了一些——有不少人在病房中，而其中大部份也都是我所認識的熟面孔了。

    「學弟，你感覺還好嗎？」

    「沒什么大礙?！挂姷教みM病房的阿利學長后、學長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看起來與平常并無不同。

    站在病床旁邊明顯才剛結(jié)束探病的賽塔朝我們露出微笑，「兩位日安?！?/br>
    「賽塔你探病結(jié)束了嗎？」這次學長重傷到幾乎瀕危的消息并沒有太多人知道，似乎是出于安全考量緣故，輔長只通知了幾個比較重要的相關(guān)人物，身為精靈族看顧者的賽塔便是其中之一。

    「是的，最近黑館內(nèi)部不太平靜，需要回去處理一些事務。」

    「麻煩你了?！棺诓〈采系谋讓W長朝賽塔頷首。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神經(jīng)過敏，我總覺得賽塔離開病房的時候似乎故意跟我貼得很近，近到幾乎是貼著我的身側(cè)走過去的。

    要知道這間病房可是很大間的，所以賽塔這樣挨著我身側(cè)走絕對很有問題。

    「賽...」

    「迷惘之時，謹記傾聽心之所言?！?/br>
    ......呃？

    留下謎一般的低語后、賽塔輕輕關(guān)門離去。

    「...這些東西你暫時不能吃，另外我已經(jīng)沒收了你所有的兵器，你這陣子好好在醫(yī)療班回復精元?！巩斘一剡^神的時候，病房內(nèi)的所有人似乎都沒有聽見賽塔對我所說的話語，而是全神貫注在輔長的叮囑上。

    「喔?！?/br>
    「真是的，你別再動歪腦筋了！你知道把你救活有多耗費...」

    「請別擔心，我會好好確認冰炎的狀況?！瓜噍^于輔長一臉頭痛的模樣，本來一直很沉默的夏碎學長露出一個相當不妙的黑暗笑容。

    ......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太接近夏碎學長好了。

    「嘖?！箍磥硪膊惶胰敲乃閷W長的學長嘖了一聲表達不滿。

    「我會下幾個抑制力量的術(shù)法在門把上，直到確認您完全復原?！拱逯粡埬樀脑揭娨怨鹿k的口吻從旁插話近來，之前我聽喵喵他們說過越見最痛恨的就是總愛逃醫(yī)院的袍級們，每次遇上都會恨的牙癢癢。

    不過說實在話，如果真的想跑，治療士的力量能夠壓抑住的真的有限就是了。

    「我知道了。」畢竟沒什么重大事情也不需要亂跑的學長隨意地回應，「話說回來我剛剛就想問了，阿利，你旁邊的那一位不替我介紹一下嗎？」

    四周的人聽見這句話均是一愣。

    而早已有心理準備的我忍不住心情沉重起來，果然......真的忘了我。

    「冰炎，你在說什么？褚他是...」

    「學長你好，我是今年的高一新生——褚冥漾。」打斷夏碎學長的驚訝、我說出我早已想好的自我介紹臺詞。

    「順道一提，我的直屬學長是你。」

    帶領(lǐng)我走進這個世界的人，是你。

    在我眼前，似真又似假的你。

    都是我的錯，如果我能夠機警一點，或許學長就不會重傷瀕死、或是如現(xiàn)在一樣失憶了。

    撇開學長探問的視線，我轉(zhuǎn)而盯著自己的腳尖。

    「......你？」頭頂上方傳來絲毫不相信的嗓音。

    「學弟，最先發(fā)現(xiàn)你失憶的人就是漾漾。」大概是看不下去我的窘迫，阿利學長走到我的身邊安撫般的拍了下我的肩膀。

    「你是他的代導學長，而他是你的直屬學弟——褚冥漾。」

    ###

    漆黑中，尋找著那抹模糊的輪廓。

    如果眼前的一切都是夢，為什么我的心會隱隱作痛？

    是誰在呼喚著我？

    莫名牽引著我的又是什么？

    張開眼睛，眼前依舊一片模糊。

    時間：下午五點半

    地點：1年c班教室走廊

    下課鐘響起，剛踏出教室我就發(fā)現(xiàn)了等在門邊的銀色身影。

    「褚，這本書借你，你上次說要看的?！?/br>
    斜靠在欄桿上的學長雖然眼不離手中的手機，一手卻準確無誤地將一本厚厚的原文書遞到我眼前。

    「謝謝?！故障轮氐哪茉宜廊说煤裰卮u塊書，我道謝。

    「學長你要去出任務？」

    「恩。」不咸不淡的回應。

    并沒有多加攀談幾句的意思、可能是因為任務很趕的緣故，我看著學長將手機塞進口袋里后、便頭也不回的踏入早已開啟的傳送陣里消失了。

    對現(xiàn)在的學長來說，這是很平常的一個舉動。

    現(xiàn)在的時間點是學長失憶后的三個月后，學長的傷勢在一個月前便全數(shù)復元完畢，不知不覺也已經(jīng)出院快一個月了。

    自從那天在醫(yī)院里得知我是他的代導學弟后、學長先是沉默不語了很長一段時間。

    最終他告訴我，雖然不能像以前一樣，可是他還是會幫忙我、要我有需要可以找他幫忙。

    所以現(xiàn)在我偶爾會請教學長一些關(guān)于術(shù)法的問題。

    老實講其實現(xiàn)在的學長讓我很不習慣，學長對我不打不罵、就只是很冷靜的跟我相處，仿若公事公辦的一個機器人，不能說學長對我不好，反而對我算是很不錯，每件我可能處理不來的問題他都會事先提點我?guī)讉€重點。

    即使失憶了，學長對于我真的算很好了。

    甩下傳送陣轉(zhuǎn)移到黑館房間內(nèi)、我將書本隨手放到沙發(fā)上，環(huán)顧已經(jīng)被我收拾得很乾凈的房間，默默的我覺得有點淡淡的惆悵。

    『你不快樂?！煌蝗缙鋪淼睦涞ひ繇懫?，我挑眉看著自主從項鍊里面跑出來的強襲精靈。

    紅色的靈體總是相當自我的在我身邊出現(xiàn)或消失、而且因為基本上它是使用學長那邊的力量緣故，所以我完全沒辦法驅(qū)使它。

    「我沒有很開心不代表不快樂?！箍邕^三四個紙箱，我走到冰箱取了一杯冰牛奶喝。

    明天跟賽塔約好了要見面，今天可得早點休息才行。

    『為什么沒有很開心？』

    「因為我準備要離開這里了?！?/br>
    在黑館宿舍生活了一年，不知不覺中累積了許多東西和回憶，我突然搬出去不知道千冬歲他們會不會嚇到呢？

    不過，我本來就不是屬于這里的人。

    我得到的東西已經(jīng)夠了。

    『你很矛盾?！?/br>
    「呵?！?/br>
    我知道它所說的是什么意思，可是現(xiàn)在的我無力與它爭辯，「說起來，你真的無法離開我嗎？」看著漂浮在身側(cè)的靈體，我隨口問出這三個月來最常問的問題。

    千篇一律的問題搭配千篇一律的回答：『不行，只有戴上我的人能夠讓我離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