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拾、溫柔便自入深鄉(xiāng)(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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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石更白日盼著尉遲不悔回來,晚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因為他喜歡眾人下工后,和尉遲不盼獨處的時光。 他會和她踩著晚霞去覓食,有時是熱騰騰的牛rou湯麵,有時是香噴噴的白麵蒸餅,不管吃什么,只要和她一道,就是山珍海味。 簡單用過膳后,她會挽著他的手慢慢跺回坊里,她盤點算帳,他雕參賽的鳳凰,聽時光在她的算盤珠子下滴滴答答的流逝,那樣單調(diào)的聲音在他耳里,也是天籟。 她算賬算得慢,他鳳凰雕得更慢,誰讓他老是貪看她凝眸掐著指頭溫吞算數(shù)的模樣,進度為此延宕不已。 但石更覺得尉遲不盼肯定也發(fā)現(xiàn)了,否則怎么會抬頭時老會撞見她也在看自己,偏偏還要飛快地低頭假裝若無其事? 她是不是在監(jiān)督他有沒有好好工作呀? 石更越想是越忐忑,哪里還敢再走神,認(rèn)認(rèn)真真的鑿起木來。 這對木鳳凰,他用的是根雕的技法。 根雕難,難在講究三分雕琢七分天成,多一分琢磨就缺了韻味,少一分琢磨又失了精巧,思量了許久,他選了杞梓老木的根部,讓那綹花狀的肌理做鳳凰的燦祥羽翅,再向下,縱橫的虯根自成盤旋的尾羽,匠心獨運。 雛型已成,他運刀就更加俐落,由表及里,都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轉(zhuǎn)腕舒展酸麻的筋脈,一抬頭,就看見尉遲不盼沒在看帳冊,反而拄著肘怔怔的看自己。 他不解她在看什么,衝著她揚了揚眉,見她還是一臉?gòu)珊?,忍不住無聲笑了出來,誰知她猛然啊了一聲,摀著臉,嗖一下蹲到檯子底下去了。 ??? 石更困惑的等了好一會才看見她再次探出頭來,音量不大不小的嘟囔了句,「噯,瞧我粗心的,筆都掉了?!?/br> 他更不明白了,那毛筆不好端端的擱在桌上嗎? 尉遲不盼顯然也看到了,還沒消下去的紅潮更艷,「另、另一枝!我、我、我沒撿著!」 石更這會已從疑惑轉(zhuǎn)為擔(dān)心,她早先才叨念著那些毛筆筆桿斷的斷、筆毛岔的岔,最后全丟了,現(xiàn)下除了桌上那枝,哪還有其他筆?該不會是累花了眼吧? 他連忙比了比眼,又打了幾個手勢讓她歇會,別累壞了自己。 她小小聲的嗯了聲,想了想,真放下了帳冊往他這處走來,一抬他胳臂,自個兒鑽進他懷里了。 饒是她這幾日常常如此,石更仍是有點不自在,但她倒是泰然自若,往前傾了些去看他雕了一半的鳳凰。 她也不怕臟了手,白嫩指尖一點一點撥去上頭的木屑,極其輕柔,極其小心。 他的木雕目前只拉出了雄鳳昂首闊翅的翱翔,和牠對飛的雌凰仍是粗坯,旁人也只能勉強從簡練的線條看出個雛形,可尉遲不盼卻是順著那稜稜角角來回摸著,歪頭沉思。 石更看她這模樣,逕自揀了幾柄坯刀放到她手邊。 她回眸瞅了他一眼,抿起嘴彎彎的笑,「石更哥,你偷懶讓我?guī)湍阕龌钛??那你要怎么收買我?」 石更臉紅,俯身去吻她的嘴角,本想只碰一下的,卻是煞不住心底的渴望,輕輕的舔著她的唇,隨著她細(xì)微嚶嚀溜了進去,和她唇齒糾纏。 他其實每回都在猶豫,不知道她明不明白這事得是最最親密的人才能做的?可他多卑鄙,卑鄙的不想提醒她,因為他怎么也吻不夠她。 他喜歡吻她,喜歡和她呼吸相融的時刻、喜歡她長睫溫馴的掩在瞼上,害羞的輕輕顫動、最最喜歡的是她會攀著他的頸子,讓心與心貼得那么近。 他多喜歡她,再喜歡也不過。 他在心底無聲重復(fù)這句話,更是捨不得放開懷中的人兒了,靈敏捕捉了她偷偷越界的舌尖,輕輕勾著、吮著,耐心的哄騙她到自己的嘴里來,然后就霸道的不讓她走了。 一直到她氣息紊亂不已,他才眷戀的在她唇上啄了最后一記,收著臂膀?qū)㈩^枕在她頸項之間,低低喘氣。 她亦乖順的任他摟著,偏過頭去用頰貼著他的發(fā),只是沒一會就坐不住了,頻頻東張西望。 石更感覺到她的躁動,抬起頭來困惑看她,想知道她在找什么。 「找坯刀呢!」她小屁股往右側(cè)一扭,垂著眸往他腿上看去,「有東西碦著我啦,是不是石更哥你方才沒留心,連坯刀掉在你腿上都沒發(fā)覺?」 石更好一會才明白過她說的是什么,猛然站了起來。 「哇──」尉遲不盼險些摔了下來,驚呼著摟住了他,他卻是把她往椅子上一安,摀著鼻子往外奔了出去。 他狼狽伏在坊外的扶欄,一時無地自容。 他該怎么和她解釋那不是坯刀,那是他的? 一想,他鼻腔又熱了起來,讓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個耳刮子,手都還沒放下,就聽見有人詫異喚他。 「石大哥?」 他連忙抹了抹鼻子抬頭,對上如蘭不解的眼神。 他沒想到自己這模樣會被她看了去,實在困窘不已,尷尬打著手勢問她來做什么。 「石大哥,不好意思又來打擾?!谷缣m面上有幾分赧色,「我?我有件事情想麻煩你?!?/br> 她既然是來找自己,石更一點頭,招呼她進屋說話。 尉遲不盼還蹲在地上找那坯刀呢,聽見腳步聲,拍拍裙擺上的灰塵站了起來,看見他領(lǐng)著如蘭進來,眨了眨眼才客套一笑,「如蘭姑娘?!?/br> 「二姑娘?!谷缣m也沒料到會在這時候看見尉遲不盼,雖很快還禮,神情有幾分不自在。 尉遲不盼見她這模樣,一歪頭,「如蘭姑娘?來天工坊有事嗎?」 如蘭看了看石更,才細(xì)聲回答,「我想託天工坊幫我弟弟訂製張書桌。」 「喔。」尉遲不盼應(yīng)了聲,走回柜檯拿筆要記下來,「可是現(xiàn)在坊里下工了,沒人呢!我?guī)湍阌浿?,明兒個找?guī)煾等ト缣m姑娘家里量尺寸可好?」 呃?他人不還在這里嗎? 石更有點不解,才抬起手來想說自己可以跑這一趟,就看見尉遲不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不知怎么的心頭直跳,僵硬的改為撓頭。 「二姑娘,真對不住?」如蘭吶吶道歉,無措看向石更,「我白日得到繡坊工作,大多是這個時間才有空?若石大哥方便的話?」 「可石更哥在趕工呢?!刮具t不盼也看他,「石更哥,是不?」 兩個人都這樣看著自己,石更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一舔唇,不敢有任何表示。 「其實?其實?」這讓如蘭垂下眸來,小聲解釋,「其實我是想給我弟弟一個驚喜的,他最近上學(xué)堂了,每日都認(rèn)真的不得了,只是看他老趴在桌上寫字,弄得腰酸背痛我實在不忍,才想著來給他訂一張書桌?!?/br> 她頓了頓,祈求的仰望石更,「可要讓蒲兒知道了,肯定攔著我不讓我花這個錢的,我才想來央石大哥假意探視蒲兒,回來再照著他的身板訂製一張?」 石更本就覺得幫她做張桌子不是什么大事,這會更是心軟了,但尉遲不盼沒有同意,他也不愿違了她的意思,可憐兮兮的望著她,徵詢她的意見。 「說起來,石更哥你現(xiàn)在也是下工了,要走要留我也管不著?!刮具t不盼總算開口了,只是聲音聽來有些平板,「石更哥,你若有心有走這趟就去吧?!?/br> 他覺得她這算松口了,可又好像不太高興,不禁躊躇。 偏偏尉遲不盼說完這話就沒再看他,自顧自的撥弄著算盤,他看如蘭眼巴巴地望著自己,實在不忍拒絕,點了點頭算是允了。 如蘭這才松了口氣,頻頻道謝,「多謝石大哥,多謝二姑娘?!?/br> 聽見這話,尉遲不盼飛快的抬頭看了石更,沒多說什么,又低頭把算盤撥得嗒嗒直響。 她那委屈的一眼看得石更心里七上八下的,拉了拉她的衣袖,打手勢告訴她自己馬上回來,讓她把門鎖上,自己小心。 她微乎其微的點頭,應(yīng)了一聲不知是“嗯”還是“哼”的短音,依舊沒有動。 石更也不好讓如蘭久等,走出坊后自己帶上了門,等了會也沒聽見她來鎖門,不禁就有點擔(dān)心,縱然跟上了如蘭,仍是一步一回頭,一路上更是心不在焉,讓如蘭喚了他好幾聲才恍然回過神,抬眸看她。 如蘭輕輕扯了個笑,「石大哥,你是在擔(dān)心二姑娘?」 石更有些不好意思,仍是點頭承認(rèn)。 「二姑娘真幸運,有這么多人疼著?!顾恼Z氣有藏不住的欣羨,「洗秋城誰不知道尉遲公子把二姑娘當(dāng)寶呢,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尉遲不悔確實如此,但石更自覺自己也沒什么資格取笑他,摸了摸鼻子,靦腆而笑。 他沒注意自己眉眼間洩了多少溫柔,如蘭卻是看見了,斂下了眼,「二姑娘人美心善,不知哪家公子能有此等福氣娶得二姑娘作妻子,想來也會是萬里挑一的俊秀兒郎吧?」 ??是啊,肯定的吧。 石更一下就停下了步伐,看如蘭像是等著自己的反應(yīng),胡亂點了幾下頭,勉強算是應(yīng)了。 他還想隨意搭個話掩飾自己的低落,可手舉起來,還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又放下了,只是默默邁步。 他的自卑一直都是蠢蠢欲動的,一旦被撬了個隙,便鋪天蓋地而來 又或是他的自卑一直都在那里,畢竟他這些日子不知過得多忐忑,連睜眼都不敢用力,就怕一不小心,會從這場美夢里醒過來。 可是夢終究是要醒的,不是?她不可能瞧的上他,他也配不起她。 終究有一天,她會笑著走入別人的懷抱,是不是也會對那人軟聲撒嬌?也會摟著那人的頸項羞澀回吻? 是他貪得無厭了,過往從沒想過能和她這般親密,可一旦越了界,就回不了頭了。 他以往老念著有一日尉遲不盼成親,要親手為她打造一只最特別的妝匣做陪嫁,可而今?他不能想像她將屬于另外一個男人。 屆時,他會發(fā)瘋的。 可是?他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