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瑩瑩看護向皓累了幾天沒睡踏實,這日想到他的情況,更是睡得斷斷續(xù)續(xù)輾轉(zhuǎn)反側(cè),半夢半醒間好像看到皓兒蹲在榻邊跟她平視？不確定的揉揉眼睛,正要睜開雙眼時,耳邊傳來皓兒的聲音?！澳赣H！你醒了！”

    『誰醒了？』瑩瑩還在朦朧中,轉(zhuǎn)了一會兒才想到,『皓兒醒了！』連忙坐起身,沒有任何遲疑撲到向皓的懷中,雙手環(huán)住他的脖子。

    突如其來的擁抱把向皓嚇了一大跳,已經(jīng)記不清母親上回跟他如此親密的相擁是何時,懷中傳來微微的哭腔,“我不準(zhǔn)你死！”心立馬被揪住,母親竟然因為他如此傷心難過。

    放下掛念的心之后,壓抑的情緒開始爆發(fā),瑩瑩難受的邊哭邊說不要向皓離開她,眼淚大顆大顆的成串滴落,向皓見狀心疼不已,低頭親吻母親的額頭,一同吻去淚珠,原本被懷抱的喜悅?cè)繘_散殆盡,也難受的緊緊反抱著她。

    兩人抱了一陣,瑩瑩確定抱著自己的人是向皓后,雙手捧著他的臉,近距離觀察他的眉眼,“你怎么醒了？”

    向皓看著母親通紅的雙眼,想到令她如此難過的人是自己,很是自責(zé),反握住她的手微笑說,“在夢中聽到母親說想要跟我在一起,無論如何都得趕快醒來?！逼鋵嵵皇菫榱司徍蜌夥盏囊痪渫嫘υ?母親就算反悔,他也不會勉強。

    “那是真的,你聽的是真的?！爆摤撦p輕的說。

    向皓還沒弄明白母親說這句話的意思,瑩瑩已經(jīng)撫上他的胸膛急欲褪去他的外衣,向皓不知所措呆楞在原地任由瑩瑩脫去他的衣物,等到他反應(yīng)過來,發(fā)現(xiàn)母親正隔著紗布觸摸他的傷處,“都沒事了嗎？”

    向皓既心疼又內(nèi)疚的抱著母親,“能這樣抱著你,便沒事！”醞釀深藏在心底的歉意,神色誠懇的說,“那件事........不會再發(fā)生,不知道還要多久的時間,才能讓母親原諒,但是,我會盡力去做.......”向皓有點哽咽,不想讓母親看到快要掉落的淚,把她環(huán)抱在懷里,“只求,母親.........不要再推開我.......”

    這次他們之間第一次談到“那件事”,面對向皓強大的情感表達(dá),如同沒有形體的空氣無所不在的將她包圍,似乎連驚恐的回憶,也被如乘龍上天的卷風(fēng)攪散的灰飛湮沒,“不要抱這么緊。”瑩瑩小聲的說。

    “弄疼你了嗎？”向皓趕緊放松勁道認(rèn)真的說,“以后有什么不想要的,我都會馬上停止,絕對不強迫你！”

    瑩瑩有點臉紅,“我是怕壓著傷口?！?/br>
    原來母親是擔(dān)心自己,開心的笑出來把吻落在她的前額,“有你在我身邊好的才快?！?/br>
    隔天孛思特馬上啟程要走,已經(jīng)在金夏耗費太多時間,母親跟三弟送他至宮門外,“雪大,趕緊回了！”孛思特彎身替母親戴好斗篷的帽子,這件紫貂還是當(dāng)初父親訂制的,在金帳庫房里找到的,札力臺將之物歸原主。

    “大哥,別擔(dān)心！”向皓幫瑩瑩撐傘在一旁接話。

    孛思特用力的抱著母親一下,而后饒有深意的看了向皓一眼,才離開。

    就寢時分,向皓走向?qū)嫷畹钠?發(fā)現(xiàn)空空如也沒有布置好的錦被跟枕頭,皺眉正要喚人來布置,轉(zhuǎn)頭看到母親對他招手,走進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東西被放在床榻外面,疑惑的看著母親。

    “你不能再睡在那邊了。”

    向皓何嘗不想跟母親一起安枕,但是,『真的不能！』如果沒有距離的躺在一起,根本克制不住自己.......有點遲疑不敢靠近,靈機一動喚來玉成,低聲窸窣幾句,獨自走向床榻跟母親肩并肩坐著,他明白母親只是心疼他天天縮在小榻上睡得不安穩(wěn),并非要獻(xiàn)身于他,與母親聊了一些今日有趣之事。

    終于等到玉成拿來一人高的長枕,向皓接過手笑著說,“母親不怕我睡相不佳,吵到你,特地拿了這個枕頭,放在我倆中間隔開,這樣我才放心。”

    瑩瑩看了向皓一眼,了解他的用心,更寬心的躺下,王寢床榻寬敞,可容納四人,放條長枕在兩人之間一點也不擁擠。

    兩人頭一回同床,雖然沒有共枕,向皓已經(jīng)興奮到精神亢奮睡不著。

    “母親,你小時候的皇宮是怎么樣的？”向皓有點好奇,他原本以為母親來自一個小國,看了蒙古幅員廣大的括地志,才發(fā)現(xiàn)元理省舊稱大理,幅員遼闊并非一般小國。

    “嗯......小時候......”瑩瑩想了一下失笑,“怎么突然對我小時候有興趣？”

    “我想知道元理是什么樣子,畢竟那是母親長大的地方。”

    “天氣跟大漠截然不同,冬無嚴(yán)寒夏無酷暑,山峰連綿地貌也與這里大相逕庭,花草植物種類眾多,光是風(fēng)景就可以說上好幾日呢！”

    “原來如此！”向皓若有所思的回。

    “咦？”

    “我是說,難怪母親這么喜歡各式花卉,這些都是大漠所缺少的。”向皓又補了一句,“剛到蒙古的時候一定很煎熬。”

    “那時候........父兄皆歿,身不由己萬念具灰,其實一點也不煎熬。”瑩瑩陷入回憶里,“如果還有家可回,骨rou分離才會煎熬,孓然一身反而不怕.......”

    霎那間向皓跨過長枕將頭伸了過來看著瑩瑩說,“那是以前！你現(xiàn)在有了！我陪你一輩子！”

    瑩瑩知道向皓是怕她回憶從前傷心,心愛的人們一個一個離開自己,如今她更懂得珍惜陪伴在身旁之人。

    “我倒是擔(dān)心你們幾個！爭權(quán)奪利的事向來都是傷人一千自損八百?！睋碛芯薮蟮臋?quán)力,也肩負(fù)相同程度的責(zé)任,越是出彩越是遭忌。

    向皓也是自小離開金夏蟄伏蒙古,他能理解此番感受,話鋒一轉(zhuǎn),“母親那時候有沒有婚配？”想到母親那時已經(jīng)十四,通常女子十五及笄就能嫁人,不知道有沒有兩小無猜的情人？

    “我有六個哥哥,你覺得呢？”瑩瑩覺得向皓這小孩,怎么會想出這種好玩的問題,笑著說,“父皇說過,未來要招贅,不打算讓我出嫁。”

    向皓心底松了一口氣,有兩個情敵已經(jīng)夠棘手,如果再加一個青梅竹馬,他估計又被氣的夠嗆。

    得到答案的向皓又回頭問,“那母親小時候跟哥哥們都玩什么呀？”

    瑩瑩歪著頭想,已經(jīng)好久沒有想到小時候了,“嗯.......沒什么特別的,騎馬射箭......”突然想到有趣的片段,瑩瑩撐起頭跟趴在長枕上的向皓對視,“還會跟哥哥逃課去書閣看小書,斗蛐蛐。”

    “母親會做這些事？”向皓不敢置信的說。

    瑩瑩看到他被驚嚇的表情,笑了出來,“男孩子都很調(diào)皮,不是嗎？你們兄弟三人都勤勉自立,比起我的哥哥們都自律?！?/br>
    原來自己還不算太差,只是跟大哥二哥比遜色許多,向皓思緒飄了好遠(yuǎn),如果沒有仲父的堅持,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是一坨扶不上墻的爛泥。

    “不知道母親以前這么調(diào)皮！”向皓伸手為母親順好發(fā)絲塞往耳后。

    “在南人來講,我算得上好動活潑,在你們眼里卻是弱不禁風(fēng)！”瑩瑩有點抱怨的說,事實上也沒錯,南人女子多半足不出戶,會射箭的人不多更別說喜歡騎馬,只能說塞外民族體格健壯,瑩瑩嬌小的樣子看起來實在弱不禁風(fēng)。

    “呵！她們難以入眼且粗手粗腳,跟你怎么比！”向皓寵溺的說,“斗蛐蛐有什么講究？”

    “我也不太懂,就是跟的看,得用干草稈逗?！爆摤摏]什么印象。

    向皓其實到蒙古前玩過,不過當(dāng)時年紀(jì)小就是亂玩沒什么規(guī)矩,他只是想要聽母親說話看她甜甜的笑。

    “?。∵€有一個......”本來撐著頭半躺半臥的瑩瑩想到一樣有趣的,急欲坐起跟向皓分享,動作太大碰撞到面對面的向皓,兩人的唇瓣意外擦到一塊,只是一瞬間的碰觸,蜻蜓點水般的輕盈。

    瑩瑩白皙的臉頰馬上轉(zhuǎn)紅,向皓又一回呆楞在原地,自從裝昏迷醒來至今,母親的一舉一動都令他迷戀不已,更何況是.......親嘴,這么大動靜。

    向皓鼓起勇氣打破沉默,“母親........我可以......親你一下嗎？”見母親沒有回答,馬上搖手接著說,“你不想要,不要緊,我不逼你！”生怕又冒犯母親。

    瑩瑩轉(zhuǎn)開視線靜默一下,“我是要跟你說.......我跟哥哥會一起去宮里的小河抓魚回來養(yǎng)。”

    向皓見母親不追究,趕緊順著話題問下去,沙漠地區(qū)只有雪水融化水位高時有魚可捕,主食以牛羊為主,向皓剛巧也對魚有點陌生遂問,“哪一種魚？”心想母親還會抓魚,真的完全打破他的想像,聽起來都很有趣,真想有機會跟母親一起去河里抓。

    “宮里養(yǎng)的多半是錦鯉,錦鯉很大。”瑩瑩邊說邊比手畫腳讓向皓知道大小,“我年紀(jì)小,宮人特地放小金魚讓我玩,不是五道黑,或是林諾克那種大魚,雙手掬起后可以養(yǎng)在盆里,類似花房放燭火的八瓣花盆?！?/br>
    兩人又聊了一陣才意猶未盡的睡下。

    向皓正要睡著之際長枕另一端傳了母親的聲音?！班牛渴裁?？”向皓以為母親想喝水起身查看。

    “我說可以。”瑩瑩又說了一次。

    向皓起初聽不出話外之音,細(xì)想一會兒豁然開朗,頓悟母親是不是回應(yīng)他之前的請求呢？不太確定的問,“母親.......是答應(yīng),讓我親一下嗎？”

    瑩瑩輕輕的點點下顎。

    “真的嗎？”向皓不敢置信又重復(fù)了一次,心里七上八上生怕在他眼前的小兔子害怕跳脫逃跑。

    瑩瑩與他四目相交,向皓小心翼翼越過長枕,不敢將身子壓上母親,兩手托著母親的小臉,親撫她的臉頰,近乎虔誠膜拜的態(tài)度,把唇印上去,沒有激烈的唇齒交纏,也不是微不足道的輕微觸碰,是一種慎重頂禮膜拜的赤誠真心,縱使內(nèi)心早已如千軍萬馬奔騰般的澎湃,他花了四年才走到這一步。

    當(dāng)初犯下彌天大錯,傷了母親的心,他已經(jīng)準(zhǔn)備用一輩子的時間來償還了。

    ＝＝＝＝＝作者的話

    嘿嘿嘿！看到第一段誤會的人,去面壁！Ψ(￣?￣)Ψ

    小壞蛋想吃到rourou還要再加油！沒這么快低。

    向皓：誰跟我說這是一篇rou文的？不是說好,從頭rou到尾嗎？導(dǎo)演我罷演！

    (╯-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