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起到宿舍下的花圃，雖然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但和墻壁上昏黃的燈光相映下，此番景象卻別有一番風(fēng)味。

    聶成硯看著種植在土里的一株白色小花，彷彿在醞釀著什么。

    「知道嗎？我喜歡你?！刮宸昼姾?，聶成硯語出驚人，讓顧瑜芮愣了一下。

    「但我知道，你喜歡的是表哥。」一聽，顧瑜芮低下頭，看著前方的影子。

    「你，去吧?！孤櫝沙幷f：「去他身邊。他一直在等你?！?/br>
    聞言，顧瑜芮終于抬起頭：「為什么每個人都要我到他身邊？你們有沒有想過我要不要？愿不愿意？你們有想過我的心情嗎？」

    「那你是什么心情？」面對顧瑜芮越來越激動的語氣，聶成硯反問?！改闶鞘裁葱那?？我只知道，你也喜歡他，但你不敢往前跨剩下的那么一小步。」

    「其實，你也只是怕他在剛屬于你時離開你而已，不是嗎？」一聲輕到不能再輕的問句，從聶成硯口中說出來，重重地擊中了顧瑜芮的心。

    好像被脫光了衣服、挖開了心，把自己的所有都赤裸地呈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這一刻，顧瑜芮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羞恥。

    「是！我怕！我不要再有人離開我！」顧瑜芮大喊：「為什么我要在這時候跟他告白說要跟他在一起？到了加拿大，有一大堆的變數(shù)，無數(shù)的未知在等著，不管是在臺灣的我或著是在加拿大的他，都是，為什么我要冒著這樣的風(fēng)險，天真地說要跟他在一起？」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真的就這樣放他走了，他就真的徹底離開你了？」

    顧瑜芮一愣，滿腹的衝動在此刻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沒有過的茫然。

    輕輕笑了一聲，聶成硯看著她，眼里有些……不知名的情緒：「你還真傻。」

    耳邊傳來輕緩的腳步聲，聶成硯悄聲離開，留著顧瑜芮在原地發(fā)呆，但她不在意。

    不一會兒，腳步聲再次傳來，不同的是這次卻有些著急，腳步聲又重又快。

    「瑜芮！」發(fā)現(xiàn)顧瑜芮的異樣，饒宥沅跑到她身旁，「你怎么了？不舒服嗎？阿硯什么都不說，就是叫我過來……你是不是不舒服？」

    緩緩轉(zhuǎn)過頭看著眼前的人，顧瑜芮站起身來，走回去。

    見狀，即使在擔(dān)心，饒宥沅也不再靠近她，保持著一段距離，饒宥沅就這樣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回到房間。

    坐在床上，顧瑜芮腦中都是饒宥沅剛剛問的那一句話。

    「瑜芮，我是禮拜天的班機，你……要來送我嗎？」

    我，該去嗎？

    *

    天色熹微之時，顧瑜芮一個人背著包包坐上火車，來到饒宥沅曾經(jīng)說過要再帶她來一次的地方。

    還是一樣綿延的山峰、湖水一樣的湛藍，那塊大石依然屹立在湖中央。

    就是這一天了。饒宥沅的班機起飛日。

    也不知道為什么，從昨晚開始顧瑜芮就一直睡不著，好不容易瞇了幾個小時，卻在凌晨四點時就清醒了。

    還記得他說過，要帶自己來這里看螢火蟲的。

    「那下次我們一起來啊！」

    「好啦！好嘛！學(xué)妹？我們來啦！」見顧瑜芮還在猶豫饒宥沅更加不依不饒，撒嬌了起來。

    在更早之前明明才剛認識，他就帶著自己飆車。

    「饒宥沅！你給我慢下來！」她放聲大吼。

    「你要帶我去哪里？」

    「讓你紓解壓力的地方?！桂堝躲浠卮?，「看，到了?！?/br>
    「而且你是我的學(xué)妹??！我珍貴的學(xué)妹欸，有好東西要跟好學(xué)妹分享才對??！」

    那時好像就是因為這句話，她對他開始有不一樣的感覺。

    「其實，你也只是怕他在剛屬于你時離開你而已，不是嗎？」

    好直接的一句話，狠狠的擊中了顧瑜芮的心。

    「那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真的就這樣放他走了，他就真的徹底離開你了？」

    ……

    「瑜芮，我是禮拜天的班機，你……要來送我嗎？」

    此刻，天色已經(jīng)完全明亮，沒有刺眼的陽光，透過層層的樹葉，照射在顧瑜芮身上。

    也許，我該衝動一次？

    什么都不考慮，就這樣拚一次？

    心理出現(xiàn)這樣的想法，顧瑜芮開始掙扎。

    「看這樣子，小丫頭，為情所困呢?！雇回５膯栐掙J進顧瑜芮的內(nèi)心。嚇了一跳，顧瑜芮快速回頭，發(fā)現(xiàn)來人是一個年約三十的男子。

    「你好，我姓年，是這個螢火蟲棲息區(qū)的負責(zé)人，偶爾會過來看看。」

    顧瑜芮站起身來后退一步：「你好?！?/br>
    「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老頭我也不想多問，太麻煩了?！馆p撫下頷的短鬚，男子說：「不過啊，在這里勸勸你，想做就去做，別到時候后悔啊?！?/br>
    說到這里，顧瑜芮忽然拔腿就跑。

    「呵呵，沒想到一時心血來潮到這兒散步，還能助攻呢?！拐f完，男子繼續(xù)頂著三十歲的面容行六十歲的作為，呵呵笑著，起步離開：「這里，還真是都沒變呢。呵呵呵呵……」

    饒宥沅！

    一心只有這個名字，顧瑜芮用盡全身耐力跑下山，還好這里算是個觀光景點，因此打一通電話計程車馬上就到了：「司機，桃園國際機場，快！」急沖沖地說完，顧瑜芮握著手機，緊張的抿唇。

    如果菁蓉說的沒錯，距離他的班機起飛剩下一個半小時了。

    時間夠嗎？

    顧瑜芮閉上眼睛，全身緊繃，就連司機八卦的問話都沒聽見。

    發(fā)現(xiàn)自己自討沒趣后，司機撇了撇嘴，催油門加快速度。

    一個小時過去，顧瑜芮衝進機場，找尋陳菁蓉報給她的地點。

    花了二十分鐘，顧瑜芮終于看見了他。

    四處張望，他好似在尋找著什么，卻一無所獲，失望地低下頭。身邊的人都在催促他。

    「饒宥沅！」大喊一聲，顧瑜芮也不管這么丟不丟臉了，直接跑向他。

    停在他面前三步遠，顧瑜芮有些緊張的啟口：「那個，饒宥沅。」再次停頓，整理好心情后，她說：「等你回來后，我們一起去飆車，好嗎？」

    旁人驚呼連連，心里都清楚這句話的涵義。不知道從誰開始，起哄聲越來越明顯。

    「去啦去啦！」

    「答應(yīng)答應(yīng)！」

    「喔嗚嗚嗚~」

    但顧瑜芮一併無視了，專注地看著饒宥沅，等待著答案。

    「才不要。」

    ……「什、什么？」聽到那句話，顧瑜芮心中慌了，產(chǎn)生想要逃跑的念頭，原本起鬨的朋友們也都安靜下來了。

    「如果我這樣說，那就太對不起我自己了。」往前一步，饒宥沅緊緊抱住顧瑜芮，「女朋友?！?/br>
    尖叫聲在一次冷場之后再次熱烈響起。

    「我喜歡你?！诡欒ぼ前杨^埋進他的胸口，低聲說。

    「嗯，我也是。」把兩個人的距離拉開，饒宥沅捏了一下顧瑜芮的臉頰后，傾身吻住她的唇。

    也許即將面臨暫時的分離，但顧瑜芮相信，他，不會離開自己。

    傻了那么多次，希望，這次的「聰明」，能夠持續(xù)到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