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自己搞成這樣！現(xiàn)在你躺在這里我要怎么吃飯？」剛要踏進(jìn)病房門，顧瑜芮就聽見帶著獨特沙啞嗓音的人有些慍怒的說話聲。

    顧瑜芮的腳步停頓，靜靜站在門口。

    回應(yīng)顧爸的是一片寧靜，顧媽沒有回答。

    接下來有好長一段時間，整間病房除了儀器運轉(zhuǎn)的聲音外，沒有任何聲響。

    都在睡覺啊，好安寧呢。

    我的mama呢？可以睡嗎？

    顧瑜芮腦中的負(fù)面想法漸漸發(fā)芽，慢慢、慢慢地……控制她的行動。

    長久以來的忍耐，在此時好似就要爆發(fā)。

    她的臉色漸漸陰翳，抿了抿已經(jīng)有些乾燥的嘴唇，就要進(jìn)入病房。

    「瑜芮！」一雙溫柔的手抓住她的肩膀，將她轉(zhuǎn)過身。

    「你要做什么？」蘇橙妍有些緊張的問。

    我……我要做什么？此時，顧瑜芮有些呆愣，剛剛的衝動也消失無蹤。

    「……我們先去走走。」身旁的陳菁蓉也開口。

    意識到剛才的想法，顧瑜芮有些驚訝，進(jìn)而覺得瘋狂，又有些好笑。

    點點頭，顧瑜芮想要抬手挽住兩人的手，卻發(fā)現(xiàn)手上拿著已經(jīng)放涼了的粥。

    啊，剛剛買的午餐。

    看了那兩碗粥一眼，顧瑜芮還是走進(jìn)了病房，在顧爸顧媽驚訝的目光下放下午餐，猶豫了一會兒，開口：「媽，好好休息，我晚點再過來看你?！拐f完，她看了一眼顧爸，隨即快步走出病房。

    她怕，再晚一點，對顧爸的怨恨就會傾瀉而出。

    *

    「剛剛，你想進(jìn)去做什么？」咖啡店里，陳菁蓉有些小心翼翼地問著，儘管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顧瑜芮靜默，低著頭沉思。

    見狀，陳菁蓉和蘇橙妍相看，后輕輕嘆了口氣。

    有些事情，必須顧瑜芮自己想清楚，問題才能得到解決。

    *

    回到病房，放學(xué)時間已經(jīng)過去，因此雙胞胎都在。

    「你們兩個先帶爸回去。」一進(jìn)門，顧瑜芮就說。

    雙胞胎接是一愣，「怎么回去？」他們都未成年，不能開車，也不會開車啊。

    顧瑜芮頭也不回，語氣淡漠：「讓爸帶你們回去?！?/br>
    「為什么？」這次輪到顧爸質(zhì)問，語氣已帶著些慍怒。

    停下整理衣物等日常用品的手，回頭看他，顧瑜芮正要開口，顧媽趕緊開口打斷：「唉呦沒關(guān)係啦，老公你先回去，不然這樣你太累了。」說完，她扯了扯顧瑜芮的衣角，示意她別衝動。

    五分鐘后，顧爸等三人都離開了病房。

    顧媽看著自己面無表情的女兒，嘆了口氣：「你啊，對自己的家人不要像對待別人一樣臭臉，難怪你爸爸看了不高興?！?/br>
    「難道你老公平常臉多香嗎？」顧瑜芮有些諷刺的回話。

    顧媽一時語結(jié)。

    顧于芮平常然很冷淡，甚至有時還淡到任何事都不想管，好像通通跟自己沒關(guān)係似的。但只要碰到某些方面的事情，而這件事情還讓她動了怒，她就會變的非常衝動，到時候，任何事情都能讓她爆發(fā)，做出百分之百能在事后讓她自己后悔的事。

    她恨顧爸，自從生病后，每天自暴自棄，脾氣越來越不好，甚至?xí)r不時就對家人發(fā)脾氣，搞得家中不得安寧。

    她曾經(jīng)看過一篇雜志報導(dǎo)，是某某相關(guān)社福團(tuán)體寄來的，里頭是描寫一個有著跟顧爸相同病情的人，一路上如何克服病魔，樂觀向上，甚至還能時不時就出去走走，面對陽光。

    顧爸呢？顧瑜芮在家時，常常能聽到顧爸自怨自艾，唉聲嘆氣、自暴自棄的跡象越來越明顯。

    這樣的情緒漸漸積壓，慢慢累積。

    到了現(xiàn)在，即使她想對顧爸說些什么，她也說不出口了。

    顧媽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大女兒，這個從小就鮮少讓她擔(dān)心，非常獨立的大女兒。

    忽地，嘆了口氣。「瑜芮，別怪你爸爸，好嗎？他脾氣是真的好多了，那天會突然這樣，是因為前一天的例行檢查，醫(yī)生說，他的癌細(xì)胞已經(jīng)擴(kuò)散到骨頭，再來……」神情毫不掩飾的悲痛，顧媽這樣說著，逐漸哽咽。

    她付出半輩子的心血去照顧的男人，就要離她而去了??！

    他活不久了??！

    聞言，顧瑜芮一愣，抿著嘴唇，低下頭，忽然不知道該怎么反應(yīng)，只好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