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七 不能使劍,那就只能使賤了(4)
「──所以,你要我?guī)湍惝嬤@些符咒?」 望著在自己面前整齊排成一列的金色墨水、毛筆、以及約巴掌大的整疊紙張,一早被殷子賢拖來自家小廟的時恩,難得露出錯愕的表情?!高@樣真的沒問題嗎?」 「能有什么問題?」殷子賢雙手合十,半是無奈的開口解釋:「經(jīng)過昨天的那場混戰(zhàn),我原先存好的符咒根本沒剩幾張,再這樣下去就要開天窗了!所以,就只好麻煩你幫幫忙了!」 時恩挑起眉,想當初,對方拜託自己幫忙洗衣服、買飯、倒垃圾時,用的也是現(xiàn)在這種口氣。 「可是我記得你之前說過,你們家傳的符咒必須要由擁有自家血脈的人來繪製,否則無法發(fā)動效果不是嗎?」他疑惑地詢問殷子賢,并非不想幫忙,可是該問的也要問清楚才行。 「不是無法發(fā)動效果,是效果會大打折扣,」殷子賢耐心解釋,「基本上就算不是我們自家人,也能夠?qū)W習符咒的,只是用起來威力可能沒那么強?!?/br> 雖說威力沒那么強,在符咒庫存不足的情況下,也只能將就了…… 唉,這話聽起來怎么如此寒酸? 「那你就教我吧!雖然不像你那么會畫畫,但是這應該還難不倒我?!孤犕?,時恩一臉奮發(fā)向上,模樣看起來就是個立志向?qū)W的好學生。 這種勵志的氣氛很快感染了殷子賢,于是,他拋開先前那種感傷的念頭,開始手把手的進行畫符教學。 這項工作做起來可不如看起來簡單,基本上就跟寫書法差不多,每一分每一毫的起筆、運筆都是有講究的,所以剛開始練的時候,光是要畫出指定的圖樣就很費工夫,要多練習才能熟能生巧。 于是就苦了現(xiàn)在坐在他面前的時恩。 「啊啊,沒想到你竟然把小孩子拖下水,那可是古代王國的嫡傳王子呢!」突如其來的悅耳嗓音,讓殷子賢差點整個人跳起來,「嚇!是誰?」 「還敢問?居然認不出你家上司我的聲音,你是太久沒被本座修理了是吧!」悅耳的嗓音瞬間轉(zhuǎn)為陰狠,讓殷子賢頭皮發(fā)麻。 不過除此之外,他真的很想吐槽,眼前的女子到底哪里算是自己的上司了? 剝削勞工、欺騙下屬的感情不說,她這個仙君也從來沒給過自己半毛錢的薪水??!一般來說,上司不應該是給下屬支薪的那位嗎?照這個邏輯來看,他的上司應該是他們廟里眾多的參拜香客才對,仙君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個吉祥物吧…… 「吉祥物?」不曉得是從哪里聽出他的腹誹,眼前的女子冷笑一聲,「小子,看來你對吉祥物的定義似乎不太正確,為了矯正你的觀念,本座可以把你整個人石化再丟到大門前面招攬顧客,你就知道什么叫做吉祥物。」 「不、不必麻煩了!我什么都沒說?。 挂笞淤t慘叫一聲。 雖然他很好奇那個石化究竟是要怎么石化,但是他完全不想親身體會好嗎? 仙君的臉色仍然不太好,也不知她今天是吃了什么炸藥,殷子賢正想著要轉(zhuǎn)個話題,只不過還沒想到,在旁邊的時恩就先開口了。 「大姊姊,請問您是那邊的東圣仙君嗎?」不愧是時恩,一開口就是禮貌十足,還懂得叫姊姊來巴結(jié)仙君,跟當年的殷子賢真是天差地別。 是說,這小孩居然看得見她? 殷子賢挑起眉,望向一身華服的纖細人影,而仙君察覺到他的視線之后,僅是聳了聳肩:「本座調(diào)整了一下設定,讓那孩子也可以看得見我,不然怕他發(fā)現(xiàn)你在跟空氣講話,會把你當成神經(jīng)病。」 ……還調(diào)整一下設定咧,你以為你是游戲角色嗎? 殷子賢眼神死了。 「雖然你被當成神經(jīng)病也不關我的事,但是,廟里有個神經(jīng)病守廟人,這種消息若是傳出去,可就有辱本座的名聲了呢!」仙君儀態(tài)萬千地嘆了口氣,殷子賢卻只覺得想打她。 「……你的名聲?」他咬牙切齒地說,「你放心好了,早就已經(jīng)很爛的東西,是不可能再變得更爛的!」 「你這小子……!」 仙君貌似真的怒了,杏眼一瞪就要對他開始訓話,然而這時候,時恩卻不偏不倚地插了進來:「咦咦,真的是東圣仙君?好厲害?。∥疫@輩子第一次見識到神明顯靈呢!」 時恩的語氣是十足十的興奮、崇拜,漂亮的靛藍色眼睛更像是會發(fā)亮一般,那副萌樣簡直可以激起所有女人的母性。 而仙君雖然不能算是個女人,卻也無法抵擋如此攻勢,她的眼神很明顯柔和了幾分:「也沒什么厲害的,只不過是讓自己以凡人的姿態(tài)示人,這對本座來說并不難?!?/br> 儘管如此,她的語氣還是很欠打,就好像一個臭屁的資優(yōu)生在說考一百分也沒什么厲害的,這對他來說并不難一樣。 殷子賢沉默半晌,還是決定不要把上述的吐槽說出來,仙君好不容易才忘記要教訓他的事情,他絕對不想再次提醒她。 仙君顯然對時恩這個從幾百年前穿過來的小孩很有興趣,兩人很快便聊了起來,仙君不停地詢問著他各式各樣的問題,而時恩雖然一開始有點顧忌,但在發(fā)現(xiàn)對方不但知道他是瑟法伊王國的王子,甚至連異形的事情、月圓之日的事情都知道個大概,他也就不太猶豫了──反正對方已經(jīng)知道那么多,實在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殷子賢很能理解時恩的心情,基本上,在仙君這種人面前是不能講求隱私權(quán)的,如果你硬要追問她為什么會知道,她還會回你「好歹本座也是個仙君」這種根本是見鬼的答案! 他沒那個膽子去阻止仙君和時恩聊天,只能默默祈禱那個死女人不會把小孩帶壞。誰知這兩人一聊就從中午聊到了下午,而且還越講越起勁,絲毫沒有要收斂的跡象。 這讓始終被晾在旁邊打醬油的殷子賢忍不住怒了。 不,不要誤會,他并不是整整兩個小時都在打醬油,而是一邊畫符咒一邊關注著那邊的聊天內(nèi)容──但就是因為這樣才令人惱火,自己在認真工作的同時,隔壁還在聊天打混,是人都會覺得很火大! 「你這什么意思啊?」聽到他的抱怨,仙君挑起眉,「畫符咒本來就是你的工作,我好心幫你顧小孩,你還敢嫌東嫌西?」 「顧小孩……」為什么會是這個用詞?聽起來好像很對,但意義完全不對吧?殷子賢深吸一口氣,「時恩很乖不需要人顧,他現(xiàn)在應該做的事情是來幫我畫符咒,不是在那邊陪你聊天?!?/br> 「你叫非本家血脈的人來畫符咒?」聞言,仙君有些訝異地瞥了男孩一眼,然后她意有所指地說:「效果可能不會太好?!?/br> 「不好也得將就著用,否則光我一個人來畫根本不夠用。」殷子賢無奈地解釋。 「唔,你這么說也對……那本座就幫忙幫到底,順便幫你教他吧!反正那符術也是我出產(chǎn)的,繪製方法我熟的很。」仙君想了想說。 「不勞您費心!」殷子賢嚴重懷疑某仙君顧小孩顧到上癮,美其名是幫忙教學,實際上只不過是企圖延長彼此的相處時間。 然而他才剛要出手阻止,仙君已經(jīng)「飄」到時恩身邊,自顧自地講解起來,而時恩一臉為難地看看仙君又看看殷子賢,但在被前者彈了好幾次額頭后,他也只好低下頭去,乖乖聽講。 ……殷子賢的臉黑了一半。 但對方是自己名義上的上司,他又有什么辦法?他也很絕望?。?/br> 于是,那邊的畫符教學依然持續(xù)進行,而殷子賢只得埋頭繼續(xù)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