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她還是去了，因為他的結(jié)局，實在是太慘了。

    蘇菡找到他時，他還殘存著一口氣，被垂吊在城墻上展示著，血rou模糊的面容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兩顆眼珠子已然不知去向，空馀兩個偌大的窟窿，鼻子和耳朵被削了下來，微張的嘴僅剩半截舌頭，手和腳也被截去，露出森森白骨。

    而承影，經(jīng)尊貴無比的天子之劍，則不知遭何種武器絞成了兩段，蒼白的丟棄在角落與垃圾為伍。

    他，似乎感覺到了她，張嘴奮力地想說點什么，卻只能吐出嘶嘶的氣音，讓蘇菡本就陰沉的臉色更添晦暗。

    人彘……蘇菡瞳孔收縮，渾身不住打著哆嗦，指甲狠狠掐進rou里，沁出絲絲血珠。

    她只在很久以前見過一次，這是歷史上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后宮爭寵中極為殘酷的惡刑，哪怕最暴虐的帝王也望之怯步，卻被用在了……他的身上。

    過，太過了！

    一個劍客，不該承受這樣的侮辱。

    尖銳地凜冽掠過她眼底，隨即如洶涌的波濤蔓延開來，剎時間狂風(fēng)大作、飛砂走石，整個城鎮(zhèn)上空灰塵颯颯一片混沌，原本碧藍的天瞬間黯淡無光。

    「你是誰，怎么上來的……」

    沒有人看見蘇菡是怎么移動的，駐守的敵軍發(fā)現(xiàn)時一抹纖影已飄然落在墻垛之上，手上把玩著銀色的金屬碎片—是承影的殘骸。

    她轉(zhuǎn)頭朝著開口之人勾起極盡妖嬈的笑，接著手腕輕輕轉(zhuǎn)動，瞬間血光沖天，幾顆人頭飛上半空。

    死者滿臉詫異，瞪大的眼中滿載無法置信的光芒，鮮血濺上她的臉龐，艷麗而詭譎，邪媚的令人毛骨悚然。

    「殺，快殺了她……」

    「這女人是那傢伙的同伙，千萬別放過她。」

    短暫的靜默過后，不知是誰率先疾呼一聲，士兵們頓時蜂擁而上將她團團包圍，然而蘇菡從他們眸中讀到了憤怒以及……恐懼。

    這些人怕她，正確來說他們怕的是……他。

    他確實成功了，她想。他真的成為了懸在這些人頭上的一把劍。

    蘇菡笑了，蓮足輕點，姿態(tài)優(yōu)雅宛若凌波仙子，身形卻快如鬼魅，眨眼間無數(shù)寒光閃動，包圍者只覺眼前一花，尚未來得及感覺到疼痛，便已失去了意識。

    這是一場殺戮，一場單方面的殺戮。

    所有擋在蘇菡面前的敵人全部都死了，整個城墻上橫滿了尸體，鮮血自磚瓦間蜿蜒而下，落日下整座城彷彿成了一座血城，觸目所及盡是刺眼的腥紅，濃郁的血腥味充斥鼻間。

    她繼續(xù)往前走，一步一個血印直到他被懸掛之處才停下，他身上的血幾乎流乾了，卻在聽見腳步聲時抬起頭，露出了笑容。

    那笑蘇菡并不陌生，很久以前她曾經(jīng)見過，在他出發(fā)去秦宮的那個晚上。

    我知道你會來的……你終究還是放不下……放不下我……放不下承影……

    他從口中發(fā)出微弱的、氣流顫動的咿呀聲，明明只是顫音，可她明白他的意思，他在託劍，託一把懸在天下惡人頭頂上的劍

    這一刻，她感覺手上的承影的碎片那樣的沉，沉得幾乎無法舉起。

    那是，天下的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