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記得,記得牠活過一歲時覺得非常不可思議,但是每天都很擔心,擔心牠哪天會突然一睡不醒, 夏天的時候,牠熱得一直吐舌,在家的話就給牠吹電扇,在外面的話就給牠搧扇子, 冬天的時候,牠小小的身子冷得直發(fā)抖,我給牠買了很多好看的小衣服給牠穿, 但是無論天冷天熱牠總是會在我的床上陪著我睡覺, 就這樣過了一年兩年,正當我以為牠也許能像正常的狗狗一樣陪我很久時,在第三年牠突然變得沒有活力了… 突然像個老狗一樣,常常在睡覺,也不太有精神,吃飯也是會吃,但是量跟以前比起來少的很多,像是沒有胃口一樣, 因為牠也不太能走動了,我就在牠睡的小窩里放一塊尿墊,把牠放在里面,我走去哪里就把牠搬去哪里, 睡覺時我搬一張椅子放在我床邊,把小窩放在上面,這樣牠就能陪著我睡覺,結果常常起床時發(fā)現(xiàn),牠趁我睡覺的時候爬到我枕邊靠著我,結果爬不回牠的小窩,就直接失禁在我床上, 我也沒怪牠,只是睡到一半摸到奇怪的觸感時常常會嚇一跳而已, 到了冬天的某一天,我玩著電腦到半夜才睡,睡前還看看牠摸摸牠,雖然他沒有爬起來,但是看見牠的眼睛還在眨動著,我便去睡了,早上起來在看牠時已經(jīng)是冰冷的身體了… 萬萬沒有想到會來得這么突然,沒有想到那竟然是我見牠的最后一面,沒有想到牠死前感受到的竟然是一片黑暗和孤寂,我摸著牠冰冷的身體久久不能自己… 「你說...你是因為我才會在這里的?」我用哭紅的雙眼看著花仲言 「嗯...我知道我突然不告而別你一定很傷心吧...雖然我在最后還能看到你一眼我覺得很開心,但是你卻是永遠不能再看到我了...對不起...我原本真的是很想撐到早上再讓你看一眼的,但是我真的撐不住了...」花仲言心疼的用拇指揉揉我的眼角 「你真的很愛我?」 「當然是真的啊...我不是說了,你就是我的全世界」 「可是我也嫌過你煩嫌過你臭...我有一陣子還把你放在陽臺不想理你...」想到這里我不禁又一陣鼻酸「你怎么還能愛我...」 我真的不懂...我覺得我并沒有對牠多好,沒有比我想像中的那么疼愛牠,牠怎么能愛我?牠怎么能變成花仲言了還這么愛我… 「聞聞,別這么說...沒關係的,你們人類不是有句話嗎?久病床前無孝子,你怎么嫌我都是正常的,而且雖然你把我丟在陽臺,但是天冷的話你還是會抱我進房里,還是會讓我跟你一起睡覺啊」 「我在那一天...摸著你冰冷的身體的時候,一直在想如果可以再對你更好,可以再更疼你就好了...這樣你是不是就可以在天堂快快樂樂的」 「聞聞...你已經(jīng)比你想的還要疼愛我很多了,沒有你在的地方我去哪里都不會快樂的」他貼著我的額頭說「而且我也沒去過天堂,我也不知道那里能不能感到快樂」 「你沒去天堂?那你去了哪里?而且你是怎么變成這樣的?」雖然我還是很難過,但是我也很好奇花仲言是怎么站在我面前的 「你想知道???」花仲言笑了笑 「嗯」我點了點頭 「那你先過來坐好讓我好好抱抱你」花仲言領著我到沙發(fā)坐下,讓我靠在他身上,真是的,讓人難過完又撒糖… 那天,我眼前一黑后,又突然出現(xiàn)一道光, 有一個聲音問我『有沒有心愿未了?』 我說『我想再回到我的主人身邊,我想繼續(xù)愛他,我希望這次我能保護他』 那個聲音說『可以,但是你必須接受一些考驗才能再讓你化成人形』 我說『為了他,不管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所以那個聲音是誰?上帝?佛祖?」雖然我相信花仲言是hana,但是我還是覺得這個故事離奇的不敢相信 「我不知道那是誰?他也沒說過」 「那你受了什么考驗?」 「…...我不知道」花仲言像是從出生開始到現(xiàn)在都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樣,仔細想一想才發(fā)現(xiàn)一片空白 「從畜牲化成人應該要修行好幾百年吧...你怎么能在十年之內就辦到?」 「…...我也不知道」花仲言努力地想一想還是一片空白 「…...喂,警察先生嗎?我家有一個奇怪的人...」我拿起手機作勢要打電話 「聞聞!你相信我,我說的都是真的!」花仲言急得抓住我的手 「那你到底記得什么了?」根據(jù)你的發(fā)言我再決定要不要打電話 「我只記得死掉以前跟你在一起的事,再來就是遇見你之后的事」還真是好大一段空白記憶啊! 「所以你真的沒有出生,沒有家庭,就像憑空變出來的一樣?」拿去寫成小說,就算打上真實事件改編的也不會有人信吧 「差不多可以這么說...不過我倒是記得成人前的事,那個聲音跟我說我通過種種考驗可以化形成人了,還問我想成為什么樣的人」 「問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是要你選職業(yè)的意思嗎?」我有點無言,他原本是隻狗耶,突然要他選職業(yè)會不會太難了 「不是,是問我想長成什么樣子」 「什么!長相還可以自己選!」我一個大驚失色,線上游戲嗎?!角色還可以自己捏是不是?! 「所.所以你的臉是怎么選的?還.還有這身材..也是你選的?」這么好康的事你要先講啊! 「對啊,按照你的喜好選的」花仲言指著我柜子里那張黑發(fā)攻的海報 「我愛你」我深情款款的看著花仲言說 「雖然我很開心你說愛我,但是心情又有點復雜的感覺...」 「選好了之后呢?你是哪里出來的?」我開心的蹭進他懷里繼續(xù)問 「第一次遇見你的地方,我一睜開眼就站在那里了,然后我看見你從我眼前走過」 「真的假的?!就這么剛好?」我彈起來圓睜著眼看著他 「嗯對啊,我就跟著你走看你走進你最愛的速食店」 「所以你那天跟我說的都是你當場編出來的?」 「名字不知道是誰取的沒錯啊,從來沒見過父母的臉也沒錯啊」花仲言雙手一攤,這么說也是沒錯啦… 「那.那你后來怎么找到我的?。空娴氖怯寐劦泥??」 「傻寶,我知道你家住在哪???」花仲言看我傻得可愛的樣子笑著摸摸我的頭「而且我現(xiàn)在是人類了,雖然我的嗅覺還是比一般人好一點,但是沒像以前那么好了」 「嗯...那...你真的想永遠待在我身邊嗎?」 「當然」 「你不會覺得照顧我很煩?」 「絕對不會」 「你要是反悔怎么辦?」我擔心得看著他,他抬起我的手吻了一下我的手背 「我要是反悔的話,我就再回去當條狗,當一條連爬都不能爬的狗」看著我的眼神很認真 「嗯...可是我看到小狗狗連爬都不能爬我會很心疼耶...」我捧著他的臉用好像在可憐他的表情說 「那你再把我?guī)Щ厝ヰB(yǎng)啊...然后我如果又死掉了,我們下輩子再在一起」 「我們要每一輩子這樣輪回???」 「不好嗎?」 「挺好的」 以前因為我不喜歡出門,花仲言會遷就著我,所以我們幾乎在家不出門, 但是從那天之后,只要花仲言休假我們就會到處去玩,我想帶他去他以前不能去的地方,帶他去吃他以前不能吃的東西, 再次在我所居住的島嶼留下我跟他跟牠的回憶,最后再到全世界留下我們的回憶, 雖然我們話都講開了,我還是不能養(yǎng)狗,花仲言還是沒辦法看到我跟別的狗在一起,感覺就像我跟別的男人在一起一樣,雖然心里還是可惜,但是算了,就讓我心里只容得下一個寶貝吧~ 「你看~這里是不是很漂亮~」我雙手一個“登愣”的手勢,展示著眼前的美景, 那里是一處懸崖邊,下面是一大片的海景,搭配萬里無云的晴天,真是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除了風超級大之外, 「…...」花仲言一臉就是帶我來這里干嘛的臉 「怎么了?不漂亮嗎?我以前也有帶你來過這里耶~」我揉揉他僵硬的臉龐 「現(xiàn)在看滿漂亮的,只是風好大...我之前來的時候還是陰天,冷得要死,雖然你把我放在外套里,但是我啥也看不到只看到你的下巴,還有覺得很冷」看來第一次帶牠來的時候不是什么好回憶呢… 「哎呀~既然現(xiàn)在覺得漂亮就好了嘛~」我從后面環(huán)抱住他「我們現(xiàn)在的旅行不就是這樣嗎?跟你一起再去看一次我們看過的風景啊~」 「嗯...至少這次不冷了」 「你不會生我的氣吧?你不是說要寵我疼我愛我嗎?」我看著他假裝可憐兮兮地說 「我好像沒這么說過」花仲言笑了笑「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加在結婚誓詞里面」 「…...」他說啥?!!「我.我又沒有說要嫁給你!」我走到他前面背對著他 「呵...你不嫁給我,你想嫁給誰?。俊箵Q他從后面環(huán)抱著我,可惡,這身材還真是會選耶,每次都能把我剛好的塞進他懷里 「...誰跟我求婚我就嫁誰啊」我小聲害臊的說 「聞聞...」花仲言走到我前面握著我的手單膝跪下 「你的過去我來不及參與,你的未來我不會再缺席了」 你愿意嫁給我嗎? 「你從哪里學來這個臺詞的啦?」我笑著但是眼淚忍不住的流下來 「電視上啊」看見我流淚他不捨的親著我的臉頰 「我的戒指呢?」我磨著他的鼻子 「回去再補給你」「你還沒回答我呢?」 「嗯...等你補戒指給我的時候,我再回答你」我賣著關子說,但其實不用回答我們很清楚了, 我們一吻定情,刻下生生世世永不分離的誓言, 也許輪回了好幾個世代,我們不會記得彼此, 但是在靈魂深處總會記得我們相遇相戀的美好, 也許我們會以不同的形態(tài)相遇, 但是總會記得我們相知相惜的可貴, 你喜歡寵物嗎? 在牠們短暫的生命里,給予牠們最大的寵愛與關心, 也許就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喔~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