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德克的能力進入冷卻時間,掀不起任何波瀾。喜多一行六人,平安無事來到 八望角中部著名的「城墻斷崖」。 城墻斷崖成階梯狀,橫貫整個八望角,是所有人前往八望角尖端的必經(jīng)天險之地。 高峰會談的會場并不是在偏遠的八望角尖端,但也要經(jīng)過這城墻斷崖。 城墻斷崖高四百六十七公尺,一共三十九階。 喜多搭乘的列車駛到其中一個排隊處等待。終于,前面的列車如果都被送上去,輪到她那列了。 列車開到一個巨大的轉(zhuǎn)車盤上,圓盤轉(zhuǎn)動,將列車的車身方向往左轉(zhuǎn)九十度,變得和斷崖的階梯面互相平行。 列車被水平推動,送至崖邊的爬坡平臺上。就這樣,列車經(jīng)過一個又一個爬坡平臺,不斷被往上帶,最后攀上了城墻斷崖。 列車再度進到轉(zhuǎn)車盤,從水平方向轉(zhuǎn)回垂直,繼續(xù)向前邁進。 他們在俯壤車站下車,女神教那里已經(jīng)派了一臺接駁車抵達。 德克全身無法動彈,只能冷冷地看著自己被丟上車。 司機好奇地問:「這男的怎么全身上下捆成這樣?活像條蟲啊。」 德克憤怒,可他的顳顎關(guān)節(jié)被喜多處理過,現(xiàn)在完全闔不上嘴,根本沒辦法正常說話,連回罵一句都做不到。 喜多瞥了一眼德克,淡淡回道:「他走錯了路,做了一些錯事,害我們都蠻怕他,不得已之下,才選擇把他綁起來。這也是很讓我無奈?!?/br> 司機是個老伯,他笑呵呵說:「看他樣子還不到三十歲吧,年輕人就是衝動,太過熱血啊。等他再過幾年,就會成熟許多,不會隨便亂來了?!?/br> 三名隨從聽到老伯的話,哈哈大笑。 喜多看向窗外的街道,她撥撥頭發(fā),「離最后報到時間還有七天,我剛好肚子有點餓。魯妮,聽說你知道哪里有好吃的,不妨提供意見?!?/br> 魯妮正是第二、第三神子派來與喜多交涉的女隨從。 「好的,司機先生,請帶我們到綠荷大飯店?!刽斈菡f。 車子停到門口,幾人下車。喜多走到司機的門邊,示意他放下車窗。 她跟司機說:「你的工作結(jié)束了,接下來,如果我們要到會場,會自己想辦法過去?!?/br> 司機點頭,升起車窗,前往會場去領(lǐng)取工資。 走進大廳,就看到一大片木頭鋪成的背景墻,以及諸多栽種綠色植株的盆栽,配合上以白色大理石建造的流水裝飾雕塑。比起有些飯店過于彰顯,極盡想展示自我風個,給人一種強勢、冷硬的氣氛,這家綠荷大飯店的裝潢顯得很沒存在感,導致空間彷彿被放大,看起來寬闊許多。 喜多讓兩名隨從先去餐廳吃飯,自己則押著德克,跟隨魯妮,來到十六樓。 魯妮輕敲兩聲門。 里頭有個男人低沉問話,「是誰?」 「魯妮,我平安歸來,還順利邀請到第四神子?!?/br> 男人趕緊開門,他有雙細細的狹長雙眼,臉型偏窄,感覺和那低沉的嗓音十分不相配。他看見德克,皺眉問道:「殺手?」 魯妮說:「正是?!?/br> 他讓魯妮帶著德克進去,然后,朝喜多躬身行禮,「歡迎神子大人,我們兩位小姐已恭候多時。」 男人帶喜多到小客廳,便走到臥室門外請兩位神子出來。 喜多坐在沙發(fā)上,魯妮立于她身后,德克則被隨意扔在地上。 兩名個子嬌小的短發(fā)女孩走到喜多對面坐下,她們的穿著相同款式、花色的連身裙,長相一模一樣。 第二與第三神子名為千櫻、千織,是一對雙胞胎。 千櫻微笑,率先朝喜多伸手,「喲,喜多,好久不見,你依然無比美麗?!?/br> 喜多淺笑,握上千櫻的手,「好久不見,謝謝你的稱讚?!?/br> 千織也與喜多一握,卻沒說話。喜多不以為意,她知道兩姊妹,千織總是沉默寡言,凡事都是由千櫻主導并負責發(fā)言。 「印象中,這還是我們第一次私下見面呢?!瓜捕嗾f。 千櫻雙眼頑皮地轉(zhuǎn)了一圈,「因為你總是在公開聚會上露面,禮貌性講個幾句話,活動一結(jié)束就馬上離開?!?/br> 「我獨來獨往慣了。」 千櫻搖搖食指,「吝于與人互動,這樣可不太好?!顾殖驴艘槐?,「這就是老里爾派去的殺手?」 第一神子全名叫里爾?庫納,里爾是名,庫納是姓。由于他今年已三十五歲,比千櫻、千織和喜多大了不少,千櫻才私下這樣叫他。 喜多盯著千櫻,「是殺手沒錯,但沒人可以保證是第一神子派的。你這樣說,搞不好是要離間我和第一神子,讓我們兩個開戰(zhàn),要我信你,除非你拿出證據(jù)。」 「證據(jù)沒有,」千櫻摟著千織,兩人臉貼著臉,她微微嘟嘴,撒嬌道,「你就看在兩個可愛的meimei份上,相信我嘛?!?/br> 喜多面無表情,「別鬧了,你們的年齡并不是祕密,網(wǎng)路上都有,我會不清楚?」 千櫻拍拍手,「我還以為你對沒興趣的東西,就會一無所知,看來并非如此?!顾柤鐢偸郑负芸上?,我這里沒證據(jù)能指出老里爾想害你,也無法證明我跟我meimei是清白的,不過,這樣也好,我寧可你對每個人都抱持懷疑,不然,要是別人說什么你都信,那就太麻煩了,我可能就會像老里爾一樣,決定把你剷除掉?!?/br> 喜多眼中的訝異一閃而過,「你說這種話,真的好嗎?」 千櫻面露自信,她水潤的雙眼與千織不同,特別有靈性,她不自主舔了下嘴唇,「謊話有其必要,實話卻無懈可擊。如果你是傻子,我一定殺你,但你不是,所以你此刻才在這里,我相信你的判斷?!?/br> 「那我還得感謝你的欣賞。至少,因為有魯妮帶著你們額外準備的文件,我才能順利來此。假如執(zhí)劍分所限制我,在案情告一段落前,不準我離開該區(qū),我有可能就沒辦法趕上高峰會談?!?/br> 千櫻問:「這也是我們當初所擔心的。你在路上碰到的殺手好對付嗎?有沒有什么你特別在意的問題?」姊妹倆關(guān)心地看著喜多。 喜多遲疑地看著雙胞胎,決定暫時相信她們。她娓娓道來整段行程所發(fā)生的大小事件,「我唯一疏忽的地方,就是沒料到會有爆炸。我不知道是我檢查不夠仔細,沒發(fā)現(xiàn)到炸彈?」她瞥視德克,「還是說,是祝福者所為?」 「我認為是后者,祝福者千奇百怪,能力也不只有一種運用方式,很容易辦到?!骨颜麄€人猶如定格圖畫,停頓一下才又說道,「至于前者,炸彈是由執(zhí)劍總局管控,我想,有林嘉爾副司令這樣極度重視秩序與和平的人在,執(zhí)劍總局不可能外流?!瓜捕鄾]有注意到,千櫻這時的面容有些不自在,似乎在掩飾某種情緒。 千櫻手伸進口袋,拿出顆小球往上一拋。喜多倏地一動,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球打開。 千織閉上雙眼,身體往后靠著沙發(fā),雙手揉揉小臉,輕吐口氣。 那球是顆彈力球,喜多強勁的力道使它開始瘋狂彈跳,在球即將要撞擊到千織的腹部之際,隔著一公分的距離,球停下了。 千櫻咳個兩聲,對喜多眨眨眼,「你很聰明,會盡可能多方向思考,遇到危險,也不會憑著強大的rou體,就認為一定要正面迎擊,你剛才打掉小球,想讓小球遠離就是最好的例子?!?/br> 魯妮為三人送上茶。她見到千櫻咳嗽,不禁感嘆自己粗心,沒有提早準備好茶水。 千櫻繼續(xù)說:「你對那車上的爆炸很在意,你對我們沒完全放下戒心,這都沒錯,然而,你卻沒料到,面對那個小小彈力球,你的強大只會衍生出麻煩。只要伸手接住它,它就一動也不能動,乖得不得了。」 喜多內(nèi)心升起一股挫敗感。 「現(xiàn)在你是不是很挫???」千櫻說完,喜多雙眼微微睜大,不敢置信。 千櫻神色認真,「哎,我可沒有讀心術(shù),這個房間里也沒有那種祝福者,能猜到你的想法同樣是靠觀察與經(jīng)驗。小球的事只是想告訴你,不管你自以為多強、多細心,你都不可能面面俱到,遇到失敗是很正常的。你并不是個愚鈍的人,可是,你把自己限縮在一個你認為安逸、穩(wěn)定的圈子里,這樣的行事作風在這個國家里可不適合。我們沒辦法前往海外,巴謬達爾法形同一個斗獸場?!?/br> 德克躺在地上,一字不漏地把她們的對話聽進去。他了解自己肯定是難逃一死,否則,千櫻不可能讓他得知這么多訊息。 老實說,他不知道藏在最上面,幕后的主使者是第一神子,還是這對雙胞胎神子。因為雇傭他和林恩殺喜多的是某個女神教人員,他們兩人甚至與服毒自殺的那三人不熟,只是臨時的組隊關(guān)係。 林恩死了,他也即將尾隨伙伴到亡者的世界去,然而,他不打算就這樣任人宰割,時間就快到了,讓他展現(xiàn)最后一次的倔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