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殺刀重光
其實,我是一個很討厭動蕩和爭斗的人,但是,命運,這可厭的東西,它卻就在不住的將我玩弄。 當我不想要“力量”時,它卻偏就讓力量在我身上出現(xiàn),當我只想要“安寧”時,它卻偏就讓安寧離我遠去。 一直以來,我就總是在逃避,逃避將軍的囑托,逃避我的惡夢,但是,那些我所“認識”的人,我所“重視”的人,卻偏就給了我種種“不得不戰(zhàn)”的選擇。 難道,就沒人知道,這樣的后果么? 那些不住的想將我逼入旋渦的人,那些不住的逼迫著我將“青釭”運用的人,他們,他們難道就不知道?就不知道“殺刀青釭”是個怎樣可怕的存在? 他們又是否知道,在我心中住著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無畏于“青釭”的力量,更渴望著和之結(jié)合的人? 應該,不知道,但是,也難說。 自私而可惡的這些東西,目光短淺的他們,若看到了他們可以暫時的將我“利用”,他們就再看不到,也不愿去看,去看那血紅色的未來。 而此刻,當我終于離開的時候,我更已有著一種預感,或許,我將不能再逃,不能再退,該來的“命運”,它就終于要降臨到我的身上。 我似已可聽到,它那狂妄和得意的大笑聲…… ~~~~~~~~~~~~~~~~~~~~~~~~~~ 玉米長的很好。 鼓鼓的,飽飽的,金黃金黃的沉甸甸著,馬伏波看在眼里,很是高興。 (看樣子,又是一個豐收年呢…) 直起腰來,用手背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將腰間的水葫蘆取下,送到嘴邊,咕咚咕咚的喝了幾口后,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馬伏波準備再趕一會兒活。 田中間扎著個稻草人,是馬伏波自己做的,晃啊晃的,已很破舊了,附近的鳥兒早已熟悉了它的無用,不唯不怕,更都漸漸養(yǎng)成了在田中飽餐一頓之后,再蹲在稻草人上歇一會兒,消消食的習慣。 此刻,稻草人晃了一下。 不是風,現(xiàn)在沒風。 但是,也不是鳥兒。 “是你?” 背對著稻草人,卻已察覺到了異樣,更已判斷出了來者的身份,負著手,皺著眉,馬伏波的聲音中滿是不悅。 “是我,老馬?!?/br> 悠然說著話的,是一名頗為清瘦的中年男子,當他坐在稻草人的一只手臂上的時候,這稻草人竟連一絲絲的顫抖都沒有。 天色漸暗,本已是四周鳥兒們“用餐”的時候了,可是,卻沒一只鳥兒敢于飛到這田地上來。 鳥獸無知,可是,有時候,它們的直覺,卻是遠遠好過人類的… “你,來干什么?” 聲音里滿是倦意,但暗藏其中的,卻有著一個普通農(nóng)夫所不應有的強硬之氣。 而察覺到了這一點的他,臉上已有了滿意的笑容。 “我是來找你的,老馬。” “陪我出趟遠門吧,老馬?!?/br> 終于轉(zhuǎn)回身來,瞪視著的雙眼,已再清楚不過的表明了主人的意思。 “驚動徐大人親臨,小人真是惶恐,但小人只是一個尋常農(nóng)夫,又有何用于大人了?大人,您還是請回吧。” “尋常農(nóng)夫?” 似是聽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話一樣,他笑的前仰后合起來。 “‘大刀將軍馬伏波,三日殺五百,六日誅一千’,這首歌,你已忘了嗎?” “就算你忘得了,當日的項樓逆軍,他們也是絕對忘不了的?!?/br> “你說你是尋常農(nóng)夫?老朋友,我倒真希望是這樣呢。” “如果,咱們夏人中隨便一個農(nóng)夫都可以有你這樣的力量與才干的話,我就真得不用來跑這一趟了,老朋友啊…” ~~~~~~~~~~~~~~~~~~~~~~~~~~ 當提到”項樓”兩個字的時候,馬伏波的臉抽搐了一下。而,這抽搐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說到項樓,我倒想起來了,老馬,它呢?” 馬伏波面色再變,終于怒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他又笑了。 “干什么?” “當然是要你們和我一起走一趟了?!?/br> “出使,西域?!?/br> 西域,這兩個字就似是有魔法般,令馬伏波的嘴緊緊閉住,再說不出話來。 ~~~~~~~~~~~~~~~~~~~~~~~~~~ 在大正王朝的官修史書《大夏全史》中的《開京書》名下的《西域志》里,對“西域“這兩個字,是這樣定義的: “金門以西,黃沙千里,中有三十六國,寡者有民十數(shù)萬,大者有民百余萬?!?/br> “皆碧目白膚,能騎射,多名馬,出美玉。唯民風頑劣,不冶生產(chǎn),往往以殺掠為耕作?!?/br> “其中最大者自號項樓,擁甲數(shù)萬。其王無道好殺,攻掠四方,雖歷數(shù)撫而不知受誨。帝光統(tǒng)五年,使神策將軍趙統(tǒng),龍武將軍趙廣引軍討之,歷七年乃還,縛其王者及妃嬪文武數(shù)百人獻于午門,(項樓)王淚血求死,帝憐,遣還。賜金帛,又賜諸般種籽經(jīng)書器具以化,更遣匠者千人資之,于是勒銅柱以紀。復立項樓都統(tǒng)制之,自茲五年一貢,不復為亂。” 而同樣列在《開京書》里的《趙統(tǒng)趙廣陳壽陳果朱充國傳第九十八》中,則還有著這樣的幾段文字: “…統(tǒng)麾下有驍將馬伏波,為人果敢,善騎,能使大刀,嘗以百騎突陣,斬旗殺將,如是者三,全軍皆驚,時號‘大刀馬’…” “…乃拜壽為項樓都統(tǒng),使班培源張沖馬伏波三人為副將佐之…” 當然,按照大正王朝的正式做法,《開京書》的修訂本就應該等到“開京趙家”的冶世結(jié)束之后,由下一任入主帝姓的世家來組織力量編撰,而在此期間,相關(guān)史料的記錄與整理,也應該是在一個絕對秘密的環(huán)境下進行的。但是,自從一千七百年前“晉原李家”冶世期前。帝玄武以“朕唯觀之,絕不加增”的借口,正式介入了史官們的工作之后,史料的輯錄,就已開始漸漸異化,而到了“鳳祥朱家”冶世年間,帝燕北更是宣稱要“遺惠后世”的,開始公然組織人手,進行對《鳳祥書》的修訂工作,雖然說,在“鳳祥朱家”的冶世被“沛上劉家”取代之后,那所謂《鳳祥書》便被立刻修改刪補至面目全非,貽笑民間,但在“沛上劉家”的初代皇者帝光秀身故之后,繼承者帝惠漢卻仍是以“為長者立言”的借口,來開始了《沛上書》的修訂工作。 時光流轉(zhuǎn),百年一瞬,什么劉家朱家,李家姬家,大浪卷過,早俱成了過眼云煙,而此刻,當“開京趙家”的冶世已進入到了第三百五十八個年頭的時候,《開京書》會在“開京趙家“的冶世期間進行編篡,早已成了一個沒人會大驚小怪的事實,而同樣的,每個人的心里也都明白,在“開京趙家”的冶世結(jié)束之后,這本《開京書》中的至少半數(shù)內(nèi)容,將會被毫不客氣的修改和抹去。 反反復復,這樣沒用和沒意義的事情,就一再的上演著,重復著,而歷史,也就在這些無聊的細節(jié)當中,悄悄的,悄悄的,發(fā)展,和變化著… 而此刻,一個早在二十年前便已經(jīng)因為感到“沒意義”和“無聊”而將一切放棄,返回家鄉(xiāng)的人,就正在努力的,抗拒著,想要逃避開“歷史”的侵襲。 雖已安靜的生活和思考了二十年,馬伏波,他卻仍然未能明白,歷史,已經(jīng)發(fā)生的歷史,便再不能修改,不能抹去。特別是,當別人自那“歷史”中發(fā)現(xiàn)到,他,還有可資利用的“能力”的時候,就更是這個樣子… “老馬,誠實一點吧。” “你,真得不想和我一起走嗎?” “你真得覺得,象這樣日出而作、日出而息的日子,會比咱們以往的那種日子更有趣?” “再這樣下去,你真得會生銹的?!?/br> “走吧,老馬,一起走,咱們再去看看,看看外面,看看那些不一樣的山水,不一樣的天地,在那些地方,把你的驕傲與力量重拾起來,而到那時,再回過頭,你就一定會覺得,你現(xiàn)在過的日子,是怎樣的平淡和無味,怎樣的不值記掛?!?/br> “走吧,老馬,你還想等什么呢?” 低沉,和緩,親切,幾乎可以說是富有磁性,他的語聲,正是極有說服力,極有親和力的那種,但是,對這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和他并肩血戰(zhàn),出生入死的人,他的話,卻就沒法子起到任何作用。 “老徐,你走吧?!?/br> “我的刀法,早就忘了,就象你說的一樣,我已經(jīng)上銹,已經(jīng)沒有用了。” “走吧,老徐,別再來了?!?/br> 嘆了一口氣,卻沒有放棄,他知道,今天,無論如何,他也是可以將他帶走的。 他,還有著未出的“底牌”,只不過,他就沒法下定決心去用。 但是,這個任務,卻也是必須完成的… 而當馬伏波以極為不耐煩的口氣第三次催促他離去的時候,他,終于下定了決心,將一塊圓形的東西從懷中掏出,高高舉起。 “老馬,看著我。” 握在他手中的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金牌,沒什么花紋,只中間用陰文篆了個“統(tǒng)”字,刻口灰暗,全無光澤,顯是有些日子了。 但是,當馬伏波看到這塊平平無奇的令牌的時候,他的反應,卻是出奇的大。 “將軍的令牌!” 瞠目,戟指,怒罵。 “你!你竟然還有臉將它拿出來?!” 眼角跳了一下,沒有回應馬伏波的敵意,他只是冷冷的道:“莫要多話。” “我只問你,你,還承不承認這塊這塊令牌?” “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五個人在這塊令牌前一起許下的‘見牌如見人’的誓言?!” 雙手握拳,牙關(guān)緊咬,眼角處,似已將炸出血來。 但到最后,他卻仍然還是低下了頭。 “你,贏了。” 大刀將軍馬伏波,曾錯殺過人,曾錯放過人,曾酒醉誤過事,曾聚眾鬧過事,但是,他卻從未食過言、背過信。 ~~~~~~~~~~~~~~~~~~~~~~~~~~ 遠處,山上,林中。 一名身披軟甲,目光冷峻的青年男子道:“好象成啦?!?/br> 身側(cè),一名文士打扮的男子冷然道:“姓馬的雖是又臭又硬,但對那老家伙倒還真是死心塌地?!?/br> 那披甲男子道:“管它呢?!?/br> “要看的人,已看到了,回去向義父稟報吧?!?/br> 那文士冷笑道:“但我,卻還想多看些呢?!?/br> 只一翻手,一張黃符已飄浮在他面前。 “我倒要看看,這個家伙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地方,可以讓老頭子把咱們派來這荒山跑一趟?!?/br> 那披甲男子面色一變,道:“仲德,你…“卻當不得那文士手快,轉(zhuǎn)眼之間,已嚙指滴血,在那黃符上畫了個似羊頭般的形狀出來。 “西有昆侖,上居土螻,觸石石粉,突山山崩,開旗急召,不得稽停,急急如律令!” 令字聲中,那文士雙指并起,一劃而下,觸著那黃符時,竟隱有金鐵之聲傳出! 一分為二的黃符,左半邊被那文士拈在手中,右半邊緩緩落向地上,在落下的同時,奇異的變化已在發(fā)生: 扭曲、抖動,顏色與形狀都在不停改變的同時,那黃符更不住的膨脹、變大,最后,落到地上的,已不是半張符紙,而是一頭大如水牛,在不住低低咆哮的異獸了。 身形如羊,披著一身淡金色的短毛,而能夠證明它絕對不是生于“人界“的東西,長在它的頭上。 四支短粗而銳利的角分矗著,那上面正閃爍著如金屬般的死亡光芒。而角下面,兩只瞇成了縫的灰藍色眼睛正死死的盯著那文士,那目光中,連一星半點的善意也看不到。 昆侖獸守土螻,它就不是什么一般道士可以隨意召喚的尋常異獸,因“未夠資格“而被它撕殺當場的術(shù)者,也決非一人兩人。 這文士,卻顯就是個有“足夠資格“的人。 無視于土螻的敵意,只一探手,他已將那左半張黃符拍進了土螻的眉心,而這動作,更令土螻在全身劇震之余,緩緩的將前腿屈下。 冷笑著,那文士將右手指向了山下:那兒有座村子,正是馬伏波的家。 當土螻狂奔向那小村的時候,披甲男子皺眉道:“出到第六級神獸,你想要他的命嗎?” 文士負手遠眺,冷笑道:“莫擔心,元讓?!?/br> “若連一頭土螻都敵不住,他又怎配老頭子出到咱們兩人來尾隨查探了?” “你幾時見過老頭子看錯人的?” “我就只是想看一下,二十年前名震西域的‘五虎將’,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罷了…” ~~~~~~~~~~~~~~~~~~~~~~~~~~~~~~ 土螻奔進村子的時候,馬伏波和徐人達還沒有回到村子。 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卻也因之更加的討厭甚至是憎惡對方,黑著臉,馬伏波走的很慢,而知趣的徐人達,亦不會笨到在這種時候去將他打擾。 所以,當?shù)谝宦晳K叫聲響起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離村子還有二百多步遠。 慘叫聲傳來,兩人同時臉色大變,而在第二聲慘叫聲傳來的時候,他們離村子已只有約一百五十步的距離。 當斧頭完全沒有用處的在土螻的頭上碰的粉碎的時候,當?shù)谄呗晳K叫聲眼看就要響起的時候,一拳,一腳,自橫里攻來,把正準備大快朵頤的土螻震飛出去,轟然聲中,將一堵土墻撞的粉碎。 情急之下,兩人都已出盡全力,所以,當土螻只是翻了個身,便自碎磚間一咕嚕站起,兩只眼睛更兇光四射的看向這邊時,兩人的心,便同時沉下。 (這是什么東西?!) 身為一流武者,馬伏波在術(shù)法上的知識幾乎為零,還好,徐人達是一個相當淵博的人,但是,此刻,這淵博卻就讓他更加的害怕。 “這,這是土螻啊,老馬,今次真得有難了…” “土螻?” “是,是啊,這就是昆侖獸守,食人獸土螻啊!” “這已經(jīng)是第六級的神獸了,以當年老朱的修為,也還不能做到這個地步,到底是誰,隨便將這種東西召到人界來的?!” “別想這么多了,先告訴我,它有什么弱點!” 怒吼著的同時,馬伏波以一記中距離的彈腿將正瘋狂撲近的土螻阻下,更以兩記重拳將它再度轟退,但就如同方才一樣,只是抖了一下身子,土螻便又若無其事的瞪向了這邊。 “我想想?!?/br> “昆侖山為西天諸山之首,以光為佑,以金為本,所以,土螻也好,陸吾也好,身體皮毛都是如鋼似鐵,刀箭難傷,除非有六級中流以上的武學修為,才能將之破開。但五行生克是天道所在,如有俱備了五級上段修為的火系術(shù)者在的話,就能將它這身金皮燒開?!?/br>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動手?。 ?/br> 再度將土螻強行迫退,而這一次,馬伏波的肩上,已多了兩道血痕。 “可,可是,你也知道的,我雖然能夠使用所有類型的密宗咒法,卻沒有那一門的修為是在第四級以上的啊!” 苦笑著,搖了搖頭,馬伏波已想起,在當年,這名列“五虎將”之三的“軍師將軍”徐人達,一向便是另有著一個外號,叫做“鼯鼠徐”的… 沒有可以改變戰(zhàn)局的力量,卻不代表著徐人達是一個沒有用處的戰(zhàn)友,事實上,在他加入戰(zhàn)團之后,各種花樣百出的法術(shù)攻擊,雖然不能致土螻于死地,卻在極大的程度上“鉗制”和“干擾”了它的行動,而在兩人的合力之下,馬伏波更是在未有多添傷口的情況下,將土螻完全阻住。 但,兩人也都明白,象這樣子,他們就沒有辦法真正將土螻傷到,而指望這異界神獸會先于自己疲勞,顯然就是一個可以放棄的想法。 只是,惡戰(zhàn)著,馬伏波的心中,卻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在慢慢涌起。 (好,熟悉啊…) 兩人,并肩,血戰(zhàn),強敵。 象這樣的事情,在二十年前,他們就曾經(jīng)歷不下百次,而此刻,當兩個人都將全副精神繃得緊緊的時候,馬伏波,他卻不自由主的感到了,一種親切的回憶… 心意微動,馬伏波的拳法中已有破綻,而當趁隙突入的土螻被徐人達以兩道電鞭震退時,更在徐人達身上留下了一道傷口。 看到那傷口時,馬伏波竟發(fā)現(xiàn),自己,很憤怒。 雖然,剛剛,自己還很討厭和鄙視這個人,可是,現(xiàn)在,當看到這“傷口”時,馬伏法卻發(fā)現(xiàn),一種本應只會對著“兄弟”的感情,竟又悄然的自心胸中滋起… (沒,沒法子?。?/br> 在心中無聲的苦笑著,馬伏波旋身,出腿,為徐人達取得了“治療”所需的一點時間,而當他這樣做的時候,他更發(fā)現(xiàn),正如徐人達所說,那本以為早已泯滅的雄心和驕傲,竟又悄然的在心底波動。 當然,土螻在前,這兒就不是一個釋怨敘舊的好地方,但尋回舊日默契的兩人卻仍是迸發(fā)出了水準以上的力量,將土螻暫時擊倒。 這固然仍未能對土螻造成真正的傷害,但是,卻給了兩人一點交流的機會。 “老馬,它呢?他在那里?!” “不行!它絕對不能再入江湖了!” “可沒有它,我們根本除不掉土螻!” “…” “別再猶豫了,老馬!” “便只請它’出手’一次,先渡眼前危局,又能怎樣?從何時起,你竟變得如此死板了?!” 憤怒的叫罵聲中,馬伏波的臉頰抽搐了一下,并未回答,手上力量,卻又強了一分。 (不行,無論如何,也不能將已沉睡近二十年的“它”喚醒…) 但決心歸決心,戰(zhàn)果,卻就只有實力才能決定。 沒法破開這土螻的金皮,兩人就不能給它真正的“傷害”,無論將它擊倒或擊退多少次,都無助于最后的勝利。 而慢慢的,土螻更已發(fā)現(xiàn)到了這一點,在再度被迫退之后,它忽地低下頭來,放棄任何防守的自兩人間硬沖而過,馬伏波的重掌一擊無功時,它已沖入一間民舍當中,慘叫聲,更是隨之響起! (畜,畜生!) 全身都因憤怒而戰(zhàn)抖,在此耕種十余年,他已將這些村民視同親人,無論決心多大,當眼看著他們被一一殺戮時,他那如鐵的意志,也不能不有一點點動搖。 而方一分神間,金光疾閃,那頭土螻竟自屋中猛撲而出,直頂向馬伏波要害! “小心!” 驚呼聲中,徐人達疾沖過來,雙手凝印,幻出一波風壁,將因分神而慢了一步的馬伏波震開,但他自己,卻被那土螻在腰間撕出了一道長長口子。 本是邊關(guān)宿將,徐人達渾不以腰間傷口為意,只是怒聲道:“老馬!” 馬伏波全身一震,道:“甚么?” 徐人達叱道:“便是你不肯諒我,但這一村之人,眼看就要不幸,你竟還狠得下心么!” “我阻它一時,你快去帶‘它’回來!” 放出話來的同時,徐人達已飛身而起,雙手環(huán)舞,結(jié)印胸前。 “赤鴉烏烏,喑啞于空,焚天滅野,施魃四荒,神令開召,速來報應,疾!” 主修本是密宗佛法,但一向興趣廣泛而又為人聰明的徐人達,在茅山道術(shù)之“神獸召“的修為上也有著第二級的水準,而當兩只大如車輪,周身溢火的赤紅火鴉出現(xiàn)于空中的時候,徐人達更在第一時間內(nèi)將鴉頭鉗住,一聲斷喝,已將之捏得粉碎,吸入體內(nèi)! 雙臂火紅,流焰溢芒,徐人達的雙手,已結(jié)成密宗五印中的“焚身火印“,轟在了土螻的頭上! 雖是原本只有著第三級的火系修為,但當他不惜將雙臂焚燒的來把兩只二級神獸“火鴉“吸收入體的時候,徐人達,他便赫然已能轟出第四級上段的火系力量,而縱使土螻已是第六級的神獸,但在金火相克的天地大道之前,也只有暫先退讓。 方退,徐人達雙手已然反屈,捏指作訣,轉(zhuǎn)瞬之前,火氣盡消,其勢厚厚,正是密宗五印中的“不動土印“。 金水相生,土水相克,土螻身為金系神獸,對這土印本就有所顧忌,而且,方才的那記焚身火印已使它的頭頂有了傷痕,當徐人達的不動印準確無誤的拍中在傷口上時,那已有著第四級頂峰修為的土系咒法,便終能成功將之制住。 咆哮、沖突,周身每一根金毛都在憤怒的戰(zhàn)栗著,但土螻,它就沒辦法移動,沒辦法離開。頭下腳上,雙手結(jié)印的徐人達,就如一根巨釘般,死死鉗在它的頭頂,令它完全沒有“動“的可能。 本來,在此種情況下,如徐人達有著五級以上的火系或是土系的法術(shù)修為,縱然沒有馬伏波,也可將這土螻擒下,但是,本身力量不過四級的他,此時已是到了極限,便是要將土螻制住,也已令豆大的汗珠不住的自他臉上滴下。 這般用法大傷元氣,至少去了徐人達四成的功力,沒月余之功無望恢復,但他的嘴角,卻帶出了一絲微笑。 “呼…你,好可惡??!” 怒吼聲中,馬伏波已經(jīng)奔到村子外面了。 原本來說,兩人聯(lián)手對戰(zhàn)土螻,雖是急切間勝之不得,但久斗之下,未始沒有轉(zhuǎn)機,但徐人達這般搞法,那是將力量透支,強行鎮(zhèn)壓土螻于一時,而片刻之后,土螻破困而出時,他便再不能發(fā)揮出足以牽制土螻的戰(zhàn)力。 聯(lián)手尚且如此吃力,若是單戰(zhàn)的話,馬伏波很清楚,自保雖無問題,他卻就再沒法去將土螻對村民的殺戮阻止。 兩害相權(quán),唯取其輕,徐人達這一出手,實已將他迫至別無選擇了… ~~~~~~~~~~~~~~~~~~~~~~~~~~ 那文士皺眉道:“山上有什么?” 那披甲男子也奇道:“難道說,當年他棄官返鄉(xiāng)時,還藏了什么好東西不成?” ~~~~~~~~~~~~~~~~~~~~~~~~~~ 轉(zhuǎn)眼間,馬伏波已奔到了他那塊田里。 一躍,他已將不下十步的距離沖過,不落地的一腳踢出,登時將那稻草人蹴的粉碎! 而同一時間,眩目虹光,便自那地方爆起。 ~~~~~~~~~~~~~~~~~~~~~~~~~~ 那披甲男子的背上忽地傳出一陣嗡嗡之聲,使他面色大變的道:“御天神兵?難道是青釭?!” 那文士也是面色微變,冷笑道:“想是趙神策留的,倒真是厚望的哪。” 又沉吟道:“既如此…他此刻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我們了吧?” 那披甲男子道:“不錯?!?/br> “御天神兵之間,本就相互有所感應,‘玄豹’既能告訴我’青釭’的出土,‘青釭’就也該能告訴他我們的在此。” 又冷笑道:“若他不能發(fā)現(xiàn)我們,我倒是會非常失望呢…” ~~~~~~~~~~~~~~~~~~~~~~~~~~ 寒光閃爍,一柄奇型長刀被緊緊的握在了馬伏波的手中。 正如那披甲男子“元讓”所說,在“青釭”出土的一瞬間,與“玄豹”的殺氣撞擊而產(chǎn)生的那種奇妙的沖擊,就讓他感受到了那兩人的“位置”,而并非笨人的他,更已在第一時間內(nèi),明白到了土螻的為何出現(xiàn)。 怒極,但他更知道,此時并非問罪的時機。 狂奔回村,但不忿的他,仍是全力的將刀向側(cè)面揮出! 那兩人與他根本不在一座山上,但當他全力揮刀的時候,無形風刃,便被激撞而出,無視于距離的向著兩人疾飛過去。 ~~~~~~~~~~~~~~~~~~~~~~~~~~ 那文士精神一振,笑道:“失空斬?” 那披甲男子淡淡道:“不錯,這正是‘失空斬’中的‘千里裂帛斬’?!?/br> 又道:“強弩之末,不穿魯縞,遑論綿帛。當年趙家先人自夸這千里裂帛斬‘縱出千里,可破厚帛’,雖是夸大其詞,但砍個三五百步的,該是問題不大?!?/br> 又道:“以他剛才表現(xiàn)來看,絕沒這份功力,神兵青釭,果然名不虛傳。” 說話間,厲聲破空,那無形風刃已卷至面前,兩人卻是全不放在心上,那披甲男子輕叱道:“破?!币坏篮谟霸缱运成弦痪矶觯安ā钡囊宦?,已將那風刃抽得粉碎。 冷笑著,反手拍了拍背上的包袱,那披甲男子柔聲道:“玄豹,別急,今天閑不著你的?!?/br> ~~~~~~~~~~~~~~~~~~~~~~~~~~ 而此時,馬伏波,已奔回到村里了。 “我來!” 正是時候,因為,就算是不想,徐人達,他也已沒有力量了。 轟的一聲,雙手再沒法結(jié)住印法,整個人都被震得高高飛起,手足俱傷的同時,如灑鮮血,也已自徐人達的口中噴出。 抬著頭,將鮮血接入口中,土螻的眼中,已有興奮的兇光閃現(xiàn), 正要躍起將這“可惡”的對象撕殺啃吃,警示之心,忽地將它提醒。 低頭前視,它便看到,一個怒火滔天的人正手提一把長刀,猛撲過來。 本就無懼刀劍,更已很不耐煩,土螻決定,要將這阻手阻腳了半天的人一并殺去。 俯首,疾沖,四只角上血光閃現(xiàn),饞涎,已快要自它的口中溢出。 縱為神屬,也終是獸,沒有聰明到可以使用“道具“的它就不會明白,人類,在手中有無“兵器”的時候,是可以完全不同的… ~~~~~~~~~~~~~~~~~~~~~~~~~~ 刀光閃過。 不愧是神獸,被一分為二的土螻,仍然還可以沖出了近二十步,隨后,才瞪著一雙迷茫的眼睛,慢慢的,向兩邊倒下,而倒下后,它更在不住的抽搐和顫抖中漸漸縮小,最終,一陣白煙散出后,留在地上的,就只有一張被破開的黃符而已。 ~~~~~~~~~~~~~~~~~~~~~~~~~~ 那披甲男子俯掌笑道:“好,好,好個‘神鬼亦有失’,了不起,了不起!” 又笑道:“一刀斬殺六級神獸,有青釭在手,他便可以發(fā)揮出接近第七級的戰(zhàn)力,如此看,這次的事,他們便沒找錯人?!?/br> 那文士悠然笑道:“唔,總算是看清楚了,元讓,咱們現(xiàn)在還不走么?” 那披甲男子大笑道:“回去?仲德,你說笑么?” “他眼看便要殺上山來,不接這一招,你便想讓我走?!” ~~~~~~~~~~~~~~~~~~~~~~~~~~ 正如那“元讓“所言,一刀斬殺土螻的馬伏波,根本未有收手,便趁勢猛沖上山了。 殺氣愈沖愈強,腳步越?jīng)_越快,就連“青釭“的刀身,也似因興奮而不住的扭曲和顫動著。 而那兩人卻似是全無所覺,也不走避,也不備戰(zhàn),就只是面帶淡淡笑容的,負著手,立在那里,等著。 而當馬伏波已能看清他們時,如雷吼聲,便自他口中震出。 “混蛋,受死!” 高高躍起,雙手上舉,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