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陰謀初現(xiàn)
夜色中的煊王府,寂靜如常。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中年男子正站在孟元珩的書房門外,低聲稟報道:“王爺,屬下聞人淵?!?/br> “進(jìn)來?!遍T內(nèi)傳來孟元珩清冷的聲音。 聞人淵推門入內(nèi),抬頭便對上孟元珩急切的詢問?!奥勅耸?,嚴(yán)漠到哪兒了?” 聞人淵暗嘆一聲。嚴(yán)漠才剛剛出發(fā)沒幾個時辰,還能到哪兒?不過他并未顯露在臉上,只是嚴(yán)肅的稟報道:“王爺放心,嚴(yán)漠在幾個時辰前便已出發(fā),追風(fēng)日行千里,相信過不了幾日便會趕到墨門。” 孟元珩的臉色卻始終低沉。 就算嚴(yán)漠駕著追風(fēng)再如何不眠不休的趕路,從山東來回也需要一些日子。想到沫兒一個人孤零零的呆在那個暗無天日的牢里,他就寢食難安,夜不能寐。 聞人淵見此,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自家王爺從來都是英明睿智殺伐決斷的,可是一碰上王妃的事,他的理智就不見了。 不過眼下,他還有要事稟報。聞人淵不得不打斷孟元珩的思緒,繼續(xù)說道:“王爺,剛剛查實,孟天珞應(yīng)與鬼怒川一役無關(guān)?!?/br> 聞言,孟元珩清冷的臉上微微閃過一絲失望,不過聲音并未有太大起伏,淡淡的吩咐了一句:“繼續(xù)查,不是孟天珞,一定另有其人?!?/br> “屬下遵命?!甭勅藴Y沉聲應(yīng)道?!懊咸扃箅m與鬼怒川一事無關(guān),但他想要王爺性命已久,近來更是動作頻頻,需要小心提防?!?/br> “孟天珞此人不難對付,不過現(xiàn)在并不是對他下手的好時機(jī),本王還要靠他引蛇出洞。照原定計劃不變,先從榮王府下手?!?/br> 孟元珩的命令干凈利落,抬頭看向聞人淵硬朗堅毅的國字臉,他知道他是關(guān)心他。 “聞人叔,再過幾日就是鬼怒川死難將士的死忌,你好好準(zhǔn)備一下。” 說起此事,孟元珩的語調(diào)變得更為低沉,臉色也凝重了幾分。 聞人淵也同樣面色暗沉,眸中似有光芒閃耀。七年前鬼怒川峽谷火光沖天,焦尸遍野的一幕,依然在聞人淵的腦海中歷歷在目。身為飛云騎的統(tǒng)領(lǐng),他就那樣眼睜睜看著那么多的兄弟下屬活活葬身火海而無力施救。每每想起,他便有錐心泣血之痛。 他發(fā)誓,布局設(shè)計鬼怒川事件的幕后黑手,他定會一個一個的找出來,以慰十多萬死難將士的在天之靈。 而同樣在夜色的掩映下,城郊一處荒廢的木屋旁,一個黑影如鬼魅般一閃而現(xiàn)。那黑影身著夜行衣,黑紗蒙面,完全看不清面貌,只能憑她纖細(xì)窈窕的身材可以看出,這黑衣人應(yīng)該是一名女子。 黑衣女子四下觀望無人后,在離她最近的一棵樹干上輕輕敲了幾下,三短二長,似有規(guī)律,仿佛是接頭暗語。 不多時,果然從林子深處走出一個同樣身穿黑衣的高大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只有臉上的銀色面具,閃耀著若隱若現(xiàn)的寒光。 黑衣女子見男子現(xiàn)身,忙恭敬的低下頭行禮?!皡⒁娭魃??!?/br> 聲音清脆悅耳,如出谷黃鶯。 “嗯。”男子的聲音有些低啞,像是刻意壓低了一般,“你這次做的很好。待日后本座大業(yè)有成,必定重重有賞。” 聞言,黑衣女子似乎很是欣喜,連說話的聲量都提高了一些。“多謝主上。屬下一定竭盡所能,完成任務(wù)?!?/br> 男子譏誚一笑,冷冷說道:“只要你好好做事,日后定少不了你的好處。說吧,今晚來見本座,所為何事?” 黑衣女子忙低下頭答道:“啟稟主上,煊王已連夜派人趕去山東墨門,屬下想請示主上,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這些都在本座意料之中,你只管做好你的分內(nèi)事,要你做事的時候,自會通知于你,切記不可擅作主張,知道嗎?”男子威嚴(yán)的說道。 “是,屬下告退。”黑衣女子自知僭越,心中一驚,忙弓身告退。 夜色越來越濃重,仿佛幾縷輕風(fēng)吹過,樹葉婆娑了一陣,片刻之間,廢屋又恢復(fù)了寧靜。 天牢長年昏暗,不知白天黑夜,沈千沫也不知自己已經(jīng)在天牢呆了幾天。不過有孟天璘時不時的陪伴,她這幾日倒也不是太難熬。 孟天璘每日必會來牢里報道,給她帶來孟元珩的消息,又顛顛的把她的消息帶給孟元珩,儼然是一只勤勞傳書的鴻雁。 當(dāng)然,沈千沫也有交待孟天璘給國公府傳個消息。不論沈易安和老夫人到底是不是關(guān)心她,至少也能讓徐嬤嬤和綠竹她們安心一些。 只是這只鴻雁比較粘人。自從有次沈千沫在偶然之下給他講了一個大鬧天宮的故事之后,孟天璘每次來便纏著要她講故事,讓沈千沫極度崩潰,簡直欲哭無淚。 因著孟天璘的照應(yīng),牢頭和獄卒對沈千沫還算客氣。當(dāng)然也有一部分原因,大概也跟她是妖女的傳言有關(guān)。 聽說只要被她看幾眼,就會迷失心智,受她控制,這是多可怕的妖術(shù)啊。因此,每次獄卒來給她送飯,都是匆匆放下,拔腿便跑,生怕不經(jīng)意間被她盯上,說不定就會乖乖的打開牢門,任她逃之夭夭,而自己則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沈千沫每次見此,都覺得暗自好笑。她是真的沒想到過,自己有朝一日會成為妖女。在現(xiàn)代時,她頂多也只能算是一個單調(diào)刻板的工作狂人,可以對著一具冷冰冰的尸體一整天而不會厭煩,如何能跟禍國殃民,人人敬而遠(yuǎn)之的妖女扯上半點關(guān)系。 看來自己穿越的還真有水平。 坐在石床上,沈千沫看著年輕的獄卒走進(jìn)牢房,低頭手腳麻利的將端著的飯菜放在一旁的小石桌上,旋即又快速的退出牢房,一副將她視作洪水猛獸的模樣。 正在她暗自好笑之時,牢房門外卻飄來一股胭脂水粉的香味。 沈千沫抬眼望向門外,正徐徐向她走來的居然是安平郡主。 她皺了皺眉。堂堂郡主之尊,紆尊降貴來到這天牢重地,想必沒什么好事,莫不是來看她在牢里過得有多慘? 眼見安平郡主越走越近,沈千沫卻并未打算起身迎接。橫豎她對自己并未懷什么好意,她自然也不會給什么好臉色。 今日的安平郡主似乎刻意打扮過,無論是穿著還是妝容,都顯得恰到好處的精致。平心而論,安平郡主的確很美,特別是她渾身上下顯露出的那種冷淡傲嬌的神韻,極為吸引人。相比之下,自己一直在牢里呆著,多日未曾好好梳洗,蓬頭垢面,簡直慘不忍睹。 沈千沫心念一轉(zhuǎn)之后恍然大悟。這副高冷傲嬌的模樣,不正是孟元珩的感覺嗎? 難道她是為了討孟元珩歡心,刻意模仿了他的神韻嗎? “把門打開?!卑财娇ぶ髌^吩咐緊跟在后面的獄卒,聲音悅耳動聽。 待獄卒打開牢門,她緩緩走進(jìn)房內(nèi),斜睨了一眼端坐于石床上,氣定神閑的沈千沫,一雙漂亮的鳳眸隱隱閃過厲色。 “沈大小姐,這天牢可還住的習(xí)慣?飯菜還合口味嗎?”她掃了一眼石桌上擺著的一飯一菜,面露譏誚的問道。 “只要心中坦蕩,住在哪里都一樣自在?!鄙蚯膽?yīng)了一句,起身來到石桌旁坐下,云淡風(fēng)輕的說道:“牢房的飯點已到,若是安平郡主不介意,我就要用飯了?!?/br> 說罷,也不理會她,自顧自拿起筷子,動作優(yōu)雅從容的吃起飯來。 見沈千沫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安平郡主氣得鳳眸噴火,恨不得將她碎尸萬段。 論出身,論樣貌,論才情,自己哪一點比不上她?還有,聽她話中之意,莫非是在嘲諷她心里有鬼? “沈大小姐如此自在,莫非是以為煊王定會搭救于你所以有恃無恐嗎?”安平郡主一聲冷哼,“不過依本宮看來,沈大小姐這次可沒那么容易脫身?,F(xiàn)在整個盛京城都是關(guān)于沈國公府嫡長女被邪靈附體的傳言,就算你僥幸可以從這里出去,也會被世人當(dāng)做一個怪物,一個妖女來看待?!?/br> “就算是妖女,她也是本王的王妃,豈容他人置喙!” 一個清冷而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沈千沫嘴角一彎,放下筷子,轉(zhuǎn)身看向來人。 孟元珩腰背挺直的坐在輪椅上,如玉的俊臉滿是寒霜,冰冷的眼神不帶任何感情的掃過安平郡主,讓她仿佛有一種置身冰窖的感覺,心中無端生出縷縷寒意。 然而他的目光越過安平郡主,投向她身后的沈千沫時,卻瞬間變得無比疼惜。 長東將輪椅推進(jìn)牢房,小小的房間便顯得有些擁擠。 安平郡主盈盈的目光凝視著眼前這個她愛慕已久的男子,可是卻失望的發(fā)現(xiàn),他并未瞧過她一眼,只是推著輪椅徑直繞過她身旁,來到沈千沫身邊,極其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柔聲說道:“沫兒,我們回家?!?/br> 他的手一如既往的寒涼,可是沈千沫卻感覺無比溫暖。她沉醉在他柔情的注視中,溫婉一笑,應(yīng)聲道:“好?!?/br> 我們回家。她忽然覺得她很喜歡聽他說這句話。 她相信他。既然他現(xiàn)在來帶她回家,那就說明他已經(jīng)為她解了這個局。而她,只要好好配合他就好。 她站起身,推著他的輪椅,緩緩走出天牢。長東則自動退到一旁,亦步亦趨跟在二人身后。 主仆三人旁若無人,根本不去理會已被氣得五官扭曲臉色鐵青的安平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