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放妾
慶林長公主進宮能否如愿暫且不提,王家如薛珍所料,雞飛狗跳,熱鬧極了。 白姨娘的娘家兄弟,汪氏的娘家人,兩家齊聚王家客廳,針鋒相對的分兩邊坐著,逼問被官司纏身的王大老爺?shù)降壮霾怀龇沛獣?/br> 王大老爺最近雖然從楚氏手中摳出了一點銀子,然都用在了上下打點中了,本以為很快能平息的‘小官司’,卻越鬧越大。 昨兒聽說甚至連宮里的皇帝都驚動了,王大老爺又同主審此案的楊青天遞不上話,銀子不知花了多少,官司卻沒絲毫的進展。 他最怕隨著官司不能了結(jié),王家被當(dāng)作殺雞儆猴的那只雞被皇帝下手宰了。 外面的煩心事很多,王大老爺見天的求爺爺告奶奶的看人臉色,回到府上他一樣不得消停,白家人,汪家人也是三日一小鬧,五日一大鬧,王家簡直成了京城中最大的笑話。 由此一來,王大老爺對善解人意的白姨娘也沒了好臉色,一連幾日歇息在新抬舉的姨娘屋里,對白姨娘所出的王季玨更是漠不關(guān)心,冷淡到極致。 每次王季玨向他請安,都會被王大老爺一頓的訓(xùn)斥,好在王大老爺還記得王季玨如今是備考的舉人,才沒動手杖責(zé)‘不孝子’。 惱人的官司,讓王大老爺深深的體會到,朝中無人的困境,但凡王家有個能在朝堂上說得算的人兒,占據(jù)個顯赫的官職,也不至于被人這么‘欺負’! “王老爺,不是我們白家忘恩負義,這些年我meimei也為王家開枝散葉,籌備銀子,若王家還是世代勛貴,我白家不會張這口?!?/br> 白家如今當(dāng)家人是一位彬彬有禮的商人,也是白姨娘嫡親的哥哥,“不怕您笑話,我膝下有兩個小女兒,白家的姑奶奶在王家只能做賤妾,她們的婚事實在是不好說,白家比不上王家祖上顯赫,可在京城商賈中也算是一號,白家也得外出見人啊。” 汪家人冷笑道:“貴妾,賤妾不都是妾,此時,白姨娘還想騎在解元生母,明媒正娶的大夫人頭上不成?姐夫,王家的嫡庶規(guī)矩可不能亂啊。jiejie跟了你一輩子,受了半輩子白姨娘的氣,眼下玉兒外甥成才了,jiejie也該享享清福的?!?/br> 白家大舅淡淡的一笑:“若是王家不肯出放妾書,我就去衙門說道說道,這些年,王家做得事情可不怎么地道。” 這句不硬不軟的威脅,讓王大老爺心底對白姨娘的厭煩更重,一旦再翻出王家以前的強取豪奪來,王家的官司豈不是沒完沒了? 白姨娘徐娘半老,雖風(fēng)雨猶存,但比不上二八年華的新姨娘。 她在納新人上很吃醋,也纏得這些年王大老爺幾乎沒納新人,只敢同家里的小丫頭廝混,或者出門養(yǎng)個外室,離了白姨娘,沒有她挾制,王大老爺在風(fēng)月場合會自在一些,想到此處,王大老爺心有點偏了。 他冷笑道:“白姨娘這是要出了王家門再嫁不成?以她的歲數(shù),品貌還想做哪家的平頭娘子?我實在不知,她是個心狠的,不僅不念這么多年的感情,連女兒兒子也撇下了!” “王老爺,她是否再嫁出了王家門同您一點不相干,你何必為我meimeicao心?” 白家大舅眼里閃過一抹的算計,聽了外甥的話,他一定得堅持下去,讓白家早早脫離王家這處爛泥灘! 他話語里加了幾許的傲氣,這么多年白家人在王家面前一直俯首帖耳,這次白家人不會再對官司纏身的王家客氣:“以王大老爺如今的身份,實在是不配讓我嫡親meimei繼續(xù)為妾,我這么做,也是為了白家和王家的臉面著想?!?/br> 這一句話,徹底惹火了王大老爺,桌子拍得啪啪響,“白家什么身份,敢對我這么說話?” “白家雖然為商賈,但家世清白,王家如今官司纏身,往日造孽不少,我勸王大老爺還是想明白為好,我眼下是同你好聲商量,一旦王大老爺太不識趣,我白家可不怕去公堂上說理!” “白家是一定要領(lǐng)回白氏了?” “那是自然!” 王大老爺佞笑道:“白氏出門容易,再想入門可就難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白家大舅正氣凜然的說道:“白家不后悔!” “好,我給!” 王大老爺讓人準(zhǔn)備筆墨,提筆一氣呵成的寫下了放妾書,吹干墨跡扔到白家人身上,“我倒要看看白家離開王家能成什么樣兒,從今以后,你們白家犯事,王家不會再理會?!?/br> 看放妾書無誤,白家人收好后,道:“請我meimei出來,我這就領(lǐng)她回白家去?!?/br> “叫白氏出來?!?/br> “喏?!?/br> 此時后院中,白氏扇了兒子王季玨一記耳光,嗚咽道:“你為什么要瞞我?為什么要騙我說,這是計謀?我走了,你怎么辦?我早就說過,我怎樣都好,只要你...你好。” “娘離開王家兒子才可以施展拳腳,王家已經(jīng)不行了,兒子不想讓娘困在此處。” 王季玨跪在白姨娘面前,紅了眼圈,“娘,兒子只有離開王家才能立足于世!不瞞娘,兒子也會脫離王家,若是您還在王家,兒子不好脫身,亦不敢脫身。” “你有主意,可你meimei...” “meimei的嫁妝已經(jīng)送到了婆家,在衙門里也上過冊子,雙方的媒人手里都有一份嫁妝單子,娘走后,王家沒準(zhǔn)會扣掉meimei的一些壓箱銀子,但不敢做得太過分,妹夫家是純善人家,我...會另外給妹夫補上一筆壓箱銀子的,妹夫家總不會虧待了meimei,況且兒子將來未必不能出頭,只要meimei安心同妹夫過日子,他們家不會虧待她。” “娘脫離了王家的身份,但您依然是meimei的生母,你去看望meimei,指導(dǎo)meimei,比您在王家容易得多。妹夫家家境尋常,得白家提攜,他們必然不敢瞧不起meimei,況且您走了,meimei還用再回到王家來?” 白姨娘看著仿佛一夜間長大的兒子,種種的安排他都算計好了,“你哪來的銀子?誰給你的?” “我向李大哥借了一些,我曉得銀子是寧表姐的。” 王季玨實行這項計劃,沒有銀子是不成的,同時想要說動白家保證母親大歸后在白家的地位,必然得借助寧家的力量。 他從學(xué)子會館回來后,接到了寧欣讓人送給他的一封書信,在信里寧欣不僅完善了李冥銳所說的計劃,還提出了不少獨特的見解,并且讓王季玨去盛世商行找管事,幫白家牽上同盛世商行的關(guān)系。 由此,白家人才會在這件事上如此賣力,甚至對王季玨言聽計從。 隨著書信寧欣送了王季玨一萬兩的銀票,告訴王季玨,女人有私房銀子腰桿才能硬得起來,無論是在婆家還是娘家! 王季玨記住了寧欣的恩情,他沒清高的拒絕寧欣的銀票。 他用銀子在京城外買了一座小莊子,記在了白姨娘的名下,一旦白家輕視白姨娘,她也有安身之地。 這筆銀子對寧欣來說是九牛一毛,但對王季玨來說卻是救命的銀子,手里有了銀子,他才可以進行接下來的計劃。 “娘,我不會忘記寧表姐和李大哥?!?/br> 王季玨用袖口擦了擦眼睛,將收在袖口的銀票和地契取出來,“娘回到白家后,過幾日就搬出來住,這些田產(chǎn)是兒子孝順您的。” “是寧小姐給的?” “寧表姐是看在李大哥的面上才幫得忙,娘,以后咱們記得寧表姐的好就是,再遇見麻煩事兒別再去打擾寧表姐清凈了,她能幫得已經(jīng)幫了,娘和meimei的將來,兒子背著。” 白姨娘感動的熱淚盈眶,聽聞是寧欣出的主意后,她也不那么抵觸脫離王家了。 “如果你從王家脫離不開,娘會再回到王家的,哪怕是爬著進來,娘也要同你在一處!” “知道,知道。” 王季玨站起身,躬身行禮:“娘得養(yǎng)育維護之恩,兒子永遠難忘。你盼著兒子好,兒子也希望娘此后不再為妾,挺直了腰桿生活。” “白姨娘...不,白氏,老爺給了白家放妾書,白家人在客廳等你?!?/br> 白姨娘入王家的時候帶了一大筆的嫁妝,這些年白姨娘也攢下了點私房錢,但大多給了兒子和女兒。 家具擺設(shè)過了這些年早已經(jīng)陳舊,擺設(shè)鋪陳又是按照為妾的規(guī)矩置辦的,白氏既然獲得新生,她對這些也就不稀罕了。 白氏聽聞放妾書三個字,她眼淚止不住流下,原來她心底最惦記的除了兒女之外,放妾書也是其中之一。 看著生活了將盡二十年的院落,她哭得很厲害,二十年她忍辱負重,撒嬌賣乖,用盡心思,這回兒,她終于可以做一回人了。 “娘,您快走吧,別讓舅舅等著急了?!?/br> “玨兒,你真能脫離王家?” “您就是不信我,還不相信寧表姐?她安排下的計謀何時漏過馬腳?” 王季玨看了看門口:“meimei一時只怕是想不通,娘,只有等meimei成親后,她才會明白過來。我會看著她,送她出嫁的,meimei一時抹不開臉面,娘別記恨她?!?/br> “我知道,我知道你孝順,玨兒...娘走了?!?/br> 白氏同王季玨依依惜別,去正堂拜別了王大老爺后,什么都沒說同娘家哥哥離開了王家。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