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情深
福伯見箱子擺好,將緊貼在胸口的鑰匙拿出遞給寧欣: “我去外面看著,小小姐慢慢看,有些東西是小小姐出生后,少爺一樣一樣的放進(jìn)箱子里的,最后幾件是少爺準(zhǔn)備舍身殉國時交代下來必須要放進(jìn)去的,我家小子留下性命回來給我送信...他沒有辜負(fù)少爺?shù)膰谕校贍斚肓艚o小小姐的都在這里面。“ 殘存著體溫的鑰匙讓寧欣感覺到燙手,李冥銳沉聲問道:“您兒子?” 福伯笑容里更多得是欣慰:“那小子從小最崇拜少爺,少爺離不開他,他們在天上享福呢?!?/br> 李冥銳證鄭重的一躬到底,福伯慌忙拽住他,”這可不成,你是小小姐看上的,怎能對老奴行禮?“ 李冥銳反手握住福伯的手臂,“您當(dāng)?shù)闷?。?/br> 將老人安坐在椅子上,李冥銳撩起衣襟,跪在他面前,“我代寧欣拜謝您,我代替寧大人感激你?!?/br> 碰,碰,碰,李冥銳向福伯磕了三個頭,福伯手忙腳亂的,但眼里含著欣慰的笑意,“少爺說過,寧家人最會看人了,認(rèn)準(zhǔn)了一輩子就不會動搖?!?/br> 拽起李冥銳,福伯繼續(xù)說:“少爺一直不喜歡少夫人的娘家,從來沒有喜歡過內(nèi)兄,可少爺對我說過, 少夫人同他們不一樣,是他命中注定的妻子?!?/br> “我們小小姐...雖是體弱了多病了一點...” 寧欣聽了這話微微垂頭,怎么在外人眼里她永遠(yuǎn)是嫩弱嬌蕊的存在啊,李冥銳對福伯以禮相待,代替她和寧三元感謝忠仆,寧欣心底甜滋滋的,非常的舒服。 李冥銳扶著福伯,一沒著急看寧三元留給寧欣的東西,二沒對福伯顛三倒四的嘮叨不耐煩。 如同晚輩聽爺爺講故事一般,他認(rèn)真且細(xì)心聽著,時不時的為福伯垂著后背順氣,或是向?qū)幮篮┖竦男πΓ瑢幮赖男牡赘鹆艘恍?,這是從沒有過的甜蜜,哪怕上輩子在她最得意的時候,心上都蓋著一層的悲涼。 也只有他才會這么對她。 “李公子啊,你可要好好的照顧我們小小姐,別讓別人欺負(fù)她。” “福伯爺爺?!崩钰やJ咧嘴笑道,“寧欣是寧三元的女兒,她不欺負(fù)別人就很好了,福伯爺爺且放心,在危險的時候我會站在她身前,在平常我會站在她身后,她說什么我都聽著。” 李冥銳話里一前一后的區(qū)別,讓為寧家奉獻(xiàn)一輩子的福伯眉開眼笑,蒼老的手拍了拍李冥銳的肩膀,“好,好,少爺會喜歡你這樣的女婿。” 李冥銳臉龐深紅,似得到了寧三元認(rèn)可一般的喜悅。 福伯起身,慢慢的向外走:“好了,我也可以放心了,少爺,小小姐回來看你了?!?/br> “您要做什么去?”寧欣問道。 “我再去看看少爺,小小姐,這里沒有誰會打擾到你們?!?/br> 福伯枯瘦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寧欣似有所感的皺了皺眉,李冥銳擋住了寧欣追福伯的道路,眼底多了一分的水霧:“您忍心再強留他嗎?” “可我也不能眼看著他就這么...“寧欣咬著嘴唇,嗚咽道:“他為了寧家已經(jīng)犧牲得夠多了?!?/br> “我會為他披麻戴孝送終的,寧小姐,此時順著他的心意更重要,像福伯爺爺這樣的人,其實他的魂魄早就隨著寧三元去了,完成了最后的遺愿也就生無可戀了?!?/br> 李冥銳擦了擦眼角,聲音嗚咽沙啞,“我娘就是這樣的,我成年并中舉后,她...的病怎么都治不好了?!?/br> 看見他臉龐上的悲傷,寧欣會心痛,胸口像是壓了一塊石頭似的,什么時候她會如此在意一個男人?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jīng)變得很重要了? 寧欣有點心慌意亂,仿佛不認(rèn)識自己了。 李冥銳抬起手臂,慢慢的輕撫過寧欣的耳朵,他指尖劃過她的耳垂,寧欣身體僵硬了,肩膀一沉,李冥銳的大手搭在她肩頭,寧欣能感受到他手掌下炙熱的溫度,“我們還是先看看父親的遺物吧。” 情愛會讓她軟弱的,情愛會讓她失去自我,即便對李冥銳有好感,即便選定他為夫婿,可寧欣不敢全然的投入進(jìn)去。 李冥銳眸色暗淡了下來,順著寧欣道:“你先看?!?/br> 她在害怕,可能是自己做得還不夠好,李冥銳后退了幾步,坐在掉皮的椅子上,手臂撐著腦袋,看寧欣打開了箱子,將她纖細(xì)風(fēng)流的身影印在心上。 黑墨般的眸子里滿是弄得化不開的愛慕,李冥銳有時候回想同寧欣的相處,笑容總會多些,如果換個成霸道強勢的人...比如齊王殿下,寧欣心防會更重,像是渾身長滿刺的刺猬,不讓他靠近。 只有慢慢的讓她將刺收起來,放下對男子的心防,李冥銳才有可能接近她,并娶到她,憨直聽話,不丟人!寧三元那樣驚才絕艷的人都會聽妻子的話,自己遠(yuǎn)不如寧三元。 “喂,你還沒看夠?”寧欣回頭嗔怪般的看向李冥銳,他的目光太炙熱,太濃烈了,寧欣想忽略都不成。 李冥銳笑道:“看不夠,看一輩子都看不夠?!?/br> “花言巧語。”寧欣似喜似怒,明知道是花言巧語,可她就是喜歡聽了。 “你知道我不說謊的。” “你過來看看吧, 這是燕云飛騎行兵沖鋒陣圖?!?/br> 寧欣展開手中的畫卷,李冥銳走到她身邊,接住畫卷的另一邊,仔細(xì)觀摩由十二幅畫構(gòu)成的畫卷。 上面清晰的畫著騎兵排列好的陣型,在每幅陣圖旁邊,都有幾行小楷表明注解,李冥銳雖是舉子,但更喜歡沖鋒陷陣,韓地的男人沒有不喜歡打仗的。 李冥銳如獲至寶一般,時而點頭,時而搖頭,喃喃的說道:”寧大人是如何想到的?” “不對啊,這樣排開陣型的話,會窩后續(xù)騎兵后續(xù)的沖鋒?!?/br> “還能這樣想?天才,寧大人真可謂是天才。” 小楷注解下有幾處畫著紅線,寧欣看李冥銳整個人都像是要鉆進(jìn)畫里面,指了指紅線上的小楷,“這幾處是父親拿不準(zhǔn)的地方?!?/br> 李冥銳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陣圖,“你怎么會知道?” “就是知道?!睂幮缹⑹种械年噲D完全交給他,“沖鋒陣型如此排列,那是拿人命去填,為將者不可能不愛惜手下士兵的性命,即便是追求勝利的將領(lǐng),也會記得將士的犧牲不怕,最重要得是犧牲得有價值?!?/br> “燕云飛騎曾經(jīng)名震天下,即便沒有韓王鐵幕保護(hù),飛騎的死傷也不會太多?!?/br> 李冥銳抬頭,對寧欣刮目相看,收好陣圖,他躥到了寧欣面前,眸子亮晶晶的說道:“心意相通,我們是天生一對。” 寧欣戳了戳被李冥銳抱在胸口的陣圖,嗔道:“誰同你是天生一對?不害臊?!?/br> 李冥銳嘿嘿傻笑,眼前小巧的耳垂紅得那般好看,“你的耳根子也會紅啊...歐...” 揉了胸口,李冥銳道:“不疼?!?/br> 寧欣收回施暴的手肘,轉(zhuǎn)身打開了另外的幾口箱子,金銀珠寶什么的是不用想了,寧三元不會將那些俗氣的東西放到箱子里,不過寧欣卻發(fā)現(xiàn)了一一尺見方的盒子里放著滿滿登登的銀票,每一張銀票都是一千兩.... 李冥銳瞄了一眼,低聲道:“這一沓子銀票也有十幾萬兩吧?!?/br> “十八萬。” “為什么?” 寧欣哪起一張銀票,“日期是我生日,二九花嫁,一年一萬,正好十八萬。“ 李冥銳摸了摸鼻子,眼看著寧欣感動得眼圈通紅,心說,不愧是最溫柔最浪漫的狀元郎,存銀子還這么多的講究,“這些銀票?” “再清廉,他在江南鹽政上為官五年,怎么可能兩袖清風(fēng)呢,水至清則無魚,你往后為官,也要記住這一點,得能得的銀子,禍國殃民掉腦袋的銀子分文不能取?!?/br> 李冥銳鄭重的點頭:“以后我外放為官,記得再提醒我?!?/br> “....” 寧欣突然有一種被老實人套牢的感覺,什么叫記得提醒他?抿嘴一笑:“在送官亭前,我會提醒你的?!?/br> “我沒說送官亭,這么重要的事兒,你得天天提醒我?!?/br> 李冥銳不敢看寧欣的反映,說都說了,也不用怕了,萬一寧欣生氣的話,他挨兩下拳頭也就挺過去了,從箱子里再取出一份畫冊,李冥銳展開后,愣住了:喃喃道:“我的娘?!?/br> “什么東西?”寧欣顧不得顧不得生氣,走到李冥銳跟前,“很重要?” “你自己看?!崩钰やJ將畫冊給了寧欣。 “李冥銳...”寧欣看了一眼畫冊,羞紅了臉龐,“你混蛋!” “嫁妝必不可少的,**...”李冥銳遠(yuǎn)離寧欣幾步,臉龐也是紅的,眸子閃爍且躲閃不敢看寧欣,“是名家畫的,看署名曾經(jīng)是江南最有名的風(fēng)流才子所畫的,價值千金,不,千金都買不到?!?/br> 寧欣手中的出宮圖是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兩輩子什么都做過了,她害羞個什么勁兒? 寧三元...她該說放蕩不羈的寧三元什么?開明?還是太細(xì)心了? 寧欣蓋上了所有的箱子,說道:”你去找個人,把箱子搬走,我去看看福伯爺爺?!?/br> “我去雇輛馬車,這幾口箱子我親自搬走,這是寧三元給你準(zhǔn)備的嫁妝,不能讓別人碰。” ps明天雙更,寧欣要掀起大場面啦。寧三元會被江南百姓樹碑立傳的。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