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于家
第130章于家 蕭定坤的話聲音低沉鄭重,傳到福寶的耳朵里,落在她的心間。 其實從步入這首都的那一刻,看著這繁華錦繡的首都,她心里多少明白,生活改變了,不是原來的模樣了,她要在新的環(huán)境中生活。 她理解李娟兒,李娟兒是曾經(jīng)優(yōu)秀,來到這個人人出類拔萃的地方,有點心理失衡,找不到屬于自己的位置了。 雖然她和李娟兒不同,并不會太在意這些有的沒的,但是聽著對面的女孩兒徐徐說著法國的咖啡,她心里難免生了向往,她會發(fā)現(xiàn),這個世界很大,有許多事是自己不懂的,有許多事是需要自己慢慢學習的。 這讓她想起來小時候的自己,那個時候,蘇宛如講草原英雄小姐妹,她覺得世界很大,有許多事情自己要明白要探索?,F(xiàn)在她讀了很多書,上了很多學,來到了這繽紛的大城市,卻發(fā)現(xiàn),自己未知的領(lǐng)域更多了,世界的盡頭也不止有草原英雄小姐妹。 她也知道,自己為了一口棒子面窩窩美滋滋的時候,別人就已經(jīng)漫步法國街頭品嘗著法國的咖啡了。 但是現(xiàn)在,蕭定坤這么說。 他用肯定堅定的語氣這么說。 福寶靜默了一會,突然道:“定坤哥哥,你就是心里向著我,才覺得我好。” 蕭定坤嚴肅地道:“福寶,不是我向著你,是我看得更清楚?!?/br> 他向她解釋道:“你現(xiàn)在剛來首都,一下子不太適應,看著這花花綠綠的世界難免有些迷惘,這很正常,但是你要有自信,要明白自己的優(yōu)秀之處,要明白自己不比任何人差。你要知道,別人從小擁有一百分的資源,你卻只有三分的資源,但是你卻通過自己的努力和他們站在了同一個平臺上,這就是你的優(yōu)秀?!?/br> 福寶半響沒說話,蕭定坤的話說到她的心坎里去,也挑中了她心地隱隱存著的那根弦。 蕭定坤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福寶,我說你比她好看,不光是外表的,還有其它,你各方面的優(yōu)秀不是會彈吉他會彈鋼琴能抹煞的。” 福寶抬起頭看向蕭定坤。 她歪頭,笑:“定坤哥哥,我怎么覺得你變成了我老師……誒,有點像平時給我寫信的樣子呢!” 蕭定坤怔了下,想想,自己說的話確實一股人生導師味。 他自己也笑了:“我本人和信里給你的感覺差別很大嗎?” 福寶眨眨眼睛:“有點吧??赡苁翘脹]見了,我記憶都有點模糊了,剛見到你覺得有點生疏,不過現(xiàn)在就好多了?!?/br> 那個童年時對自己很是照顧疼愛的蕭定坤,那個在信里一直聽自己傾訴一直教導自己的蕭定坤,還有眼前的蕭定坤,慢慢地融合成了一個人。 他應該是這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所以輕易地看出來自己隱藏在心底那點小小的自卑,才會對自己說出這樣的一番話吧。 蕭定坤笑:“其實,我乍看到你的時候,雖然一下子認出來你了,但是也覺得你和小時候不一樣了?!?/br> 在他的記憶里,福寶還是個小孩子,軟糯的小娃娃,哪怕她在信里很苦惱地說起自己長高了之前的衣服不能穿浪費了,他在心里想象的依然是那個軟糯小娃娃的放大版。 但是那天突然在火車站看到了福寶,風塵仆仆的福寶頭發(fā)甚至有些亂,衣服也皺巴巴的,但是在那噪雜的火車站,她卻猶如夏日里一絲清涼的風,吹散了周圍所有的悶熱和喧囂。 她變了太多,完全不是他記憶中那個白凈可人的小娃娃了。 成長為了一位少女,纖細柔弱,澄澈美好。 他當時心里的那感覺,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在她小時候,他就想保護她,守護她,呵護她。 她給他寫信,她慢慢地長大了,她成為了他心里的惦記,這種惦記沒什么別的意味,但就是明白需要照顧著這么一個人,希望她一生順遂,希望她能這輩子無憂無慮。 但是闊別多年,在火車站重新見到她的那一刻,曾經(jīng)沉穩(wěn)的心態(tài)嘩啦啦就那么被風吹走了,他沒辦法對這樣的福寶心如止水,沒辦法平靜地說希望她以后能一生順遂。 他希望,以后她的后半生有他的參與。 希望她的眼睛里只有他的存在。 這是他心底難以啟齒的想法。 并不好說出來,也不知道她會怎么想。 然而福寶顯然是不懂的,她也想不到那么多,她好奇地問蕭定坤:“定坤哥哥,你覺得我怎么不一樣了?” 蕭定坤默然。 福寶不放棄,輕輕扯他的袖子:“你說嘛!” 軟軟的小手指頭粉潤,拽著他袖子的動作輕輕的。 蕭定坤有一種錯覺,她的小手指頭正在輕輕地滑過他胳膊,這讓他喉頭發(fā)干,胳膊也變得僵硬。 他輕咳了聲:“不是小孩子了,成大人了。” 他是沒想到,曾經(jīng)呵護過的小女孩竟然長成了這樣子。 福寶眨眨眼睛,想起來那天初見蕭定坤的情景,她試探著說:“那你覺得我……我當時什么樣子,你還記得嗎?” 蕭定坤卻是不懂了,他挑眉,看著這樣的她,疑惑:“福寶,你想讓我說什么?” 福寶臉上騰的一下子紅了。 她搖頭,起身:“算了,當我沒問!” …… 于小悅彈著吉他,不動聲色地回首望向那個方向,卻見福寶身邊的男人正含笑凝視著福寶。 那男人面目剛毅冷硬,之前看著總是疏冷淡漠話不多,但是現(xiàn)在他看著福寶的眼神中帶著濃得化不開的寵溺,好像對面的姑娘是他這輩子最寵愛的寶。 于小悅的心輕輕抽了下。 她從小也是備受寵愛的,但是從來從來沒有人用這種目光看著她。 她收回目光,撩起頭發(fā),越發(fā)認真地彈起吉他來,吉他聲中,她看著不少圍觀的男生女生都用羨慕崇拜的目光看著她。 她喜歡這種目光。 當下忍不住笑了,因為蕭定坤而低落的心也飛揚起來。 她是美麗的,是優(yōu)雅的,也是才華橫溢的,這樣的自己注定在人們心中留下——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突然間,腳底下一滑。 吉他摔倒了,人也摔倒了,膝蓋重重地磕在了吉他上。 周圍的人驚呼一聲,紛紛圍過來,有人驚呼:“她腿流血了!” 于小悅在這種驚呼聲中,低頭看過去,果然見自己膝蓋上流出了鮮紅的血,還染上了綠色的裙子。 一吸氣,疼得鉆心。 抬起頭,她看到周圍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著她,從咖啡館的玻璃窗戶里,她看到了那個狼狽的自己。 剛才所有的優(yōu)雅和風光瞬間蕩然無存了。 譚向前趕緊扶著她:“走,去醫(yī)務(wù)室!” 于小悅咬牙:“嗯。” 于小悅?cè)チ酸t(yī)務(wù)室,包扎過后,大夫說得很明白,她的腿受傷了,最近最好是少活動,最好是在家休養(yǎng)。 最近的軍訓是沒辦法參加了,沒辦法,只好和家里打電話,讓家里接回去。 回到家里的于小悅是沮喪的,她想在軍訓中出頭,現(xiàn)在看看,更沒戲了,一時之間整個人都蔫蔫的,覺得自己真是不順心。 偏偏這一天,恰好她二爺爺?shù)睦吓笥堰^來做客,站在客廳里喝茶。 她父母是外交官,一直駐扎在外,沒法帶她,她親爺爺奶奶早就不在人世了,就一直跟著于老爺子。于老爺子是于小悅爺爺?shù)牡艿?,是于小悅的二爺爺,平時于小悅干脆就叫他爺爺,于老爺子頗為疼愛這個堂孫女。 于老爺子最近也是高興,堂孫女兒考上了京師大學,給他臉上增光了,孫子也從部隊里回來探親。雖然堂孫女腿受傷了,但是他問過大夫了,問題不大,養(yǎng)兩天就行了,再說正好軍訓期間回家休息幾天。 此時于老爺子驕傲地向自己的老戰(zhàn)友孫毅光介紹了自己的堂孫女:“京師大學,是這次他們學校選出來的新生代表,最近正軍訓,還選上了當排長,這不是在軍訓的時候出了意外,腿受傷了,這才回家休養(yǎng)?!?/br> 孫毅光一聽:“哎喲,這姑娘了不得,有出息哪!” 于老爺子得意地哈哈笑,年紀大了,就愛顯擺孫子孫女,老戰(zhàn)友平時說話,都是說我家孫子如何我家孫女如何,于老爺子繼續(xù)開始顯擺了:“我這孫女可是能文能武,從小跳舞唱歌吉他鋼琴還有啥來著,樣樣拿手,真是省心!” 孫毅光:“對了,我有個侄子就在京師大學任教,我聽說他們軍訓會選出一個標兵來,到時候可以戴大紅花,你這孫女,就照這優(yōu)秀,肯定能當標兵!” 于老爺子:“標兵?” 這個沒聽說過啊,不懂。 孫毅光趕緊解釋;“就是這次第一年高考錄取學生,他們把這些學生軍訓,鍛煉他們的鋼鐵意志,等二十天的軍訓結(jié)束后,就從中選出一個最堅強最優(yōu)秀的軍訓學員,成為這一屆新生的標兵,這就叫做軍訓標兵,到時候會由校長頒發(fā)大紅花,還能發(fā)個獎狀呢!” 于老爺子眼睛亮了,不住地點頭,胡子一翹一翹的:“這個好,這個好哪!” 說著,他回過頭來囑咐于小悅:“小悅,你要加油,等過幾天回去軍訓,爭取把這軍訓標兵獎狀拿回家!” 于小悅想起自己被福寶搶走的排長位置,心里突然有些亂,不過她還是笑著說:“爺爺你放心好了,我一定會加油的!” …… 到了晚上時候,于mama寧慧月回來了。 寧慧月有兩個兒子,老大于敬飛在部隊,這才探親回來,二兒子于敬躍才十四歲,正在讀初中,學習優(yōu)異。如今家里還養(yǎng)著個堂侄女,這堂侄女從十二歲就在她家住著,時候長了,也算親近。 這天看三個孩子難得都在家,便讓保姆做了一桌子的拿手好菜,飯桌上,笑著對于小悅說:“今天給你做你最愛吃的蘿卜燉牛rou,給你補補,瞧這軍訓弄的,曬黑這么多了?!?/br> 于敬躍從旁撒嬌道:“媽,你怎么只給jiejie吃,不給我吃,你偏心哪!” 他這一說,寧慧月疼愛地看著于敬躍:“行行行,給你夾一塊,吃一塊牛rou,過幾年也像你jiejie一樣考上京師大學?!?/br> 正說話間,于敬飛突然抬起頭,問于小悅:“對了,你那個叫福寶的同學怎們樣?你和她有聯(lián)系嗎?” 于小悅一愣,哪壺不開提哪壺,哥哥怎么又問起福寶? 她故意說:“福寶?你說的顧丹陽吧?” 于敬飛:“對,大名就叫這個。” 于小悅噗嗤笑了,故意說:“哥哥,你怎么總這么關(guān)心我同學,是覺得人家長得漂亮嗎?” 于敬飛一聽這話,臉黑了,訓斥道:“瞎說什么,這不是人家和我一起坐火車來的,我關(guān)心關(guān)心!” 兄妹倆的話聽到了大人耳朵里,寧慧月好奇了:“誰啊,說的這是誰?怎么,敬飛談對象了?” 旁邊的于敬躍也頓時眼前一亮:“哥要談對象了啊,什么時候帶回來給咱看看。” 于爸爸于安民也來了興致:“到底咋回事?” 于敬飛默了下,還是對自己父母解釋說:“媽,就是我在火車上的時候碰到的一對兄妹,當時還挺投緣的,人家那個meimei和小悅是同班同學,那天我去接小悅碰到了,所以我就隨口問問。” 然而他的解釋聽在于老爺子和寧慧月夫婦耳朵中,顯然是都誤會了。 于安民一臉過來人我懂的表情,寧慧月卻拉下了臉:“之前讓你談老陳家的閨女,你說你現(xiàn)在不想考慮這些,結(jié)果現(xiàn)在就隨便找一個?雖然是京師大學的,但是聽著是外地的?” 于小悅聽了,忙道:“好像是農(nóng)村來的,模樣是不錯,就是做事小家子氣,估計這輩子最大的成績就是考進京師大學,可算是光宗耀祖了?!?/br> 寧慧月嘆了口氣,語重心長:“敬飛,媽不是不提倡婚姻自由戀愛自由,但是這婚姻要想走到一處,還是得看門當戶對,不是媽說你——” 于老爺子則是語重心長地開始教育了:“老陳家那閨女不錯,從小又是和你一起長大的,你不能辜負人家,真要談,先看看人家老陳家閨女,處一處,實在不行,再說別的吧?!?/br> 于敬躍挑挑眉,小聲嘀咕了一句:“都是一群老封建,談對象還得管!” 于敬飛這下子急眼了:“爸,媽,你們可別瞎想!” 他可是半點那個意思都沒有! 歪了,全都想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