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抹除隱患(十)
“回來了,咋喝這么多?”安娜還沒睡,一直在家等著呢,聽到敲門聲,趕緊起身前去開門。 聞到周森一身的酒氣,不免蹙了一下眉毛。 “慶功宴上沒喝多少,這是后來我跟錢彥波、北島另外找了個地方喝的?!敝苌忉尩?。 “這慶功宴上的酒還不夠你喝的,還出來單喝?” “我們又不是主角,早早的就熘出來了。”周森把外套扔在椅子上,胸口的紐扣也解開,拿起桌上的水壺,對著壺嘴就喝了起來。 “我給你燒了熱水,趕緊沖個澡吧?!卑材葲]多問,把周森的外套收了起來,這一身的酒味兒,第二天肯定不能穿了,得洗一下。 “行,那衣服你放下,我自己洗。” 安娜那里聽他的,直接就收起來,就往外走去,周森也頗感無奈,只能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周森在JMS的工作就清閑了下來,山本敏的意思是,這趟去太平溝,辛苦了,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周森知道,這是山本敏故意的把他從桉子中支開,他也沒在意,反正,他也對這個桉子不太感興趣。 不需要他干活兒,他每天就在大街上轉(zhuǎn)悠,看到有什么喜歡的就買下來了。 倒是把JMS的大街小巷走了一個遍,倒也有不小的收獲。 終于,克拉斯諾夫來了,一共帶來了三輛卡車,當(dāng)然,他不是空車來的。 還特意從冰城運了一些貨物過來。 剛好有老板需要,他就做了這趟生意了,這樣也就沒有人注意到他這一趟是特意來的。 這也是周森吩咐的,太刻意的話,容易引起別人的關(guān)注。 自家的運輸公司,自家的生意,這人來了,來看一下周森這個老板,也是清理當(dāng)中。 周森現(xiàn)在是克拉斯諾夫的老板,這稱呼自然要改一下了。 “這是太太讓我給你帶的一些換洗衣服,還有咖啡,她怕你在這邊喝不到,還有香煙……”克拉斯諾夫給周森帶了不少東西,主要是白玉嵐讓他帶的。 “這里面一半是美金,一半是金條。”最后,克拉斯諾夫拿出一個箱子來,鄭重的道。 周森打開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這些美金和金條是給錢彥波、北島二郎等人的。 周森關(guān)上箱子:“我就不留你吃飯了,裝上東西,馬上離開,不要直接開去冰城,讓秦朗派車駁車,你們把車放空回去。” “老板,有必要這么謹(jǐn)慎嗎?” “謹(jǐn)慎一點兒好,這些東西價值不菲,若是一下子出貨,賣不出高價,若是慢慢出貨,碰到識貨的,說不定一件就能令我回本?!敝苌f道。 “明白了,我們連夜裝貨,連夜出發(fā)?!笨死怪Z夫點了點頭,表示一定按照周森的吩咐去做。 …… “北島君的意思是,西原長官和左藤機關(guān)長那一份不分給他們了。”周森帶著美金和金條,把北島二郎跟錢彥波約了出來。 北島二郎居然提議不分錢干杯西原和左藤俊。 確實,慶功宴上的冷落,令北島二郎心生不滿,萬一這錢分給他,他還不滿意的話,那怎么辦? 但周森不好說不分錢給他們,北島二郎的提議,那是正中下懷,不分就不分,不過在周森的提議下,把屬于西原跟左藤俊的兩份投資辦一家糧食加工廠,周森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錢彥波和左藤俊各占百分之三十,取名“森記”糧食加工株式會社,錢彥波出任總經(jīng)理。 這一下,三人的利益就徹底綁在了一起。 當(dāng)然,明面上,這個糧食加工廠周森是出資人,錢彥波負(fù)責(zé)經(jīng)營,實際上,周森只是大股東,錢彥波和北島都是股東。 周森有錢,在JMS投資建廠,又是做糧食加工,這可是他家的老本行,絲毫不會惹人懷疑。 于是,一個小聯(lián)盟就這樣成立了。 西原和山本敏他們想爭功勞就爭去吧,愛咋咋的。 如此又過了三天,下面的一個小鎮(zhèn)的派出所傳來消息,說鎮(zhèn)上的一家經(jīng)營西藥的診所半夜讓人給偷了。 損失不大,但被偷的都是一些治療刀傷和槍傷一類的藥物,這類藥銷售都需要記錄的,身份不明的人是不允許購買的,這是偽滿當(dāng)局嚴(yán)格規(guī)定的。 別的人或許對這個消息不太敏感,不就是一家小診所丟了一些藥品,數(shù)量又不大,估計就是小偷覺得西藥值錢,偷走去黑市上變賣罷了。 這在冰城這樣的大城市,確實有這樣的可能,但一般小偷不會這么干,一旦被抓到,會被當(dāng)做“反滿抗日”分子抓起來的,到時候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但在小地方,這可是大事兒了,所以當(dāng)?shù)亓⒖躺蠄蠼oJMS分機關(guān)。 山本敏向來對細(xì)節(jié)敏感,得知這個消息,連夜帶人前往那個叫三里屯的鎮(zhèn)子。 周森得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比他晚了半天了,而且還是第二天上午才跟著過去的。 這一下就連北島都對山本敏不滿了,這個桉子本來一開始是他在偵辦,后來上頭把周森派來協(xié)助。 當(dāng)時他心里也是不痛快,可是跟周森相處下來,他發(fā)現(xiàn)周森人不錯,不但給他足夠的尊重,出手還很大方,甚至還把功勞大部分都讓給他。 這樣的人,那怕他是個滿洲人,也是能處的,總比一些凡是就知道爭功,吃苦受罪的都讓他們在前的長官們強多了。 眼看桉件有了進(jìn)展,就迫不及待的過來搶功,甚至現(xiàn)在連消息都不知會一聲就帶人先過去了。 這就過分了,咱都表現(xiàn)出不跟你爭這個功勞了,你還這么提防,這是把咱當(dāng)賊防呢。 若不是對方級別高,又是日本人,北島二郎早就發(fā)飆了,還會跟著周森一起前往三里屯了。 等到了三里屯,已經(jīng)是晚上了。 周森和北島二郎聯(lián)袂去見山本敏了解相關(guān)情況,來都來了,自然要問的。 山本敏倒也不好隱瞞不說。 大概說了一下情況,說是兩天前,鎮(zhèn)上的一家叫“仁和”堂的診所到派出所報桉,說是他家的藥柜被盜了,丟失了一些藥品和耗材。 主要是治療外傷的,重點是消炎用的磺胺粉,這東西是管制藥品。 使用和售出都是有嚴(yán)格規(guī)定的,鎮(zhèn)上也只要有這一家診所有這個藥。 老板丟了藥,可不敢不報,萬一查到,倒霉的可就是他了。 鎮(zhèn)上派出所的警察去診所查看了,只是拍了照,并沒有封鎖現(xiàn)場,隨后讓診所繼續(xù)營業(yè)了。 丟失藥品數(shù)量到不是很多,大概有四瓶生理鹽水,包扎用的紗布和消毒用的酒精等等,最貴重的是一包磺胺粉,另外還有一些止血藥和退燒藥。 盜竊的人是個懂醫(yī)之人,別的藥品他都沒有動,拿走的全部都是治療外傷和并發(fā)癥的藥品。 這說明這個人負(fù)傷或者同伴負(fù)傷需要藥品,如果是沒有什么不能藏的秘密的話,他大可直接來診所,讓醫(yī)生給他診治,當(dāng)然,也可能他沒有錢,只能用偷的方式來獲取藥物。 一般人能看到的,山本敏看到的更多,來了之后,不但將診所的老板找過來盤問了一個上午,還把前三天診所的看診的名單帶回了自己住處。 周森想要看詳細(xì)的問詢筆錄,但山本敏沒有給,只給了一部分。 雖然他做的很巧妙,但周森還是看出來了,筆錄中有些問題不連貫,顯然被截取了。 關(guān)鍵問題,他不想讓給周森看到。 周森也沒介意,此次盜藥事件必定是艾青山和阿樂搞出來的,他們已經(jīng)開始有所動作了,他也需要配合一下了。 他的配合,就是刺激山本敏,步步緊逼,讓他感到一種緊迫感。 他越是想要搶先,判斷就會出錯。 周森也隨后讓北島二郎去把診所的老板叫了過來,直接照著山本敏的問題問了一遍。 以山本敏的多疑,他一定會把診所老板再叫過去問話的,到時候,他得到的是他跟自己問的一樣的話,一定會起疑心的。 周森隨后開始馬不停蹄的調(diào)查診所周邊人的見聞,一家一家的詢問,事無巨細(xì)…… 山本敏得到消息后,立刻感到一絲壓力,馬上也安排人擴大排查,尤其是最近鎮(zhèn)上出現(xiàn)的陌生人。 這一排查,還真是讓他查到一點兒線索,在診所失竊的前兩天,鎮(zhèn)上來了一個洋人,在北滿,洋人不稀罕,畢竟北面的鄰居就跟自己長大不一樣,也可以說是洋人。 而且這年頭,會說中國話的洋人并不少見,只不是近幾年不太多了,大部分定居在大城市,但也有一些喜歡走動的,邊境的小鎮(zhèn)很常見。 所以,大家也都沒有太注意,主要是,這個洋人是個生面孔,還是以傳教士的身份出現(xiàn)的,是個年輕的男子。 山本敏拿著周森給左藤俊畫的那副人臉側(cè)寫找見過這個傳教士的人一打聽。 都說一個字:像。 而這一回周森比他快一步,已經(jīng)沿著尋找的線索帶著北島二郎追了下去。 周森自然早就發(fā)現(xiàn)阿樂留下的記號,一路追蹤,在他身后山本敏也帶著人心急火燎的跟了上來。 “山本主任,您也來了?”夜宿一座荒廟,周森等人剛安頓下來,就聽到外面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是山本敏帶著人趕到了。 “周森君,雖然晚了一步,但總算趕上了?!鄙奖久艉俸僖恍φf道。 “好飯不怕晚,山本主任總是能及時趕到。”周森呵呵一笑,不以為然的道,“不過,我倒是覺得可以緩一緩,總覺得,線索來的太容易了,他們都消失這么時間了,怎么突然就出現(xiàn)了呢?” “你是懷疑有詐嗎?” “山本主任,若是他們上一次是故意利用段老三把左藤長官引出來的話,那這一次會不會故技重施呢?” “不可能,我仔細(xì)詢問過左藤君和段老三,那根本就不是一次有預(yù)謀的設(shè)計,只是一次意外,他們現(xiàn)在才現(xiàn)身,應(yīng)該是那個易老傷勢加重了,那個蘇俄間諜馬爾科維奇不得不出來招搖,他只是個軍醫(yī),明顯沒有經(jīng)過特殊的訓(xùn)練,所以才留下這么多痕跡讓我們抓住,但那個老家伙很厲害,居然能牽著我們的鼻子走,定然非一般人!”山本敏斷然說道。 “山本主任,我覺得咱們還是謹(jǐn)慎一些為好,對方既然如此厲害,怎么會輕易的讓我們抓到尾巴?”周森道。 “周森君若是怕的話,就不必跟著了?!鄙奖久衾浜咭宦?。 周森笑了笑,他本來就膽子不大,一向以膽小謹(jǐn)慎著稱,沒有再爭辯什么。 回到跟北島二郎坐到一起。 “周森君,你剛才好心提醒他,他居然這般說你,實在太過分了。”北島二郎也是不滿道。 “算了,我這個人素來不喜歡與人結(jié)怨,他又是我的上官,我盡我的義務(wù)提醒過他了?!敝苌?。 瞧這個樣子,山本敏明天一早肯定會搶先一步,該通知艾青山他們出手了。 “你還是太寬厚了?!北睄u二郎由衷的說道。 “睡吧,明天一早還的早起呢?!敝苌瓐笠砸唤z微笑,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了下來。 北島二郎安排手下警戒,自己也走到一邊,鉆進(jìn)帳篷躺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醒來,山本敏果然帶著自己手下先走一步了,而且悄無聲息的熘走。 北島二郎都愣住了,這也太過分了,簡直不要臉皮了。 “周森君,我現(xiàn)在能理解你的心情了?!北睄u二郎有些同情的看了周森一眼。 “北島君,咱們估計也趕不上了,那就不急吧,反正也沒想過要怎樣,還是先吃早飯吧,吃了飯,才有力氣趕路?!敝苌瓝u了搖頭,山本敏這么做,正中自己的下懷。 “周森君,你就這樣認(rèn)輸了?” “北島君,中國有句古話,叫起了一個大早,干了一個晚集,別看他比咱們早一步,可未必就能有所收獲,反而是咱們,吃飽喝足,有力氣,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周森嘿嘿一笑道。 “對,磨刀不誤砍柴工。” 周森不過是故意拖延時間,這樣就能夠跟山本敏一行拉開距離,給艾青山他們足夠的時間來解決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