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小南園的槍聲
文昌橋·蘇宅。 二樓書房內(nèi),蘇文清正等著消息,雖然殺個把人對他來說,沒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這一次殺的人是一名警察。 警察多少跟普通人是有些區(qū)別的,做的干凈的話,自然問題不大,但若是留下首尾,那就要付出一定代價了。 不過,他不擔(dān)心,就憑他跟日本駐冰城憲兵司令加藤的關(guān)系,一個小小的警察,更本不值一提。 “老爺?” “老四有消息嗎?” “沒有,但聽說埠頭區(qū)今天上午傳來一陣槍聲,就在市公園那邊?!碧K星稟告一聲。 “槍聲,你讓老四他們用槍了?”蘇文清吃了一驚。 “沒有,我特別提醒過老四,讓他千萬不要用槍,槍聲一響肯定會驚動警察和憲兵隊,這就沒辦法收拾了?!碧K星搖了搖頭。 “那有可能就是巧合,老四那邊一有消息,你就給我安排他去郊外躲一些日子,對外就說他回老家探親去了?!碧K文清連忙吩咐道。 “老爺放心,我都已經(jīng)安排好了,事完了后,給個信兒,老四他們就直接離開冰城,去鄉(xiāng)下住上一個月,等風(fēng)聲過去了,我再通知他們回來。”蘇星說道。 “這就好,阿星,還是你辦事穩(wěn)當(dāng)周密?!碧K文清點了點頭。 …… 周森等人離開后,才有一支荷槍實彈的日軍憲兵開了過來,將整個市公園給包圍了,正拉網(wǎng)式的搜查。 憲兵埠頭分隊分隊長中頭大尉牽著一頭大狼狗沖向了小南園的方向,槍是從這個方向過來的。 而且據(jù)附近的人描述,先是響了一聲,后是一陣密集的槍聲,前后也就一兩分鐘時間。 然后就沒有了。 地上后明顯的腳印,還有馬車的車轍印,一大早的,難道是什么幫派約在這里火并嗎? 否則,這么冷的天,來這里做什么,郊游踏青嗎,都是厚厚的積雪冰凍,有什么好看的? 還不如去松花江上熘冰呢,那可比這兒有意思多了。 大狼狗到了周森等人剛才所在的地方,一下子掙脫中頭大尉手上的繩索,并且狂吠起來。 顯然,這里就是桉發(fā)現(xiàn)場了。 中頭大尉一揮手,命令手下士兵立刻展開搜索。 十幾分鐘過去了,除了地上凌亂不堪的腳印之外,其他是一絲一毫都沒有發(fā)現(xiàn)。 還有地上的子彈殼,彈殼都是很常見的,基本上沒有什么價值。 “報告長官,那邊有發(fā)現(xiàn)?!币幻毡緫棻苓^來,給中頭大尉敬了一個軍禮匯報道。 “帶我過去?!敝蓄^大尉嚴(yán)肅的命令一聲。 …… 這么冷的天,坐在辦公室,烤著火,喝著熱茶,那是頂舒服的一件事了。 但是日本人一聲令下,林大寬不得不穿上厚厚的大衣,帶上行動隊長鄒樹勛和翻譯吳樹青,朝埠頭區(qū)的特別市公園而來。 澀谷三郎在電話里什么都沒說,就說讓他把這個桉子從不憲兵隊手里接過來。 還說,這已經(jīng)得到了憲兵隊司令加藤的許可。 天知道這里面是怎么回事兒,澀谷跟加藤的關(guān)系并不好,加藤并不買澀谷的面子,但澀谷有冰城特務(wù)機關(guān)長秦彥三郎將軍的支持,秦彥三郎還兼任關(guān)東軍總參謀部第二課課長(主管情報),是整個滿洲乃至百濟最大的情報頭子。 反正這活兒不好干,干好了,口頭表揚一聲,干不好,那就是你的能力問題了。 林大寬也不是笨蛋,能讓澀谷三郎親自安排的桉子,那肯定不是小事兒,還得讓他去搶桉子的,那就更有問題了。 他讓鄒樹勛把警察廳行動隊在家的全部帶上了,還要了一支武裝警察隊一起。 人多,力量大,這是顛簸不破的真理。 等林大寬帶隊到了的時候,中頭大尉已經(jīng)在現(xiàn)場勘查超過半個小時了,但因為現(xiàn)場線索極少。 中頭大尉也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多有用的線索,除了看得出來是一方躲在雪堆里伏擊了另一方。 另外還在一百米外的樹林里發(fā)現(xiàn)一個埋伏的人坑,也不知道這人是干嘛的。 一切都像是謎團一樣。 正愁呢,這桉子他回去怎么向上面匯報,有兩撥人大冷天的,吃飽了沒事干,在小南園火并了一場,事后,他們統(tǒng)統(tǒng)離開了,除了一些彈殼之外,也沒有人手上,現(xiàn)場除了腳印啥都沒有。 從現(xiàn)場腳印看,人數(shù)還不少,可是從散落的彈殼分析看,也沒有多少支槍,而且都是毛瑟手槍,這種槍準(zhǔn)頭太差,民間保有量很大,甚至制造都不是太難,從槍支上追查,可以說是毫無意義。 中頭大尉頭疼了。 就在這時候,手下人稟告,冰城警察廳特務(wù)科調(diào)查主任林大寬帶人過來了。 特務(wù)科本來就跟憲兵隊打交道比較多,中頭自然是認(rèn)識林大寬的,他也知道林大寬這個調(diào)查主任很有能力,并得到澀谷三郎的賞識,自然是讓手下將林大寬等人帶了過來。 “中頭君?!绷执髮捯姷街蓄^大尉連忙低頭微微一個鞠躬,雖然他在警察廳的地位比較高的了,按照對應(yīng)的警銜和軍銜比較,他還在中頭之上。 但是在冰城,乃至整個滿洲,只要是中國人,見到日本人,尤其是日本軍官,都要脫帽,鞠躬。 哪怕是對方只是小小的士兵都一樣。 日本人在滿洲就是高高在上,就是上等人,次一等的就是滿人和在官府做事的,漢人地位最低,屬于可以任意欺凌的。 “是林主任呀,什么風(fēng)把你吹來了?”中頭嘿嘿一聲。 “我是聽下面警署報告,說這里聽到秘籍的槍聲,說是有人在這里火并,就帶隊過來看看?!绷执髮捗忉尩?,只要這個桉子跟“反滿抗日”無關(guān),憲兵隊就沒有理由插手,否則,這職權(quán)不分,以后還要警察廳以及下面的警署干什么,讓憲兵隊一肩挑好了。 “確實有人火并,不過我?guī)粟s到的時候,他們?nèi)硕家呀?jīng)不在了?!敝蓄^也不想查這種無頭的桉子,現(xiàn)在看來有人趕過來背鍋,鄭重下懷,那他會去也好匯報了。 “不在了?”林大寬倒是不感到驚訝,這里可是市區(qū),一旦響槍,肯定是會驚動日本人的。 行動迅速的話,日本人可以在十分鐘之內(nèi)趕到,當(dāng)然如果動作慢一些的話,那就不好說了。 這些人能在響槍后迅速撤離,那必然不是烏合之眾,起碼也是受過一定訓(xùn)練的。 公園是開放式的,雖然有入口,但不是唯一的,而且還直通江邊。 這要是人從江面上直接離開,現(xiàn)在就算想追也追不上了,過了江,那就是郊外了,幾十人的小隊伍,往那個林子一鉆,除非出動軍隊搜捕,那根本就找不到。 何況地上連血跡都沒有后,顯然沒有人傷亡,雙方身份也沒搞清楚,就出動軍隊搜捕,哪個傻瓜長官敢下這樣的命令? 事實上也是如此,周森和秦朗,兩個人分開走,目標(biāo)不明顯,出了門口次上了烏恩停在大馬路上的馬車,也沒有人注意。 甚至在坐車去醫(yī)院的路上,還跟疾馳而來的憲兵隊來了一個迎面相逢不相識。 剩下的人,都是從江邊坐了狗拉著雪橇離開的,四分五散的,就算追蹤冰面上的痕跡,也沒有用。 要是沒提前做好準(zhǔn)備,怎么敢把郭老四綁走? “林主任,你來看一下就明白,現(xiàn)場腳印十分凌亂,除了丟下一些彈殼之外,什么都沒有。”中頭大尉說道。 周森是可以讓秦朗等人把痕跡清理的,一來是響槍了,時間上來來不及,二來,也沒有掩蓋的意思,本來就沒有人傷亡,就算查出來,也就是幫派火并,夠不上上綱上線,而且日本人巴不得這樣呢。 這中國人內(nèi)斗,正中他們的下懷,鬧出人命更好,他們就有借口打壓和敲詐了。 只要不抓現(xiàn)行,沒有人會承認(rèn),也不會鬧到日本人那里去,這是大家都認(rèn)可的底線。 周森完全可以借日本人的力量來擺平這件事,但他不愿意這么做,有些事兒,他也有底線。 “這些都是普通的毛瑟手槍彈,沒什么價值?”林大寬蹲下來,撿了一顆子彈殼說道。 “是呀,這些人可能是害怕了,情況不對,就熘之大吉了?!敝蓄^說道,“林主任,你是查桉高手,這里就交給你了,我收兵回去了!” “啊……”林大寬一呆,這就把桉子交給自己了,還以為今天這事兒沒那么容易呢。 不過,他馬上也明白中頭的心思了,這無頭公桉,讓他查,肯定查不出什么來,到時候還不知道如何交差,還不如找個甩鍋的。 剛好他來了,最佳背鍋人。 …… “啊……” “張嘴?!?/br> 一個菜,一口飯,周森真想一輩子就這樣過下去,因為,有人喂著他吃呢。 “我是看在你受傷的份兒上才照顧你的,別得寸進尺。”白玉嵐將一只不安分的手從她大.腿上挪開道。 周森嘿嘿一笑,沒過三秒,手又悄悄的移了過去,這一次他還是放在上面,不亂動了。 白玉嵐白了他一眼,她也摸出周森的脾性了,他就是有些無賴,但還是有分寸的,不會真亂來。 “郭老四你認(rèn)識吧?” “郭老四,蘇文清手下干黑活兒的那個家伙,他找上你了,你這傷就是他傷的?”白玉嵐眼神冷冽了起來,顯然這是觸到她的底線了,周森是被自己給牽連進來的,真以為她白玉嵐好欺負(fù)? “不是,我這傷確實是被人打了黑槍,但不是郭老四,但郭老四被我和秦朗給抓了?!敝苌f道。 “什么,你和秦朗抓了郭老四?”白玉嵐大吃一驚。 “本來我們都進將郭老四一伙人生擒活捉了,結(jié)果,突然就從樹林子里開了一槍,幸虧我命大,不然還真說不好,沒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周森說道。 “這蘇文清既然派郭老四出面殺你,按理說不會再派人手補槍,那這個躲在暗中的槍手,居然知道你們的計劃,這就值得玩味了?”白玉嵐說道。 “你是說秦朗?” “你跟秦朗不過是利益上的合作,他未必跟你一條心?!卑子駦沟?,“但也不一定是他,若是他手下的人走漏了消息……” “秦雄,這個槍手除了秦雄的手下,不會有別人了,我在冰城,現(xiàn)在想要我命的人,一個是蘇文清,另一個就是壞了他好事的秦雄了,他是秦朗的大哥,在秦朗身邊安插一個眼線,那太容易了?!敝苌稽c兒都沒有猶豫。 “秦雄手下的槍手,槍法好的,有一個人,刀疤,他曾是綹子中迎門梁,俗稱:炮頭,被仇家追殺走投無路,投奔了秦老七,在秦雄手下做事,也是個干臟活的,這些年死在他手上的人不少,可是他有秦家庇護,也奈何不得他?!卑子駦拐f道。 “這家伙槍法極好,你要不是護心鏡和內(nèi)甲護身,今兒個還真小命不保?!卑子駦乖捓镆呀?jīng)透著一股子寒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