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陳璟深吸一口氣，往韓靖瑜的座位走去。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他決定再約一次韓靖瑜。

    他點了點韓靖瑜的肩膀，韓靖瑜抬頭，一臉疑惑，陳璟臉上欲言又止的表情讓韓靖瑜不用多想便明白他要說什么。

    嘆口氣，「學(xué)長找我有事？」

    「我想問你明天晚上有空一起吃飯嗎？」陳璟的聲音聽起來很緊張。

    嘆了第二口氣，「學(xué)長抱歉，我有事了?！顾趲状尉芙^陳璟？第五次？第六次？還是第七次？她記不清了。

    「這樣啊……沒關(guān)係，圣誕快樂！」雖然這是預(yù)料中的答案，但還是感到一陣失望。

    「那我繼續(xù)忙了?！拐f完低頭回到先前的事情上，直到陳璟走遠，嘆了第三口氣。

    為什么同樣是約她吃飯，給她的感覺差這么多？

    她突然想見卓悅。

    「晚上陪我去買菜？」拿出手機，打了這幾個字，想了好久，按下發(fā)送。

    「好??！幾點？要去載你嗎？」看來手機現(xiàn)在黏在卓悅身上，沒幾秒就收到回覆了。

    「要離開時跟你說，一樣約捷運站。」跟卓悅確定好晚上的行程，被陳璟打亂的心情稍微平復(fù)了些，動了動肩頸稍微放松，努力撐完最后幾個小時吧！

    陳璟沮喪的垂著肩膀走進茶水間，他已經(jīng)不想去算自己碰了幾次釘子，不是有事就是改天，這應(yīng)該可以稱得上是他人生中遇到最大的挫折了。

    「其實只是不想接受我的邀約吧?！惯@么多次的拒絕，再遲鈍也該有自知之明，只是他真的想不通，論人品、容貌、能力，他有自信自己就算不是頂尖，也算高標(biāo)，以往都是女生主動倒追，難得出現(xiàn)讓他想主動出擊的對象，卻屢屢碰壁，看來韓靖瑜的標(biāo)準(zhǔn)比他還高啊。

    他為什么喜歡韓靖瑜？

    除了韓靖瑜展現(xiàn)在人前姣好的外貌、出色的能力、冷傲的個性，那些大家都知道的一面之外，前陣子偶然從馮偉翔那里得知關(guān)于韓磊的事情，同樣雙親早逝的他，明白獨自成長的不容易，更讓他想呵護韓靖瑜，讓她之后的人生不用一個人辛苦，他想成為韓靖瑜的依靠。

    甚至他覺得，馮偉翔告訴他這件事，一定也是希望他能照顧韓靖瑜，對馮偉翔來說，韓靖瑜就像自己的女兒，他明白這是馮偉翔對他的肯定與託付，只是……

    「我到底哪里還不夠好呢？」他自言自語的問，把茶包放進杯子里，按下熱水鍵，替自己泡了杯茶。

    回到辦公室，經(jīng)過韓靖瑜位子時，瞄到她臉上一抹難以察覺的笑，桌面上多了一支手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兒，他從沒看過韓靖瑜那樣輕松的笑，韓靖瑜跟誰聯(lián)絡(luò)了嗎？

    那個人，又是什么樣的人？

    腦中突然浮現(xiàn)那次加班完，在門口等韓靖瑜的那個女生……會是她嗎？

    不會吧，韓靖瑜看起來，不像那個圈子的人啊。

    不行，他得積極點，等哪天韓靖瑜真的被追走，就麻煩了。

    ?

    卓悅放下手機，看著腿上，前天阿德在電話里說要送來給她的東西，一本泛黃的手札，手札的主人是韓磊。

    從手札里她知道了原來韓磊是當(dāng)年卓凜峰和莫浩然還在臺灣時的左右手，但，卓凜峰之所以要她看這本手札，是要讓她知道，韓磊跟韓靖瑜的關(guān)係。

    顯然她在臺灣跟誰有來往，卓凜峰都瞭若指掌，她一點也不訝異。

    她早已習(xí)慣了這樣的「監(jiān)視」，她知道，是為她好。

    卓凜峰總是這么說。

    不同于莫浩然，卓凜峰對于卓悅的一舉一動皆清楚掌握，但卻不會加以干涉，他只是要確保卓悅安全無虞。

    看完手札的內(nèi)容，卓悅大約可以拼湊出是怎么回事，想必韓磊當(dāng)時便是警察派來莫浩然和卓凜峰身邊的臥底，要找出他們倆就是禿鷹的證據(jù)。

    從韓磊留下的記錄看來，他順利成為莫、卓兩人的左右手，手札里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兩人交辦的事情，也沒露出任何讓人懷疑的蛛絲馬跡，甚至看不出他有個女兒……但最后到底怎么了？卓凜峰又是什么時候知道韓磊原來有女兒？如果他早知道，絕對不可能對韓靖瑜不聞不問……

    還有，為什么這中間禿鷹消失了二十多年？看來韓磊和卓凜峰他們當(dāng)年未完成的行動，縱使失敗，還是重創(chuàng)了禿鷹的勢力。

    那禿鷹到底是誰？

    「九月九日，凌晨兩點，基隆港西十八碼頭，楊明貨柜廠?！?/br>
    最后一句話，看來韓磊多少有預(yù)感自己會遭遇不測，否則這本能直接證明莫浩然和卓凜峰兩人不是禿鷹的手札怎么會在卓凜峰這里？卓凜峰又是在哪里找到的？

    來來回回翻了好幾遍，怎么樣也找不到任何可能暗示禿鷹是誰的線索，眼看再翻下去，原本就已有些脫落的書頁就要分家，卓悅只好停手，洩氣的往沙發(fā)上一倒，在圣誕節(jié)前讓她看到這個東西，還真是份大禮。

    腦中一個靈光乍現(xiàn)，她馬上彈了起來，「圖書館！」衝進房間拿了手機鑰匙錢包，抓起掛在門上的外套，像一陣風(fēng)似的開車出門。

    還好現(xiàn)在才三點，沒有塞車之虞，二十分鐘之后她停好車，步入國家圖書館。

    用館內(nèi)電腦進入報紙資訊系統(tǒng)，找到當(dāng)年的報紙，盯著螢?zāi)蛔凶屑毤毜目戳擞挚?，看得眼睛都發(fā)痠了，還是什么都沒找到，長嘆一口氣，「古時候的媒體怎么這么自律，要是在今天，怎么可能一點風(fēng)聲都沒有，這應(yīng)該是怎么都壓不下來的啊……」語帶失望的喃喃自語，天曉得她多想立刻飛回香港找卓凜峰問個清楚……

    「可惡！原來這才是爹地真正的用意！這老狐貍太jian詐了！」突然弄懂這是卓凜峰要誘她回去的手段，卓悅?cè)滩蛔”г埂?/br>
    心里天人交戰(zhàn)，她不想放棄跟韓靖瑜一起過圣誕的機會，可是又好想馬上買機票回去把這一切弄明白。

    至少，要知道那天晚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韓磊為什么殉職？

    手機鈴聲解救了她，螢?zāi)婚W爍著平常令她生厭的「未顯示號碼」，此刻卻如此令人開心，迫不及待的接起。

    「阿德，我問你……」

    「二小姐，最近請先待在臺灣，另外，總管交代褚先生換另外一臺車給小姐，小姐晚點回去就會看到了，請小姐再注意一下，最后，小姐最近務(wù)必小心出入?！拱⒌码y得的打斷卓悅的話，然后一口氣的說了一大串，沒有一丁點可以插話的空檔。

    「等等等，」驚覺阿德準(zhǔn)備收線，她連忙出聲，「我不知道爹地要你們干嘛，但我警告你們，要干嘛給我等圣誕節(jié)之后，不準(zhǔn)毀了我的圣誕節(jié)，聽到了沒？」

    骨子里的嬌縱再次顯露無遺，像個公主般的命令道。

    另一頭的回應(yīng)是一陣沉默，顯然卓悅的話打亂了他們的計畫。

    「我會再跟總管報告?！拱⒌聼o法擅自決定，只好先這樣回。

    要怎么做，還是要由卓凜峰決定。

    「你跟爹地說，如果毀了我的圣誕節(jié)，我就半年不跟他講話！哼！」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然后才想起，她要問阿德的問題……

    「吼！可惡！這些臭男人！」她咬牙切齒的說，邊走回車上，想著該去哪打發(fā)剩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