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就別太自責了。」?黑眸眼底閃爍著光芒，像是無底洞般的將邱司的目光給深深吸引進去。

    「或許是敵人放出的流言蜚語，要我們彼此互相猜忌罷?！?/br>
    黃尚淺笑，捧著邱司臉頰的手松了開來，邱司抬起頭，目光望著站起身來的黃尚有些渙散。

    「大人，要不要緊？」楚然在邱司的旁邊半跪下來，皺著眉問道。

    邱司搖首，隨即站起身。

    「那么，告辭?！骨袼緝A身拱手，黃尚回以他一個淡淡的笑容。

    「走了，楚然?！?/br>
    邱司回身，銀白色的發(fā)絲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

    楚然離開前，再次望向站在鎖窗底下的黃尚一眼，那是一種對他半信半疑的視線。

    黃尚當然有察覺到楚然那道不帶善意的視線，可他仍舊抱以微笑。

    嘲笑他們兩人的愚蠢。

    腳步聲逐漸遠去，在薄唇上的笑容也逐漸退去。

    黃尚反身，目光看著即將燃燒殆盡的蠟燭，看著枉死在蠟油上頭的愚蠢生命。

    他冷笑，舉手衣袂一揮，火光立即換作煙硝，作為云散。

    「接下來嘛……」

    微弱的月光透過雙蛇鎖窗映在黃尚那張妖魅的面孔上，纖細的手指抵著下唇，勾起了不懷好意的微笑。

    ＊

    時序由大暑轉成立秋，原本悶熱的天氣須臾轉瞬間，開始吹起颯颯秋風。

    契國旗幟豎立在練習場周圍，在秋空下飄揚。

    陳桓身著淡紫微服，手提湛軍，立身在底下繪有太極符號的練習場。

    方圓二丈，站在在練習場、穿著鎧甲并持著長槍的士兵們屏氣凝神，目光盯著站在太極這中央的陳桓。

    入秋的天際向上挑高，淡色的天沒有半朵云，只有一顆孤單的陽，灑下微弱的陽光，拖曳出陳桓身后那道長長的影子。

    陳桓閉著雙眼，調(diào)和體內(nèi)氣息。

    登時狂風橫掃，一聲又一聲的嘶吼劃破天際，圍繞在外首的士兵舉起手中兵器，他們壓低身段，殺氣騰騰地往這中央的男人飛奔而來。

    雙眼猛地一睜，湛軍已然出現(xiàn)在他那張冷峻的面容之上。

    劍身的流光，散出不可一世的傲氣光芒。

    「太慢了?！谷志従弿谋〈矫摮觯D眼間陳桓的身影竟消失在太極中央。

    而后那些圍攻過來的士兵稱著眸，在自己手中武器差點砍中自己人時頓了下來。

    接著，一個個倒地不起。

    「訓練不足，唉?！雇切┍徽寇妱Ρ城脮灥淖约冶?，陳桓無奈，將湛軍收入劍鞘。

    在練習場底下待命的士兵們無不抽了口氣，陳桓出手的速度是他們眼所追不上的，只視得一點刀光殘影，下秒自己的弟兄們便暈倒在練習場上。

    忽然又有狂風從右首橫掃而來，陳桓雙眸一凜，向后退步，右手瞬間拔出湛軍。

    「鏘！」

    發(fā)出金屬的碰撞聲，承受到武器重量的陳桓頓了一會，視到墨色劍氣開始吞噬湛軍的紫藍劍氣。他手欲要滑開莫貪，卻沒料到突然有兩道人影從后首提著武器前來。

    陳桓立刻脫開湛軍，湛軍落地，主人卻已飛騰在空中，飄揚在空中的衣袂一甩，藏在衣袂中的袖箭立刻朝底下三人飛出。

    落魂散出銀色光芒，槍尖俐落將袖劍擋下，后首楚然縱身一躍，忽然消失，下秒已抓著八方出現(xiàn)在陳桓身后。

    陳桓微咬下唇，在空中閃過楚然攻擊，袖箭朝著后頭虛發(fā)，翻身躍上了訓練場旁的枝干。

    尚未完全枯黃的葉片被震落，落了一地蕭索。

    湛軍不曉得何時回到陳桓手中，深藍色的眸凝向太極中央，只有握著長槍的邱司和正好從空中落下的楚然。

    他冷笑，忽然從枝干消了蹤影。

    黑鞭就在下秒，纏繞墨色斗氣橫掃而過。

    「陛下?！?/br>
    邱司和楚然兩人雙雙拱手跪地，望著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太極中央的陳桓。而后半秒，手執(zhí)莫歡的黃尚在陳桓身后現(xiàn)出身影。

    「邱司。」

    「是?！?/br>
    「還是太弱了?！龟惢竾@了口氣，將仍然纏著劍氣的湛軍收回劍鞘，他目光移到倒得亂七八糟的士兵上，開口，「到時候戰(zhàn)場上，要對付的人可不只朕一個，多加訓練罷?！?/br>
    「末將知道?！骨袼敬故?，低聲。

    陳桓轉過身，站在陳桓身后的黃尚勾起微笑，踏著步伐走到他身后。

    「你們都是和朕一同打拼的勇士，朕不許你們過著如此安逸的生活?！龟惢笓P聲，嗓音低啞而渾厚，似乎遠在好幾丈遠的城郭都能聽到陳桓的嗓音。

    「孟子有言，『生于憂患，而死于安樂也』。事實上近日來大陸政權欲又動亂，原本已經(jīng)毀滅的若蘭王朝開始躁動，與大陸好幾國家簽署同盟關係，若是不答應就以亂黨賊子之名起兵討伐之?！龟惢竿ｎD數(shù)秒，續(xù)道，音量愈發(fā)宏亮，「朕希望各位都能傾心盡力的做足訓練，『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便是這樣的道理，我們要親手保衛(wèi)我們共同建立的國家！」

    陳桓說畢，底下士兵紛紛舉起手中兵器歡呼，聲音大得震破耳膜。

    「養(yǎng)兵千日，用在一時么？」黃尚小聲覆誦，接著抬起臉，對著天頂微笑。

    在后首的邱司不曉得黃尚為甚么會因為這句話而發(fā)笑，正當他在思考時，隱約發(fā)現(xiàn)黃尚的眼角掃過自己顏面。

    他抖了抖身，要自己別胡思亂想。

    此時陳桓已經(jīng)重新面對他們，他先是對邱司交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后，便要黃尚跟在他后頭，一同下了訓練場。

    「好了，愛卿說有甚么事要向朕稟報？我記得你明天就要出發(fā)到巍國去了？」

    穿過矮小的灌木叢，陳桓邊走邊望向挑高的天際，有幾隻鷹隼正好在上空盤旋。

    后首黃尚微笑，同陳桓一樣抬頭望著高空，「嗯……在臣離開前夕，想提醒陛下要小心一件事。」

    「朕要小心的事夠多了?！龟惢刚f著，苦笑溢出唇角。

    「的確是呢?！裹S尚抿唇，笑著，「是關于刺客的事情?！?/br>
    「喔，這次又是哪個國家派來的？不過這種事情見怪不怪了，不是么？」

    黃尚聽了，又是一陣發(fā)笑。

    「有甚么好笑的？」

    「沒有。只是覺得您這樣，就好像已經(jīng)習慣身處在危機之中，而忘了該有的防備?！?/br>
    「像是哪天你從我背后捅一刀，這樣？」

    「這也不是沒有可能，不是么？不過要是是我，可能是從正面來呢?！裹S尚看著反身望向自己的陳桓，失笑。

    「廢話就不用說了，你說有刺客想行刺我，是怎么回事？」

    提及「刺客」，又讓陳桓不免想起那個女人──鳳，她也是名刺客，只不過是誰的刺客，又究竟想刺殺誰，便無法得知了。

    「如果我在宮中的話，這種事我也不會特別向你提起?！裹S尚歛起面孔，「明日辰時一到，看你要不要帶護衛(wèi)兵，我想依你的個性肯定繃著一張臉自己去罷。」黃尚淺笑，「然后，就到城外的蒼冥山去?！?/br>
    「蒼冥山？你該不會要告訴我，欲要行刺的刺客就聚集在那座山？」

    「意思夠清楚，不過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是誰，你親自去確認，非必要別動武，等我回來再說?！孤犞S尚這樣話中有話，陳桓眉頭不禁微皺，心里頭閃過一絲不安。

    「是我認識的人？」

    「或許是、或許不是，不過都是要行刺你的人，還分這些作甚么？」笑容重新出現(xiàn)在黃尚的臉孔上，他伸出手，觸上陳桓臉頰。

    「嗯……也是?！?/br>
    「呵，你啊……」

    看著陳桓閉眼沉思的模樣，黃尚在心里盡是無言的嘲諷。

    既然知道自己身處在高處，就不該相信任何人。

    蘇東坡都說了，高處不勝寒。

    其實你啊，根本就無法真正體會蘇東坡所說的寒。

    「你自己小心?！?/br>
    陳桓的手拍上黃尚肩頭，將陷入自我情緒的黃尚給拉回現(xiàn)實。

    他瞅著指間前端、陳桓睜開的雙眼，無奈苦笑、亦或嘲弄的笑。

    「擔心你自己罷，陳桓。」

    待續(xù)_

    30集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