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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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后斷片是身體機能的一種保護意識。它能保護人在醉酒后不輕易做出危險的舉動,也能讓人忘記自己在醉酒時做過的糗事。 舒言微微掀起沉重的眼皮,揉著頭疼欲裂的腦袋,記不清昨晚發(fā)生過什么事。她醒來后,只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換上了一套全新的睡衣,臥躺在寬大的雙人床上。她抬眼看著周遭的環(huán)境,熟悉的天花板,熟悉的臥室... 有沒有人能告訴她,為何一覺醒來后,會睡在了季月臺的臥室? 她匆匆下床,走到化妝臺前的鏡子。鏡子里的自己依舊是頂著舒言的那張臉孔,她才確認自己現(xiàn)在不是在做夢。 赫然間,她看見鏡子里的自己,脖子上全是紅紅紫紫的痕跡。她睜大了眼睛,表情有些愕然,再湊近鏡子里看仔細一些。再三確定了,那都是吻痕... 她昨晚到底干了什么? 宿醉后的她腳步也有些輕浮。她邊揚手扶額,嘗試回溯起昨晚的記憶,一邊又緩步行走到陽臺處。 她記得喝了那杯果汁后,困意十足,然后就在江寒的車上睡著了... 江寒站在陽臺處抽煙,徹夜未眠的他煙癮又犯了。雙指間又一如往常般夾著一根細長的香煙,裊裊白煙熏染著晨早的空氣。 他裹著修身剪裁的墨色浴袍,勾勒出他結(jié)實的身段,虎背細腰,肩膀略顯偉岸。凌亂的短發(fā)上仍有水珠,周身透著一股清涼感,看起來像剛洗完澡。 舒言看著江寒悠閑地吸著煙,她下意識摸著自己的脖子。想起昨晚的那杯飲料,她語氣重地喚了他,“江寒,你昨晚到底給我喝了什么?” 他轉(zhuǎn)身見她有些橫眉立目,不由得揚起了笑容,“秦舒文?!?/br> 昨夜的畫面在腦際中匆匆閃過。她猛地記起自己說過的胡話,還有昨晚那似夢非夢的夢... 她當(dāng)場就想拔腿逃走??山畢s比她更早一步反應(yīng),握著她的手臂,凝視著她,“小騙子?!?/br> 騙得他真慘。 她抬眼抿嘴,直勾勾地看著他,卻什么蹩腳的謊話都說不出口。 她也終于明白了他為何會對一個素未謀面的鋼琴老師那么反常了。他應(yīng)該是一早就知道了她并不是真正的舒言。 “你...是何時看出來的?”她支支吾吾地問。 他眉梢?guī)е玢迩屣L(fēng)般的笑意,“就算你化成灰,我都能將你認出?!?/br> 她不死心地問,“你不怕鬼嗎?” 江寒的笑容更為放肆,揚手揉著她的后腦勺,目光卻逗留在她的容顏。她雖換了一張臉,但身體還依舊很暖和。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如果我說我是死去的人,你肯定以為我是瘋...” 他低頭,抵住她唇,淺吻她。他不再想重聽,那些滿是疚意的字句。 昨晚的她被親得七葷八素,處于半夢半醒中。他并不想在她不清醒時得寸進尺,急剎了車,去洗了冷水澡。洗完澡后,她已睡得不省人事。他只能替她擦身,換了套干凈的睡衣,一夜無眠到天明。 江寒回過神,見她換不過氣,已被他吻得臉色漲紅。他輕緩地松開她,自覺認為,吻得該差不多了。 受軟不受硬的秦舒文,懷柔政策確實是對她最有效。她很自然就忘掉他昨夜的誘騙,還有那滿脖子的吻痕。 她微微喘著氣,耳根燙熱。眉目間寫滿了羞澀,卻又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煙頭隨手一扔,他揚聲輕笑,把她圈緊在懷。下巴抵在她肩,在她耳畔溫柔地道,“舒文,歡迎回家...” 萬幸至極,他的秦舒文回來了。 上一次他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事情雖已過兩年,但對他而言卻記憶猶新。 —— 兩年前,他住進季月臺,偶然也會回江宅吃飯。 他依稀記得,那時的他正陪著老爺子吃頓家常便飯。而程婉婉和江敏則在敘述著某些茶余飯后的話題。 程婉婉悠悠地問,“寒哥哥,你還記得那個翱立的風(fēng)云人物,秦舒文嗎?” “嗯,記得?!苯畱?yīng)道。 他怎么會不記得她,翱都的天之嬌女,翱立最有名的跳級生。 正當(dāng)他以為秦舒文在霧都又創(chuàng)了什么先例,卻又聽見與他預(yù)想有出入的答案。 “她好像被關(guān)進了精神療養(yǎng)院?!背掏裢疋Р患胺赖貞?yīng)了他一句。 那一霎,他竟說不上一句話,握著筷子的右手立時僵住。 就連一向?qū)F圈八卦都不太感興趣的老爺子都不禁好奇地問,“怎么會那么突然?” “聽說是精神失常誤傷人,所以被送進了療養(yǎng)院?!?/br> “太可惜了。她以前是多么厲害的一個人啊。”江敏接話。 江寒知道程婉婉的心思。她故意在飯桌上聊起這件事是想斷了他的念想。她知道老爺子不會同意一個傷過人的精神病患嫁進江家。 程婉婉見他一聲不吭,又試探性地問,“寒哥哥,你沒事吧?” 慌亂無措的他卻又不能讓飯桌上的人看出異樣。只能毫無波瀾地道,“我沒事。只是覺得有點可惜了?!?/br> 程婉婉終究還是低估了他對秦舒文的執(zhí)著。 他瞞過所有人,借著去霧都出差談生意為由,到訪關(guān)著秦舒文的療養(yǎng)院。他當(dāng)時還沒是秦舒文的家屬,并沒有探視權(quán)。 為見秦舒文,他只能去求她的母親。碰過好幾次門釘,鄭文映才肯見上他一面。 鄭文映是個知請達理的人,但自秦舒文精神失常后,每當(dāng)提起秦舒文,鄭文映就會變得越發(fā)越不耐煩。 “她已經(jīng)瘋了,有什么好探望?就讓她留在療養(yǎng)院好好呆著?!?/br> 鄭文映萬般阻擾,但他仍堅持己見。她最終還是帶他去了療養(yǎng)院一趟。或許,鄭文映在想,如若他見過秦舒文失控時的樣子,應(yīng)該就會徹底地死心。 再次重遇秦舒文的時候,她穿著一身粉色的病服。她被幽禁在那間陰森的療養(yǎng)院,白茫茫的軟墊室里。 她的四肢動作變得特別緩慢,本已是瘦弱的身型,更是消瘦許多。那時的她,被捆綁在椅子,雙眸像是無法對焦般地茫然。她偶爾會自顧自地對著空氣說話,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 他才意識到,她不再是昔日的翱都天才,不再是令人驕傲的秦舒文... 識海中泛起了他十八歲時,她與鄭文映正趕著去霧都的班機。他邀顧琰和幾個同學(xué)一起去機場送她。 臨入登機處時,他在她身后喊道,“秦舒文。等你大學(xué)畢業(yè)了,我就來娶你?!?/br> 那句帶著玩笑的告白,青澀又懵懂。秦舒文聽見了后,回眸顧盼,視線流轉(zhuǎn)到他的身上。她沖他一笑,可那雙湛湛的靈眸中,卻又藏著晶瑩的淚光。 他知道,她并不舍得離開翱都。可他只能目送著她的背影,搭上了前往霧都的那趟班機。也盼望著她能早日畢業(yè)。 那句玩笑般的承諾,有人覺得荒唐可笑,也有人銘記于心。 可他終究未能等到她畢業(yè)。只等來了,不認得他的她... “人也見過了,現(xiàn)在可滿意了?” “如你所見,她現(xiàn)在就是徹頭徹尾的瘋子。” 鄭文映的話字字株心,也不禁將他從回憶中抽離。 他雖接受了秦舒文精神失常的事實,但瘋子這個稱呼,聽著真讓人不太舒坦。 鄭文映嫌棄秦舒文的眼神,無疑是激怒了他。不知何來的沖動,他竟應(yīng)道,“我能照顧她?!?/br> 字正腔圓的陳述句,讓鄭文映覺得他只是一腔熱血說出的胡話。 她嘆了口氣,像是遇到了另一個瘋子。 江寒愣在她面前許久,緩語,“我娶她?!?/br> “以后由我來照顧她?!?/br> 最終,鄭文映以監(jiān)護人的身份,替秦舒文簽了一紙婚書。她像是答應(yīng)一樁賣女兒的勾當(dāng),悄然把秦舒文嫁給了他。 他和鄭文映都一樣。 都沒經(jīng)過秦舒文的意愿,就替秦舒文決定了她的余生。 —— 江寒在霧都呆了整個月,才驚覺鄭文映鮮少去跟進她的病況,也并沒怎么看顧她。一切的醫(yī)療方案,她都任由療養(yǎng)院里的醫(yī)護人員全憑做主。 江寒也總算看清了鄭文映的心思。原來,秦舒文于她而言,也只不過是件可隨時棄之的物品。 秦舒文的反應(yīng),一日比一日遲鈍。也像是任人擺布的木偶般脆弱。在病房里,她總喜歡望著窗外的天空,偶爾傻笑,但卻不怎么愛說話。 后來,他發(fā)現(xiàn)即便秦舒文沒有發(fā)狂,但療養(yǎng)院的看護每天都為她注射一定劑量的鎮(zhèn)定劑。 這種做法無疑地觸碰了他的底線,也讓他對療養(yǎng)院的治療方案徹底喪失信心。他下定決心,要把她接回翱都去,接受更好的治療。 離開療養(yǎng)院的那天,她一如既往,坐在靠窗的角落,抬頭看向蔚藍的天。 他站在她身側(cè),徐徐地道,“舒文,我們回家了?!?/br> 那句話對她起了奇跡般的奏效。 她緩緩看向了他,目光從空洞漸漸聚焦,她竟沖江寒一笑。可她笑著笑著,眼眶卻又濕潤不已。 他抬手拿著帕巾,擦拭著她的淚。但淚水仍不受控制,她潸然淚下。 她發(fā)音得不太利索,細聲喚他,“江...寒...” 江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在原地。 她,記得他。 他跨步向前,緊緊擁著她。他欣喜若狂,極而泣。 他悄聲喃喃自語,又對她道了一遍,“舒文,我們回家了...” 從前,那個可望卻又不可及的女孩,正被他牢牢牽緊。 從此,有她的地方,那便是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