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霸王誅相柳,黃河之戰(zhàn)
無支祁被林宵收服,淮地的水患得以解決。 暴雨停歇,霽日光風,粼粼江面旁的堤岸上,響起救援隊員們的歡呼聲。 “得救了!” “這波啊,這波是武曲星下凡!” 云靄散開,陽光落在穿著沖鋒雨衣的隊長上。他囫圇地抹了把臉,仰視站在高崖上的頎長青年,目露敬畏。 “連無支祁都不是他的一合之敵?!标犻L心頭一動,“新上任的武曲星,怕是歷代以來,最強的一位!” 作為中洲的武力擔當,沒有哪一任武曲星,能像‘重劍人’林宵這樣,帶來如此強烈的安定感。 那道擒拿無支祁的身影,印刻在眾人心頭,醒目得猶如船只上的桅桿。 一名隊員手持設(shè)備,拍攝高崖上并肩站著的林宵與金龍真君,喃喃道: “我要發(fā)給我老婆孩子看……今天和見了神仙似的!” 可以想見,當‘林宵就任武曲星,擒拿無支祁’的消息傳播,又將在各地引起震動。 高崖上,林宵道:“淮地這邊應該沒有大問題了,我得再趕去支援其他區(qū)域?!?/br> 金龍真君趕忙點頭:“好的,你注意安全啊?!?/br> “您也是?!绷窒f,“最近中洲不太安定…但不會持續(xù)太久。” 金龍真君:“為什么?” 林宵意氣風發(fā),驕縱又隨性,笑道: “因為有我在。” 金龍真君微微一愣,鏡片下的目光閃動,略顯感慨。 年輕真好。 而且,林宵真有說這話的底氣! 金龍真君猶豫片刻,道:“我也幫不上太多,但勉強能幫你查點資料。有需要就告訴我好了。” “明白?!绷窒戳搜厶岚渡现卣旃牡木仍畧F隊,望向金龍真君,道:“我得走了。您繼續(xù)留在江淮,還是和我同行?” 金龍真君道:“我就留在后方吧……去前線也是礙手礙腳?!?/br> 其實,金龍真君身上的龍族氣息,可以有效克制絕大多數(shù)的洪荒兇獸。只是他本人并未覺察到這一點。 林宵也不強求,點了下頭,指間浮現(xiàn)卡牌往其中傾注源力,具現(xiàn)出一架銀白色的飛行載具。 登上‘風之子’,林宵看向車窗外,道:“真君回見。” 金龍真君揮了揮手。飛行載具劃開云層,消失在天際。 林宵駕駛著梭車,復盤這趟江淮之行。 作為就任‘武曲星’后的首度亮相,擒拿無支祁的事跡,撐得住場面。 而自己收服了無支祁,讓它棲息在‘山河社稷圖’當中,能把它當做一員強力打手。 但淮地顯然不是主戰(zhàn)場。 “楚地有項羽坐鎮(zhèn),一人可擋百萬雄兵?!绷窒闹信袛啵骸拔蚁融s往秦地,支援‘破軍星’呂凌秋?!?/br> 林宵趕赴秦地的期間,一則來自淮地的視頻,引爆了各大論壇與網(wǎng)站。 拍攝畫面中,是身披黑鎧的重劍人,兩手拽住燃燒黑焰的鐵鏈,緊緊鎖住龐大無比的白首巨猿。 轟隆巨響,那頭巨獸竟被重劍人硬生生地拽倒,摔入淮河,最后竟然又被重劍人一劍秒殺! 討論熱度早已爆炸,普通市民們匪夷所思,卻又有大量的證據(jù)證明消息的可靠。 “林宵是中洲新上任的武曲星?” “實力絕對足夠了,甚至綽綽有余!” “何止啊,姜尚天師也沒有這種戰(zhàn)力表現(xiàn)吧?” 僅憑擒拿無支祁的事跡,林宵‘武曲星’的身份便得到眾人的折服與認可,更無須提他還有種種驚人履歷。 與此同時。 身在帝都調(diào)度全局的韓黎,同樣收到了林宵‘擊敗無支祁’的消息,略顯錯愕。 有想過林宵閣下效率驚人,又是當世圣域,擁有壓倒性的實力。 但不到五分鐘解決一頭傳說中的魔物,還是太驚人吧? 禹圣當年,要是有這樣的幫手,何須花上十三年才能解決水患? 當然…韓黎心知,對林宵閣下來說,他可能并不覺得這事跡有多么令人震撼。 畢竟,連西方象征原罪的魔神,好像都栽在他手里了。 這也能解釋,為何林宵斬殺魔物,會如此效率…… 無他,唯手熟爾! 正思忖間,聯(lián)絡傳來,是來自與項羽同行的章榮。 “貪狼星大人?!闭聵s語氣嚴肅,能聽見他那頭的狂風暴雨:“我與霸王,正在長江旁的楚地?!?/br> 長江大橋橫跨在江面上,滂沱大雨襲擊空蕩蕩的城市,市民已經(jīng)緊急撤往避難設(shè)施與周邊的衛(wèi)星城。 暴雨當中,一群卡師們列陣以待,眺望江面上的龐然大物,臉色鐵青。 那同樣是一頭水怪。 蛇身九頭,身軀覆蓋青色鱗片,在大橋旁邊的江面上揮舞著九只赤紅色的丑陋首級,發(fā)出凄厲號叫,掀起風雨。 章榮回望一眼陣線最前方的黑甲霸王。 只見項羽披著黑色大氅,黑發(fā)髯須隨狂風拂動,虎目瞪著江面上的水怪,眼底掠過驚詫與興奮。 “楚地同樣遭遇了水患與魔物襲擊?!闭聵s嚴肅道:“看模樣是山海經(jīng)中所記載的九頭水蛇,相柳!” 相柳是水神共工的臣屬,模樣為九頭蛇。 《山海經(jīng)·海外北經(jīng)》記載,“蛇身九頭,食人無數(shù),所到之處,盡成澤國”。 傳說相柳能噴出含有腐蝕性的大水。而它的血更是劇毒無比,土地一旦被相柳的血液腐蝕,便再不會有半點生機。 和無支祁一樣,相柳都曾妨礙大禹治水,但下場截然不同。 無支祁畢竟是水神,大禹沒有對它痛下殺手。而對于‘兇神’相柳,大禹直接將其格殺,并筑起高臺以鎮(zhèn)壓相柳的毒性。 此時,在紂王的命令下,相柳進攻長江沿岸。紂王則率風伯雨師,攻取黃河流域、有龍氣盤踞的秦地。 相柳畢竟是讓圣人都感到棘手的存在,肆虐長江,九只丑惡首級一齊噴出腥臭的大水,浪頭‘轟’地朝城市撞來! 冬! 大浪吞噬高樓大廈,發(fā)出‘呲呲’的溶化聲,將它腐蝕成半截。 救援隊員們紛紛色變。 饒是七階國士,章榮此刻同樣心生驚駭,耳旁傳來韓黎冷靜的嗓音: “我們的目標很明確,正是四兇與蚩尤使者。這群突然殺出的水怪,是敵人為了分散我們的防備力量?!?/br> “沒辦法再往楚地提供支援了?!表n黎決斷道:“章榮,懇請霸王出手吧!” “我明白了。” “還有,相柳的血液含有劇毒,讓霸王千萬當心!”韓黎道。 章榮點頭,掛斷聯(lián)絡,望向躍躍欲試的霸王,開口道:“大王……” “我都聽見了?!表椨鸫驍?,“要對付這頭妖獸是吧——” 霸王仰望猙獰可怖的九頭水蛇,虎目炯炯,笑容桀驁: “若在其他地方,我倒會敬它幾分。” “但在這楚地,哼!” 項羽怒哼一聲,甩開黑色大氅,攥緊力敵千鈞的雙拳,喝道: “爾等看好,何為西楚霸王!” 踏地殺出,項羽迎向江面上的相柳。 在章榮等人驚詫的目光當中,霸王的身形穿梭在相柳的九只腦袋當中。 抓住機會,項羽‘彭’地砸出一拳,直接將相柳的一個首級轟成血霧! 血液潑灑在項羽的臉上,‘呲呲’腐蝕他的鎧甲與臉龐。 項羽大喝一聲‘痛快’,繼續(xù)揮動重拳,再次砸爆相柳的兩只首級,浸得他渾身是血,有若鬼神。 章榮目露震撼。 項羽又怎會不知道,相柳的血液含有劇毒。但他依舊豪氣干云,與相柳正面搏殺。 因為在霸王的字典里,從無‘后撤’二字。 而正因大限將至,霸王才會大施拳腳,肆無忌憚地享受揮霍力量的快感! 長江怒浪翻涌,回蕩著‘九頭蛇’相柳的哀嚎。 相柳從未見過一個人類,能有如此莽力,心生驚駭。 項羽無視了一切進攻,硬是以傷換傷,掄起力道滂沱的拳頭,不斷勐砸! 劇毒的血液與腐蝕性的毒水,浸染項羽的身軀,又飛濺向城市,腐蝕鋼筋水泥,讓章榮等人不敢靠近。 相柳哀嚎嘶鳴,舞動殘余的首級,唯一的身軀向后轉(zhuǎn)動,試圖逃走。 “爾往哪走! ” 項羽忽地瞪圓雙目,重童凜然生威,朝著相柳蛇狀的身軀,提起重拳,凝聚磅礴凌云的氣勢。 終結(jié)技·力拔山兮氣蓋世! 轟! 章榮等人呆呆地張大嘴巴。 西楚霸王項羽,好像徒手轟出了殲星光炮,在相柳的蛇身上轟開一個圓形大洞。 透過這個大洞,能望見遠方的一座小山,拳勢一直傳導向那里,‘轟’地一聲移平一座山頭。 相柳的身軀僵硬地矗立在水面,良久,化作星星點點的光屑飄散。 縱使是兇神水怪,也難擋霸王神力! 項羽落至地面,仰望天空中灰蒙蒙涌動的積云,虎目微閃。 章榮望著渾身浴血、康慨昂揚、神勇無雙的西楚霸王,艱難地咽了口唾沫,腦海中莫名劃過詩句。 生當作人杰,死亦為鬼雄! 霸王之威,在這滾滾長江之前,面對相柳,恣意彰顯! 直至天空放晴,搜救隊員們方才如夢初醒,激動又熱烈地歡呼。 項羽渾身浴血,仰望寥廓的天空,憶及往昔,心生悵然,又解嘲似的笑了笑。 “走吧,過江!”項羽喝道:“把那妖獸處理干凈!” “是!”眾人回答。 霸王豪氣凌云,昂首當先。 今日,我沒有愧對,江東父老。 …… 黃河沿岸。 大雨滂沱,狂風壓低江面上芒草,拂動鑾輿龍車的亭蓋。 珠簾之后,紂王閉目養(yǎng)神,緩緩睜開精芒內(nèi)斂的雙目。 蚩尤賦予他‘統(tǒng)率大軍’的權(quán)力,因此他能感知到各地部隊的動向。 蚩尤卷屬中的相柳死了。提前蘇醒的淮水之神,也沒能起太大的浪花。 但長江、淮水一帶本就是紂王派出的疑兵,真正的目標,正是黃河對岸的秦地。 正所謂‘八百里秦川’,秦地有黃河、秦嶺作為天險,又有龍氣盤踞,是帝辛選中的復國之地。 因此,無支祁受擒、相柳伏誅,這些都不要緊。由帝辛‘御駕親征’所率領(lǐng)的大軍,才是關(guān)鍵。 “呂布是否回來?”帝辛聲音威嚴緩慢,有帝王的慵懶之態(tài)。 負責拉車的饕餮有兩副面孔。一副是上半身的羊頭,一副是胸膛處的人頭。 饕餮仰起羊頭,眺望自遠方歸來的溫侯。胸膛處的大口發(fā)出可怖的聲音: “回來了?!?/br> “叫他過來?!?/br> 饕餮瞪向呂布,呂布心生不快,強捺怒意,走向鑾輿龍車。 “將軍,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帝辛問道。 聲音自鑾輿珠簾間飄出,呂布鳳目微閃,低沉道: “對岸城池防備薄弱,我等出擊,必可輕松破城?!?/br> “好,讓風伯、雨師、窮奇隨你攻城,寡人和饕餮,即刻便到?!?/br> 蚩尤讓呂布作為帝辛的先鋒,是因呂布幾次失利,已經(jīng)失去蚩尤信任。 由帝辛親征督戰(zhàn),為的正是讓呂布全力殺戮,后退則斬。 帝辛并不抵觸屠城。 帝王的手上總是沾滿鮮血,更何況,這是中洲史上赫赫有名的暴君。 呂布挺直嵴背,望著鑾輿中的帝王身影,鳳目微凜,道: “在下領(lǐng)命?!?/br> 雉尾鳳冠、獸鎧紅袍的將軍,牽起赤兔馬的韁繩。 汗血寶馬在暴雨中嘶鳴,龍嵴麟蹄乍然劃開銀色閃電,一騎跨向怒浪驚濤的黃河。 赤兔馬中途力竭,卻又踏在亂流中的一塊礁石上,竟然又生出新力,縱身飛躍! 陰風怒號,亂雨如箭,‘風伯’飛廉翻飛,‘雨師’商羊起舞。 呂布左攜飛廉,右擎商羊,頭頂翱翔著一頭飛虎,騎赤兔躍向平原。 古城墻遺址前,大水漫至小腿,雷霆炸響,蒼白閃電照亮城墻前的一支小隊。 呂凌秋身穿戰(zhàn)甲,手持方天畫戟,馬尾在暴雨中浸濕,鳳目凜然,直面著呂布與其大軍。 她身為中洲的破軍星,被譽為‘姜尚以下的第一人’,正是由她駐守秦地。 呂凌秋注視著汗血寶馬上的身影,眼神中有忌憚、凝重,與不加掩飾的失望。 她原以為,虎牢關(guān)前給她喂招的呂奉先,正是她兒時所幻想的那名大英雄。 但當再次目睹呂布的助紂為虐,她心中的最后一絲希冀被擊破。 呂凌秋攥緊了方天畫戟。 “閃開。” 暴雨中,馬背上的呂布猶如鬼神,怒發(fā)沖冠,聲音冰冷可怖: “不然,我會殺了你?!?/br> “人總會有一死?!?/br> 呂凌秋橫眉立目,鳳目決絕,持戟遙指溫侯,道: “我只是不想茍且地活著?!?/br> 呂布的眼神微微變化,遙遠的記憶如閃電在他頭頂劃開,眼前的身影逐漸疊合。 “好!”呂布拍馬,刺出乍若流星的方天畫戟:“那就再試試你的戟法!” 叮! 雨夜中,戟刃相交,爆開蒼藍色的火星。方天畫戟亂舞,蕩開漣漣雨水。雨簾卻又密密麻麻,不斷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