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計謀(三)】
濱城的熱鬧依舊,春夏二人偕著主子坐著馬車往行宮移動。 看完窗外,把簾子覆上,春喜有些憂慮的說:「這旗哈爾族的王妃宴會,為什么一定要主子參加啊?奴婢真的是想也想不透,再怎么說皇上他們?nèi)ゲ菰惨ド蟼€十天、一個月的,主子怎么就沒跟皇上說你要跟著去呀?!?/br> 夏香聽了也是深有同感,「這雙影們主子也帶走了,奴婢總瞅著會出什么事一樣?!?/br> 方沐柔依舊樂觀,「雖然我也想去草原部落看看,那的景色一定很秀麗,但皇阿瑪和那拉戴王爺也叫我留在這里赴宴,我豈能不從。再說了草原那幾個部落前陣子才生事,總覺得他們這趟也是危險,允祈把雙影帶上我也安心,況且宮邸有精衛(wèi),而我也不過就去行宮,沒什么好擔(dān)憂的?!顾f的頭頭是道。 就見馬車駛進了行宮偏門口,春夏二人攙著方沐柔下車,一會兒便見兩個奴僕上前引領(lǐng)著進去。 今日,方沐柔著了一身旗哈爾族的傳統(tǒng)服飾,衣袍上的刺繡甚是做工精美,顏色也是她喜愛的紅,腰際上的擺飾隨著步行扭動時,更會發(fā)出悅耳的鈴鐺聲。在午后的艷陽照射下,她顯得更是傾國傾城。 走進了宴席宮殿,發(fā)現(xiàn)里頭也有幾名打扮的婀娜多姿的女子時,方沐柔才猜想出可能是行宮里的妃子,但大家見她這裝束無不驚訝,卻又不敢多話。殿上主位的女子生的也是國色天香,方沐柔才知曉原來她是淳奕王子的正妃,淳王妃。 春夏二人甚至覺得奇怪,這景象一點也不像女眷宮宴,倒像淳奕王子的家宴。但方沐柔沒太多眼力,這也是皇阿瑪要她來的,自然不疑有他,畢竟她是朝廷里四阿哥的嫡福晉,這邊落部族的妃子還是要起身向她行禮,她和淳王妃并坐后,這宴席也就開始了。 淳王妃與她相談甚歡,畢竟方沐柔是一個極健談的人,本來還只是以茶相敬的方沐柔,也被淳王妃慫恿著喝起酒來,一陣歌舞表演后,方沐柔只覺得她頭昏腦熱,但又覺得不過一兩杯酒,她應(yīng)該不是那么不勝酒力的,可眼皮子卻好重,只想睡… 春夏二人見著主子幾乎醉暈,也是慌張地想把人帶出行宮回宮邸,但淳王妃卻以著舟車勞頓、天色已晚為由要她們把主子帶到后面寢殿歇息即可。 約莫兩個時辰,方沐柔覺得口乾舌燥想要討水喝,半睡夢醒間的睜開了眼,春喜拿了杯水過來,飲過水后,方沐柔見到自己身處的地方奇怪,也瞧見了春夏二人焦急的暗臉。 「怎么了?」方沐柔感覺到氣氛不一般,趕緊正襟危坐。 夏香小聲地說著:「主子被下藥了,我們應(yīng)該被軟禁了?!拐f完指了指殿外是層層侍衛(wèi),看向窗邊外也都滿是重兵駐守。 心里雖然慌張,但方沐柔知道此時更不能顯露出形色,她看著春夏二人的不安及害怕,兩手擁著她們試圖讓她們冷靜,小聲地說:「別怕,有我呢!」春夏看著方沐柔的沉穩(wěn)實在覺得自己的主子不簡單,雖然平常玩鬧嘻笑又愛惹事的,但在危急關(guān)頭總是神態(tài)自若,面色溫和。 「果然祈福晉就是不簡單呀。」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方沐柔抬頭看去,春夏二人卻是自然的起身護在主子跟前。 方沐柔看著淳奕走來,大概也猜到她掉進了這設(shè)好的圈套。 「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淳奕王子啊。正好,今日宴席一醉我也歇息夠了,還請淳奕王子派人將我們送回宮邸呀?!顾龥]有任何慌張,依舊微笑的說著。 看著方沐柔的泰然,淳奕只是冷笑,「祈福晉是聰明人,應(yīng)該知道本王的意思才是?!棺叩酱策吽难凵衽獯合亩耍酥缓蒙酝碎_,他便坐在床緣看著床上的她。 她仍舊不為所動,「周浩然去哪我不知道,你想要用我引他出來?」她問著。 「你很聰明。但也不全然是這樣。你今日這身…你可知道是什么?」他帶著有些邪惡的眼神,戲謔的用手撥弄著她腰際間那鈴鐺作響的擺飾。 方沐柔下意識地拍掉了他的手,虎眸直瞪著怒斥,「混帳,請自重?!?/br> 淳奕見狀倒是不惱,雙眸冷冽的回應(yīng)著,「這是我們旗哈爾的嫁衣呀…」 身子一愣,卻還是試圖冷靜,「那拉戴淳奕,我可是新丹四皇子祈王的福晉?!?/br> 他絲毫無所謂,悻悻然的答著:「我知道,可很快就不是了…」他站起身,眼神瞧著外面動靜,見著多羅在殿門候著,他朝他點點頭。 「看來魚是上鉤了?!顾f著。那燭光照映在他臉上,面容冷峻邪魅,轉(zhuǎn)身看向方沐柔,柔笑的說:「你可真是個妖精,讓人傾心呀。」 「該死!」方沐柔知道周浩然必定來了,顯得有些氣急無力,只能低聲咒罵。 淳奕輕笑了一聲,便走了出去。方沐柔僵硬的身子也虛脫了下來,春夏二人趕緊上前攙著。 「主子,這下可怎么辦啊?」春喜著急的直著淚,怎么主子老遇上這些倒楣事呀。 夏香則是氣憤難耐,「想到是那淳王妃送來的衣服,她還真大方,為別人做嫁衣呀。這淳奕王子真的是惡劣過頭,趁著眾爺們不再身旁,竟搞這種骯臟事。」 方沐柔忍著氣,小聲地說:「別怕,他沒有把你們支開,代表他也還沒成事。」 夜深,春喜和夏香兩人看著有些疲憊的主子,臉色有些蒼白,今日沒有喝補湯,卻還飲了酒實在傷身,二人要她睡下,春夏則是輪流守夜。 次日天色才露白,幾個行宮的奴僕走了進來,恭敬的說:「祈福晉,請隨我們上馬車。主子交代了要勞您走一趟了?!拐f完,一行人動了起來。 方沐柔上了馬車才看到淳奕已坐在里頭,春夏二人則沒有跟上,她有些緊張卻又馬上面露平靜,但這神色還是入了他眼里,「本王聽過你疼愛奴才,放心,她們會被送回宮邸的?!狗姐迦釠]說話,靜靜地挺著身子坐著,還離了些距離。 馬車開始行駛了起來,里邊二人只是沉默,窗邊簾子微動,方沐柔還是好奇的昵了一下窗外,看到一片鬱鬱蔥林,猜想大概是進了森林里了吧。 許久,淳奕才開口說著:「周浩然約我們到郊外林子給香。他對你真是癡情,本王消息才一放出去,這找了半個月沒找到的人,立馬就來了消息,要以物換人呀?!?/br> 方沐柔雖然知道被擄是這樣的原因,卻沒想到周浩然真的要用那香來換自己,可這會引起多大的斗爭呀…方沐柔咬著牙,她可不想成為這新丹朝的罪人啊。 就見馬車停下,圍繞車旁作保護的精衛(wèi)說:「主子,已到周爺約定的地點了?!?/br> 方沐柔臉一怔,知道時候到了,她大聲喊著:「周浩然,你不準出來。我寧可死,也不要你用這香去危害新丹?!?/br> 淳奕倒是驚訝方沐柔這倔強的性子,但聽她那一喊還是不太高興,把人拉了過來就霸道的把薄唇覆了上去。方沐柔嚇了一跳,連忙抵抗掙脫,卻發(fā)現(xiàn)徒勞無功,這討厭的力氣,就見淳奕悶哼了一聲咒罵,嘴唇感到痛楚,他放開了她,嘴唇滲出血絲,方沐柔咬著牙趕緊退了開來,眼神依舊惡狠狠地瞪著他,示意不要輕舉妄動。但他還是笑了,笑容卻是極寒,這女人真是太有趣了。 外邊一陣風(fēng)吹了起來,葉子隨風(fēng)拍打的聲音,顯得孤寂又詭異,就見周浩然的聲音傳來,「淳奕王子,我必須看到柔兒安然無恙?!拱察o的林子里,這聲音卻冷的像能透進每個人的骨子里。淳奕的精衛(wèi)們各個拔出刀劍,嚴陣以待的四處瞧著,可這看了半天仍就沒看到任何人,車內(nèi)的淳奕仍是不為所動。 「那拉戴淳奕,本大爺?shù)哪托目刹婚L?!怪芎迫坏穆曇粼俣葌鱽?,語氣顯得憤怒。 里頭的淳奕敲了敲馬車,就見精衛(wèi)們快速的在鼻口蒙上了黑布,而他自己也從袖口里拿出黑布摀住口鼻,方沐柔知道他們怕周浩然使詐放香。 不一會兒淳奕拉著不愿走出的方沐柔下馬車,往前推了她一把,她倒是重心沒踩穩(wěn)跌坐在地上,嘴里喊著:「周浩然,你答應(yīng)我的,千萬不可以?!顾圆凰佬摹?/br> 眼前一棵大樹上躍下一個身影,周浩然手上拿著一包香囊,方沐柔一見連忙跑了上去想阻止,就見淳奕快速地向前拉了她回來,周浩然便把那香囊拋了出來。 「不?。?!」方沐柔驚訝的大聲喊著,回頭卻見淳奕手上已抓到了那香囊,他輕輕打開瞧了瞧,樣子的確是先前他看過周浩然使用的。 周浩然仍就倚在樹前,「東西已經(jīng)給你了,柔兒過來?!?/br> 就見淳奕鬼魅的笑了起來,「周爺,你沒瞧見她身上穿的是什么嗎?」 「你!」周浩然憤怒的握緊了拳頭,方才都只注意她人有沒有受傷,這時定眼才瞧這小妮子身上竟是旗哈爾族的嫁衣。 淳奕丟下一句便抓著方沐柔就要往馬車上走,「拿下!」 隨即身旁兩側(cè)的精衛(wèi)一躍便向周浩然衝去,方沐柔著急使力的咬著淳奕的手,一掙脫他,隨即也往周浩然方向跑去;此時四面八方飛入了身手矯健的黑衣人,就見往前領(lǐng)頭的是祈王和佳王爺,淳奕一瞧便趕緊的運用輕功離去。 周浩然雖有些武功但一次檔數(shù)十名精衛(wèi)也是乏力,就見一名精衛(wèi)一劍往他刺過去,方沐柔想也沒想便擋了上去,那劍直挺挺的刺進了她的腹部。一旁正在抵抗的允祈見狀,著急的一刀砍向那精衛(wèi)的手,再一把拉了方沐柔到懷里。 「柔柔!你到底在做什么?」他氣急敗壞的吼著,他從來沒有那么害怕過。他氣著這女人竟然可以為他擋一刀,但更多的是恐懼害怕,他害怕他會失去她。 允佳領(lǐng)著人迅速的擊倒所有敵人后跑上前,「四哥,淳奕跑了。」說完,見著允祈沒反應(yīng),再看向他懷中的方沐柔是滿身血,驚嚇的喊著:「柔兒!快..快…」 允祈這時回過神來,「快備馬,快找太醫(yī)。」。 方沐柔忍著腹部的疼痛,那張臉已顯得蒼白,仍是用盡力氣的拉著允祈的領(lǐng)口向前,虛弱的說:「留著…周…浩然,那香…才可…解…」說完,她暈了過去。 愣坐在地的周浩然,實在震懾,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奮不顧身,就為了要他活著。允祈轉(zhuǎn)身怒視著他,吼著,「把他帶上回宮邸。」一群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離開。 方沐柔站在冷冽的高山頂端,云山環(huán)繞,一望無際的天空卻顯得陰霾。她無法前進,亦無法后退,任由這像寒冰的風(fēng)拍打在她臉上,她覺得暈眩好想睡覺… 就見宮邸的寢殿里,奴僕們來來回回端著乾凈的水進,后又滿是血水的盆出。一群人擠在里間里,每個人臉上皆是滿面愁容。 「回皇上,祈福晉失血過多,傷口引起高燒,怕是會昏迷不醒,老臣會先開方子退高熱?!勾舜胃S行的胡太醫(yī),跪在地上向武嚴帝說著方沐柔的狀況。 站在身旁的允祈悲怒愁容,只是呆置看著那床上蒼白虛弱的她。 武嚴帝嘆了一大口氣,「胡太醫(yī),能用上的藥都用吧?!拐f完,拍拍允祈的肩便走了出去。 春夏二人看著才一會兒沒見的主子,如今負著傷躺在那,就是一陣啜泣。 待在外間的眾皇子們,看著方沐柔受傷,太多復(fù)雜心緒在腦海里漫游著… 半晌,允祈冷冷開口說著:「出去!」語氣冷淡,眼神怒目。 允佳知道四哥自責(zé),若再快一步,不,若一開始就不要讓柔兒去當這個餌,那么她也不會受傷了… 大家知道這冷面的祈王情緒已到了一個臨界點,便全都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