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遠遠地,蘇心黎就瞧見家門外躺著一個不明物體,天色已暗,她小心翼翼地挨近一看,兩道柳眉立刻擰了起來。 怎么又是他! 除了故意偽裝的牛郎痞樣之外,為什么每次見到他不是被打、就是落得昏倒在街頭的頹廢模樣?開了鎖,她撥去覆在他身上的雪,像拖豬一樣地把他拖進屋內(nèi)。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于把他拖上沙發(fā),她卻一個絆腳跟著摔進沙發(fā),貼上他的臉頰。 他的臉好燙……蘇心黎開了燈,熟睡的男人整顆頭都在盜汗,他正在發(fā)燒。 「喂,你醒醒好嗎?喂!」長得一臉不良少年樣,這人就算不是牛郎也是流氓。 毫無回應,他眼皮動都沒動一下。 不行,這樣更不能讓他睡沙發(fā)。脫下他身上的大衣,蘇心黎一咬牙,拉住他兩隻手臂交叉橫在胸前,硬是把他背在背上。 媽呀,他好重!身子已經(jīng)弓到一個極限,她舉步維艱的慢慢往樓梯口走去。 一步、兩步……雙腳微微顫抖著爬上樓梯,男人胸前的溼熱穿透她的背脊,搞得她現(xiàn)在也滿身大汗。 「啊!」腳一軟,兩人一起滾下樓。 「好痛……」勉強睜開眼,迷糊的影像在任書禾眼前漸漸清楚。 一個女人……她是誰? 靠坐著墻邊,他渾身癱軟無力開口,剛剛更是震得他腦漿都要爆出來了。 他醒了!「你可以自己走嗎?你太重我背不動你?!?/br> 毫不留情地揮掉女子伸出的纖白玉手,瞪了她一眼,固若城墻的防衛(wèi)心不曾卸去,吃力地撐起身子,任書禾扶著墻壁站穩(wěn),斗大的汗珠不停自額頭冒出。 就在昏昏沉沉、分不清東南西北之際,溫軟身軀忽然竄進他手臂下。「你在發(fā)燒,需要好好休息。」 這女人夠了沒有!正想破口大罵,突然熟悉的香味傳來,是他很喜歡的淡雅清香。 「來,小心上樓?!故煜は銡鈳Ыo他莫名的安心感,任書禾放下防備,隨著她的口令動作,一沾到床鋪他立刻陷入昏迷,睡得不省人事…… / 他在作夢。 夢中的他躺在云端上,全身放松地徜徉在云海中,他很久沒這樣好好地睡一覺了,這是很安穩(wěn)很松懈的一眠。 拿下覆在他額上的冰毛巾,蘇心黎摸了摸他的臉,燒退了。 盯著他嘴角帶笑的睡顏,她心微微一悸,他做什么夢?一整夜都笑得這么甜。 身子一落,她乾脆坐在地毯上研究起他。 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跟她第一次見到兇神惡煞,隨機搶劫夜歸女子的他可是天壤之別。她蘇心黎不是沒腦袋,不會平白無故救強盜犯一命,更不會笨笨地帶他進家門,引狼入室。 是的,他那天搶劫單身夜歸女子全被她看見了,之后又在運河上看到他,她不怕他,她直覺他不是壞人,所以在酒精催眠下搭訕了他,雖然當時被他的言語威脅拐了不少錢,但也只能怪自己活該貪玩。 前天她又很巧地碰見了他,這個男人雖然犯案,卻好心地幫小販解圍,眼看他處處落下風就要被打死,她才大叫警察來了幫他一把。 她一路跟蹤他到工廠,不過送他進醫(yī)院他一瞬間就不見人影,現(xiàn)在卻又昏在她家門外,這人是故意找她麻煩嗎? 「看屁啊你!」語氣淡漠嫌惡,拉回了她的思緒。 任書合在床中央坐起身,昨夜的景象緩慢重回他腦中。「喂……」開口「啪」地一掌狠狠就打在他頭上。 「死小子,講話禮貌一點,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构芩@蛇€流氓,現(xiàn)在情勢變了說話還是一樣沒大沒小,簡直白目一個。 這個女的救了他?窈窕身影往門外走去,任書禾話來不及問出口。 環(huán)視房間,四腳柱床架、雙人四腳沙發(fā)椅與木質(zhì)衣櫥等,所有家具呈現(xiàn)出簡約樸實的仿古美,柔和的淡黃碎花壁紙跟白色線板的裝潢相互呼應,明顯走的是美式鄉(xiāng)村居家風格,明亮溫暖又輕松舒適。 想不到半夜喝了酒,在街上亂找男人尋開心的她,品味竟然不錯。 他第一眼就認出她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