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囤糧記 第16節(jié)
她剛穿越的時候才四月份,正值天氣轉(zhuǎn)暖的時候,后來到七八月,或許因為干旱空氣里沒有水汽,天氣熱的要命。 晚上把兩個孩子熱到直哭,七月份時,木槿一直給他們扇蒲扇才能讓雙胞胎入睡。 但現(xiàn)在才十月份,氣溫就急劇下降,而且是那種干冷。 在現(xiàn)代的時候,農(nóng)歷十月份也不過穿層略微厚一點的外套,南方有些地方還穿著單層衣裳,但在這里,木槿穿夾棉襖都覺得冷。 現(xiàn)在尚且如此,真等臘月到來,還不知道能冷成什么樣子。 村里人種了幾十年地,一貫靠天吃飯,當然敏銳地注意到今年天氣的不同尋常。 他們早早進林子里打柴,好儲備過冬的柴火。 除了去年,之前十幾年,剛進臘月就會冷得人受不住,還會下大雪,往年的雪得有膝蓋那么厚,到時候路都得被封住,根本沒辦法再進山。 其實,往年他們都在十月底快十一月時才進林子打柴火,今年差不多要提前一個月。 因著靠山的緣故,還有人打好柴火運到城里頭賣,運過去一牛車差不多才能賺十來文錢。 對于缺銀錢的人家,即使一文錢都珍貴到不行,雖然打一車柴再拉到城里賣掉需要花費整整一天的功夫,他們依舊很樂意。 畢竟十月份已經(jīng)進入農(nóng)閑時期,在家只會吃白飯,還不如打上一個月柴,天天拉去城里頭賣呢。 再累也有銀子賺不是? 當然,打一個月柴火還每天都能賣掉是最最理想的情況,畢竟城里只有一兩家酒樓客棧,樂意從外頭買柴而非讓家丁出去打柴火的大戶人家也不過幾家而已,大多數(shù)賣柴人沒有那么好運。 還有家境中等的人家,雖然也會買上一車柴過冬,但自家也會出城再打一些,他們的需求并不像大戶人家那樣大。 進城賣柴的人家有許多,買家卻只有那幾戶,競爭格外激烈,因此,超過一半時間,他們都空手而歸。 王寶山家不至于跟村里其他人一樣,他們每年只打完自家過冬的柴火就了事。 往年時候,都是崇文崇武兩兄弟,再叫上有糧跟榔頭,這樣一天就能把活計全部做完。 今年到處鬧糧荒,路上不算太平,前陣子去李家村時,崇文就告訴過有糧榔頭不用過來。 所以,今年只剩下崇文崇武。 中間木槿跟他們?nèi)ミ^一趟,她沒出來打過柴火,還以為跟以前電視劇里說的一樣容易,結果并非如此。 村里人雖然靠山吃山,但除非需要做家具才會伐大樹,要是只打燒的柴火,大家一般都找那種枯死的樹或者在林子里撿掉落下的比較粗壯的樹枝樹干。 林子大,光那些就夠村里人用的。 連續(xù)兩年旱災,枯死的樹就有很多,崇文拿斧子把樹砍斷,崇武就在那邊把樹一點點分解。 木槿自告奮勇把柴火抱回去。 這片樹林距離村子也就十五分鐘路程,結果因為身上還背著一大把柴火,木槿走的極慢,一個來回就累到受不住。 崇武她如此,一個勁把她往家里趕。 “姐,你還是家去給我們做飯去吧,你背不動那么多柴火的,沒看到大嫂也沒過來嗎?” 他們捆的緊,一把柴火就有大幾十斤,木槿壓根背不動。 周氏知道累,連來都不來,木槿倒好,還自個湊上來,崇武都想說她傻。 沒有長工們的協(xié)助,王家兄弟花費兩天半才把自家加上木槿家要用的柴火全部砍好。 木槿旁邊的鄰居栓柱,因為要敷藥,腦門上剃下一截頭發(fā),半個多月下來看著已經(jīng)很精神,不過腦門上不可避免地留了疤。 他不僅給自家打了柴火,還去王寶興家做短工。 王寶興家里人不少,每年秋冬打柴火都靠長工,今年災荒他收完最后一次糧食就把長工給辭了,拿五斤糧食雇栓柱做短工,把家里需要的柴火都給打上。 栓柱給王寶興家打完柴火,還給木槿送過一板車過來。 木槿見到,直接驚住不知所措。 栓柱摸摸腦袋:“俺受傷的時候多虧妹子的小米才將養(yǎng)過來,娃她娘自己頂不住事差點被人欺負,你幫俺們夫妻這么多,也沒什么能報答你的,這些柴火你先用著,不夠還有?!?/br> 木槿沒多推辭就收下了,不然栓柱夫妻兩個表現(xiàn)的總像欠她似的,木槿來往時自己都覺得別扭。 等做好過冬的準備,差不多已經(jīng)十月中旬。 今年天氣不同往年,冬天來的格外早,大家甚至紛紛穿上夾棉的衣裳。 幾乎人人都貓在家里。 按往年說,現(xiàn)在農(nóng)閑,村里不少壯丁會給城里一些大戶人家做短工或者進城賣柴火,但今年,這些都停下來。 大戶人家見到荒年,都恨不得死死捂住自家那點糧食,而且?guī)讉€月前就發(fā)生過搶糧事件,他們現(xiàn)在都心有余悸,并不敢雇短工。 而且城里早就亂了套,進城都不好進,做短工的、賣柴火的紛紛停止活計,要么貓在家里要么窩在村口曬太陽。 周邊村子沒水灌溉,王家村卻有王家渠提供水源,上一季就算欠收,仍舊收了夠全家人餓不死的糧食,周邊其他村子卻不像他們一樣好運,不時傳出餓死人的消息。 因此,大伙也不出去走親戚串門了,不然還得接濟親戚糧食。 到十月底十一月開頭的時候,大伙已經(jīng)穿上最厚實的棉褲棉襖,原因無他,天氣實在太冷。 王寶山當時還跟木槿說,看今年這么冷說不準能下一場大雪。 這樣的話,等來年開春,他們又能種糧食,外面也不會再有那么多人餓死。 可是盼啊盼啊,始終沒有下雪。 今年的干冷,和平時的冷完全不一樣。 冬天的西北風吹過來,就跟刀子似的打在臉上,打得人生疼。 木槿現(xiàn)在非必要不出門,就算出門也要把臉上身上裹得嚴嚴實實的。 之前沒有過冬經(jīng)驗的她,出去一趟,回來發(fā)現(xiàn)臉上居然有皸裂的情況,可能不止單純因為被冷風刮的,還有空氣過分干燥的緣故。 木槿不得已從空間里拿出一瓶潤膚乳出來。 便利店里洗護用品不少,比如說牙膏、洗面奶、洗頭膏之類的,也有一些潤膚乳,但因為不是單獨的化妝品專柜,潤膚乳只有最平價的那種,一套水乳才幾十塊,有幾個牌子木槿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 最熟悉的只有大寶。 當時想著現(xiàn)在這具身體才十七歲多一點,加上每天喝牛奶補充營養(yǎng),之前泛黃泛黑的面色已經(jīng)不復存在,臉上多了些紅潤白皙。 雖然和周氏那種天生的冷白皮沒法比,跟她現(xiàn)代的白皙膚色也仍存在不小的差距,但半年下來,能有這么大的進步已經(jīng)讓木槿很滿意,她不敢隨意用空間里沒聽說過牌子的護膚品,怕讓自己半年來的努力付之一炬。 現(xiàn)在臉干的皸裂,木槿只好拿出一套名字略微熟悉的水乳出來用。 水乳的補水效果很明顯,后面至少沒有臉部發(fā)干的情況。 因為平時用的洗漱用品明顯不屬于這個時代,所以木槿都把牙膏洗面奶什么的放在單獨的柜子里,免得被人發(fā)現(xiàn)。 結果有一回,她忘記把水乳收起來,讓雙胞胎一人抓了一瓶。 他們現(xiàn)在六個多月,平時在炕上爬來爬去,幸好北方的火炕非常大,木槿不至于時常擔心他們會摔下來。 雙胞胎見到好奇的東西總會往嘴里塞,那天趁木槿不注意,吉祥如意一人拿了一瓶往嘴里啃的正帶勁,崇武就進來了。 木槿趁他還沒靠近,把雙胞胎手里的瓶子奪過來悄悄收進空間。 事后嚇出一身冷汗來,反正她再也不敢亂放東西了。 這時候的人都迷信鬼神之說,這個時代存在的食物木槿還敢偶爾拿出一些給家里人改善伙食,沒有的東西,她萬萬不敢拿出來。 她怕被當成妖怪給燒死。 同樣因為干冷,如意那天晚上突然流起鼻血來,木槿差點被嚇死。 現(xiàn)在進不了城,柳橋村唯一的大夫還餓死了,生病的話,只有自己熬過去。 大人生病還不用太擔心,她空間里多多少少有點藥,但絕沒有小孩子用的藥。 便利店開在大學城,不像普通居民區(qū)的便利店各種年齡段人用的產(chǎn)品都有售賣,這里的產(chǎn)品只針對大學城里的青年學生,不然唯有讓東西落灰。 家家戶戶已經(jīng)歇下,木槿鎖好門趕緊跑去王家叫人。 夜間氣溫低得離譜,木槿一出門就感受到一股強烈的冷風。 那一刻,她完全慌掉了,甚至因為過于慌張腦子里連彎都轉(zhuǎn)不過來,忘記自己空間里還有手電筒的事實,直接摸黑到王家。 王家沒有一丁點光亮,看來全家人都已經(jīng)睡下。 木槿使勁拍打王家的大門,崇文怕人偷糧,夜里睡的警醒。 所以他第一個過來開門。 過來時手里還揣著家伙。 木槿趕緊表明身份他才把東西放下。 作者有話說: 小農(nóng)經(jīng)濟時代除非鹽這種必需品,其他商品的交易率極低,包括城里的大戶人家,大都有自己的地,多數(shù)東西都是自給自足,個別才會自己買柴,所以柴火這種東西壓根不值錢。所以,在沒有足夠本金的情況下,想要發(fā)財致富非常困難。 第17章 野物 還以為是大地主 崇文見到她,忙問道:“木槿,你這是咋的了?” 木槿把如意流鼻血的事跟他說一遍,又道:“趕緊去把爹娘叫醒?!?/br> 崇文性子成熟穩(wěn)重,但他跟木槿一樣沒有太多養(yǎng)兒育女的經(jīng)驗。 大人流鼻血去去火就行,如意才六個月大就流鼻血,不免讓木槿滿心擔憂。 王寶山夫妻聽到動靜很快就走過來。 看到他們,木槿總算有了這主心骨,說話時帶著哭腔:“爹娘,如意流鼻血流了許多,你們快跟我過去看看吧……” 看木槿反應如此激烈,王寶山夫妻同樣心急。 把王崇文留下看家,他們夫婦跟著木槿往她家去。 木槿一路上哆哆嗦嗦跟他們說著如意的癥狀,她因為過于擔憂,語氣帶著平時沒有的慎重,王寶山夫婦擔心的不行。 小夫妻感情好,天賜走后,閨女要不是懷著孩子,恐怕早隨他去了。 繞是因為肚子里的孩子勉強活著,卻茶不思飯不想,餓的只剩一把骨頭,兩個孩子生下來時,就跟小貓仔那么大,現(xiàn)在好不容易養(yǎng)活下來,可不能再有什么事。 不然閨女可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