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3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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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卿死抱著外廊上的柱子, 就是不想去見什么勞什子的滕將軍。聶梅先一般用力竟然拽不動他,就干脆不去強拽她了。 他扯住她的肩膀防止她逃跑,同時開始向珍卿解釋, 這滕將軍到底為她和她三哥做了什么。有些事聶梅先不敢隨便說出來,他只說滕將軍為了陸三哥的案子, 一改往日低調(diào)的行事風(fēng)格, 先去找韓夫人說閆崇禮無事生非, 又私底下請一些老朋友到領(lǐng)袖耳邊吹風(fēng)。要不是上層的風(fēng)向有變動, 陸三哥的案子不這么容易撤銷。聶梅先的人潛伏在閆崇禮身邊, 在陸浩云通匪案中所起的作用,聶梅先絕不會向個小丫頭隨意透露。至于滕將軍會否說出來邀功,聶梅先不能確定什么。 聶梅先說閆崇禮處境越發(fā)不妙, 這個人竟然病急亂投醫(yī),找他從前的馬秘書幫他出主意,卻被對他懷恨在心的馬秘書刺殺了。 “你是說, 閆崇禮死了?!”珍卿聞言瞠目結(jié)舌。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閆崇禮是行伍軍人出身, 他也算是是行動人員,竟然輕輕松松被人殺死了。 但受害者和殺人犯不重要, 珍卿趕緊抓著聶梅先問:“那我三哥怎么樣, 閆崇禮既然死了,我三哥是否就地釋放?不行, 我得馬上回去看看。” 聶梅先抓住她亂動的手, 輕哼一聲平靜地告訴他:“你三哥是得道多助, 那么多人幫他怎會有事?這一出荒誕的通匪鬧劇, 以閆崇禮的離奇死亡告終, 也讓領(lǐng)袖他老人家顏面掃地, 再說案子證據(jù)根本不完整,自然盡速平息事端為好。領(lǐng)袖派心腹親自下去過問,陸先生下午已從調(diào)查處釋放……” 聽聞三哥已經(jīng)脫離縲紲之苦,珍卿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可是明衡表哥究竟是死是活呢?珍卿的心又忍不住提起來。聶梅先見她依然緊鎖眉頭,狐疑地問:“陸先生已經(jīng)釋放出來,你還在憂心什么?” 珍卿擺出一副猶疑的神態(tài):“這里頭事情奇怪得很。閆崇禮原來的馬秘書,我也見過不止一回,他是個一說一臉笑的文弱書生,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你說他殺了閆崇禮嗎?” 聶梅先狐疑地審視著珍卿,覺得她在掩飾什么心思,卻又特地給她解釋起來:“馬秘書對閆崇禮忠心耿耿,可之前有人告發(fā)閆崇禮貪腐,馬秘書正好收藏著他的貪腐證據(jù),閆崇禮以為是馬秘書背叛他,把馬秘書整得找不到職業(yè),最后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當(dāng)然,馬秘書原來也當(dāng)過兵,出其不意地槍殺閆崇禮,不算什么稀奇事。” 珍卿聽得腦袋打結(jié),這是什么神轉(zhuǎn)折的劇本?閆崇禮把馬秘書整得要死,冷不丁又叫馬秘書去商量要事,然后他又被馬秘書反殺?復(fù)雜詭異的人總是弄出復(fù)雜詭異的事。珍卿雖覺閆崇禮的死很蹊蹺,但她的注意力不在這方面。她心里牽掛著三哥和明衡哥,再次跟聶梅先說她要離開。 聶梅先扭頭看向燈火通明的內(nèi)堂,回頭看珍卿的時候,眼神幽幽逸逸的有點復(fù)雜,他牢牢把住珍卿的肩膀,彎著腰湊得那么近審視她,他似乎有很重要的話說,又似不曉得怎么表達,莫名說起閆崇禮:“杜小姐,我以為這個世界,有時候真的很不公平,有的人好多人爭著喜歡,有的人死了都沒有人愛。你曉得閆崇禮為何執(zhí)意置你三哥于死地嗎?” 珍卿聞言心思電轉(zhuǎn),其實這也是她感到費解的問題,她前前后后猜測過很多可能性,但如果說閆崇禮是因為她,對他這種身份的人未免太草率。 聶梅先看著她糾葛的表情,大致能猜到她的心思,他扯扯嘴角似自嘲又似不屑:“對于謝公館的千金小姐來說,被閆崇禮這樣卑劣無恥之輩愛慕,想一想,都覺得像吞了蒼蠅一樣吧?” 珍卿覺得這個話題讓人無所適從。審視著她的聶梅先也覺奇異,陡然轉(zhuǎn)換到另一個話題:“你怎么不問一問,我們有沒有捉到挾持你的歹徒?” 聶梅先的眼睛像盯準(zhǔn)獵物的毒蛇,他嚴密關(guān)注著這個小姑娘的反應(yīng),他發(fā)現(xiàn)聽說閆崇禮橫死都很鎮(zhèn)定的她,聽到這個問題下意識眼露恐懼,身體也不由自主地戰(zhàn)栗著。他不免有一點心里發(fā)軟,再精明伶俐的小姑娘,被亡命徒拿槍指著腦袋九死一生,“恐懼后怕”才是正常的反應(yīng)。 但不管出于功利還是私心,聶梅先都覺得有義務(wù)提醒她,他按著珍卿的腦袋意味深長地說:“杜小姐,這個世界是很危險的,尤其你們這種人命更金貴,凡事應(yīng)當(dāng)三思而后行??丛陔鴮④姷拿嫔?,我不妨日行一善提醒你,今天在豆腐巷制造車禍混淆視聽的少年,已經(jīng)被我們活捉。這少年也是你的老相識,海寧華界玉河街道的藍家兄弟,他們搶劫過你,你還記得他們兄弟吧,豆腐巷鬧事的就是藍家麒!” 珍卿來不及掩飾自己的震驚,聶梅先撫著她的眼瞼:“藍云麒被我們活捉后試圖奪槍逃跑,被我的人擊斃了。不過也不要緊,他在應(yīng)天的活動蹤跡,已經(jīng)被我們一點點查出來,他的同伙受了槍傷,終究是插翅難逃?!?/br> 珍卿捏著手指囁嚅半天,她不敢有一絲額外的反應(yīng),聶梅先卻輕描淡寫地說:“你今日出現(xiàn)在豆腐巷,本就是值得尋根究底的事,制造□□的人還跟你有淵源。而閆崇禮把你三哥拖進‘通匪案’,依照我的淺見,指控他的罪名未必是無中生有的。杜小姐,既然生了聰明的腦袋,就多干點聰明的事,我是為了你好?!?/br> 聶梅先手按著珍卿的腦袋,珍卿感到他漸漸增加的力度,她看著聶梅先諱莫如深的眼神,知道他這算是善意的敲打了??蛇@感覺真是怪異極了,就像黃鼠狼給雞拜年,還教雞言行舉動謹慎些,不要著了其他黃鼠狼的道兒。 珍卿感覺腦中的信息太紛雜,情緒也是忐忑、憂慮、驚恐交雜。這一切所有的人物事件的根由,都應(yīng)該著落在那位滕將軍身上。按理她該好好跟滕將軍談一談,可她迫切地想脫離這陌生的環(huán)境,想脫離讓她如芒在背的人們。 聶梅先看著她還想說什么,忽然樓上樓下人喊馬叫,不止一個人喊著“杜小姐不見了”,有男人粗獷的聲音大嚷起來,“好好在房間怎么會不見!”燈火大亮的前堂也嘈雜起來。 聶梅先拉著珍卿想帶她進廳,忽然感到身邊的女孩激動起來,她踮著腳向前廳大門里張望著,一個身材頎長步履健雅的男子,他從亮堂堂的大廳走出來。聶梅先看身邊的女孩雀躍地喊:“三哥,我在這里!” 珍卿先時幾疑自己出現(xiàn)幻覺,可是當(dāng)他出現(xiàn)在門框里的一刻,她一看身形步伐就知道是三哥了。陸浩云一聽見珍卿的聲音,也不可抑制地激動起來,他的腳上像是安了有意識的彈簧,自覺自動地往這邊快跑過來。珍卿剛剛向前走了兩三步,快速走下臺階的三哥,沖上來把珍卿抱了個滿懷。 他們兩個人緊緊地相擁一陣,三哥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珍卿,珍卿摟著三哥脖子又哭又笑。三哥黝黑的眼在灰光中亮得驚人,又仿佛含著閃爍的淚光似的。他在珍卿頭發(fā)上重重吻一下,問珍卿哪里受傷沒有。珍卿說臉上手上有一點擦傷,可能還有一點腦震蕩,其余也沒什么了。三哥握著她的后脖根,看她臉上傷確實不重,就著前廳的亮光摸摸她的手,確定沒什么大傷口,懸著的心才放下一些。但他還是扯著珍卿胳膊叫她轉(zhuǎn)個圈,問她身上還有沒有不適。 珍卿認真地自我感受一下,再一次跟三哥說沒覺得哪里疼。三哥又旁若無人對她又摟又抱,他像抱著失而復(fù)得的寶貝,她感覺到他洶涌而深沉的情感,急促的呼吸聲音在她頸間起伏,似乎在笑又似乎在哭,他緊緊地攬著她片刻,又在她頭發(fā)重重地一吻,笑著說:“幸好蒼天見愛!” 三哥一刻不放開珍卿,珍卿也緊緊拉著他。被視若無物的聶梅先有點暗惱,不過只是挺在一邊不做聲,端看他們能旁若無人到什么地步。 珍卿和三哥乍別重逢,真被他們演繹得像是生離死別。三哥走出來的那個門里,一個人穿軍服的壯漢跑出來,沖過來扯著珍卿大聲嚷:“神天菩薩,你從哪兒下來的?。 ?/br> 在室外半昏不明的光線中,珍卿猜這個不老不少的軍官,就是聶梅先他們剛才提過的滕將軍。她此刻的思想情緒太浮雜,她動用有限的注意力實在想不清,她父母跟這個地位崇高的滕將軍,能有什么了不得的淵源,以至于他為她和三哥這么賣力地奔走??粗黠@來到這里很久的三哥,珍卿又忍不住多想了一下,或者是三哥跟滕將軍有何淵源? 這壯漢體格的滕將軍嘀嘀咕咕的,問珍卿怎么從二樓房間下來,里頭的人誰也沒看見她下來啊。珍卿鬧不清這是個什么人,聶梅先主動上前解釋說,杜小姐把床單綁在桌腿上,拉著床單從窗戶跳下來的。 這滕將軍就莫名大激動起來,鐵鉗似的雙手捏著珍卿肩膀,兩眼放著賊光地一直打量珍卿,昏光中看得人直起雞皮疙瘩,伸出手看樣子還想對她拍拍打打。珍卿一招矮身鉆地洞,避開這個自來熟的陌生軍漢。 那滕將軍反而哈哈大笑,興高采烈地夸珍卿:“好好好,好得很,這么生猛靈活的丫頭,比說話蚊子哼的討喜得多,好好好,好得很吶。” 珍卿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懷疑他跟新死的閆崇禮一樣,是個色迷心竅的老色鬼。珍卿瞅瞅四周嚴密的哨崗,拉著三哥的手沒不說話,三哥也往前面站一站,把她擋在自己身后。 三哥跟那興高采烈的滕將軍說:“滕將軍,聶先生,二位此番相助大恩,陸某沒齒難忘,若有不逾矩的忙要幫,陸某在所不辭,隨時奉命。滕將軍,我答應(yīng)你的事情,絕不會背約失信,還請您不要輕舉妄動,一切都由在下來處置。” 珍卿看著神情凝重的三哥。也就是說,這位滕將軍還有聶梅先,對于此番三哥脫險大有恩德,為了報恩三哥“割地賠款”了? 滕將軍搓著蒲扇似的手,看看三哥又看看珍卿,發(fā)出莫名猥瑣的興奮動靜,看著滿臉戒備地看他的珍卿,轉(zhuǎn)頭唉聲嘆氣地表達遺憾:“男子漢頂天立地,一口唾沫一個釘兒,滕某應(yīng)了你自然不妄動。不過你這個陸家后生,你應(yīng)了我就要快馬加鞭趕緊辦,十天半月我還等得了,那一年半載的可不行,我這都急得火上房了?!?/br> 陸三哥沉穩(wěn)地答應(yīng)下來,然后拉著珍卿要告辭了。但滕將軍卻忽然叫住他們。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3-24 22:42:59~2022-03-25 22:12:3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上弦月夜 30瓶;rani、xixi 10瓶;天晴dmssj、波光瀲滟cxm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31章 爭分奪秒歸故鄉(xiāng) 珍卿和三哥正要離開滕將軍的私邸, 忽聽滕將軍出聲叫住他們。珍卿見過的彭副官送上一只檀木盒子,滕將軍跟珍卿滿懷感情地說: “丫頭,這對羊脂白玉鎮(zhèn)紙, 是你媽的心愛之物,二十年前我在粵州做尉官, 你媽來我家里幫傭。哎, 她是個伶俐要強的傻婆娘, 嬌滴滴知書達理的小姐, 給我個大老粗做老媽子, 做起活就像跟誰拼命似的,連偷jian?;疾粫鄄灥沽艘膊豢月?。你爹掙那仨瓜倆子兒, 公母倆兩張嘴都糊不上,還一個個不斷年地生崽兒。 “你媽把這對鎮(zhèn)紙送上來,說換了錢回去籌生計, 哎, 看她哭得那慘樣兒, 給錢我都不好意思收……還是我給你爹托人情,叫人帶他去南洋跑生意掙家用……我在韓夫人那里瞅見此物, 就曉得必是故人之物, 腆著老臉從韓夫人那討過來,沒想到弄出許多波折。今天既然是你來了, 這舊物還是物歸原主吧……“ 看著這檀木盒里的白玉鎮(zhèn)紙, 珍卿想原來此滕將軍就是彼滕將軍, 而這么有牌面的封疆大吏, 竟然真的跟她父母有一段淵源, 人生之際遇真是叫人難以捉摸。 珍卿接過裝鎮(zhèn)紙的檀木盒子, 對這猥瑣的滕將軍戒備心稍減,很誠懇地給滕將軍鞠躬致謝,為他當(dāng)年對她父母的關(guān)照,也為他對三哥的出手相助,向他真心實意地表示感激和謝意。 珍卿捧著裝鎮(zhèn)紙的盒子,被三哥拉著手向宅子外面走。忽然聽聶梅先跟珍卿說:“杜小姐,這回我救了你跟陸先生,還有東方圖書館那一回,你記住,你欠我不止一個人情,有朝一日我要找你還的?!?/br> 三哥回頭看向施恩圖報的聶梅先,端詳著聶梅先晦暗的表情,不動聲色地擋著珍卿說:“舍妹是女流之輩,能為聶先生做的有限,這不止一個的人情,不若都由在下替她還給聶先生吧!” 聶梅先欲上前再說些什么,卻被滕將軍一把扯住說:“梅先,我……我跟杜小姐父母是故舊,她算我的近親晚輩,她的人情我替她還,保準(zhǔn)比她還得好還得快,你看如何?”說著哈哈笑地拍打聶梅先,聶梅先看向三哥和珍卿,微微怔忪一下,笑呵呵地應(yīng)下了滕將軍。 這一回,珍卿和三哥順利地離開了。滕將軍一路把他們送到門外,等他們的車子走得不見人影,他還伸著脖子向黑暗里望著。聶梅先無聲地在心里嘆氣,跟滕將軍說起今天的失?。骸吧鐣h要來清除叛徒,我布下這天羅地網(wǎng),指望捉住社會黨的要人到領(lǐng)袖面前論功討賞,沒想到杜小姐從天而降,我要立功還須大動干戈。將軍,梅先還有雜事料理,今日就不作陪了。” 滕將軍唉聲嘆氣地拍打聶梅先,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骸澳闶遣皇窍『蹦茄绢^?”聶梅先跑了片刻的神,想不清是否有必要回答時,見滕將軍感喟頗深地說:“這檔子事輪不到我做主啊,你瞧那丫頭跟那陸家后生,公母倆就跟長在一塊似,誰扯得開他們?!”聶梅先漫不經(jīng)心地說:“將軍多慮了,我之所以幫您的忙,除了與您的同鄉(xiāng)之情,根本上是為有利可圖。除了您許諾的金銀財寶,也是有的人太礙我的事,到了非死不可的時候。”說著聶梅先扭頭就走了! 三哥坐車上一直抱著珍卿,珍卿著緊地問他有沒受刑,三哥說沒怎么受刑,但沒說挨了人家一巴掌。珍卿把臉貼在他的胸膛上,眼含熱淚地發(fā)言抒情:“三哥,事情如此突然,如似生離死別一般,才只數(shù)日的功夫,卻好似已經(jīng)過了經(jīng)年。三哥,我有好多事,呃,好多話要跟你說?!?/br> 陸浩云捧著她的小臉,憐愛地感受她的驚懼不安,小妹那原本清盈剔透的眼睛,到了此時此刻,還逸出難以掩飾的焦慮憂懼,她的形貌rou眼可見地憔悴不少。她只作為他的小妹時,他希望她能夠意志頑強,長成獨立自強的新女性??僧?dāng)他們成為親密的愛侶,他愛她像愛自己的女兒一樣,希望能讓她一生安穩(wěn)無憂。沒想到他等閑不出事,一出就是牢獄之災(zāi)、殺身之禍。他能想象她多么寢食難安,天崩地裂。 三哥看看前面開車的司機——這是小妹韓姐夫家的司機,他克制地撫著珍卿的鬢發(fā): “其實我亦有隔世之感,閆崇禮竟敢起意綁架你,我恨不得將其食rou寢皮、千刀萬剮。小妹,幸好你沒有事,不然我也難活了。”三哥用力地親吻她的臉頰,兩個人鴛鴦交頸似的膩在一處。 珍卿抓著救命稻草似的抓著她,隔著薄薄的夏衣,聽取他如擂鼓似的心跳。原來兩個人能簡單摟抱著,也是值得感激上蒼之事。 車子似乎行駛了很長時間,珍卿抬頭看車窗外頭的夜色,皺眉說這不是去娟娟姐家的路啊。寒涼的夜氣進來了,三哥拿外衣把她包裹得緊些,說道:“mama包了火車的一等座,我們連夜回海寧去。應(yīng)天此地再不必待了?!?/br> 可是珍卿心內(nèi)還在猶豫:“好多仗義相助的人,還未及一一謝過呢?”陸浩云憐愛地看著,親親她的手指尖說:“龔家的英植哥暫時不走,他會幫我們謝過所有的恩人。應(yīng)天對我們來說不安全。” 珍卿想到在江邊碼頭最后見到的明衡哥,想到據(jù)說已經(jīng)死掉的藍云麒,看著前頭開車的生臉?biāo)緳C,還是不敢當(dāng)著他的面說什么。她干脆跟三哥說想小解,叫三哥陪她到外面去一下。珍卿趁機說了明衡表哥的事,陸三哥沉吟一瞬,告訴珍卿他聽韓家的容亭說過,聶梅先今天從江邊回來,死人活人都沒有帶回來一個。明衡表哥肯定沒在聶梅先手里,且明衡表哥特意選擇江邊脫身,多半是因為那里有接應(yīng)他們的人。等風(fēng)聲平靜一些他會找人打聽,可現(xiàn)在多事之秋他們再不能草率行事。珍卿握著三哥的手出了一會神,說三哥今朝好不容易脫難,不必再因為別人輕易涉險了。 今天在警察局外出車禍的少年車夫,珍卿現(xiàn)在回想起來,看起來也是吸引警察注意的煙幕彈。這正說明明衡哥他們設(shè)計嚴密,三哥有人在江邊接應(yīng)他們,細想一番是非常合理的推測。這樣一想,珍卿覺得稍微心安一些。 到火車站早有人引著他們進去。謝董事長據(jù)說急得血壓飆升,此刻正躺在車廂的床鋪上歇息。珍卿和三哥也無多話,穿梭著籠著黑紗似的初秋夜色,很順利地到達他們的車廂里頭。 珍卿聽說謝董事長今天還住過院,滿以為她必定正在臥床歇著,沒想這個心膽剛強的巾幗楷模,頭上戴著從美國進口的散熱降壓的儀器,正一絲不茍地伏案寫著什么。 等三哥和珍卿各叫一聲“mama”“母親”,她才由燈光的陰影里抬起她蒼白而浮腫的臉。三哥和珍卿三步并著兩步走,跑去熱切地跟謝董事長擁抱和親吻。謝董事長也難得顯出激動形色,帶著血絲的眼眶竟沁出淚花。這一場仗打得著實太辛苦,不唯這通匪案實在突如其來,更因為背后黑手是夠分量的官面人物。加上三哥和珍卿游歷江平的日子,珍卿和謝董事長不過半月多未見,再次重聚,心情卻復(fù)雜得似經(jīng)歷了幾十年的風(fēng)云變幻。 娘兒三個極動感情地慶幸著團聚,最先動感情的謝董事長也最先破涕為笑,她牽珍卿和三哥的手破涕為笑,眼中蘊動著柔軟的慈母心腸:“好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眼淚盡可以收起來了。小妹,我今天最憂心你,好端端一個小妹吃盡許多苦。事前你二姐發(fā)電報大發(fā)惱,說該叫你從江平徑回海寧,不該周轉(zhuǎn)到應(yīng)天這個是非窩。我現(xiàn)在想著,她說得真是太對。你來到我們這個家庭,遇見你的三哥,我思來想去,竟免不了這等身心試煉。我不舍得叫你跟你三哥分開!只是你日后必當(dāng)更加珍重,不要輕易涉到險坑,白白叫我死去活來地擔(dān)心!小妹,我要你現(xiàn)在答應(yīng)我,好嗎?” 珍卿垂著眼眸低低應(yīng)一聲,自從剛才近身坐下,謝董事長就死死攥著她的手不松,溫?zé)岬氖终扑圃诓粫r輕顫著,珍卿能感受到她作為長輩的驚惶。 說著謝董事長又轉(zhuǎn)頭看向小兒子:“浩云,這樁事你也不必過分自責(zé),這場災(zāi)禍雖然算不無妄而來,可也是因人心幽蜮難測之?dāng)场LK子瞻說‘高處不勝寒’,既然身在高處,難免為人覬覦仇視。有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以后接人待物再謹慎則罷了,倒不必過分苛責(zé)一身。” 三哥斂容肅色地點點頭。 三個人說過一些要緊的話,三哥看著謝董事長面前的信紙,問道:“mama在給親友們寫致謝信?!摵煤眯菹⒁幌?!”謝董事長笑盈盈地放下手中鋼筆,邊整理那一沓不算薄的信紙,一邊笑道:“患難之中見真心,沒有這些親朋摯友的鼎力相助,我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如何。不過應(yīng)天風(fēng)聲還緊,我不過寫些制式的客套話,也沒什么!” 既是寫些浮于表面的客套話,三哥和珍卿干脆幫著一起寫。沒多久就寫得差不多,正好趕在火車開動之前,把寫好的短信叫人送下去。 珍卿和三哥裝著一肚子話要說,但車廂里還有別的人,他們也沒有刻意再說什么。當(dāng)火車啟程向海寧進發(fā)時,身心俱疲的娘兒三個就和衣而睡。等睡過一覺天已大亮?xí)r,他們也就到達家所在的海寧城。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3-25 22:12:39~2022-03-26 23:21:0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毛毛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封涯 9瓶;可樂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32章 有一件事好難講 第二天凌晨火車到達海寧他們, 他們一通忙地準(zhǔn)備下車,珍卿顛倒混亂地做了一夜怪夢,只是昏昏恍恍地跟著大家走。 看到接車的二姐和二姐夫, 大家又是劫后余生,又是久別重逢, 好一番熱切的問候和親吻。吳二姐更是喜極而泣, 熱烈地擁抱了mama和弟妹。兩下一交談, 才曉得他們在火車站等了兩小時, 謝董事長看著挺著大肚的長女, 瞪眼罵她自己是醫(yī)生還這么冒失。之前,吳二姐因有孕在身,謝董事長不放心她奔波到應(yīng)天, 叫她和她丈夫幫忙盯著家里公司的事。但看二姐幾分憔悴的樣子,曉得她在家必也是坐立不安,日夜憂心。二姐夫更說二姐昨日腹痛, 還在醫(yī)院待了半天一夜, 更把大家唬得不能安心。 珍卿和三哥是相視難安, 到此刻還為這樁公案感到心有余悸,幸好目下大家都是有驚無險?;氐街x公館大家早已安排好早餐, 傭人們臉上都帶著莊嚴似的, 無聲地給他們擺好餐具,金媽給他們盛好蔬菜粥, 不錯眼地看著他們吃早飯??粗患抑魅藷o形中瘦了三圈, 還有的人在悄悄抹眼淚。謝公館以前從未遇過如此險事,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吧。 大房的元禮、仲禮和嬌嬌, 一個不拉地都在家里, 他們此刻一同坐在餐桌上, 猶帶驚惶地看著大人們,大家一遍又一遍地安慰他們,不過是元禮和仲禮安慰得更像驚弓之鳥,還把嬌嬌安慰得大哭起來罷了。 大家的房間早都收拾好了,珍卿和三哥都有無法用理智解釋的后怕,生恐一睜眼對方又不見,他們干脆不避世俗的目光,兩個人都到珍卿房里睡。 珍卿打開滕將軍送還她的檀木盒子,里頭裝著她久違的一對羊脂白玉鎮(zhèn)紙,陸三哥無聲看她撫弄失而復(fù)得的鎮(zhèn)紙。過一會輕輕淡淡地說:“放在保險箱里吧?!?/br> 把玉鎮(zhèn)紙裝進保險箱。珍卿感到沉沉的困倦,可她心里又裝滿疑問。譬如說,滕將軍和聶梅先怎么會變成他們的救命恩人,這其中到底潛藏著什么樣的隱衷情由。聶梅先說他救了三哥,他到底為三哥做了什么。 三哥細致地為她講解起來。閆崇禮處心積慮要治死三哥,手里還是有一兩件鐵證的,聶梅先在調(diào)查處埋伏有暗樁,神不知鬼不鬼地偷出閆準(zhǔn)備的證據(jù)銷毀。 陸浩云在應(yīng)天滕將軍的私邸,聽滕將軍大致講了他們在通匪案中的行事。對方對他已經(jīng)掩去許多幽秘細節(jié),他對小妹更是能不說的就不說。 珍卿聽過很感奇異:“聶梅先為何要幫我們,是看在滕將軍面上嗎?可滕將軍又為何冒大不韙力救我們?他廿年前與我父母的交往,倒是他于我父母有恩,他反像記著我家的恩,此事豈不奇怪?” 他們同臥于茜色蚊帳內(nèi),鼻間充斥著花露水的清香,還有蚊香特異的味道。夏末秋初寧靜的謝公館內(nèi),只余知了偶爾的聒噪聲,讓人在昏昏欲睡中有一種安逸感。 可真正昏昏欲睡的是小妹,陸浩云在不斷襲來的困倦中,時而能感一陣陣尖銳的清醒憂懼感。他說出一路思慮很久的說辭:“小妹,你也許看出來,滕將軍對你特別親睞,我聽他言談后有一猜測:他二十年前見你生母,一個粗莽軍漢對上一個金閨玉質(zhì),大約不自禁起了色膽yin心,許是終究沒能得手,多年來一直念念不忘,因此到今日移情于你,我大約也是因此受惠?!?/br> 珍卿心里邊凝著一團疑問,沒有認真聽三哥講滕將軍如何,將要迷蒙睡去時卻霍然坐起身,切切地趴在三哥胸口說著:“三哥,贖走鬼手青兄弟的分明是聶梅先,可他們一直在給閆崇禮做事,我一直疑慮此事。三哥,你適才說,聶梅先在閆崇禮那埋下暗樁,莫非就是鬼手青兄弟倆!” 陸浩云微微愕然地看著她,意識到她沒有認真聽他的講話,一時既感無奈又下意識松一口氣。又聽見小妹喃喃地念叨著:“如此,我慫恿古水船幫襲擊調(diào)查處的人,豈不是誤傷了阿禾?” 三哥倦倦地闔上眼睛,讓珍卿重新平躺著閉上眼睛:“你的猜測很有道理。年初的時候,鬼手青兄弟確實是聶梅先贖出,也許正是看上他們神出鬼沒的本事,才把他們派到閆崇禮身邊?!?/br> 珍卿暗暗感嘆,這聶梅先真精得像鬼一樣,他既然在調(diào)查處安插暗樁,必然是早就想著對付閆崇禮,此番調(diào)查處和閆崇禮的覆滅,于聶梅先也許是正中下懷吧。 —————————————————— 陸浩云從下墜的噩夢中醒來,舉起手臂擋著刺目的陽光,看到視線所及之處,一應(yīng)中西合璧的高級家私和裝潢,映襯著鮮明的簾帷和特異的香氣,讓他從身到心都清晰意識到回來了。 他揉著眼額長長出一口氣,看手表上指示的時間是十點多鐘。他坐起來看身邊躺著的小妹,她的睡裙有些卷起來,露出白生生細勻勻的兩條腿,她的四肢都長長地伸出去,睡姿憨態(tài)又肆意。也許是這幾日太勞累,她竟然還打起了小呼嚕。他好笑地捏捏她的鼻子,心上忽地省覺一件沉重事務(wù),不免心事忡忡地出了一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