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xué)習(xí)生活 第2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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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李師娘不大愛聽,反倒對珍卿的身世感興趣。 杜太爺投其所好,雖說家丑不能外揚,但能說的都說給李師娘聽。 給她說珍卿上半年的時候,用零花錢買藥,給窮人家孩子治燒傷。 還有上回中秋上街玩,從人販子手里,救下一個小女孩兒,這事兒也跟她說了。 李師娘聽了以后,憐憫珍卿身世坎坷,就跟一個祖父混著過。 又覺得這孩子學(xué)習(xí)勤奮,心眼兒也好,身上有一股子俠氣——心里大生好感。 她就做了個決定,叫杜太爺把孫女寫的字,先拿過來,由她交給李師父看。 這才有了后面的事。 餐桌上,聽李師娘講了這些,珍卿飛揚的心情低落下來,心里挺不是滋味兒的。 是啊,不知根不知底的,人家這么有能耐的人,憑什么看了她寫的字,她作的詩,說收下就收下了? 原來是了解了她的事。 這一個多月,杜太爺早出晚歸,神出鬼沒,原來是到這兒來了。 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替她尋了個能講國學(xué)、能教書法的師傅。 原本在她心里,未必多么想深造國學(xué)和書法,所以,本來并沒有多領(lǐng)杜太爺?shù)那椤?/br> 就是聽了這些前情緣故,珍卿心里感覺也很復(fù)雜,說是感動,但又夾雜了別的情緒。 杜太爺是□□家長,從來不太尊重她的意見。 ——到如今,她變得跟本土女孩兒一樣,不太向家長表露心意。 但杜太爺有萬般不好,有一點,卻是任何人都比不了的:他生活的重心,除了莊稼以后,都是放在她身上的。 珍卿在師娘那里吃完飯,散步消食,歇了一會兒,還往前面二進院走。 從北面走過來,她看到早上見過的小jiejie,又在西廂房的廊下站著,拿著一件蓑衣笠帽和一雙靴子,在那里整理拍打。 珍卿有點納悶,她上午以為,這女孩兒是這家的小姐。 可奇怪的是,師父、師娘誰也沒提起她,連吃飯的時候,師娘也沒有叫她一起吃。 她指指那個女孩兒,問帶路的老媽子:“那個jiejie是誰???” 老媽子連忙擺手,說: “珍小姐,那可不是啥jiejie。那是老爺?shù)姆坷锶耍瞬柽f水的下人,哪配聽你叫她jiejie!你叫她蘭香就行了。” 房里人!通房丫頭咩?! 珍卿有點難以置信,問:“那她怎么穿戴那么好?”而且梳的還是姑娘發(fā)式,不是結(jié)婚婦女的發(fā)式。 老媽子的神情,有點躲躲閃閃,原本挺利索的一個人,忽然變得忸怩了。 畢竟老爺新收的小弟子,人家還是個小丫頭兒,有些話真不好給她講。 房里人嘛,不同于一般的丫鬟,晚上要給老爺暖床的,只要主人家愿意給臉面,她就能很有體面。 但說到底,房里人沒有啥名份,又不是姨太太或者二房,說到底還是個奴才。 老媽子只好含糊地說道:“她給老爺侍候得好,老爺太太都賞她,她得了那么多好東西,可不就體面起來了?!?/br> 珍卿簡直如遭雷擊,三觀瀕臨碎裂。 李師父博學(xué)多識、清高傲岸的形象,在她的腦海里,都漸漸地破碎模糊,化成一片叫人遺憾的幻覺。 她來李家這半天,壓根沒聽說,李家有什么姨太太、偏房之流,暗地里還高看李師父一眼。 想他做幾十年的官兒,官場風(fēng)氣那么糟糕,老爺子竟有沒有納妾多娶,真是學(xué)問深厚淵博,人品也是大大地好。 沒想到,這老爺子,拿這么如花似玉的年輕女孩兒,沒名沒份地當(dāng)通房丫頭使。 直到來到東廂書房,重新看到李師父,仔細端詳他幾眼,無端覺得,比上午多了一點猥瑣感。 哎,她上午剛拜了個師父,剛剛崇拜敬重得不行,到下午,就覺得不能直視他了。 下午,李師父繼續(xù)教珍卿臨摹《嶧山刻石》。 珍卿學(xué)了二十個字的寫法,時間緊張,沒來得及多練習(xí)。 這一天,雪一直沒有停,地上積了厚厚一層雪。 她明天還要去上學(xué),今晚必須趕回縣城里。 師娘怕天黑走雪路會出事,下午不到五點鐘,她趕忙叫家里車夫,給珍卿送回城里去。 這時候,雪路已經(jīng)不好走。 珍卿聽著嗚嗚的風(fēng),感受著潮濕的雪氣,覺得耳邊靜謐,心里也安靜極了。 她腦里轉(zhuǎn)過許多頭緒,又好像什么也沒想。 忽覺得,這里真是天地廣闊,容得下各種各類的生靈,包括各色各樣的人。 平常存下來的,積在胸中的一點郁氣,好像莫名散去了。 下雪馬車走得慢些,十里路走了兩小時,到家里天已大黑。 而李家的車夫,還要趁夜趕回李家莊。 第22章 師父家邊學(xué)邊玩 雖然拜了個挺厲害的師父, 珍卿就是周末有了新去處,其他方面也沒啥大變化。 她每天做完功課,就是練習(xí)《嶧山刻石》, 讀一些李師父推薦的書目。 她成功拜師以后,只過了一個多月, 學(xué)校考完期末考試。 期末成績一公布, 學(xué)校就通知放年假了。 這里的年假, 就是后世的寒假。 學(xué)校一說要放年假, 大家都像是囚犯出牢一樣, 紛紛高興得不行。 交情好的朋友們,興奮地交流著年假的行程,要到哪個城市走親戚啊, 要到南方哪里過冬啊。 還有的同學(xué),相約一起玩耍、一起做功課的…… 在校門外分別時,有人還抱在一起哭, 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 珍卿基本是獨來獨往, 重點是跟先生們道別, 并且預(yù)祝新年快樂,顯得比較舔先生們。 這里的年假還挺長, 從這一年的臘月十六, 一直放到第二年的正月完。 珍卿沒有立刻回杜家莊,在縣城的小院兒里, 把年假作業(yè)寫完了。 杜太爺就讓老銅鈕, 把她送到磨坊店李師父家。 他自己卻趕回杜家莊, 要忙活備辦年貨、祭祖灑掃的事兒。 珍卿到了磨坊店李家, 李師父、李師娘都挺高興。 師娘早把房間收拾好, 就安排她住在第三進的東廂, 跟李師娘住得很近。 而細心的師娘,還給她備了三套冬裝,都是美麗鮮亮的顏色,簇新簇新的,看得人心花怒放。 珍卿一個偽小孩兒,灰撲撲地過了多年,有漂亮的新衣服穿,那也是高興得了不得。 而李師父給珍卿,準(zhǔn)備了整套的蓑衣笠帽,還有很厚重的新式皮靴。 這一天,李師父帶著珍卿搞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完了以后,又帶著她在院子里散步。 他跟她講張潮的《幽夢影》,給她描術(shù)中國舊式文人賞景的情調(diào): 花不可以無蝶,山不可以無泉,石不可以無苔…… 李師父還續(xù)了兩句:梅不可以無雪,游不可以無伴。 李師父說,等下回再下雪的時候,他們師徒倆可以一起,披蓑戴笠地到外面玩?!荡的强褚暗谋憋L(fēng),看看那茫茫的白雪,賞賞那高潔的梅花…… 當(dāng)然,李師父的美好設(shè)想,正好被李師娘聽見,李師娘就說,女孩子身體弱嬌,經(jīng)不起寒天雪地里折騰,讓李師父自己去玩耍。 李師父也沒跟師娘爭辯什么。 然后有一天,李師娘出去走親戚。下午的時候,忽然又下起雪來。 珍卿寫了半天字,正在院子里活動筋骨。 那李師父就起了興致,讓老媽子給珍卿穿得厚厚的,又給她穿上蓑衣、斗笠、大靴子。 李師父是循循善誘地,引經(jīng)據(jù)典地給珍卿描述: 說磨坊店現(xiàn)在,是舊雪還未化,新雪又落下。 這個時候,竹子梅花怎么好看,覆雪的山梁怎么清寂,靜謐的山村怎么幽雅,blablabla…… 珍卿不好反駁他,就被他大手牽著小手,帶她到雪地里玩耍去啦。 她穿得衣物很厚,走起路來像個笨熊一樣,生怕摔上一跤。 李師父還熱情洋溢地說,世之奇?zhèn)ス骞种^,常在于險遠。 通俗點說,越偏僻的犄角旮旯,能看到的景致就越好。 所以李師父就帶著她,往空寂的曠野里走。 那野地里的風(fēng),無情地刮打在臉上,簡直像刀割一樣的。 他帶她尋到一處野梅花林,那里已經(jīng)開了一片鵝黃的臘梅花,印襯著皎潔的白雪,確實是好看極了。 臘梅花確實開了,但珍卿覺得,她的臉也快被吹裂開了! 李師父還在那兒念詩,贊頌野地里的黃梅花。 珍卿嘴凍得都不能開合自如了——禹州的冬天真是太冷了。 李師父自己念完,叫珍卿也念兩首詩。 她覺得腦子都凍僵了,這輩子學(xué)過的詩,一首完整的都想不起,腦子里就蹦出一首最經(jīng)典的: 下雪啦,下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