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書意還沒看見人，先笑了。

    沈書意仰起臉，“顧老師今天回來得好早。”

    沈書意的鼻子在室外凍得彤紅，說話時呵出一口白氣，眼睛很亮。

    “我跟峰哥說了，今天要是再不放我早點回家，我就要鬧了。要抱抱……”

    顧遲說著，張開手臂。

    沈書意笑出聲。

    他也將手從口袋里拿出，回抱住顧遲。

    兩個人抱了個滿懷。

    許峰有在群里吐槽，說顧遲吃苦耐勞的美好品德最近正在消失，活安排得一多就給他賣慘，天天跟他說想書意哥，想家……

    顧遲：[我們年輕人談戀愛就是這樣的。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稍微分開，就有肌膚饑渴癥。哎，想下班。想書意哥，這個活動真的不能提前走嗎？]

    因為是三個人的群，許峰的吐槽，自然是給顧遲看的，多少也有讓沈書意評評理的意思。

    許峰：[……@沈書意，看見了嗎？這小子快不正常了。最近不管我跟他聊什么，他都以“想書意哥”結(jié)尾，救救我吧。我能被他給逼瘋。]

    顧遲：[相思成疾這種事，是無藥可以的，美男嘆氣.jpg.]

    許峰：[住口，你個戀愛腦?。。

    沈書意笑得不行。

    顧遲好像就是有辦法，三言兩語就把他給逗笑。

    …

    “書意哥剛剛是在看夕陽嗎？”

    沈書意轉(zhuǎn)過身，順著顧遲的視線，看向天邊的晚霞：“嗯。我看今天天氣很好，就想下來走走。只是外頭實在太冷了，我就進(jìn)來了?！?/br>
    他的手從圈住沈書意的腰身，“等過了年，春天到了，天氣就會暖和起來了。到時候可以在院子里放兩張?zhí)梢?，吹吹風(fēng)，曬曬太陽?！?/br>
    沈書意被顧遲所描述的情境所打動，“好啊。如果是夏天，還可以切半個西瓜，在院子里撐一把遮陽傘，一邊吹風(fēng)，一邊挖著西瓜吃?！?/br>
    顧遲轉(zhuǎn)過臉，看著沈書意：“那秋天呢？”

    沈書意笑：“秋天北方就開始變冷了吧？不過到時候我們的新房應(yīng)該可以入住了。秋天江城天氣還是很舒服的，院子里的月季、薔薇應(yīng)該都還沒有謝。金木樨應(yīng)該開了，到時候我們就坐在新家的院子里賞花。

    我寫歌，你看劇本?；蛘?，也可以請然然、洲洲還有裴玨他們來家里，大家一起燒烤。應(yīng)該會很有意思?！?/br>
    沈書意跟顧遲兩人在江城的新房已經(jīng)看下，選的不是當(dāng)初兩人一起去看的那套江邊的房子。

    夏然得知沈書意要買江邊的房子，想也沒想地一口否了。

    江邊的房子濕氣重，容易生病。

    夏然因為運(yùn)勢總是不佳，對于風(fēng)水、布局這些也就格外地看中。

    他自己住的房子，就是陽火很旺的一個住處。

    所謂陽火很旺，其實也就是坐北朝南，太陽常年會曬進(jìn)臥房里，其他時間次臥跟書房也都照得到，采光確實比較好。

    沈書意沒看出什么陽火旺不旺，不過濕氣重，確實容易生病，這個是他當(dāng)初跟顧遲兩個人沒有想到的。

    他們希望能夠健健康康地，長久地陪伴對方，也就沒有考慮那套江邊的房子。

    最后，兩人看中了一處莊園。當(dāng)時還沒去看房的時候，只知道離裴玨家挺近的。真的去了之后，才發(fā)現(xiàn)兩處房產(chǎn)是真的近。

    散個步都能到的那一種。

    莊園的價格就不是沈書意能夠負(fù)擔(dān)的起的，沈書意有點猶豫。

    但是地段、私密性，以及朝向是真的很好。

    因此大頭都是顧遲出，沈書意添了一小部分，到時候裝修、家具都由書意來添。

    是沈書意自己的意思，他不想占顧遲便宜。

    最后，房產(chǎn)證卻只寫了沈書意一個人的名字。

    “嘶?。?！真只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天。我本來以為他年紀(jì)小，沒定性……結(jié)果人人不僅僅早早考慮再江城買房，竟然只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

    沈書意是到了交房那天，由顧遲哄著，先簽了名。他簽名后，顧遲就將合同交給了工作人員。他完全沒反應(yīng)過來。

    沈書意很苦惱地找夏然商量，要怎么才可以讓顧遲改變主意。他不想占顧遲那么大一個便宜。

    夏然只顧著震驚了。

    “小，我覺著你真的用不著想太多。顧遲愿意房產(chǎn)證上指寫你一個人的名字，說明他心里頭有你，且只有你。你受著就好。這房子你也不是沒出錢嘛，對吧？

    另一個，要是哪天你們兩個真分開了，房子也不是不能賣啊。你賣了轉(zhuǎn)頭折現(xiàn)給他，或者直接接折現(xiàn)不就好了？反正你們兩個都打算買房了，說明就是奔著跟對方過一輩子去的。房子寫誰的名字，有什么區(qū)別？那什么，顧遲家里還有兄弟嗎？比如哥哥什么的？實在不行，弟弟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年紀(jì)不要差太多就行。”

    倒不是圖房子。

    就是房產(chǎn)證只寫另一半的名字什么的，說明這人可以處。

    就沖著這種信任，是很多同性戀人乃至異性戀人之間都不可能有的。

    沈書意：“……有個哥哥。應(yīng)該已婚了?！?/br>
    事實上，沈書意也不確定已婚了沒，不過……人家是大家族的長子，估計是要繼承家業(yè)，開枝散葉的。

    何況，顧遲跟他哥哥應(yīng)該也不親近。

    夏然也就是開玩笑，一聽說對方已婚，直接拒絕，“那算了?！?/br>
    圈子里追他的男男女女多了。

    …

    冬天天色暗得很快。

    剛才還晚霞漫天，轉(zhuǎn)眼天就暗了下來。

    沈書意聽見客廳里傳來“滴”地一聲，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沈書意嚇了一跳，他轉(zhuǎn)過身，下意識地朝門口方向望去。

    顧遲：“應(yīng)該是阿姨過來給我們做飯?！?/br>
    沈書意輕舒口氣，他不大好意思地解釋道：“我以為是你家里人來看你……”

    他身上還穿著睡褲，這樣見客，未免太過失禮。

    顧遲笑了笑：“他們不會過來我的住處。”

    不會過來……

    是一次也沒來過么？

    顧遲不是跟他的爺爺奶奶關(guān)系可以么？爺爺奶奶也一次沒來過么？

    通常子女如果搬出去住，離得近的話，大人一般都會過來看個幾眼。

    像是他后面為了工作上的便利，從外公外婆那間四合院搬到他早年買的那間公寓，mama就來看過他好幾次。

    來的時候，一定是買了菜，或者是水果，然后告訴他，只是恰好辦事經(jīng)過，就順便上樓過來看看他。

    …

    應(yīng)該是顧遲有交代過，阿姨來了之后，也只是在廚房忙活，并沒有去到其他地方的生活區(qū)域。

    沈書意聽著廚房里傳來的水聲，仰起臉看著顧遲。

    他的視線落在顧遲噴著發(fā)膠的頭發(fā)上，“要不要洗頭？”

    顧遲睨著他：“書意哥這么問，好像是要給我洗頭的意思?！?/br>
    沈書意捧住顧遲的臉，笑著親了親他的唇：“我們顧老師真是個大聰明?！?/br>
    顧遲怎么會不清楚，書意是故意換的話題。

    書意看出，他對家人在意，偏又裝作毫不在意。

    顧遲任由沈書意牽他的手上了樓。

    搬了三張椅子，放在浴室，又拿了個臉盆，用水沖洗干凈，放在椅子旁邊的地上。

    沈書意體力還沒完全恢復(fù)，三張椅子都是顧遲去書房搬過來的，挺沉。

    沈書意拿了毛巾，折疊成了長方塊，放在椅子上。

    “顧老師請——”

    沈書意站在浴室的門邊，臂彎里掛著毛巾，還挺像那么回事。

    顧遲雙手負(fù)在背后，走到門口，伸手在沈書意的下巴摸了一把：“好俊的小哥哥”

    小哥哥一秒笑場，沈書意握住顧遲的手，“你先躺下，躺放著毛巾的那一頭，那樣腦袋不會硌，我去接個水?！?/br>
    “好。”

    顧遲依言躺下。

    三張椅子到底還是有點短，顧遲的小腿有部分都是懸空的。

    沈書意的外套，在上樓時就已經(jīng)脫了，就連睡褲，都換了春秋純棉的薄睡褲。

    他拿著噴頭，給臉盆接水，跟顧遲說起小時候的糗事。

    “我小時候，洗頭總是眼睛進(jìn)水或者是洗發(fā)水跑眼睛里，所以特別抗拒洗頭。我外公就會把椅子這樣邊挨著邊，給我洗?！?/br>
    他會幫忙搬椅子。

    其實搬椅子什么的，不比自己隨便糊弄下省力氣，可就是不想自己動手洗頭。

    外公也縱著他，總是瞞著mama給他洗頭。

    “有一回，我洗完了，還讓外公躺上去?！?/br>
    “老爺子從此對洗頭就有了陰影?！?/br>
    沈書意關(guān)了花灑，“打你啊?！?/br>
    顧遲一臉深情：“小哥哥好辣，我好喜歡?！?/br>
    沈書意拿顧遲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他笑出聲，將干毛巾墊在顧遲衣服周圍，“還真被你給說對了。頭幾回確實……那段時間，外公見著我就躲。寧可帶我出去買吃的，也不肯躺下讓我給他洗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