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192節(jié)
秦廣笑道:“您放心,自是收不得,是他們府上下人,我們說不收,他們竟將禮放在門口便走了,待會兒便叫人退回去?!?/br> 秦纓松了口氣,“可不好再與他們多有干系?!?/br> 用完早膳,秦纓趁著天氣晴好,直奔金吾衛(wèi)衙門去,兩炷香的時(shí)辰后,馬車停在了衙門之外,秦纓剛跳下馬車,遇上馮蕭從門內(nèi)出來。 見她來了,馮蕭連忙行禮,“拜見縣主,您怎來了?” 秦纓朝他身后看,“謝大人可在?” “謝大人在宮中未歸?!蓖nD一下,馮蕭又低聲道:“江原昨夜死了?!?/br> 秦纓眉梢一揚(yáng),“怎會死了?” 馮蕭苦惱道:“對他用了幾次迷藥,本以為他是意識不清之態(tài),卻不想昨夜那迷藥效用已不足,他徑直咬舌自盡了?!?/br> 一股子涼意爬上秦纓背脊,她定了定神問:“那jian細(xì)的事,他還未交代?” 馮蕭點(diǎn)頭,“他一口咬定并無jian細(xì),說對內(nèi)傳遞消息,只是把趙永繁誘騙去了攬?jiān)聵?,他對趙永繁道明身份,又說自己與崔毅交好,無意之間,探得崔氏有人與南詔勾結(jié),就在賞雪宴那天晚上,趙永繁受了騙,這才在那夜去了攬?jiān)聵??!?/br> 秦纓擰眉,“那吸引竹蜂的香粉從何處來?” 馮蕭搖頭道:“他并未交代?!?/br> 秦纓面容微沉:“他在保護(hù)jian細(xì)——” 馮蕭有些自責(zé),正待接話,身后卻傳來一陣急促腳步聲,他轉(zhuǎn)過身去,秦纓幾人也朝門內(nèi)看去,下一刻,一個著湖藍(lán)箭袖武袍的年輕公子走了出來。 馮蕭揚(yáng)眉,“小段將軍?您這是——” 出來的人正是段柘,他呼吸急促,眉頭緊擰,一眼看去便是副身體不適之狀,得馮蕭探問,段柘卻一臉不耐,又目光四掃,急切地等著什么。 秦纓見他滿頭大汗,也問:“段公子這是怎么了?” 段柘對她搖了搖頭,“沒什么?!?/br> 說話間,兩個侍從從內(nèi)快步跟出,其中一人跑進(jìn)不遠(yuǎn)處的衙門側(cè)門,很快牽出了兩匹馬兒,段柘緊盯著他動作,又喝道:“快點(diǎn)!” 不過這片刻功夫,段柘顏面微紅,焦躁難安,落在身側(cè)的指節(jié)不住地緊握松開、松開再緊握,好似身上有何苦痛難忍。 秦纓盯著段柘,一股詭異之感油然而生。 牽馬的侍從走近,段柘大步迎上,他一腳踏上馬鐙,可上馬至一半時(shí),忽然脫力地滾倒下來,幸被兩個侍從抱住,才堪堪將他托了上去。 他面上怒意微盛,因秦纓幾人看著才不好發(fā)作,在馬背上坐穩(wěn)后,雙腿一夾馬腹,揚(yáng)鞭重落,疾馳而去。 秦纓秀眉緊皺,馮蕭在旁道:“也不知怎么了,小段將軍這幾日總是怪怪的,體虛不說,性子也急躁了許多……” 秦纓問:“他總是如此?可知是為何?” 馮蕭聞言輕咳一聲,斂眸道:“有人說他、說他常流連風(fēng)月之地。” 馮蕭之意,乃是段柘縱欲過度,秦纓愣了愣,又驚疑不定地看向段柘離開的方向,馮蕭抓了抓腦袋道:“大人不在,等大人回來,小人會告訴大人您來過?!?/br> 秦纓點(diǎn)頭,“好,你去忙吧,不耽誤你?!?/br> 馮蕭道:“小人要去大理寺一趟,先告辭了?!?/br> 待馮蕭離開,秦纓仍站在原地,白鴛不明所以,“縣主怎么了?咱們可要回府去?” 秦纓回過神來,“馮蕭剛說要去大理寺?” 白鴛點(diǎn)頭,“不錯。” 秦纓心念微動,想起了李芳蕤來,李芳蕤婉拒指婚,卻暴露了對方君然有意,已過了數(shù)日,她還未得機(jī)會與李芳蕤碰面,不妨今日去郡王府探望探望。 她吩咐道:“去找芳蕤——” 第197章 歸國 到宣平郡王府時(shí), 日頭已升至中空,李芳蕤聽聞秦纓來訪,立刻親迎了出來, 還未近前便道:“昨夜我聽我哥哥夸了你好半晌!你又立功了!” 秦纓失笑,“你都知道了?” 李芳蕤拉著秦纓往自己院中去, 邊走邊感嘆,“哥哥都說了,我真沒想到阿月會出事, 且還是自殺,她那樣的性子, 竟會舍棄自己性命。” 秦纓也有些唏噓, 又忽然想起, “那夜你也在?” 李芳蕤點(diǎn)頭, “自然呀,我與父親、母親入宮赴宴,夜宴之后, 我們便離宮了,后來的事都不知道,還是等到半夜, 才收到消息, 當(dāng)下嚇了一大跳,又聽說陛下接了你入宮。” 二人入了院子, 李芳蕤與秦纓去暖閣說話,待落座, 秦纓道:“那天夜宴上, 你距離阿月多遠(yuǎn)?” 李芳蕤道:“她的坐席靠前,我與她隔了兩張桌案?!?/br> 她知道秦纓要問什么, 便沉聲道:“其實(shí)那天晚上,我看她第一眼便覺古怪?!?/br> 秦纓凝眸,“怎么個古怪?” 沁霜奉上茶點(diǎn),李芳蕤一邊為她倒茶一邊道:“感覺她很不高興,當(dāng)時(shí)蕭湄坐在她身后,我呢,坐在蕭湄之后,她來時(shí)我們都在,她冷冷地剮了我們一眼,我甚至覺得,她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帶著一種對周人的仇視,后來行宴之時(shí),我雖看不到她正臉,但她興致不高,太后與她說話,她都只短暫應(yīng)一聲。” 秦纓沉聲道:“她當(dāng)時(shí)已經(jīng)決定自殺栽贓五殿下了?!?/br> 李芳蕤點(diǎn)頭,“是,我一開始想不明白,但昨夜哥哥回來道明真相,我方才頓悟,當(dāng)時(shí)她已經(jīng)決定自殺,而她栽贓五殿下,也是想幫南詔拿到大周的冶鐵之術(shù),她根本不愿留在大周,她對大周多半有仇視之心……” 微微一頓,李芳蕤道:“但我還是覺得,她不至于走到這一步,若為了趙將軍之事,別說眼下沒找到實(shí)際證據(jù),便是找到了,難道陛下真的要?dú)⒘怂??我覺得陛下不會,至多是要南詔以其他方式彌補(bǔ)大周,而施羅與蒙禮,可咬死不認(rèn),陛下也不能怎么樣。” 這一言說的秦纓心底也沉甸甸的,她遲疑一瞬道:“人死燈滅,有一事說出來或許已經(jīng)沒有價(jià)值,但我想,這件事才是壓垮阿月的最后一根稻草?!?/br> 李芳蕤揚(yáng)眉,秦纓道:“除了這些家國利弊之外,她或許還困于一個‘情’字,你還記得前次我讓你和方大人說話,而我在遠(yuǎn)處聽嗎?” 李芳蕤立刻點(diǎn)頭,秦纓便道:“其實(shí)是賞雪宴那夜,我曾聽見她與蒙禮有私情。” 李芳蕤嚇了一跳,“他們不是兄妹?” 秦纓道:“并非親兄妹,自然可能生私情?!?/br> 李芳蕤呆了呆,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難道是蒙禮逼她?又或者,在蒙禮愿意她留在大周開始,她便已經(jīng)漸漸死心——” 李芳蕤太過震驚,碎碎念一般分析阿依月為何走上自殺之路,末了搖頭長嘆,“必定是被心愛之人背叛,這才令她心灰意冷?!?/br> 二人沉默片刻,秦纓打起精神道:“罷了,今日早朝的事,你可知道了?” 李芳蕤頷首,“知道,南詔要走了?!?/br> 秦纓嘆了口氣,“此事也只能如此不了了之了,我今日來,其實(shí)是因?yàn)閾?dān)心你,幾日前我入宮陪太后聽?wèi)蛭?,那日太后曾提過,你婉拒了太后指婚,且郡王妃入宮,還直言了你的心思——” 李芳蕤微訝,“太后告訴你的?” 秦纓點(diǎn)頭,李芳蕤無奈道:“我就知道,是瞞不住的,只怕皇后也知道了?!?/br> 她面上閃過一抹窘迫,這才澀然道:“你可不知道,太后有意把我指婚給鄭欽,你說可怕不可怕?” “鄭欽?太后這是想讓你父親與鄭氏一家?” 李芳蕤攤了攤手,“看著像,但我哪能進(jìn)鄭氏的門啊,自然是極其不愿,而如今朝上立儲之聲極大,父親母親也不愿站隊(duì)似的與鄭氏結(jié)親,我本不敢讓他們知道我心意的,但見他們也苦惱,我便干脆明說了,好歹有個借口先打消太后的念頭——” 秦纓驚訝于李芳蕤的勇氣,“那郡王如何說?” 李芳蕤輕咳一聲,“我父親自然看不上方君然的,但我母親說父親與哥哥掌兵,不愿我嫁個武將,說文臣也不錯,方君然亦是年輕一輩翹楚,倒是向著我的?!?/br> 秦纓仔細(xì)回想,卻記不清原文中方君然在后來有何功業(yè),便遲疑道:“但你前次說方大人在朝野間已惹了不少世家,他以后……” 李芳蕤哼道:“他若成了郡王府的乘龍快婿,其他世家敢如何?” 秦纓了悟,笑道:“那你是想好了?” 這一問,李芳蕤又弱了氣勢,眼底還閃過一絲惱意,“眼下只是當(dāng)做個借口,我可不會這樣簡單便想嫁人,更何況……這位少卿大人,似乎也不想求娶高門之女?!?/br> 見秦纓滿眸疑問,李芳蕤撇嘴道:“我父親知道了此事,先派人去查了查他在京中官聲如何,又與何人交往,還讓哥哥去探探性情,我哥哥便想著,不妨下個帖子請他過府一敘,可誰想到,他竟以衙門事多為由婉拒了,然后父親還查到,說他剛中探花,便被幾家人旁敲側(cè)擊過,但他都未回應(yīng),很是心高氣傲。” 李芳蕤越說越不服氣,眼底更生幾分落寞,又看向秦纓道:“可惜我不會衙門那一套,平日里也難與他有何交集,不似你與謝星闌——” 秦纓還想安慰,一聽此話驟然一驚,“這……這不好相較?!?/br> 李芳蕤苦笑,“我不說你們有私情,是說按我想的,也該是先與一人知根知底,相處甚多,知他性情,曉他好惡,看準(zhǔn)看透了,方才能托付余生不是?” 秦纓心底波瀾陣陣,面上卻還穩(wěn)住,“不錯,正該如此,絕不可盲婚啞嫁?!?/br> 李芳蕤長眉緊擰,“可……可誰知他不識抬舉,給他機(jī)會,他也不中用,難道還指望我巴巴地找他去?” 秦纓謹(jǐn)慎道:“眼下的確不知方……” “不過!不過憑何不能女子主動?” 秦纓話未說完,李芳蕤卻自己有了主意,秦纓一愣,頓時(shí)笑出聲來,“你呀你,所以你早想好了!” 李芳蕤面頰微紅,卻又道:“今日是鄭欽,明日是李欽,我若不自己爭取,早晚逃不了被指婚,剛好眼下還有個瞧著順眼之人,我何必故作驕矜?” 秦纓笑著應(yīng)好,“是,你想的極對——” 見她笑意里滿是戲謔,李芳蕤也端不住,嗔怪道:“你倒笑我,你昨夜幫了五殿下,太后必定惱了,你的婚事也未定,她沒指婚到我身上,說不定會看上你,此前不就幫你指過?若我沒記錯,太后還有意撮合你與我哥哥呢!” 秦纓笑意一滯,倘若人人都擔(dān)心一事,那或許當(dāng)真比她想的嚴(yán)重,而李芳蕤被指婚在前,如今中意之人又無回應(yīng),又怎知她自己不會陷婚嫁之困? 秦纓只覺頭大,而這時(shí),李芳蕤道:“天,太后最看重的便是鄭家兩位公子,她不會拿捏我未成,又想將你指給鄭欽吧?” 秦纓簡直背脊一涼,“必不可能,我父親手無實(shí)權(quán),她定看不上我?!?/br> 李芳蕤道:“但你聰明啊纓纓,這些謎案危局,皆是你破解!你若是男子,三法司早有你一席之地!你可知坊間都在傳臨川侯府有位小青天了?何況,鄭氏還有兩位公子——” 說至此,李芳蕤眉頭緊緊一擰,“不好,我真是替你擔(dān)憂起來,那鄭欽也就罷了,你可不知那鄭氏二公子,很是混賬——” 鄭欽乃信國公鄭明躍之子,但鄭氏中,還有位二公子鄭煒,乃是金吾衛(wèi)大將軍鄭明康之子,鄭嫣的親哥哥,秦纓少與此人打照面,忙問:“他怎么混賬了?” 李芳蕤輕聲道:“往日就不說了,他不好好在國子監(jiān)進(jìn)學(xué),整日斗雞走狗,就是個紈绔子弟,但我聽哥哥說,大抵五日前,鄭明康要讓他拜前吏部尚書為師,以后好走文臣的路子,還專門備了拜師宴,但到了拜師宴那日,他卻死活不愿去,氣的鄭夫人都大罵他,但他不知吃了什么豹子膽,頂撞母親不說,連他父親的話都不聽,府里鬧了好大一場,鄭氏也丟盡了臉面,京城世家都知道了。” 秦纓聽得驚訝,“拜師是好事,怎么鬧成這樣,且……鄭欽前些日子也出過岔子,又因差事辦砸了,被陛下禁足在府中了?!?/br> 李芳蕤撇嘴,“這兩兄弟生來便是天之驕子,往日國中除了天家李氏,便是他鄭氏,自然眼高于頂毫無忌憚,總之,你絕不能嫁去他們府上?!?/br> 秦纓失笑,“你安心,若太后真如此,那我也學(xué)你便是?!?/br> 李芳蕤眨眨眼睛,“拿謝大人做借口?” 秦纓心腔一跳,“不許胡言?!?/br> 此時(shí)已時(shí)辰不早,秦纓這一留,便到了午膳時(shí)分,郡王妃柳氏吩咐廚房備膳,硬留著秦纓用了午膳才放她離去,回府的馬車上,秦纓若有所思。 入府時(shí)已是日頭西斜,秦纓一進(jìn)門,便見前院擺了十多抬箱籠,她驚了一跳,快步去找秦廣,“廣叔,莫非又是長清侯府送來的?” 秦廣正命人收整,聞言笑開,“您放心,不是長清侯府,是陛下賞賜的,因您救了五殿下與長清侯世子,黃公公親自來宣旨,剛走了兩刻鐘?!?/br> 秦纓頓時(shí)安了心,“那便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