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憑破案冠絕京華 第1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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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流傳中,秋苓對韓煜一見傾心,次次宴飲都使出十八般舞藝引他矚目,后韓煜離京至蠻荒之地為官,她更不計勞苦追隨左右,最終,韓煜為她執(zhí)著所動,沖破層層阻礙與世俗偏見,以正妻之禮與她修成正果。 窗外又簌簌飄起了雪沫,屋內(nèi),謝星闌眉頭越擰越緊。 直等到快三更天,謝堅終于披著滿身寒意回了將軍府,他急匆匆進門道:“公子,小人去侯府之時縣主還未回去,直等到剛才,才將謝禮交給縣主——” 謝星闌看了眼窗外雪色,蹙眉道:“她怎這樣晚歸府?” 謝堅等了半晌,此刻凍得鼻頭通紅,他無奈道:“這也就罷了,您萬萬想不到是誰送縣主回府的,是郡王府家的李姑娘,還有崔慕之!他們帶著南詔公主去了東市,那公主大抵酒量極佳,非要飲大周的佳釀,結(jié)果她好好的,縣主卻醉了……” 謝星闌見過秦纓面頰緋紅,不勝酒力的模樣,想到今日是崔慕之送秦纓歸府,謝星闌眼底再無半分暖意,這時謝堅又苦哈哈道:“小人將謝禮交給了白鴛,那白鴛也不知怎地,對小人沒鼻子沒眼的,這才回京幾日,咱們南下辦差的情分就淡了不成,那崔慕之也殷勤的古怪,從前不是說他對縣主不甚親厚嘛……” 謝星闌臉黑如鍋底,一時難坐得住,他起身走到窗邊,望著外頭漭漭雪夜沉思起來。 第172章 雪宴 “……長寧坊, 越州巷,凌煙湖,還有這千福樓, 原來你們周人的詩文說的都是真的,寶馬雕車, 樓船映雪,戶盈羅綺,燈火如晝, 若、若是沒有宵禁便好了……” 阿依月由婢女扶著,腳步虛浮地出了東市最熱鬧的酒肆, 在她身后, 秦纓紅著雙頰, 借著白鴛和李芳蕤的手, 搖搖晃晃地跟出了門。 崔慕之早侯在外,此時道:“公主請上馬車吧,時辰已晚, 該回未央池了?!?/br> 阿依月轉(zhuǎn)頭看秦纓,“你怎這樣無用?只飲了半盞而已?!?/br> 李芳蕤無奈道:“不是人人都能似公主豪飲。” 阿依月?lián)]開婢女的手,身形倒穩(wěn)得住, 她郎朗道:“來大周半月, 今日是我最開懷的一天,多謝你們作伴, 你們與那位朝華郡主大不相同,若有你們相交, 那我留在大周, 倒也不怕孤寂了——” 二更將至,長街上人跡稀少, 夜風(fēng)夾雜著細細的雪粒,天寒地凍的,阿依月攏了攏斗篷,“你不善酒,只因飲得太少,往后我?guī)е愣囡嫀状?,你酒量便起來了?!?/br> 秦纓聽得苦笑,“公主饒了我吧,今日時辰不早,又開始落雪,您該回去了?!?/br> 阿依月牽唇,“也罷,來日方長,那我便先走一步?!?/br> 話音落定,她由婢女扶著登上了馬車,而遙遙護衛(wèi)了整日的御林軍,早已盡數(shù)現(xiàn)身,見崔慕之跟著走去阿依月馬車旁,秦纓道:“咱們也走吧?!?/br> 三人前后上了馬車,簾絡(luò)落下時,聽見外頭車馬齊動,阿依月身份尊貴,自然要她先行,就這般等了片刻,忽然有一陣馬蹄聲靠了過來。 秦纓只是身上發(fā)軟,意識卻算清醒,與李芳蕤對視一眼,立刻掀開簾絡(luò)朝外看去,這一看,二人皆傻了眼。 秦纓愕然道:“崔大人未走?” 御林軍已護著阿依月的馬車走遠,只有崔慕之留了下來,他坦然道:“你們護衛(wèi)不足,頗有隱患,我獨自送你們歸家?!?/br> 已至宵禁時分,秦纓道:“都這個時辰了,越往北邊民坊越是安穩(wěn),我們怎么也回去了,你是負責(zé)未央池守衛(wèi)之人,倘若公主出了事,你該如何擔(dān)責(zé)?” 崔慕之道:“御林軍二十三人,自能護住一輛馬車,你不必多言了,回程吧?!?/br> 他調(diào)轉(zhuǎn)馬頭,顯是鐵了心要隨行,秦纓蹙眉盯了他兩眼,只好放下簾絡(luò),駕車的沈珞馬鞭揚起,直奔長樂坊而去。 馬車?yán)?,李芳蕤眨了眨眼,低聲道:“他如今待你,倒是與從前不同?!?/br> 秦纓不接話,只扶額嘆氣,白鴛擔(dān)心道:“縣主可是頭痛?” 秦纓搖頭,“有些發(fā)暈,無礙?!?/br> 李芳蕤將她攬住,“這千福樓的酒比謝大人府上的后勁更足,前次你還無狀,今日要暈一回了,待會兒回府多飲清茶,早些歇下,明日一早便好了。” 秦纓含糊應(yīng)了一聲,靠在李芳蕤肩頭緩神。 從東市回長樂坊只需兩盞茶的功夫,秦纓靠著靠著,迷迷糊糊淺眠起來,不知過了多久,馬車緩緩減速,與此同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 “崔大人——” 這聲音不僅熟悉,還帶著幾分意外與譏誚,秦纓立刻清醒過來,她掀簾而出,很快驚道:“謝堅?你怎在此?” 謝堅身邊帶著兩個隨從,肩頭都落了一層薄雪,顯然已等了多時,謝堅見著她露出個笑臉來,上前道:“給縣主請安,小人是奉公子之令來給縣主送個小玩意兒?!?/br> 秦纓被白鴛扶著站穩(wěn),“小玩意兒?” 謝堅奉上錦盒,“您看了就知道了,公子說前次南下辛苦,這個小玩意兒給縣主把玩,以謝縣主相助?!?/br> 秦纓看白鴛,白鴛請哼了一聲上前接過,又道:“都這么多天了,謝大人可真忙?!?/br> 謝堅賠笑道:“這幾日公子的確事忙,卻不敢忘了縣主?!?/br> 白鴛眨了眨眼,秦纓也覺謝堅這話古里古怪,這時謝堅又道:“您今日這是——” 白鴛道:“我們縣主和李姑娘陪南詔公主出游,在東市多飲了兩杯,這會兒身體不適,就不與你多言了,謝謝你家大人,你請回吧?!?/br> 白鴛語氣直硬趕客,像對他有氣似的,謝堅抓了抓腦袋,只得道:“是是,那小人就回去復(fù)命了,這么大的雪,縣主可莫要著涼了?!?/br> 謝堅拱手行禮,翻身上馬后,看了一眼崔慕之才揚鞭而走。 緩了片刻,又被涼風(fēng)吹了吹,秦纓酒勁消了大半,又對崔慕之道:“多謝崔大人相送了,我先到了,芳蕤還勞你再送一程。” 李芳蕤并未下馬車,此刻好笑地望著崔慕之,“這般風(fēng)雪寒夜,實在辛苦崔大人了。” 崔慕之高坐馬背,“舉手之勞?!?/br> 外頭風(fēng)雪瀟瀟,秦纓與李芳蕤作別進府,一進門,便撞上等候已久的秦廣,白鴛三言兩語道明前后因果,秦光無奈道:“怎還讓我們縣主做陪客?” 秦纓笑,“勞您與父親說一聲,我身上有酒味兒,就不去請安了。” 秦廣笑著應(yīng)是,“縣主快去歇下為好?!?/br> 回了清梧院,秦纓一邊褪斗篷,一邊去看白鴛手中錦盒,白鴛見狀將錦盒打開,“這……像是袖箭?縣主,好生精巧——” 秦纓拿出袖箭,撫了撫機關(guān),指尖一片冰涼,的確是精巧物件,但謝星闌怎會今日想起送來此物? 她喃喃道:“早不送晚不送,怎今日送來?” 白鴛哼道:“可不是,且這都回京多少日了,謝大人今日才想起?!?/br> 秦纓眉間浮著幾分迷惑,片刻將錦盒一蓋,“罷了,收起來吧?!?/br> 秦纓到底尚有余醉,梳洗后倒頭便睡,待第二日晨起,便見院子里梧桐覆雪,一片粉妝玉砌,她又陪著秦璋抄了半日道經(jīng),至申時前后,李芳蕤的馬車停在了府門外。 秦纓從后院迎出來,李芳蕤見面便道:“賞雪宴定了,后日申時過半?!?/br> 秦纓請她去清梧院落座,“阿依月要造雪馬雪獅,可來得及?” 李芳蕤笑道:“聽說宮里的匠人徹夜趕工,今日便能交差,阿依月昨日玩的高興,今天一早去給太后請安時便說要早些辦,太后想,反正宮里辦宴也十分便捷,便準(zhǔn)了,只是要請哪些人是個難題,蕭湄被召入宮中,她思來想去又往我府上走了一遭,我哥哥今日在家,便說了些寒門出身的年輕軍將和朝中后起之秀,加上世家子弟,攏共近三十人呢。” 秦纓好奇,“都有哪些人呢?” 李芳蕤道:“好些人你都不識,你最熟悉的,自然是謝大人了,哦對了,還有大理寺少卿方大人,軍中的軍將,除了神策軍和金吾衛(wèi)之外,還有北府軍和鎮(zhèn)西軍中回來的,請了北府軍,便不能少了鎮(zhèn)西軍,你明白的——” 這兩家在朝中皆是重臣,自然不能厚此薄彼,秦纓道:“此番是為南詔使臣設(shè)宴,想來他們不敢當(dāng)著外朝之人內(nèi)斗。” 李芳蕤失笑,“那可不一定,據(jù)說陛下還沒決定,到底讓阿月嫁給誰好呢,我還聽母親說,無論是皇后還是德妃,都不打算讓阿月做正妃,大抵是想將正妃之位留給自己人,鄭嫣過了年也十七了,我猜皇后是想讓她做二皇子妃?!?/br> 鄭氏已連著出了兩位皇后,自然不想讓下一代皇后旁落,但若按照原文,鄭皇后最終選擇拉攏威遠伯府趙氏,而鄭嫣則是嫁給了李云旗。 威遠伯趙家在神策軍中頗有人望,宣平郡王更是神策軍主帥,再加上鄭氏的鎮(zhèn)西軍,二殿下李琨本勝券在握,但只怕誰也不會想到,李琨會在最終的宮變里落敗。 秦纓雖知世事已變,但望著李芳蕤,再想到其他人的結(jié)局,仍覺心底陣陣發(fā)緊,她道:“倘若阿月能留下,也算是好事。” 李芳蕤眨眨眼,“你覺得她嫁給誰更好呢?” 秦纓只愿看到劇情生變,對朝堂立儲并無見地,聞言道:“這是陛下想的問題,我也說不上誰更好?!?/br> 李芳蕤道:“如今瞧著,二殿下賢名在外,又有鄭氏支持,但就算二殿下成為儲君,入后宮又有什么好?我母親便不想讓我入天家,這才早早與韋家談了親事?!?/br> 秦纓莞爾,“如今他們知道你的性子了,往后必定擇你心愛之人?!?/br> 李芳蕤大咧咧的性子,此刻眼底閃過一抹羞窘,“別說我了,侯爺對你才是有求必應(yīng),說起來,昨夜崔慕之當(dāng)真將我送回了府,不過一路上面無表情的,倒像是因為什么不高興,也不知他是不是后悔了……” …… 金吾衛(wèi)衙門里,查賬的差事沒了,謝星闌又開始cao練武侯,這日申時剛過,謝詠快步從外而來,又低聲道:“公子讓我們查的有消息了?!?/br> 謝星闌看了一眼雪地里演武的方陣,轉(zhuǎn)身往內(nèi)衙行去,待進了堂中,謝詠輕聲道:“這次跟著定北侯一同回來述職的,有十人是親信武衛(wèi),另有七位軍將,皆在校尉之上,兩位從五品的錄事參軍,三位五品寧遠將軍,還有兩位從四品定遠將軍——” 謝星闌走到案后落座,謝詠繼續(xù)道:“這七人都是跟了定北侯多年的老將,參軍管著軍備糧草事宜,另外五位武將,都在今歲立過戰(zhàn)功,定北侯帶他們一同回京,多有嘉獎之意,而這七人之中,果真有一人出自擅銅鐵鍛造之家,此人名叫肖琦,從四品定遠將軍,他今歲二十五,入北府軍八年,是乾州人士,乾州鐵礦多,小人調(diào)查得知,他家里便是開打鐵作坊的,還曾給乾州駐軍供過弩箭?!?/br> 謝星闌道:“并非世家出身,二十五歲便到了從四品之位?!?/br> 謝詠應(yīng)是,“不錯,是定北侯親手提拔上來的,另一位定遠將軍已經(jīng)三十七了,肖琦此番跟著定北侯回京,才月余不到,便在長興坊置了宅邸,還常去定北侯府上做客,他在北府軍中也很有口碑,說他作戰(zhàn)頗為勇猛?!?/br> 謝星闌只覺何處不太對勁,又問:“只此一人有這般背景?” 謝詠點頭,“其他人的出身并無此長?!?/br> 謝星闌沉吟片刻,“近來派兩個人盯著此人,看看他有無異樣,還有,他能在長興坊置宅邸,自是家底不菲,查一查他的銀錢從何而來?!?/br> 謝詠應(yīng)好,卻又不解道:“我們與北府軍素?zé)o瓜葛,定北侯也從不參與黨爭,公子為何注意到了北府軍的人?” 謝星闌與定北侯府唯一的交集,便是半年前痛揍了杜子勤,他緩緩道:“我們前次查到的賬目,乃是陛下令兵部和工部有意為之——” 他話未說盡,但謝詠立刻明白,此事非同小可,他不敢多問,“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吩咐自己人?!?/br> 謝詠快步離去,謝星闌則靠在椅背之中陷入了沉思。 前世他雖少涉軍事,但他仍記得,令大周慘敗的,正是南詔與羌狄等國在交戰(zhàn)中用了一種無法可破的火器,消息傳入京中,朝野皆震駭難當(dāng),到那時,朝中才傳出大周也曾試煉火器的風(fēng)聲,但一切都來不及了…… 彼時大周戰(zhàn)敗已是定局,朝野間忙著清算戰(zhàn)敗的罪魁禍?zhǔn)?,黨爭更勝,也無人在意那制勝的火器是何來頭,到了如今,謝星闌才知曉,原來大周是最早配備火器的,且還是朝中絕密,那南詔三國的火器,又是從何得來? 謝星闌仔細回憶前世,南詔幾國之所以對大周用兵,除了幾部族聯(lián)合之外,必定是因擁有火器之威,那么現(xiàn)在呢?距離交戰(zhàn)還有一年有余,此時的南詔可曾制出此火器? 他分明記得前世的南詔來朝風(fēng)平浪靜,在阿依月無緣正妃之位后,施羅與蒙禮以不愿讓阿依月做妾室為由,拒絕將阿依月留在南詔,十一月中旬,他們便帶著大周給的治水之策返回了南詔…… “公子——” 謝堅忽然出現(xiàn),打斷了謝星闌的沉思,他看過去,便見謝堅拿著一份帖子走了進來,“公子,是宮侍送來的帖子,說后日有個賞雪宴,請了京城世家公子小姐們,還有朝中文臣武將前去赴宴,到時候太后和皇后娘娘也會去?!?/br> 謝星闌眉頭頓擰,“陛下不在,為何還邀了文臣武將?” 謝堅將帖子遞上,道:“說是南詔那公主和那位三皇子說的,要見識見識大周朝臣們的風(fēng)姿,適才小人還多問了一嘴,那宮侍說,此番受邀的,都是未曾成婚的年輕小輩?!?/br> 微微一頓,謝堅又道:“縣主也會去的?!?/br> 謝星闌眉頭緊皺,拿起帖子看了起來。 …… 大周世族確有賞雪宴之俗,秦纓自回京后遇連天大雪,九日來,除了陪南詔公主出游一趟外再無別事,因此秦璋也樂見她出門走動。 這日午時剛過,秦璋便命秦廣送來一套嶄新的碧玉首飾,碧玉素雅清貴,正合了她不喜盛裝的心思,一番更衣裝扮,眼看著還有兩刻鐘便到申時,秦纓乘著馬車出了門。 街巷間積雪未消,入目皆是皚皚霜色,冷風(fēng)蕭肅,天穹也陰沉沉的,仿佛隨時又要落下一場雪,秦纓放下簾絡(luò)閉目養(yǎng)神,這陰沉的天氣,也叫她心底悶悶的。 白鴛在旁瞧見,輕聲道:“縣主這幾日比往日少言了些?!?/br>